查看完整版本: 二目 -【天道方程式(天道之下)】《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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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發表於 2020-10-24 09:24 PM

第一百三十五章 演化之路

  「不太行,只能說勉強可以用來引動術法。」黎搖搖頭。

  「但他確實安靜下來了啊。」

  「犬妖對坎術的抵抗能力本就很低,如果是我來制符,他此刻應該已經呼呼大睡了。」狐妖抖了抖耳朵道。

  好吧……看來照貓畫虎臨摹出來的符印和失敗品無異。符籙最大的問題便在於此,好比一個草書字在某些人眼里美妙無比,而在另一些人眼中卻如同雞爪所刨。若按照黎的想法對靜心符進行改進,換做另一個持有其他觀點的方士恐怕效果就會大打折扣。

  別的符籙同樣好不到哪裡去。

  不過夏凡至少能理解上面圖案的意思——比如拂柳術,上面三條傾斜的線條代表著飄動的柳條,而下方幾道橫著的曲線應該就是盪開的湖水波紋了。儘管有點抽象,但這是千百年精煉後的成果,再簡化容易和其他符籙混淆,而更精確的繪製又浪費筆墨,效果提升得也不明顯。

  正因為能理解,所以在洛悠兒手中發揮的作用,要比靜心符大得多。

  離術初明則十有八九從篝火演變而來,震術流光看上去像是倒映在水中的閃電。

  唯獨那張紫色的螢光符,他完全無法把上面如同斑點的符印與任何現實之物聯繫在一起——如果說坎術靜心還有跡可循,那麼這個就有點像是扭曲塗抹過的亂碼了。

  也不知道這幅詭異的圖案是什麼人想出來的。

  顯然,除開最後一張咒符,這些符籙的發展過程像極了文字。

  它隨著人們對術法認知逐漸深入而逐漸演化,只不過更加私密一些。

  文字需要用來交流,而術法心得卻不必。

  ——最關鍵的是,它既非天定,亦不是神明所賜。

  夏凡心中漸漸浮現出一個思路。

  他展開一張籌紙,開始繪製起符籙來。

  想要令它是「符」而不是「塗鴉」,就得在心中構想出術法的效果,並將氣注入筆上。至於是用墨水還是用硃砂,差異倒是微乎其微。他也聽師父說過,一些方士喜歡用自己的血來制符,施展的術也會更強一些。對於這種自殘行為,他還是敬謝不敏。

  「唔?」山暉從地上爬起來,「我剛才怎麼了?突然覺得地上好暖和。」

  「噓。」黎比了小聲的手勢,「夏凡正在研究方術,你去院子外面溜躂吧。」

  「大人……是在繪製新符嗎?」柴犬晃動著尾巴道,「這不是一兩天能完成的事吧?」

  「原來你也知道。」

  「我曾見巫女大人做過。她把自己關在寺院裡折騰了快一週,最後還是沒能成功。」

  「確實沒那麼容易。」黎望著奮筆疾書的夏凡,眼中帶著瑩瑩笑意。賭符就跟賭石一樣,人腦海中的念頭五花八門,誰也不知道哪一種會起效,而提煉至今的基礎符籙,已經歷了萬千方士的檢驗。「不過如果是夏凡的話,應該不會徒勞無功,畢竟他腦袋裡的思路,和正常人都不太一樣。我估計花個幾天的時間,應該能……」

  剛說到這裡,她便見夏凡抬起了手。

  當那道符印化作青煙時,一條紫色的電光赫然出現在他面前!看上去像是流光術,但無論是光弧的粗度,還是紫光的長度,都比之前的震術有了明顯改變。

  這道扭曲的電弧一直蔓延至院牆邊緣才消失,同時空氣中瀰漫起了一股輕微的腥臭味。

  他才畫了幾張符,這就成了?

  黎愣在原地眨了眨眼,儘管猜到夏凡會比一般人快,但沒想到能快到這種程度。

  「果然,符籙的表達並不限於自然描述。」夏凡放下筆,長出了一口氣。

  「你都畫了些什麼?」作為山莊裡術法知識最為全面的人,黎不由得好奇心大增,她走到長桌前,拿起其中一張草圖。

  然後她看到了一幅天書:幾條橫平豎直的線段構成了符籙的整體框架,有的直線連接著一段波浪曲線,有的直線則與小方塊相連。它們的排布似乎遵循著一定的邏輯,但整體來看卻讓人一頭霧水。

  黎立刻意識到,此符籙和任何一種基礎震術符文都毫無聯繫,純粹是一類新的符印!

  改進就已經足夠困難了,更何況是完全自創?

  若僅僅是換湯不換藥也就罷了,畢竟一些方士會通過一一對應的方法,將咒符的筆畫換成自己才知曉的圖案,以此來增強保密性,但該做法會相應削弱術法的威力。

  而剛才的閃電表明,這種全新的構架並不以損失威力作為代價,它本質上是一種更好的表達方式!

  只是黎實在沒辦法把這些方方正正的東西和一閃即逝的弧光聯繫在一起。

  「一個簡單的升壓電路而已。」

  夏凡笑了笑,沒有作太多解釋,因為這玩意不從頭說起,任誰都很難理解那些線條和方塊所代表的含義。

  毫無疑問,這張符籙目前跟銅絲墜一樣,只對他一個人有效。但前者可行的意義要深遠得多——它意味著通過「規範」來減少思想上的差異是可行的。

  不同人手中代表通路的線段畫得是長是短,代表阻值的方塊畫得是大是小,都不會影響另一個人閱讀此符的效果。即使過上數十乃至上百年,符印中新增了什麼部分,改變了哪些路線,後人亦可一目瞭然。

  當這種規範有朝一日能夠傳播開來,大家都按照這一思路來改進術法時,哪怕是豐國方士所繪製的符籙,啟國方士也能取之即用。

  更重要的是,心性或許將不會再成為跨門類研究方術的阻礙。一個完全無法施展震術的巽屬方士,在學習掌握這套規則後也有可能提出對震術具有極大啟發意義的建議。

  事實上跨學科出成果這種事情在科學史比比皆是,在一項研究中獲得的靈感往往能運用於其他項目,這就是框架的意義。

  當然,夏凡清楚這套框架仍停留在「象徵」層面,而且除開震術外,他一時半會也對其他術法、特別是坎術和乾術這樣的方術沒有太多頭緒,但樹立起一個框架的模板後,誰敢肯定以後不會有模仿者跟上?

  即使很久以後這套符籙表達方式被淘汰,那也說明人們對術法認知達到了一個新的層次。作為先導者,他並不會為此感到遺憾。...<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20-10-26 08:30 PM

第一百三十六章 墨雲的愛好

  黎忽然豎起耳朵,聽到有人正朝院子走來。

  她一把抓起狗腿,拖進了屋內。

  步入院子的正是墨雲。

  「早上好。」她大方的點頭道。

  夏凡微微頷首,以示回禮,「我以為你今天不會來了。」

  「昨天和殿下徹夜長談,所以稍微起得晚了些。」墨雲坦然解釋道,「今後我會長期住在金霞,在算術和機關術方面,還請你多多賜教。」

  「賜教談不上,最多算彼此學習。」夏凡能看出來,她的心情十分不錯,加上又是和公主詳談整晚,又是要久居金霞,恐怕對方已經被公主勸上賊船了。

  明知要走上一條風險巨大的荊棘路,她卻甘之如飴,只能說公主的忽悠水平跟他難分伯仲啊。

  「你在研究新方術嗎?」墨雲注意到了桌上凌亂的符籙與磨好的墨水。

  「嗯,不過已經結束了。」夏凡簡單收拾了下,「要繼續測試機關獸嗎?」

  「這個不急,」她左右看了一圈,「請問……黎姑娘在嗎?」

  「在倒是在,你找她有事?」夏凡有些意外道。

  「昨天公主和我聊了很多事情,包括……妖的身世來源。黎姑娘之前一直都遮掩了自己的尾巴和耳朵吧?每逢我在這裡的時候。」墨雲緩緩說道,「我想對她說聲抱歉,因為她本可以穿著得更輕鬆舒適一些。」

  原來如此。

  夏凡轉頭看向屋內,「你覺得如何?」

  「無妨,這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在外面這麼多年,我早就已經習慣了。」黎重新走出屋子,以完整的模樣出現在兩人面前。

  山暉也從黎的腳邊探出頭來。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妖。」墨雲發出一陣感嘆,「以前總覺得妖怪都是面目猙獰、窮凶極惡的異類,現在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

  「一般人會這麼想並不奇怪,」黎對此倒看得很開,「也只有真正的異類不會覺得獸耳和粗碩尾巴醜陋了。不過你能理解也是好事,大熱天戴個布帽確實不太舒服。」

  等等,夏凡心裡一頓,他為什麼覺得狐妖與墨雲對話時氣場十足?

  還有後半句話幹嘛非得瞟一眼自己?

  「我……還有個不情之請。」墨雲猶豫了下,最後才低聲說道,「能讓我摸摸你的耳朵和尾巴嗎?」

  此話一出,夏凡和黎都愣住了。

  這是什麼情況?

  幾天接觸下來,他們發現墨雲除了學識過人、精於手工之外,並未展現出任何異常之處啊。

  「這……還是免了。」黎咳嗽兩聲,「我不太習慣跟人靠得太近。你實在有興趣的話,就拿天狗試試吧。山暉,去。」

  「哦嗚。」山暉晃悠悠的行至墨雲面前。

  後者蹲下來身來,伸手撫上了對方的頭頂。

  「好軟……」

  墨雲感慨的撥弄著柴犬的耳朵道。

  山暉一開始還有些緊張,不過沒多久便閉上眼睛,心安理得的享受起這番梳理來。

  看著墨姑娘樂此不彼的模樣,夏凡心裡忽然驚覺,莫非此人本質是個貓狗愛好者?

  「那個……墨姑娘,莫非你喜歡小動物?」

  「我還在墨家的時候,就養過鳥和狗。」墨雲點點頭,「有一段時間我過得非常不開心,正是它們陪我撐下來的。那時候我甚至覺得……跟它們在一起,比跟人在一起更輕鬆。只不過後來去了工部,住所搬到了機造局內,也就沒辦法再養寵物了。」

  她說到這裡似乎意識到有些不妥,連忙補充道,「抱歉,我不是把妖比作動物,只是覺得二者之間有相似之處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黎揚起嘴角,「這沒什麼,妖的舉動有時候確實會和動物相仿,只能說天性使然。至於會不會對此觀點有意見則因人而異,至少犬妖不會覺得有任何不妥。」

  「那我就放心了。」墨雲鬆了口氣,「不過……為何山暉是天狗形態而黎姑娘不是?他平時也是這樣子嗎?」

  「變身會不斷消耗氣,而適當的消耗對妖有好處。這就跟人類修煉一樣,活動越多的部位越結實。對於只會憑本能行事的天狗來說,變化形態是他為數不多的消耗途徑,我就不必了。無非是施展幾次術法的事。」

  夏凡聽出來了,黎這是在肆無忌憚的炫耀自己。

  另外墨雲這喜好倒也挺讓他意外的。

  她在製作機關獸時那專注的勁頭,以及沉迷於代數幾何的模樣,都像極了一名機械狂熱愛好者。完全進入工作狀態時,能用一句話概括的她就絕不用兩句,加上那一米七多的個頭與緊皺的深邃眉眼,說她是冷若冰霜也不為過。

  但現在她卻被山暉逗得哈哈直笑。

  只能說人和人不能一概而論。

  反正機關獸這種東西也不趕進度,夏凡索性找了個陰涼處坐下,享受起這短暫的閒暇來。

  黎跟著坐下,揚眉望向他。

  「停,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不等她開口,夏凡便主動承認道,「我錯了,狐和犬確實不屬於同一類,以後再也不會提了。」

  黎得勝般的抬起了頭。

  那邊山暉已經繞著墨雲跑了起來。

  大概是想向墨姑娘展示下天狗的實力,他的速度和之前判若兩人,一開始夏凡還能看到柴犬的全貌,很快便只能捕捉到一抹灰影。

  「好厲害……這就是妖的本能術法?」墨雲嘖嘖稱奇。

  「是,不過這地方並不適合奔行。」夏凡無奈的搖搖頭,「讓山暉停下來吧。」

  「他現在估計只能聽到風聲,還是用靜心術吧。」黎站起身道。

  但她的阻止似乎晚了一點,難以控制住路線的天狗從小圈跑成了大圈,並明顯偏離了墨雲。

  只聽到哐噹一聲,山暉與擺放符籙的長桌發生了親密接觸。

  天狗抱著頭翻滾起來。

  而缺了一條腿的桌子也應聲倒下。

  「這蠢狗!」

  黎不禁摀住了臉。

  一時間空白的籌紙漫天飛舞,撒落得到處都是。

  就在這時,夏凡注意到那張紫色的螢光符忽然閃爍起來,而它飄下的位置,剛好在機關獸附近。

  隨後眾人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只見空無一人的機關獸竟然顫抖起來!片刻之後,它的關節發出刺耳的摩擦聲,緊接著兩條粗壯的木腿前後邁步,輕易拉斷了固定用的木架,以極其古怪的姿態朝墨雲撞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20-10-26 08:31 PM

第一百三十七章 聚魂符

  站在機關獸前方的墨雲顯然沒有預料到這個變化,她雖然是感氣者,但並沒有多少戰鬥經驗,一時僵在了原地。

  此時的雙足原型機比之前要完善許多,不僅湊齊了兩條腿,還在上部安裝了個靠椅,個頭已比墨雲高出半截,重量更是逼近兩個成年人,如果被正面撞到,重傷幾乎難免。

  「黎!」夏凡大聲喊道。

  他聲音出口的同時,黎的身形迅速膨脹起來。

  一隻巨大的狐狸赫然出現在院內!

  她抬起前爪,朝著機關獸拍下,正中兩條腿之間的連接部位。而本來就是作為原理樣機打造的機關獸並沒有做任何加固,被這勢大力沉的一爪直接從中央拍斷,兩條木架腿踉蹌著歪倒在地。

  見威脅解除,黎也隨即變回原樣,理了理自己略有些皺巴的衣服。

  「你還好吧。」夏凡走上前去。

  墨雲則一臉心疼的望著機關獸——這是她連著好幾天埋頭苦幹的成果,結果不到眨眼間便重歸於零,「我沒事,多謝黎姑娘相救。剛才……究竟是什麼情況?」

  「這也是我想知道的問題。」夏凡轉頭看向地上還在來回擺動的關節,此時並沒有任何人向天動儀注入氣,那麼最大嫌疑就是那張詭異的聚魂符了。

  按公主的說法,這東西容納的是邪祟的氣,只有樞密府鎮守以上的官員才有驅動之法。同時它的解封還需要特定條件,單獨使用則毫無效果。她目睹熟人唯一一次施展,正是在青山鎮士考中,利用大荒煞夜將魅凝聚成了魔。

  只不過她十分不喜歡這種陰暗詭異的東西,因此也沒做多問。

  夏凡靠近損壞的木架,附身撿起了那張符籙。

  此時它已不再發出螢光,上面的印紋不知何時淡得無法辨認,彷彿成了一張陳舊的普通籌紙。

  「看來十有八九跟這張符有關了。」夏凡抖了抖手指的咒符,將其來龍去脈簡單向墨雲講述了一遍。

  「樞密府竟然還有這樣的東西?」對方露出震驚的神情,「他們不是專門消滅邪祟的機構麼?」

  「我一開始也是這麼認為的。」夏凡聳聳肩。

  樞密府是永國瓦解後獨立出六部的機構,但方士的歷史要淵遠得多,兩者在某種程度上說是有繼承關係也不為過。而高山縣石窟裡的青銅刑器,已經證明有方士早在百年前就對邪祟展開具體研究了。

  「這東西……能讓普通人也可以驅動法器!」墨雲忍不住低呼出聲,「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她激動的來回走動,似乎有許多話想說,可沒過一會兒腳步便慢了下來,眼中流露的神色極為複雜與矛盾。

  即使不用問,夏凡也能猜到對方的想法。

  墨雲無疑第一時間想到了它的廣泛前景。

  感氣者的數量直接限制了機關術的運用,加上官府對方士的看重,使得機造局大多數成果都只能在軍隊、樞密府的管轄區域內小範圍運用。

  倘若能打破這一限制,機關術必定會迎來史無前例的騰飛!

  可偏偏這符籙跟邪祟有關。

  邪祟不會無緣無故誕生。

  倘若真有一種方法能將邪祟的氣封存在符籙中,那也代表著生靈的枉死。

  作為研究者,改良並推廣機關術對她有著難以想像的誘惑力。

  但她終究難以把邪祟之氣當成機關的驅動能源。

  「你也不必過於煩惱。」夏凡沉吟片刻後開口道,「我覺得它並不能帶來機關術的變革。方士稀少的根源是因為被樞密府壟斷,若能敞開來用,也不至於會是如今這樣子。」

  「為何?」墨雲眨了眨眼,「它能讓普通人都用上機關術啊!」

  「真的嗎?」夏凡壓低聲音,「我熟悉操作這架試製品花了多長時間?即使到現在,我都不敢說能控制它遊刃有餘的來回奔跑。」

  「你的意思是……」黎忽然倒吸了口寒氣。

  「它每條腿都有兩個天動儀,必須相互反轉才能模擬人的動作。而天動儀又不存在默認設置,只是注入氣的話根本動不起來,最多是扭斷關節罷了。」夏凡頓了頓,「但這東西……從一開始對四處關節的驅動都是準確無誤的。」

  狐妖忍不住雙手抱胸,打了個哆嗦。

  墨雲的臉色也有些發白,默認設置這個詞雖然聽起來頗為拗口,但她也能理解夏凡要表達的含義,「你是說,這架機關獸在動起來的那一瞬間,是有意識的?」

  「我只是猜測,不過邪祟之所以能成為邪祟,就是因為強烈的氣散之不去所致。若僅僅是單純的氣,那麼天地間倒處都是,又何須向聚魂符借用。」

  這個假設就很陰森了。

  沒有實體的氣釋放出來後,依舊會憑藉本能襲擊活物,哪怕軀殼換成了機關獸也一樣——如此一來別說給普通人使用了,光是流入到民間都是一件危險的事。

  「呼……你說得不無道理。」掐滅了用此法普及方術的可能性後,墨雲很快恢復了常態,「邪祟還是徹底消滅了的好。」

  「院子裡發生了什麼事?」此時山暉也從撞擊中回過神來,「為什麼你們造的東西散架了啊?我應該撞的是桌子才對……」

  三人的目光齊刷刷盯向了他。

  「不會是因為我的緣故吧?」天狗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怎麼處置?」黎面無表情的問道。

  「在墨姑娘完成修復前,就由他來承擔所有髒活累活吧。」夏凡朝墨雲點點頭,「若有什麼需求請儘管驅使,他不會有意見的。」

  「那我就不客氣了。」後者揚起嘴角笑道。

  ……

  最終墨雲也沒把山暉當苦力來驅使,她只是讓對方保持柴犬的模樣,在自己工作累了時偶爾摸上一把。

  看來貓狗解壓法是貫穿多元宇宙的通則。

  夏凡也想效仿對方,問題在於他更想擼正常形態下的狐妖,而不是變形後的狐狸——這一來一去的差異,反倒讓他不好說出口了。

  就在墨雲重建機關獸的這段時間裡,夏凡順帶將其他存在可能性的符籙創造框架也嘗試了下。比方說用化學式來表達離術中跟火有關的術法;用物理定律來闡述巽術中風的產生與變化,但測試結果都以失敗而告終。

  經過分析一番後,他認為這恐怕跟符籙的表述方式有關。

  無論是抽象的風吹拂柳,還是電流在線路中被放大,展現的都是過程圖景,與腦海中構想這一現象如何形成的思路相互輝映。

  可是化學式和定律公式不同,它們本質上是一種專業語言而非圖景。

  好比將式子中的化學元素符號換成通俗文字後,依舊不會改變其意思,甚至可以直接讀出來。

  而單純的陳述性文字並不具備引動方術的力量。

  否則符籙上就應該全部是一段段的句子了。

  按照這個思路推測下去,夏凡認為自己如果能夠在籌紙上畫出燃燒過程中鍵能變化、能量吸放的景象,說不定可以當做符籙來用。但一是那超出了他能力所及的範圍,二是他真不確定這世界的微觀結構是否還和他常識中的一樣。

  也許畫得越細,反而錯得越多。

  畢竟這個世界有氣存在。

  這也是夏凡選擇從數學教起的原因。...<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20-10-26 08:32 PM

第一百三十八章 借頭一用

  除開思索新符籙外,夏凡還抽空編寫了一本《邪祟應對自救指南》。

  這算是他很久以前就想做的東西。

  上面不僅介紹了魔、鬼、怪的區別,還細緻入微的教導眾人該如何辨別什麼是邪祟,而什麼是幻覺;如果真的遇上邪祟,該如何借助手頭工具或身邊環境進行避免與自救。

  另外他還特意在手冊開頭提到了妖。

  考慮到公主尚未完整掌控金霞城,因此他只是隱晦的提到,民眾一旦遇到妖類,應積極向樞密府報告。

  這本手冊最大的意義,就是揭開邪祟身上的神秘面紗,靠民眾自己來完成初期的鑑別工作。

  章夫子曾提到過樞密府方士根本無暇顧及申州各地的小型邪祟事件,但實際上許多起案件都跟田家老太的經歷相仿。魅和魎只要應對得當,一鄉一村之民有很大概率可以自行解決。例如用燭火限制影魅的行動,用宣紙或薄布來令虛魎顯形等等。

  就算普通人應付不來,有了這本冊子,至少像他師父那樣的遊方修士再也不必憑經驗去除邪,如此一來亦能降低邪祟的危害程度。

  另外這段時間裡,樞密府令部也沒閒著。

  有了趙大海帶隊的除祟組和李星率領的刑偵組這兩條「臂膀」,夏凡已讓令部開始調查金霞城與附近鄉鎮可疑的歷史邪祟案件,並對過去的漏網之魚進行清算。

  迄今為止,兩個小組已將四名往昔的兇犯緝拿歸案,而無一例外的,他們不是鄉間豪紳便是地痞惡霸,手下的人命多達十來條。

  對付這種渣滓,夏凡根本沒有太多好話可講。

  驗明正身、確認犯罪事實後統統收監,按照傳統秋後處斬。

  官府為此不止找上門一次,要求他停止類似的越權行動,都被他用「邪祟相關」的理由抵了回去。

  而公主也在另一邊對官府施加壓力,質疑府衙為何屢屢放過血案凶手,雙方一時僵持不下,以至於在民間都引起了不少話題。

  當地人漸漸發現,這位分封公主似乎並不像故事書裡的那些天之嬌女一樣,待在自己的宮殿裡足不出戶,她不僅經常往來於樞密府中,有時甚至還會跟普通人那般,坐在路邊的茶攤前喝上一杯涼茶。

  按夏凡的話來說,此招乃是賺取政治熱度的最有效方法。

  啟國的百姓哪見過這等親民的公主,若是有人能和公主搭上一句話,回頭都可以說上好幾年。

  更別提集市巧遇、同逛一家店舖、臨時演說等精心打造的露面場景了。

  一番經典套路下來,廣平公主一詞出現在民眾閒談中的頻率愈發高漲,而官府自然的被擺到了對立面。

  可以說,金霞城的一切情況都在朝著夏凡和寧婉君預期的方向穩步發展。

  ……

  城北,王家府邸。

  金霞府衙的幾位主要官員,都被王家私下邀請前來共進晚餐。

  當然,吃飯是小事,公主和樞密府的一連串舉動才是令他們頭疼不已的大事。

  如今王義安說要秘密聚首、共商應對之策,他們自然是樂見其成。

  「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崔督郵屁股還沒坐熱便憤憤道,「樞密府夏凡那小子都快蹬到我等臉上來了,而奏章至今沒有批覆!朝廷難道沒有看見,樞密府的手已經伸到不該伸的地方來了嗎?」

  他主管案驗刑獄,因此受到的影響也最大。下面已經有許多官吏在抱怨令部公然插手刑審職權,這本是政績的重要考核部分,加上還真給對方翻出了幾樁成年舊案,這一來一去差距就更明顯了。

  手下辦事者人心惶惶,他自然感到權柄受到了威脅。

  「朝廷未必能看到,京畿樞密府怕不是故意放夏凡這條狗來試探六部的底線。」劉功曹嘆氣道,「那幫眼高於頂的方士只怕早就對現狀不滿了。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媽的,啟國怎麼就變成了這樣子!」

  「諸位大人,我看事情還沒嚴重到那個地步。」先行來招待眾人的,正是王義安的長子王慶之。作為王家下一任接班人,他也算是申州官場的熟面孔了,「事實上我父親早已與樞密府另外三位從事通過氣,他們一直對夏凡的做法深惡痛絕,之所以奈何不得,主要原因有兩點。」

  「我猜其中一點是公主殿下?」幾位主官中,最為沉穩的無疑是金霞城的執掌者,肖太守了。

  他年過半百,但精神依舊抖擻,屬官抱怨個不停時,只有他波瀾不驚的一口一口喝著小酒。

  「大人,正是如此。」王慶之恭敬的回道,「公主雖然已不在上元,但想必人脈依舊存留,而令部所抓之人,又確實跟邪祟有關,只要稍加渲染,讓上面遲遲不下判斷並非難事。」

  「公主我們動不了。」肖太守直截了當道,「不僅動不了,我們還得好好看著她,所以第二點是什麼?」

  「第二點是樞密府目前暫無府丞坐鎮。」

  劉功曹一拍手道,「對啊,周大人走了,所以夏凡才無人可制!要是再來一位府丞,豈不是一伸手指就能把那小子按死?」

  「您說得對。」王慶之笑道,「可惜樞密府的調動不像六部那麼方便,畢竟四品以上的方士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如果走正常流程,恐怕得花上一兩年的時間。」

  「如果不走正常流程呢?」肖太守立刻抓住了關鍵。

  「那就是秋末之前!」

  「哦?」其他人頓時來了興趣,「此話當真?要如何實現?」

  廣平公主之所以能鬧得沸沸揚揚,全然跟夏凡脫不開關係——無論是打擊江湖幫派也好,重查陳年舊案也罷,名聲雖都給公主賺了,但實施者始終是令部。

  「金霞城需要一場緊急情況。」王慶之環顧在坐官員,「當險情發生時,樞密府方士可以按資歷臨時填補缺失職位,這便是給予夏凡致命一擊的機會!」

  眾人一時啞然。

  肖太守眉頭皺了起來,「緊急情況?在金霞城中?」

  「不錯……比方說,海寇襲擊。」王慶之揚起嘴角。

  「荒誕!」太守猛地站了起來,「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這可是申州首府,本官的地盤!你不過一商賈之子,哪來的膽子說出此等狂言!?王義安呢?讓你父親出來說話!」

  說到這裡,他忽然搖晃兩下,伸手按住了自己的額頭。

  「大人,不必跟此子置氣……」

  「你小子說的什麼屁話,還不給太守大人道歉!」

  崔督郵和劉功曹連忙扶住自己的上司。

  但很快兩人發現自己也站不直雙腿了。

  「肖大人說得極是,王家除了製鹽、賣鹽以外再無所長。」王慶之雙手交叉,抵在嘴前,「正因為王家只是一介尋常鹽商,所以才對海寇之事無能為力啊。」

  太守感到視線猛然模糊起來。

  另外幾名官員也好不到哪裡去,跌跌撞撞走出數步便挨個栽倒在地。

  「王慶之,你想……做什麼……」

  他癱倒在地,顫巍巍的伸手指道。

  「本公子……想借各位的頭一用。」

  王慶之平靜的回答道。

  那也是肖太守聽到的最後一句話語。...<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20-10-26 08:34 PM

第一百三十九章 無人在意的真相

  片刻之後,房間裡再無一絲動靜。

  王慶之越過東倒西歪的官員,走出房間,守候在外的呂師爺朝他畢恭畢敬的行了一禮。

  「他們帶來的人,你都解決掉了吧?」

  「是。這迷香效果很好,那幫人沒一個人能察覺得。」呂師爺朝屋內看了一眼,「少爺打算如何處理他們?」

  「留下督郵和功曹,灌藥弄成傻子,其他人就都殺了吧。」王慶之將自己要做的事早已推演過數遍,「但殺的時候要注意方法,特別是太守大人。畢竟他們都是和海寇英勇奮戰,最終不幸犧牲的好官。至於活下來的兩人就比較可恥了,貪生怕死、臨陣脫逃,最後因為懼怕擔責與懲罰,活生生變成了失心瘋。」

  呂師爺嚥了口唾沫,「真要做到這一步麼?」

  「嗯?」

  「不,我並不是在質疑少爺,只是……他們也曾關照過王家……」

  「他們關照的是榷鹽商、是鹽稅,唯獨不是王家。」王慶之搖搖頭,「你不會以為到了這一步,他們還有任何活路吧?」

  「金霞城被海寇掠襲,公主殞命亂戰,首當其衝的是誰?當然是金霞城的大小官員。第二需要負責的是誰?申州牧和駐軍將官。」

  「好的結果是剝去官職、流放邊境;壞的判刑受死、斬首示眾。金霞城的主官十有八九是後一種結果。相比拷問帶來的痛苦與屈辱,在安睡情況下消無聲息的死去,對他們反倒是種仁慈。」

  「我……明白了。」呂師爺低頭道。

  「不是別無選擇,我也不想如此。」王慶之拍了拍他的肩膀,「當森林燃起大火,如何才能終止火勢?唯有分隔樹林,以火攻火方可滅之。他們只要還活著,就可能在受審時胡言亂語,將身邊但凡有可能的人拖下水。既然橫豎都是死,當然是讓他們死得對王家更有利才好。」

  另外能從此事中收益的不止王家一個。

  提出此方案的學部從事文行遠恐怕也是衝著一石二鳥之計而來。

  六部官員認為樞密府萬萬不可插手地方政務,結果就是一場突如其來的海寇掠襲便讓官府丟人失地,顏面無存。樞密府會借此掀起多大的波瀾,王慶之閉上眼都能猜測得到。

  等到這些大人物下場把水攪渾,屆時還有誰會在乎真相?

  相較於朝廷六部和京畿樞密府這兩隻龐然巨物,王家終究還是太不起眼了啊……

  「呂師爺,你跟著我……不會後悔吧?」王慶之誠聲問道。

  「少爺哪的話,王家待我恩重如山,不管今後如何,我都願與王家同生共死。」師爺毫不猶豫的回道,「何況在您身上……我已經看到了老爺的幾分影子。」

  「我是他一手培養起來的,不像他還能像誰。」王慶之微微一笑,「只是父親年紀大了,等到此事塵埃落地之後,他會明白這一點的。」

  ……

  在金霞城與北岸的灘頭,有一座古舊的石塔。

  它建於百年之前,現在已被啟國所用,作為監視入海口船隻的哨塔,以及示警用的烽火台。

  田石就負責駐防此處。

  與他一起的還有三名士兵和一名伍長。

  看守哨塔雖然乏味,任務本身卻很輕鬆,長達一個月的駐防期內不需要出操,也不用擔心被長官訓斥。白天靠投骰子消磨時間,晚上交接完就去酒肆喝上一杯,日子過得還算愜意。

  雖然駐守石塔是為了監視河道與大海,但沒有人會真為此待在塔頂。那地方白天簡直就是個蒸籠,就算現在比仲夏時清涼了許多,短時間內曬出一身汗還是沒啥難度的。等汗水和內襯混合在一起時,先不說有多難受,光是味道就足夠熏人了。

  因此想要上去看看的人,反而會被大家所嫌棄。

  「喂,石頭,不過來玩一把?」伍長恰好也姓伍,因此大家都叫伍老大。聽說是金霞本地人,背後稍微有點關係,算是這門差事的常客。

  「不了,昨天輸了二十枚銅板,再輸下去要沒錢給婆娘了。」田石連連擺手道。

  「萬一今天贏回去了呢?」

  「對啊,說不定還能給你家娘子多扯塊布呢!」

  「你們玩,你們玩,我看著就行。」

  新的一輪賭骰開始了。

  三個骰子一個碗,簡單卻刺激。伍長有時候也會拿出些其他東西,例如牌九、數簽,但最終大家愛玩的,還是賭大小。

  「聽說你老婆要生了?」伍老大一邊搖著碗一邊隨口聊道。

  「快了,應該就是今年的事。」田石樂呵呵道,他隔兩個月才能回去一趟,而下一次假期正好在駐守結束之後。

  「我看石頭哥這是在攢錢吶!」有人笑道。

  「好男人都這樣,不像你,贏的錢都花在了窯姐兒身上。」

  「怎麼,我又沒討婆娘,還不准找樂子啊。」

  「潘猴子,你兜裡一個銅板都沒有,哪有閨女能看得上你啊。」

  眾人不由得齊聲哄笑。

  田石跟著咧了咧嘴,被擠兌的傢伙姓潘,年齡和個頭是這輪駐守裡最小的一個,大家都喜歡叫他潘猴子。

  而後者毫無被譏笑的自覺,滿是一副有錢不花白不花的表情。

  「行了,我要開蓋啦,買定離手啊!」伍老大將碗一拍,大聲吆喝道,「今晚是睡石塔還是睡軟床,就看各位的運氣——」

  他話還未說完,頭頂上方忽然傳來了碰的一聲悶響。

  似乎有什麼東西落在了塔頂上。

  眾人不由得面面相覷,這哨塔只有一個入口,想要爬樓梯上去就必須得經過他們,現在大家都在底層坐著呢,哪可能有人跑到頂上去。

  但不是他們的話,那上面的動靜又是誰發出來的?海鳥應該沒這本事才對。

  「不許動,都不許動,下完的注就不能再收回去。」伍老大瞪眼道,「看你們那愣神的傻樣,不就是風颳倒了什麼東西嗎?石頭,你反正沒玩,替大家上去看看。」

  「好嘞。」田石爬起身,將直刀掛在腰間,順著樓梯向上走去。

  來到最上層,塔內依舊空空如也。

  他想了下,乾脆推開腦袋上的活動蓋板,從天井位置探出頭去。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了田石一跳。

  哨塔頂上不知何時竟多了一個人!

  「你是誰,怎麼上來的?」他雙腳一蹬,竄上塔頂,右手已經按在了刀柄上。如果不是看對方穿著得體,打扮像是富家子弟,他這一刀估計都劈下去了。

  對方轉頭望向他,神色如常道,「本公子只是路過此處,想要簡單占個卜而已。」...<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20-10-27 07:31 PM

第一百四十章 風暴

  「占卜,你是說算命嗎?」田石覺得此人有點不太正常,「這裡是哨塔,閒雜人等不得靠近,算命不去街邊擺攤,來這逛蕩作甚!」

  「哨塔麼?我看這周邊一個人影都沒有,以為只是一座空塔,便順著牆爬上來了。」對方不緊不慢的說道,「另外算命是算命,占卜是占卜,兩者不可混為一談。卦盤告訴我有大事發生,所以我特意跟隨氣機指引,來到此處探個究竟。」

  爬上來的?

  田石斜眼望了邊上一眼——這兒離地面足有兩丈五尺高,石塔表面又沒有多少落腳點,豈是一個普通人能隨便攀爬的?

  他緩緩拔出了腰間的直刀。

  此人也許家世豐厚,但擅闖哨塔這種事就算鬧到官府那兒他也說不上理,不如先把他拿下,之後交給伍老大盤問也不遲。

  只是這刀拔到一半,便再也拔不出來了。

  田石忽覺眼前一花,對方已靠近到他身邊,伸手抵住了刀柄。看似輕描淡寫的舉動,他卻感到刀的另一端重若千鈞!

  「既然你們不歡迎,本公子立刻走就是,何必動刀動槍的。」他語氣裡透露著些許遺憾,「不過卦盤既然指向了這裡,那說明你們正處在風口浪尖上。不如聽我一言,先找個地方避一避,以免被捲入其中?」

  下一刻,他便和田石拉開了距離。

  直刀頓時出鞘。

  田石卻不敢貿然向前了。

  這傢伙看著纖瘦,力氣倒不小!

  好在他也沒有多作逗留,真就按自己所說的那樣,邁步朝塔外跳下。

  這可是近三層樓的高度!

  田石連忙跑到塔邊,朝下方望去——只見對方在摔落前的一刻突然減緩了速度,就好像踩了什麼無形之物上,隨後才翩翩落地。

  不過他下落的地方正好有個土包。

  因此他筆直的身子明顯歪了歪,向前搖晃著走出幾步後才穩住姿勢。

  接著此人一路向西,很快便消失在田石的視野中。

  「喂,上面是什麼情況,你倒是吱一聲啊!」他身下傳來了伍老大的吼聲,「去了那麼久,怎麼連個准信都沒有?」

  「……呃,我看到了一個——」田石一時梗住,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一幕,「一個大概是方士的傢伙。」

  「聽不見,你下來說!」

  田石揉了揉腦門,收刀入鞘。什麼狗屁占卜,什麼有大事發生,簡直是一派胡言!最可氣的是他居然還讓對方跳塔跑了,這叫他怎麼跟伍長解釋?說出去怕不是要被大家當成笑柄。

  看看這一望無際的大海,除了海鳥和雲以外,還能有什麼——

  田石忽然怔住。

  在海天線盡頭,似乎多了幾道灰白相間的陰影。

  他閉上眼睛,伸手揉了揉,重新睜眼望去。

  那並非錯覺,而是真的有什麼東西在海上行進。田石能聯想到的事物,也只有船了。

  「伍老大,海上有動靜!」他朝塔底大聲喊道。

  ……

  方先道有條不紊的走進一片平房中,直到視角再也無法觀察到自己時,他才蹲下身來,摀住自己的腳踝直吸涼氣。

  誰能想到那地方剛好凹凸不平,還就給他踩上了?

  結果就是不慎崴了腳。

  還好方士的自癒能力出眾,不然幾天都下不了地。

  「方少爺,原來您在這兒,我找您找得好辛苦。」

  忽然,一個稚氣的聲音從他背後響起。

  方先道神情一僵,不顧腳踝的陣痛,大步想要離開,但褲角已被一隻小手緊緊抓住。

  拖著對方在地上摩擦了數丈遠,他才無奈的停下腳步道,「千知,鬆手。」

  只見一名小姑娘橫躺在地上,一手抓著他的褲子,一手護在臉前,似乎不想讓塵土弄髒自己的面孔。但她的頭髮和半邊衣服已完全和地面接觸在一起,短短幾步路便已蹭得一塌糊塗。

  「千知,不松。」

  「我不跑就是。」

  「哦。」小姑娘這才放開小手,撐著從地上爬起。

  方先道嘆了口氣,他知道眼前的女孩並不是一般人。方家之中有一個特殊分家,他們所生的後代中,有少數一部分天生具有感氣能力,並且體質極強,可謂銅皮鐵骨、百毒不侵。但他們也會缺失部分情感與知覺,顯得木訥呆板,甚至是健忘,因此被方家稱為活死人。

  這個叫千知的姑娘,便是一名活死人。

  「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老太太聽聞您從京畿樞密府跑了後大發雷霆,說要打折您的狗腿,並把這個任務交給了千知。而您所在的位置,也是老太太占卜出來的。」

  「你不會真想打斷我的腿吧?」方先道咋舌道。活死人會在某一個時間點停止生長,直至死去都不會再有變化,從五六歲到二十來都有可能。別看千知和小姑娘無異,但她動起手來,方先道還真沒把握能擋得住。

  「少爺不用擔心,老太爺阻止了老太太,還說樞密府那種地方不待也罷。不過您得經常向家裡寫信匯報平安,否則他們還會派其他人過來打斷您的狗腿。」千知一本正經道,「在那之前,就由我來和少爺同行。」

  什麼少不少爺的,明明大家都沒有血緣關係。

  「等等,你手上怎麼有血跡?」方先道忽然發現自己的褲腳上多了個紅色的「手印」。

  「剛才發現了一個妄圖對少爺不軌的惡人,千知已經把他解決了。放心,千知沒有讓任何人看到,就算被看到,也不會連累到少爺。坐牢,千知很擅長。」

  「呃……你說的剛才,是我站在石塔頂上的時候?」

  千知用力點點頭。

  才這麼一小會兒,自己就已經被旋風波及到了麼……

  占卜中完全沒有提及此點。

  方先道沉默了會,「也罷,這地方很可能會變得不太安寧,多個人跟著也算多一份保障。」

  方家擅長坎術,精於卦算與推演,因此近身戰鬥能力並不算強。而活死人便是彌補這一缺陷的手段,一般方家的大人物身邊,都會有一名專屬的活死人相伴。

  他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有這樣的待遇。

  大概是沾了方家弟子稀少,相比其他世家規模要小上很多的光吧。

  「既然不太安寧,為何還要留在此地?」千知歪頭道。

  「這個問題太複雜了,跟你說你也不會懂。」

  「千知會努力記住。」

  方先道皺眉看了她一會兒,才搖頭說道,「你就把這天下事物的演化想像成一場風暴好了,占卜的本質就是洞察這股變化的颶風,但要是術法失效了呢?那就只能用自己的雙眼去看了。」

  「在別的地方看不到嗎?」

  「那樣不夠真切。就跟戲劇一樣,什麼位置欣賞最合適?當然是越近越好。」方先道抬頭望向天空,原本靜置的雲彩不知何時已移動起來,天邊的晨光帶上了一絲涼意,「你看,起風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20-10-27 07:32 PM

第一百四十一章 隱殺

  「操,那不是商船吧?」潘猴子跳上牆垛,墊腳眺望。

  被田石這麼一喊,五個人都擠了上來,將塔頂佔了滿滿當當。

  「商船都是貼著海岸走,怎麼可能從那個方向過來。」伍老大眯眼道,「而且看船型也不像是啟國的商船,它們跑得沒這麼快。」

  「頭兒,那船好像是衝著金霞城來的!」

  「不會是海寇吧。」有人嘟囔道。

  田石感到莫名緊張起來。

  他當兵的時間不算短,但從來沒有和真正的敵人廝殺過,加入軍隊不過是為了那份賞錢而已。

  伍老大往掌心吐了口唾沫,「如果真是海寇,那可就有樂子了。各位,這可是一個賺取功績的好機會啊!」

  「不是吧老大,挨刀了是會死的。」

  「挨刀個屁,回頭把城門一關,他們還能攻城不成?最多也就在城外鬧上一番了。」他不以為然道,「我們只要能把消息及時通知給城裡的兄弟們,這份功勞就跑不掉!」伍老大猛地拍了田石一巴掌,「幹得漂亮啊石頭,要不是你這一鬧騰,保不準真讓他們直接靠岸了。到時候論功行賞,你說不定能直接封個伍長!」

  聽對方這麼一說,田石頓時安心了不少。

  「猴子,你去跑一趟,把消息帶給府衙,讓他們先把城門關上!」

  「得令!」潘猴子拍拍屁股就要往塔下跑。

  「別跟守門的說,直接找官府報告,明白嗎!」伍老大又叮囑了一句,「讓那幫人轉告的話,這功勞至少搶你一半!」

  「曉得嘞。」

  「那我們怎麼搞?」其餘人問道。

  「急什麼,當然是繼續監視。這船又不能開到陸上來,等他們靠岸了確認是海寇後,我們再退回到城內也不遲。」

  「要通知城外的住戶嗎?」

  「就憑我們四人?你通知得過來嗎?」伍老大橫了發問人一眼,「那是官府的事,我們就別費心思了。」

  「話說回來,這海寇的船還真不少啊……」田石望著海天線的灰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他粗略數了下,發現視野中的船隻已經從開始的兩三艘增加到了十餘艘。

  一艘船上千兩銀子總要的吧?都那麼有錢了,為什麼還來搶金霞城?沿路洗劫商船不好麼?

  「呵,這你就不懂了。寇之所以是寇,就是因為內部蛇鼠混雜,什麼樣的貨色都有。」伍老大不屑道,「看著聲勢浩大,一旦風聲不對,還不是立馬一哄而散?不信你待會看看,我保證他們不敢靠近城牆半步。」

  「老大好見識!」

  「別說城牆了,估計這座哨塔他們都不會靠過來。」

  田石心裡卻忽然想起了那名奇怪男子所說的話——

  「不過卦盤既然指向了這裡,那說明你們正處在風口浪尖上。不如聽我一言,先找個地方避一避,以免被捲入其中?」

  這塊灘頭……會成為風口浪尖之地麼?

  不,怎麼可能。他搖搖頭,伍老大說的不無道理,哪怕對方就算來個幾百上千人,也不能越過金霞城的東牆才是。

  但要說他在故弄玄虛吧,若沒他弄出這麼一番動靜,自己哪可能這麼快發現海上的異樣?

  就在這時,海上颳起了陣風。

  帶著咸腥味的海風掠過長長的灘頭,捲起的沙塵令眾人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天色陡然間陰暗了不少。

  「喂,老大……」忽然有人喃喃道,「你確定那真是海寇的船麼……」

  田石半遮住眼睛,再次望向大海。

  接著他感到渾身的血液彷彿凝固了。

  在一片灰影之間,出現了一艘截然不同的海船——它的個頭比邊上那些尖頭船要大上數倍,頭頂上的風帆密佈如雲,遠遠望去竟宛如一座移動的小島。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們之中不乏有人常住海邊,也見過不少雙桅大船,但以往任何船隻都無法和這條相比。

  就算是海寇,也不可能富到這種程度吧?

  漸漸的,田石還看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此船的船舷極高,宛若樓房一般,一層層分佈的格外明顯。而在船舷側面,則排佈著密密麻麻的小孔——他雖然不知道為何要把船做成這個樣子,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如此陡峭的船舷絕對不適合用來裝貨和輸送人員。

  伍老大更是倒吸了口涼氣。

  「天哪……菩薩保佑……」他低聲念叨了句,隨後猛地拔高了嗓音,「烽火,快點燃烽火!別愣在那兒了,都給老子動起來!」

  「老大,你說真的?」

  烽煙一起,此事的意義就完全不同了。

  那意味著周邊的烽火台也會相繼點燃,直至最近駐紮的軍隊做出反應。

  「你甭管後果了,先把烽火點起來再說!」伍老大吼道,「如果這幫人有歹意,那決計不是金霞城守衛能應付得了的了!」

  ……

  金霞城外十二里處,麓岡烽火台。

  文行遠戴上金屬面罩,理了理自己的五品方士袍,緩步向高塔走去。

  「站住!什麼人?」

  快靠近入口時,在塔頂放哨的衛兵注意到了他的動向。

  「樞密府調查邪祟,有話要詢問各位。」文行遠冷淡的回答道。

  「啊……原來是方士大人,請恕小的失禮。」很快木門便被打開,駐守的伍長帶頭將他領了進去,「不知您能否——」

  文行遠掏出玉牌,展示在眾人面前。

  對方再無疑慮,連忙拱手道,「原來是從事大人,不知您想問的是何事?」

  「你們……剛才有發現什麼異樣之處嗎?」

  「異樣?」伍長疑惑的與部下對視一眼,「回大人,卑職這兒一切正常。」

  「嗯,很好。」文行遠將手伸進袖子,「帶我去塔頂看看。」

  這個要求雖然有些奇怪,但並無任何不合理之處——一座小小的哨塔,對百姓是禁地,但對樞密府五品方士來說,哪有什麼不能看的地方。

  「那請您跟我來。」伍長轉身領路道。

  他則從袖口暗袋中抽出了早已準備好的符籙和藥引。

  「坤術歸丑,頂角。」文行遠默念出聲。

  剎那間,塔底的地面突然竄出四五根地刺,而待在下方的衛兵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便被這些鋒銳的「石筍」紮了個通透。

  慘叫聲頓時四起!

  「這是……大人……」伍長回過頭來,一時被這血腥的場面嚇得目瞪口呆。

  而回答他的是一柄短匕。...<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20-10-28 10:05 PM

第一百四十二章 掐斷

  伍長捂著被割開的脖子,一臉難以置信的仰倒下去。

  熱血濺濕了文行遠的領口。

  「噗通!」

  塔頂的蓋板被合上了。

  文行遠三步並作兩步,快速攀登至頂層,用力握拳揮出,徑直將蓋板打得粉碎。

  攀上塔頂後,上面卻空無一人。

  他的心猛地一沉,這種時候絕不能留下一個活口。

  循著塔俯視一週,文行遠在塔底發現了最後一人——在慌不擇路的情況下,此人選擇跳下烽火台,卻在落地時摔折了小腿。他儘可能的貼近塔身,恨不得跟石頭融為一體,可這一切嘗試都徒勞無功。

  文行遠直接在塔頂施術,結果了他的性命。

  塔內的慘叫聲也漸漸消沉下去。

  儘管有些人並未被命中要害,但身上多了好幾個窟窿,光是流血都能要了他們的命。

  文行遠長出口氣。

  自己的方術……顯然已大不如前了。

  他二十來歲的時候,一手坤術用的出神入化,擊斃過敵軍,也手刃過叛徒。像這樣的場景,對付四五個毫無準備的下級衛兵,他以前完全可以做到一擊斃命,讓對方連慘呼的機會都沒有。

  可現在,他已沒法再精確控制每根地刺的出現位置,連續施展兩次後,身體竟感到了些許倦意。

  方術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成為學部從事後,他太久沒有親自動手過了。

  好在一切還算順利,拔掉這座烽火台後,下一座烽火台離金霞已相隔太遠,加上被山巒阻隔,短時間內是不可能注意到海邊發出的示警了。

  當然,還要提防金霞城放出的信使。

  攔截一事,他已交給章問道來負責。

  只要解決掉首批信使,拖延個一天不成問題。一想到金霞城即將遭到掠襲,他很快就能將夏凡徹底逐出樞密府時,文行遠心頭便感到暢快無比。

  忽然間,他眼角的餘光捕捉到了東邊天際的一絲變化。

  在鹽城那漫天不散的黑煙中,徐徐升起了一縷細長的青煙,它是如此的寡淡,彷彿一不留神就會被黑煙吞沒一般。

  總算開始了。

  文行遠掏出手絹擦去領口的血漬,頭也不回的朝塔底走去。

  ……

  「咳咳……城門為什麼還沒關上?」

  好不容易升起烽煙,田石卻發現東牆的城門依舊大開,完全沒有警戒的樣子。

  此時已有兩隻小型海船抵近了海灘碼頭,從上面跳下來的人個個頭紮繃帶,手持彎刀與長矛,顯然不是懷著善意來的。

  「老大、老大,事情有點不妙!」潘猴子氣喘吁吁的跑了回來,「官府里根本沒人理我的消息!」

  「什麼意思?」伍老大瞪眼道,「你見到主簿或是功曹了嗎?」

  「一個都沒有!我把消息帶到以後,得到的答覆卻是主官全部不在府中!」

  「全部……不在?」伍老大狠狠捶了拳牆壁,「諸位大人這是集體逛青樓逛到失聯了?什麼時候搞這一齣不好,偏偏是現在!」

  「呃……那我要不要把消息告訴給城門守衛?」

  「媽的,感情你還什麼都沒說哪!」

  「你不是讓我不要把功勞讓出去麼……」潘猴子委屈道。

  「行,這事我以後再跟你算賬!」伍老大罵罵咧咧道,「各位,現在烽煙已起,我們先撤回城內。功勞也不讓了,這城門就由大家來幫他們關!」

  五人下了塔後一路向西奔行,同時大聲吆喝有海寇靠岸,讓附近的居民和打漁人趕緊退回城內,暫避風險。

  聽到他們的警告,倒也有不少人放下手中的活計,將信將疑的跟了過來。

  到城門口時,他們身後已多了一串百來人的長隊。

  田石發現,東城門居然無人值守。

  這下連伍老大也覺得不對勁起來,他帶著大家直奔城牆之上,卻看到用來閉合城門的滾軸已經被徹底砸壞。

  在滾軸周邊,還流淌著一道未乾的血跡。

  明明是大白天,田石卻覺得背脊發涼。

  這不是一次突如其來的掠劫,而是早有謀劃的襲擊——敵人不止存在於海上,甚至已經滲入到了城內!

  「你們走。」伍老大冷聲道。

  「去哪?」潘猴子一臉茫然。

  「當然是去和主力軍匯合,難道你覺得光憑大夥幾個就能擊退海寇不成?這東城牆已經沒法守了。」

  伍老大心裡清楚得很,金霞城常駐的守備力量就是官府那兩三百人,平時維持治安、追緝兇犯還行,真要到打硬仗時絕對是一碰擊潰。而申州軍大營離金霞城只有一天路程,快馬加鞭的話下午就能把話帶到,唯有讓軍隊奔赴金霞城,方能剿滅這群入侵之敵。

  當然,如果烽火正常傳遞的話,頂多再過半個時辰,那邊就應該有所反應了。

  只是這七八座烽火台已經好些年沒有運作過,究竟能不能將警告帶到,他心中一點底都沒有。

  因此為了穩妥起見,最好還是由他們親自跑上一趟。

  何況這也是大大的功勞。

  伍老大只希望太守大人能幹點正事,把但凡還能用的人都調到西、南、北三面城牆上,實在不行守住一個也可以。如此一來等到申州軍到了,便可以立刻進入城內剿寇,否則事情就麻煩了。

  「那頭兒你呢?」

  「我家就在金霞,你說呢?」伍老大擺擺手,「放心,等我把家人安置好了就過去找你們。」

  眾人鑽回甬道,打算順著原路離開城牆。

  然而走在最前面的潘猴子突然身子一軟,栽倒在地。

  接著是另外兩人。

  田石愣在原地。

  「當心頭頂上!」伍老大猛地推開他,自己就地一滾,拔出片刀。

  只聽到叮叮兩聲,腳邊竟冒出火星來——從地上爬起來後,田石才注意到甬道石板上插著兩把奇特的飛鏢。

  一個黑影從天花板上滑落下來。

  此人個頭不高,穿著草鞋,腰間別著一把幾乎跟他人差不多長的彎刀。

  「擋你爺爺的路,找死!」

  伍老大惡吼一聲,大跨步朝對方劈去。

  對方同時拔刀出鞘,向上格開伍老大的劈砍,順勢雙手握住劍柄,徑直斬落——

  隨著皮肉被劃開的聲音,一團血淋淋的東西滑落下來,伍老大抽搐兩下,無力地癱倒在這團血肉之中。

  田石顫抖著拿起武器,巨大的恐懼湧上心頭。

  他不想死。

  至少不能死在這兒!

  他還有老婆和未問世的孩子在等著他!

  「啊——————————!」

  田石大叫著衝向對方,朝敵人的面孔直刺而去!

  矮個子將刀架於側面,腦袋一晃,輕描淡寫的推開了刺擊。然後把刀尖下壓,掃過了已經失去平衡的田石腹部。

  力氣頓時從他的體內流走了。

  田石蹣跚著向前走出兩步,再也無力支撐自己的身體。甬道的出口就在不遠處,他甚至已能看到外面的陽光。

  但這十餘步的距離可望而不可及。

  「老婆……我……不想死……」

  這……就是應驗麼。要是早點聽了那古怪方士的話,就好了……

  田石最後想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20-10-28 10:06 PM

第一百四十三章 烽煙起

  燃起來的烽火終究是引起了他人的注意。

  趙大海和李星便是其中之一。

  那晃動的青色煙柱在朦朧的柴煙背景下顯得分外突兀,很快就有侍衛將這一異常現象報告給了兩人。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走出令部大堂,來到院外。

  「唷,還真是狼煙。」趙大海掏了掏鼻孔道,「這是看哨塔的士兵喝過頭了?那邊是大海方向吧。」

  「要不我派個人去東牆看看情況?」

  「嗯,先確認下總不會錯。」趙大海正準備回屋時,突然又停了下來,「等下……我說你今天有見到學部從事大人嗎?」

  「沒有。怎麼了?」李星疑惑道。

  趙大海直接叫來門衛,「今天文大人來樞密府沒?」

  後者搖搖頭,「沒見著。」

  「權大人呢?薛大人呢?」

  門衛皺眉一沉思,「好像……都沒來。他們會不會是去執行外務了?」

  「媽的!」趙大海髒話直接噴出了口,「今天樞密府閉府,你先回家吧。」

  「啊?」門衛愣在原地。

  趙大海也懶得理他,直接轉向李星,「不用派人去查看情況了,你趕緊叫令部成員出城,去鳳陽山莊匯合。」

  「你的意思是……其他幾位從事沒來不是偶然?但我看到學部的新晉方士都來了……」

  「那就是他們被捨棄了。」趙大海琢磨了下,「這樣,我單獨通知他們一聲,你先走。這事要盡快讓我徒弟知道。」

  學部的知微殿就在府中西側,他一路小跑走進殿中,而十來名方士正自行溫習著術法,講台上並沒有看到夫子的身影。

  「喂,我說你們先別翻書了。」趙大海用力拍了拍手,將眾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金霞城東邊可能出了點麻煩,保險起見最好先離開樞密府,你們若是不知道去哪裡暫避比較好,那就跟我來。」

  方士們面面相覷,隨後一名高個子站起來道,「請問你是……」

  「令部除祟組的領隊,趙大海。」

  「令部?你們的從事就是那個向公主殿下出賣樞密府利益的同期生?」

  「除祟組是什麼玩意?不好意思,我沒聽說過。」

  「你也是方士吧,跟著那樣的人,就不會覺得羞愧嗎?」

  「什麼麻煩,說不定他只是故意想把我們騙出府。」

  眾人一時議論紛紛,但眼神和語氣無不表現出了一致的輕蔑。

  「這位……趙領隊,」那名高個子聳聳肩,「你也看到了?學部並不歡迎你們令部的人,所以——」

  「砰!」

  趙大海一拳砸在牆壁上,將眾人嚇了一跳。

  甚至有些方士手忙腳亂的摸起了藥材。

  「兔崽子,你們以為老子樂意跑這個腿?還不是看我徒弟的面子上,撈你們這群憨貨一把!」趙大海破口大罵道。

  「首先告訴你們,老子不是方士,樂意跟誰就跟誰。其次我徒弟又不傻,有公主大腿抱為什麼不抱,一個個義正言辭的,膩歪!換你們能抱我就不信你們不伸手!」

  「還學部不歡迎令部,可把你們能的!不去令部哪來的功績?你們就當一輩子八品方士吧!」

  說到這裡,趙大海還順勢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反正我話是帶到了,你們愛信不信,留在這裡可以啊,等真遇到麻煩,可別指望有人來救你們!你們的從事大人,早就跑得連影都不見啦!」

  隨後他冷哼一聲,掉頭就往殿外走去。「比起你們這幫蠢貨,我那徒弟簡直可愛一百倍。」

  方士大多都有不錯的家底,通過考核後更是朝廷官員,哪見過這等粗俗的罵仗,一時都傻在當場。

  「真、真是豈有此理!」好半天才有人反映過來。

  「他這是故意來學部挑釁嗎?」

  「不過這做得未免太明顯了點……會不會東邊真出了什麼問題?」也有方士懷疑道。

  「呃,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是。」

  「反正夫子不在,我們先走一步,應該也不會被責怪吧?」

  「誰先走我都會向夫子稟告。」最開始站出來的那名高個子再次發聲道,「你們莫非忘了夫子平時的告誡麼!向令部服軟的,有一個算一個,全是樞密府的叛徒!」

  ……

  烽煙升起的兩刻鐘後,夏凡和寧婉君收到了來自樞密府的消息。

  公主立刻調集數支專業的斥候小隊,前往金霞城進一步打探情況。

  夏凡也派出黎和山暉這兩位天生的偵察員,去東城牆附近確認烽火的源頭。

  很快,各式各樣的情報通過口述或簡信的方式陸續彙總到山莊內。

  一場緊急會議隨之在會客堂中召開。

  「金霞城正在被人襲擊?」此消息一經公佈,便在眾人之間引起了掀然大波。

  也難怪大家訝異,申州並非什麼戰略要地,又位於啟國腹地,和周邊國家互不搭界,幾乎算是最不可能被戰火波及到的地方。

  「敵人是乘船而來,而且數量不少。」統領衛隊的徐三重凝聲說道,「在此之前,東海面應該是一片禁區,這些人既然有能力突破邪祟的封鎖,那麼其身份也基本可以敲定——他們十有八九就是東海幫幕後的勢力,來自海對岸的東昇國。」

  「東昇國……這是想洗劫金霞城?」李公公眉頭緊蹙。

  「或者在謀求更多的東西。」參謀賀歸才搖著鵝毛扇道,「但不管他們所謀的是何物,投入的手筆都不算小。」

  「沒錯,據前方傳回的消息,目前敵人正在登陸,並且先頭部隊已經攻佔了東城牆。從船隻數量來看,他們的人數絕不會少,想靠官府的那點人去守城無異於螳臂當車。更何況……」徐三重頓了頓,「斥候並未發現官府那邊有任何動靜。」

  「他們瘋了嗎?」墨雲難以置信道,「不敵歸不敵,這就樣將城防拱手相讓,官府上下可都是要掉腦袋的!」

  「老實說,這場襲擊確實蹊蹺得很,在未摸清楚敵人的虛實和意圖之前,我建議先按兵不動,靜觀其變。」賀歸才望向廣平公主,「鳳陽山莊地處高點,易守難攻,敵人不大可能來找您的麻煩。等到申州援軍抵達,此事自然會有一個了結。」

  「賀參謀說得是。卑職也認為這是最穩妥的做法。」徐三重拱手道,「對方實力不顯,我方貿然行動難免會有損失。等到申州軍一到,還有可能暴露這支奇兵的存在,處理不好只怕會留下隱患。」

  其他人也紛紛露出贊同的神色。

  公主卻沒有立刻拍板。

  她沉吟片刻,偏頭望向夏凡,「我想聽聽你的看法。」...<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20-10-29 09:00 PM

第一百四十四章 「有支軍隊」

  賀歸才和徐三重不由得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他們知道這位夏公子博學多才、術法本領了得,但現在談論的畢竟是軍事問題,而且關係到公主的切身利益,一個方士又能提出什麼好的建議來?

  夏凡並沒有立刻回答。

  他先是反問道,「城中的百姓……你們打算怎麼辦?」

  「夏大人無需太過擔心,」徐三重回答道,「申州援軍來金霞花不了多長時間,快則一天,遲則兩天,到時候敵人無論是進還是撤,都不會把注意力放在打劫百姓上。對於金霞城來說,一天的損失並不會傷筋動骨。」

  「城市不會記得,但人有記憶。」夏凡平靜的說道,「如此一來,公主殿下的形象就泯滅眾人,和官府、樞密府無異了。」

  「形象?」賀歸才輕咳兩聲,「夏大人,我們談論的是軍事部署和應對方案……」

  「我確實不懂作戰指揮,但這世上並沒有純粹的戰爭——任何一次軍事行動,都是政治的延伸,為什麼而戰鬥,是其必須要明確的核心。若忘了這個核心,只是為戰而戰的軍隊,往往都走不了太遠。」

  「我們當然是為公主殿下而戰——」

  「你說的是個人目的,」夏凡打斷了他的話,「而我說的是軍隊這個整體。公主殿下,你是想保全這三千人,還是想真正得到一個煥然一新的金霞城?」

  寧婉君眨了眨眼,「你想讓我進城拒敵,將他們消滅在城中,而不是等待申州軍來援?」

  「正是。」

  「果然,你的想法總是與眾不同。」寧婉君揚起嘴角,「不過光這幾句話可不能說服我,你得解釋得更詳細一些——為什麼我的形象會泯滅眾人,煥然一新的金霞城又是什麼意思?」

  「我舉個例子說明吧。曾經有一個地方……」夏凡吸了口氣,「在短短的數十年裡,更換過三屆統治者。」

  「數十年交替三個王朝……大陸上有這樣的地方嗎?」賀歸才質疑道。

  「安靜!」寧婉君掃了參謀一眼,「聽他說。」

  「統治者頻繁變更帶來了巨大的動盪,到處都有劫匪、山賊,以及新的敵人。他們都做過同樣的事情,比如徵兵、收稅、開發一地。但最終只有最後一屆獲得了成功。」夏凡說到這裡頓了頓,「要說他們一開始實力有多麼強大倒也稱不上,甚至總體對比前面兩屆還頗有不如。但他們在短短幾年裡,就將劫匪、山賊掃蕩一空,只因為這些人向當地百姓承諾過這點。」

  「然後呢?」寧婉君興致勃勃的問。

  「沒有然後了。他們得到了兵員、稅收,以及當地人的全力支持,而其他統治者與敵人根本無法與之抗衡,很快就淡出了人們的視野。」

  「為什麼?」墨雲不解道,「劫匪和山賊威脅不到城鎮裡的人吧?倒是往來的商人感謝他們還差不多。」

  「因為人們看到了變化。」夏凡笑了笑,「其實大部分人都不是傻子,前面兩任統治者雖然裝備、甲冑、稱呼都不相同,但在人們眼裡,這二者並無本質區別。唯獨第三任帶來了一個新鮮的變化,他們言出必行,吐沫成釘,只要是答應過的事,就一定能做到。於是人們意識到,這支部隊與前兩任截然不同,哪一邊執行力更強,更具有統治者的面貌不言而喻,因此支持起來也更積極主動。甚至在某一段時期,他們只要憑藉一張白條,就能借到大量糧食。因為百姓知道,這筆借債不會被故意拖賴,而是一定能換來回報。」

  寧婉君聽得心曠神怡,「這就是你之前所說的形象?」

  「不錯,官府做不到、或者不會去做的事,你能辦到,就必然會給所有人帶去一個全新的印象。這個印象不僅可以繼承,還可以傳播。正如我之前提到的,城市不會記得,但人有記憶。你改變了所有人的觀念後,也就得到了一座煥然一新的金霞城。」

  夏凡攤開手,「當金霞人意識到公主殿下不會視他們為無物、不會在危機關頭拋下他們,而是願意為了護佑眾人直面強敵時,今後哪怕申州的官員如何變動,你也能真正掌控這座城市。」

  寧婉君沉默良久後,緩緩笑了起來,「所以戰爭才是政治的延伸嗎……徐三重,傳我命令,讓所有人做好戰鬥準備。」

  「殿下!」賀歸才想要勸阻,卻被公主抬手制止下來。

  「其實沒有夏凡的這番說法,我也更傾向於主動出擊。」寧婉君直言道,「按照正常情況,申州駐軍一天能到,要是他們沒到呢?別忘了金霞城是一座臨海堅城,一旦四面城牆都失守,牧守要花多少時間才能攻下金霞?半年?一年?這也意味著鹽場和樞密府兩邊的進展都會被大幅拖延。」

  「更別提我們不久前還跟邪馬國達成了盟約,等到他們派來使者,發現金霞已被自己的死敵所佔,這盟約還有一絲踐行的可能嗎?」

  「把主動權拱手相讓,全依賴申州軍在第一時間馳援,我並不認為是上上之策。寧可承擔風險,我也不想將希望寄予他人。」

  寧婉君環顧大堂一週,「最後,如果我為了自己的一己目的,坐視他人飽受苦難,那和我兄長兄弟的生母她們又有什麼區別?金霞城是我的地盤,金霞百姓亦是我的治下之民,這一點還有人心懷疑問嗎?」

  墨雲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請公主下令!」

  眾人抱拳低頭道。

  「賀參謀,按照主動迎擊的方案,制定一份可行的計畫。速度要快,在敵人還未完全入城之前我們就必須行動。」公主快速的說道,「李公公,麻煩你清點下山莊的物資和米面,在西城門外設置一個收容營地,讓逃離金霞的人可以暫避於此。」

  最後她轉向夏凡,「敵人既然是東昇國,很可能會帶著感氣者一起入侵。我需要你和樞密府的幫助。」

  「這還用說嗎?」夏凡一口應道,「我當然會幫你到底。」

  轟隆隆隆————————————

  就在這時,天邊宛若一連串驚雷滾過,接著是極為沉悶的嗡鳴聲,彷彿空氣都微微震顫起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20-10-29 09:03 PM

第一百四十五章 偏離的計畫

  所有人都抬起頭來,循聲朝東邊望去。

  「旱雷麼?」李公公嘀咕道。

  「不,是火炮……」墨雲喃喃說,「這是火炮的聲音,我曾在工部聽過許多次!」

  「殿下,前方有新的報告傳回。」一名侍衛此時走進會堂,拱手說道,「偵察隊在北城牆上看到了一條前所未見的巨型海船,頭尾很可能超過兩百尺,且兩舷藏有大量炮筒!」

  「兩百尺?你確定?」賀歸才驚訝道,「整個大啟都找不出這麼大的船來啊。」

  「回大人,傳訊者確實是這麼說的!」

  夏凡也不免有些意外。

  兩百尺什麼概念?換算過來差不多大半個足球場的長度了。他在金霞待了這麼久,看過最大的商船也不過五六十尺而已。

  「這就是他們敢打金霞城主意的底牌麼……」寧婉君的神色凝重起來,「如果讓敵人先奪取了城牆,我們恐怕就有大麻煩了。」

  ……

  一輪炮擊過後,北城牆上已是一片狼藉。

  王慶之還是第一次見識到這樣的陣仗。

  當那艘威風凜凜的巨艦開火時,烈焰彷彿點燃了半邊船舷!火花與濃煙依次從上至下噴出,宛若吐火的巨龍。

  而它面對的目標——城牆上的拋石機和強弩,頃刻間被轟得四分五裂。正在操縱它們的將士也沒好到哪裡去,大多跟著這些城防器械一起成了碎片,即使活下來的,也都斷手斷腳,倒在血泊中哀嚎不已。

  僅僅是一次轟擊,北城牆上組織起來的防線便不復存在。

  其餘僥倖逃過一劫的守衛紛紛丟下武器,朝牆內的甬道跑去——顯然他們已經被嚇破了膽,再也沒有勇氣與這艘可怖的海船相抗衡。

  「哈哈哈哈——王兄你覺得如何?這個風景點我選的不錯吧?」面具男站在城中一座望樓頂端,張開雙臂放聲大笑道,「那便是勝利號,我東昇國海軍的王牌!為了購買這艘海上巨無霸,朝廷可是縮衣節食,足足支付了半年的朝政收入!」

  王慶之心中卻沒有歡喜。

  他只感到背脊冰涼,腳下彷彿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懸崖。

  「這跟我們……說好的不一樣。」

  每一個字,他都說的無比艱難,像是被什麼東西攥住了喉嚨一般。

  當這艘海船出現的那一刻,事情就徹底偏離了他預計的軌道。

  「不一樣?」面具男輕笑一聲,「有何不一樣,這一切不都是你我計畫好的麼?」

  「我可沒叫你弄成這麼大的陣仗!」王慶之忍不住吼出聲來,「你們是海寇,是來金霞發橫財的劫匪,是混亂中殺死公主的元兇!但這是什麼……海寇能有這樣的船嗎?」

  這已不是過猶不及的問題。

  他計畫得很好,官府是最該為金霞遭難負責的一方,太守等主官一死,這事就會找到州牧和駐軍頭上去。他王家不過城中數百商賈裡的一個,同樣是劫掠的受害者,加上還承擔著今年的製鹽任務,怎麼都不可能為一場海寇襲擊背負罪名。

  他甚至已經安排好了人手,等到東海幫一到,就放火點燃自家的宅院。儘管有些心痛宅子裡的古玩、真跡,但只要王家還在,這些身外之物就遲早能再掙回來。

  可結果他等來的,是一場聲勢浩大的襲擊,襲擊者來自東昇國海軍。

  朝廷又不是傻子。

  只要隨便找街上的人問上一問,便能知道當天有一艘巨型炮船沿著內河入海口抵近金霞城北面,將城牆上的守衛轟得潰不成軍。

  聽到這些證詞,還會有人信劫掠金霞城的只是一幫海寇嗎?

  他準備好的所有藉口,籌劃好的所有方案,此刻皆已化作泡影。

  「哦?你可沒跟我說規模的問題。」男子聳聳肩,「我還記得你的原話,不管我們做什麼,你都不會干涉。你只要公主死即可。我並不認為東昇有違背這一約定。」

  「麻煩動動腦子!」王慶之氣急道,「你們終歸是要走的,這一走王家該怎麼辦?你們還想不想要鹽了?」

  面具男一語不發,只是活動了下手指——指尖那冰冷的金色尖套讓王慶之猛地回過神來。

  此時執掌金霞城生殺大權的不是王家,而是眼前這名男子,或者說他所代表的勢力。

  對方若想動手,絕對沒有一個人能保得下自己。

  想到這點,他瞬間冷靜下來。

  「不……我並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心中焦慮不安才有此失態之舉,還請你不要見怪。」

  「王兄,我怎麼會怪你呢?若沒有王家的支持,東昇國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聯合起諸多勢力,壓倒那個腐朽不堪的邪馬王朝。」面具男的聲音聽不出一絲波動,「我也理解你的難處,不過誰說我們會走?」

  「什麼?」王慶之愣住。

  「在很久以前,我的家族便生活在這片土地之上了,現在不過是重歸故土罷了。」對方望向西邊的廣闊平原,「海那邊只有一塊狹窄的山脈之地,資源匱乏,除了銀子和紫銅外,可以說樣樣都缺。與其說在島上生活,倒不如說被困在了上面,不擺脫這一束縛,是不可能有未來的。特別是這個世界即將迎來大變,必須回到大陸,我們才能擁有對抗變局的本錢。」

  他在說什麼……世界?變局?王慶之完全無法理解此人到底在說什麼,但他明白一件事情,「申州軍離金霞城並不算遠,樞密府能拖延一兩天,拖不上一兩個月。那可是幾萬人的大軍!轄區內作戰連輜重都不需要準備,當天開撥次日就能抵達,你拿為什麼去阻擋他們?」

  金霞城雖然牆高城厚,可人數懸殊太大的話,失守只是早晚的事情。

  他總不可能把勝利號開到城牆上去吧?

  「你不會以為我讓樞密府多拖延一天,是為了讓自己有空閒撤退吧?」面具男笑道,「恰恰相反,那是我們為了開戰所需要的準備時間。」

  王慶之目瞪口呆,對方這是打算用一兩千人去對抗十餘倍自己的申州軍嗎?

  「你只需看著就好,什麼都不必擔心。」他拍了拍王慶之的肩膀,「等到東昇國入主申州,還需要你繼續為我們製鹽哪。不是以前的三倍,而是……全部。」...<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20-10-30 08:07 PM

第一百四十六章 兩面旗幟

  「這就是卦盤昭示的風暴……」

  方先道爬上一處房頂,眺望著已陷入混亂的金霞城低聲自語道。

  短短一個時辰不到,西城區便已經有數個地方燃起大火,翻滾的濃煙讓這座鹽城變得更為灰暗了一些。

  隨著風聲傳來的,是受難者的驚呼與尖叫,有家可避的居民緊鎖大門,而無家可歸的則慌張向東城區逃難。直到此刻,大部分城民都不知道東邊的情況有多麼嚴重,只知道金霞城中有匪災發生。

  而這股混亂絲毫沒有減緩的趨勢,反倒愈演愈烈,席捲全城已只是時間問題。

  「少爺,千知爬不上。」

  千知掛在屋簷邊,兩條腿無助的擺動,始終踩不到牆上。

  腿短就不要爬嘛。

  心裡這麼想著,他還是附身將千知拉上了房頂。

  「這城……失火了嗎?」千知學著他的樣子單手遮眉,踮腳相望。

  「是有人在放火。而且要不了多久,火便會燒到這裡來。」

  「人們為什麼在往相反的方向跑?他們不救火麼?」

  「憑他們的力量,這火救不了,」方先道頓了頓,「這裡沒有人能救得了。」

  「樞密府也不行?」

  「樞密府不會出手的,因為這火燒不到他們那裡去。」

  「少爺,千知聽不明白。」

  「不明白就憋著。」方先道隨口回道,其實他也弄不明白,自己到底在觀察什麼——對於海寇襲城這種大事,卦盤應該能給出清晰的預兆才對。但事實是,卦盤中的水始終呈現出混沌狀態,這還是將夏凡撇開後的結果。

  現在他知道混沌代表的是什麼了。

  但這對提升自己的方術水平真有任何幫助嗎?

  如今金霞城的情況,方先道甚至不用施展術法都能猜到,在州牧率軍趕到之前,海寇的劫掠絕不會停止。無論樞密府也好,夏凡也罷,應該早就撤離到了安全的地方。或者說,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會這麼做——因為阻攔風暴除了容易粉身碎骨以外,不會帶來任何好處。

  問題就在於此了。

  為什麼他光憑思索就能想到的東西,占卜卻始終落後一步?

  「救、救命啊——————!」

  忽然,街道一頭傳來的求救聲打斷了方先道的思緒。

  只見十來個人渾身是血的朝這邊跑來,而他們身後緊追著三名持刀武士。從滴血的刀尖來看,追擊者應該已經斬殺過多人了。

  方先道皺起了眉頭。

  占卜者可以提醒,可以暗示,但不應該親自介入到卦算中。

  無論是什麼卦,它都只針對施術者本人,所得到的結果也只對本人有效。這亦是他過去有自信在任何情況下都能找到一條最優解的原因。

  可一旦從旁觀者變成了卦中人,情況就會變得不一樣起來。

  老太太和老太爺教導時都反覆提醒過,不要讓自己變成卦算的一部分。

  猶豫片刻,方先道轉過身,「千知,該走了。」

  然而千知已不見蹤影。

  再回過頭時,小姑娘已經衝到了人群之中。

  「這傢伙!」方先道瞪大了眼睛,不是說活死人都特別木訥嗎?怎麼自己還沒開口,她就自個兒行動了?

  無奈之下,他只得縱身追了上去。

  眨眼之間,千知便已穿過眾人,與三名持刀者正面撞在了一起。後者並沒有因為來者是一名五六歲的小姑娘而手下留情,舉起刀就朝她劈來。

  千知的行動比襲擊者更快,她像貓一般跳起,雙手在空中便夾住了對方的長刀,接著手掌交錯,直接將刀身生生折斷。下落之際,則趁勢一巴掌拍落在敵人的腦門上。

  此人整個臉頓時塌陷下去,鮮血從耳朵裡迸發出來。

  「嘿呀!」另外兩人一左一右,朝著剛落地的千知側背砍去。

  「千知,用術!」方先道大喊道。

  千知雙手合十,用稚嫩的聲音嚷嚷道,「結冰——術!」

  不是結冰,是霜結!方先道忍不住在心裡咆哮道,話說回來,冰字還要拖長音是什麼鬼?

  但不管她喊的是什麼,一瞬間天性術法已經被引動,她周圍的空氣急劇降溫,剎那間便在背後凝聚出一塊厚實的冰晶!

  長刀刷得一聲斬入冰內,力道用老,再也不得寸進。

  兩人露出了驚懼的神色。

  千知推開冰塊,直接踩地彈起,空中便是兩腳,正中敵人的頸脖!隨著兩聲清脆的哢嚓聲,襲擊者脖子扭曲成一個奇怪的形狀,一頭栽倒在地。

  不愧是活死人……這身手比大多數方士都要強了。方先道心裡雖然讚歎不已,但臉上卻擺出了嚴肅的神情,「你為何不聽我的指令擅自行動?這會擾亂卦算的條件你知道嗎!」

  「千知,擅長救火!」小姑娘舉手道。

  「你這只是救一時之火,救不了金霞之火!」

  「千知,擅長分析!」她隨即改口說。

  「啥?」方先道一時沒反應過來。

  「老太太說,敵人的同夥是敵人。這三人跟之前想偷襲少爺的傢伙一個打扮,所以是敵人的同夥,理當消滅之,以除後患。」

  「……」此邏輯竟無懈可擊。方先道決定不再跟活死人多費唇舌,「行了,這卦象也沒法推算了。我們先出城,以後的行程再——」

  說到這裡他忽然頓住,因為身後的長街傳來了密集的腳步聲,聽上去人數竟有數百之多!

  這是海寇從後路包抄過來了麼?

  方先道一把抓住千知的衣領,拖著她閃進了一處小巷。

  片刻之後,聲音源頭出現在街道另一端,令他驚訝萬分的是,那並非什麼海寇,而是排成數列小跑前進的士兵!

  他們沒有統一的甲冑,連服裝和武器也是五花八門,但方先道清楚那絕不是什麼平民百姓。讓他做出這一判斷的,是來者手中高舉的旗幟。

  一面黃底紅邊,上面繡著寧字圖樣與鳳凰羽翼,代表著皇室公主。

  另一面黑底金紋,正中一個樞字,乃樞密府的官旗。

  這兩面旗幟同隊伍一道,宛若洪流般朝著濃煙滾滾的東城區湧起。

  同時還不斷有人在大聲吆喝——

  「金霞城遭敵國入侵,請所有人立刻去西城區郊外避難!不要滯留家中,不要在城中逗留,我們有專人引導護送前往!無須害怕,公主殿下會庇護你們!」...<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20-10-30 08:08 PM

第一百四十七章 巷戰

  夏凡還是第一次見到公主身披戎裝的樣子。

  和啟國的制式甲冑不同,寧婉君的這身盔甲顯然是專門為她定製的,僅有胸口、肩部和手臂處有金屬甲片包裹,下面打底是白色短袍、黑色布褲與一雙高筒鹿皮靴。

  如果只是這樣,倒也只能算得上普普通通,最多說為便利犧牲了一定的防禦性。

  但在她的右肩處,一塊鮮紅的帶袖披風長袍將這件盔甲變得生龍活虎起來——半邊無袖,半邊長袍,單衽從胸前直抵腰間束帶,將穿戴者分隔成了紅白分明的兩個部分,要多耀眼就有多耀眼。

  配上寧婉君自身奪目的神采,讓夏凡不禁聯想到了紅熾的隕星。

  如果她在戰場上衝殺起來,那迎風盪開的披風應該就跟劃開夜幕的隕星一樣吧?

  雖然過於顯眼存在一定的安全隱患,不過公主親自上陣本身就存在風險了,穿著打扮反而成了細枝末節。

  作為帶隊衝鋒之人,自然是越鮮明越好。

  大部隊在穿過東門後兵分兩路,徐三重帶領的六百人轉向南城區,目標是那裡的武器庫。而公主帶著一千五百餘人直撲北邊,打算趕在敵人之前拿下金霞糧倉。

  最後剩下的兩百人則交給了趙大海和李星指揮,主要任務是疏散全城民眾,將其安置在城外的臨時營地中。

  這也是短暫的戰前會議所制定下來的大致應敵方案。

  東城牆離西邊最遠,拿在手中不成問題。南城區只要拿下武器庫,分發裡面的強弩、長槍和甲冑,便可極大增強公主部隊的實力,南城牆自然也可保下。

  西牆和北牆皆在炮艦的攻擊範圍內,屬於暫時只能放棄的部分。

  因此北邊的糧倉就成了奪城的重中之重。

  敵人跨海而來,想必補給有限,最好的方法就是就地獲取。

  換而言之,只要己方能攻佔糧倉,便可極大的重創敵人的後勤。

  正因為如此,公主帶領的隊伍是三支部隊中人數最多的一支,也是此次戰鬥的主力軍。

  「報告殿下,斥候在古街口發現敵人活動的跡象,人數在兩百人左右!」忽然有探子回報道。

  「他們都已經跑到這裡來了麼?」寧婉君腳步不停,「看來這幫人對金霞城的熟悉程度一點也不比我們低啊。」

  「如此看來,敵人恐怕一開始就盯上糧倉了。」秋月面露擔憂之色。

  「那又如何?能不能佔住這個地方,最終還得憑實力說話。不過有一點我們至少佔據優勢。」

  「什麼?」

  「感氣者的數量。」寧婉君笑道,「過去邊軍裡方士那可是寶貝,但如今我們兵力不到兩千,方士卻多達十人,更別提還有妖相助,所以放輕鬆些。」

  「殿下,你認真的?」夏凡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我招收的那些方士……不對,是臨時工,頂多只和邪祟打過交道,你最好不要對他們抱有期望。」

  別說師父、孫昊天等人了,就連他自己心裡都沒多少底。

  「怎麼會,哪怕是最蹩腳的感氣者,那也是感氣者。再說戰場永遠是最鍛鍊人的地方,等你經歷過一次就會知道。」

  「好吧,待會我該怎麼做?」

  「很簡單,想辦法把術法施展到敵人身上即可。」寧婉君向前挑眉道,「看,對手在等著我們了。傳令,停止前進!」

  「殿下有令,停止前進!」

  「殿下有令,停止前進!」

  隊伍裡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吆喝聲,並從隊伍前排快速向後方蔓延過去。

  夏凡還是第一次參與這個時代的戰鬥——聽起來兩百人不多,但往街上一站卻是黑壓壓一片,明晃晃的刀劍直指前方,宛若一道利刃之牆,氣勢一點兒也不比公主這邊差上多少。

  事實上一條街的寬度最多也就夠並排站個十來人,加上還有提防屋頂與其他街口襲來的敵人,己方的數量優勢反倒體現不出來。

  雙方互相對峙著,距離近到能看見彼此的面龐,一旦交手,身後全是人,可以說完全沒有退路——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或許便是這個時代巷戰的真實寫照了。

  「正面我來突破,屋頂上就交給你了,夏凡。」

  寧婉君舉起長槍,讓所有人都能看到自己褐紅的槍尖,「傳令,五隊為組,隨我出擊!」

  「殿下有令,五隊為組,跟隨出擊!」

  等到命令傳開,她緩緩傾倒槍桿,等到尖頭指向敵人的那一刻,她大喝出聲,「衝鋒!」

  排在最前面的二十五人同聲齊吼,邁步朝對面衝去——

  敵人也同時做出了應對,紛紛舉刀向前,絲毫沒有退縮之意。

  在這種時候,氣勢和意志將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兩股人流剎那間碰撞在一起,整個街道頓時沸騰起來!

  雖然看似是冷兵器之間的戰鬥,但感氣者的存在將殺傷效率提高到了一個新的層次。寧婉君從人群中衝出,像利刃一般直插入敵人陣中,湧動的氣在槍桿和她手中凝聚出一道道熱浪,觸之即傷,正中即死,高溫甚至能點燃衣物與毛髮。

  夏凡不禁回想起了大家在高山縣與血鴉廝殺的情景。

  當時只覺得情況危急萬分,全場僅有寧婉君一人在苦苦支撐,但如果換位成血鴉來思考,估計面對這猛烈的攻勢體驗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不過比起寧婉君,更令他意外的是侍女秋月——她居然也是感氣者,而且使用的還是一把長弓。

  巷戰理應不是遠程武器好發揮的地方,但這條對秋月無效。她靈活的運用每一處高台——有時候是街邊的石獅、長桌,有時候是突出的屋簷與房梁,將一根根羽劍精準送入目標的頸脖和無甲部位,二十米內幾乎箭無虛發。

  「夏兄,當心!」魏無雙提醒道。

  夏凡收回注意力,將目光放在聯排屋頂的另一頭——只見二十來個手持輕弩的東昇國武士已經從兩側包夾上來。

  帶隊是兩名渾身包裹在黑色緊身衣下的蒙面刀客。

  這大概就是忍者了。

  樞密府方士對抗東昇忍術麼……還真是戲劇性的較量啊。

  心裡雖這麼腹誹,但他依然將警惕心提到了最高點——上一次和青子較量時吃的虧還歷歷在目,夏凡決定如無必要,絕不靠近他們身邊五步範圍之內。

  見對方抬起輕弩,跟在夏凡身後的洛悠兒率先施展出了術法。

  「巽術歸辰,拂柳!」...<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20-11-1 09:20 PM

第一百四十八章 壓制

  這一招對於洛悠兒的熟練程度而言僅次於尋風術,隨著她話音落地,房頂上陡然捲起了一股狂風。

  不過相比尋常的自然風,這股風的方向卻是從下至上刮出,直衝天空,彷彿在方士和敵人感氣者之前拉出了一道無形的幕牆。

  對方射出的弩矢在拂柳術影響下完全失去了准度,即使壓得最低的軌跡,也離他們足有十尺之多。

  與此同時,夏凡也準備好了自己的方術。

  既然寧婉君傳授的經驗是「想辦法把術法施展到敵人身上即可」,他決定先用打擊範圍最長的改良型流光術試試水。

  將銅絲墜和電路符文捏在手中,夏凡朝一名離自己僅有三十來步的黑衣忍者默念術法之名。

  極為明亮的電光從指間陡然竄出,貫穿了對方的身體。

  但令人意外的是,它並沒有就此結束,而是繼續朝著後方的弩手衝去,並接連出現在第二人、第三人身上。

  夏凡也感到體內的氣正飛速下降。

  直到氣消耗過半,電光才劈啪兩下,由紫轉藍,隨即消失在空氣中。

  而房頂上冒著煙癱倒下來的人已多達六、七個,首當其衝的黑衣忍者更是渾身都在冒煙——他不是沒有絲毫準備,至少被電光擊中時能看到身影有明顯錯位,大概是替身術一類的防禦術法,但依舊沒能保住他的性命。

  這一道震術讓所有人都呆立當場。

  事實上夏凡自己都頗為訝異。

  他壓根沒想到改進後的流光術完整施展時會有如此驚人的效果。

  莫非對手都喜歡在衣服內藏上一大堆金屬道具,比如飛鏢短匕之類的玩意,才會讓過量的電流繼續尋找下一個釋放點?

  就是耗費的氣太多了些。

  不過交戰關頭,他斷不可能將這點暴露給敵人,因此又從兜裡掏出一張符來。

  而對方的反應也極為迅速,大喊兩聲後竟直接從屋頂上跳了下去,消失在長街中。

  「他們這是——跑了?」夏凡微微一怔。

  「夏兄,你這震術進步得太快了吧?」魏無雙砸著嘴巴難以置信道,「流光術也能發揮出如此威力,你果然有術法天賦!」

  「我覺得……這應該不是天賦能說明的問題吧?」洛悠兒小聲嘀咕道,「洛家的天才可多了,但像偷土賊這樣的我還是頭一回見。」

  「咳咳,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先專心對付敵人。」夏凡連忙岔開話題,「下面的人還在交戰呢。」

  話雖如此,當屋頂上的防線潰散後,戰局已毫無懸念。

  更多的弓手爬上街道兩側房屋,在方士的掩護下朝下方射擊,傷亡過半後,這支阻擊隊伍的抵抗意志徹底瓦解,開始爭先恐後的向北邊逃竄。而寧婉君則一路掩殺,死於踩踏的都不知道有多少。

  ……

  金霞城糧倉前,北條佐正佈置著最後的守備防線。

  上頭交給他的命令,是確保部隊在搬運完所有糧食之前守住此地,不容有失。在金霞城喪失抵抗的情況下,這個任務聽起來簡直輕鬆愜意,不過幕忍帶回的消息卻讓事情的發展變得多變起來。

  有一支不屬於官府的軍隊從西門進入了金霞城。

  他們沒有用兵行險著那一套,甚至沒有隱藏自己的意思,不僅高舉大旗一路招搖過市,還順帶疏散起當地住民來。

  從對方展示的旗幟來看,這支隊伍屬於廣平公主與樞密府,但從安家那裡得到的情報,都沒有提及這兩者存在軍隊的可能。

  如果這不是一支臨時湊出來的部隊,那麼就一定是安家的情報出了紕漏。

  但現在不是推卸責任的時候。

  為了以防萬一,北條佐立刻調來了兩個火炮隊來加固防線——畢竟對方有主場優勢,容易在小範圍地界形成兵員數量上的壓制。

  獅子搏兔亦會拼盡全力,這亦是他十分欣賞的永朝諺語。

  「大人,櫻井番長的阻擊隊遭受重創,已經退回陣地之中。」這時,一名手下帶來了前方的消息。

  「這麼快?」北條佐不免有些訝異——這支隊伍失敗並不算意料之外的事,或者說櫻井帶隊的目的就是延緩對方前進的速度,為自己佈置陣地爭取時間。畢竟雙方人數差別懸殊,很難正面擊潰對手。但即使如此,隊伍中也有四名以上的幕忍,以及數量不少的弩手,怎麼著也應該能讓敵人吃點苦頭,讓他們不敢再埋頭挺進。

  就戰鬥意志而言,北條佐對自己的部隊有著充分的自信。

  哪怕戰死,他們也絕不會投降。

  「敵人擁有的修法者眾多,我方措手不及!而且……」手下遲疑了小會,「據報告對方之中可能存在啟國鎮守級別的方士!」

  「你說什麼?」北條佐瞪眼道,「他所使用的術法呢?不會是離術吧?」

  按照安家的說法,能升上三品的方士沒有一個是容易對付的,這個層次的修法者已能將一門或多門術法融會貫通,賦予新的特性,有些甚至可以用詭異莫測來形容。

  他瞅了一眼擺在陣地後方的火藥包,如果對方擅長離術的話……

  「大人,好像是震術。」

  雷電相關麼,北條佐鬆了口氣。

  這個門類對於邪祟那是絕對克制,用來劈人威力也十分可觀,但不擅長遠距離作戰,更不會讓己方的彈藥突然炸開。

  雖說他已經有做過防範離術師的準備,火藥箱也進行了防爆處理,不過能不遇到那還是不遇到的好。

  而火炮,就是壓制近距離方術的最好武器。

  只是考慮到對手展現出來的實力有些出乎意料,北條佐決定再從後方調動兩個火炮隊來支援糧倉。

  這樣就算讓敵人僥倖突破了陣地,他們也能立刻組織反擊,將糧倉重新奪回手中。

  ……

  「我就知道你一定沒問題。」

  寧婉君將滑膩的長槍扔給秋月,走到夏凡面前。

  一場戰鬥下來,公主渾身都染上了敵人的血跡,那件白色的衣袍此刻已和紅披風混為一體,難分彼此。

  夏凡注意到她的呼吸略微有些氣促。

  「敵人……不好對付嗎?」

  「可以用頑強來形容,」寧婉君平穩了下氣息,「我將他們刺穿後,他們還想著用軀體來限制我的行動,放到邊境也能算是支精銳小隊了。如果不是你早早的佔據了屋頂優勢,想必我們還會付出更多代價。」

  所以你身為廣平公主,還是別參合這種高風險的事比較好。

  夏凡雖然想這麼說,不過話到了嘴邊又收了回去,因為他看到公主眼中不僅沒有絲毫倦意,反而閃爍著炙熱的神采。...<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kabuto_555 發表於 2020-11-1 09:21 PM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主攻手

  她在享受這樣的風險。夏凡意識到。

  接下來他們一路上又陸續遇到了幾波零散的敵人,但更多的是從西面逃過來的居民。從這些人口中,夏凡也對西城區的情況有了更詳細的瞭解。

  據逃難者稱,入侵者已經封鎖住了幾條主要街道,並且在民宅內大肆搜刮劫掠,甚至還綁走了許多來不及逃離的住戶。

  而面向海灘的北城牆和碼頭則在半個時辰前便已易手,到他們逃離之前,仍看有從船上卸下來的人和物品源源不斷的運入城內。

  「不是運出,而是運入?」寧婉君皺起眉頭,「那他們搜刮的東西呢?都到哪兒去了?」

  「草民不知!但……草民覺得有一點很奇怪。」

  「說。」

  「他們進屋首先去的地方……是廚房,拿的也都是糧和米面。」

  這就很不尋常了。東昇國的入侵者是乘船而來,人數想必有限,如果要帶走大量物資,當然是維持搜刮的同時把剩下的人力都用來搬貨上船。畢竟金霞城再怎麼貧瘠,那也是一州首府,想要最大化收益的話,搬個十天半月都不稀奇。現在對方反其道行之,劫掠的動機就十分可疑了。

  夏凡與公主對視一眼,心中生出同一個念頭——也許他們並不打算搶一把就走。

  「即使面對百倍於自己的啟國大軍?」寧婉君冷聲道,「東昇國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吧!」

  之前他們的假設都只停留在申州範圍內,但倘若演變成國與國之間的侵略,那情況就會變得完全不同起來。

  不單是申州軍,周邊的駐軍也會被調來支援,何況啟國還有水軍——跨海不行,封鎖內河、近海作戰還是沒啥難度的。到時候必是人貨兩空,怎麼看都是一筆虧本的買賣。

  對方憑什麼敢做出如此決定?

  不幸中的萬幸是,公主的決策是諸多選擇中唯一正確的那條。

  光是敵人負隅頑抗幾天都會給金霞帶來太多不確定因素,更何況是他們想把這裡當做自家的遠洋跳板?

  不管最終能不能成,東昇國都會將金霞城攪得天翻地覆。

  「我們得分出一部分人去救援北城區的被困居民。」夏凡說道,「敵人的封鎖肯定不會太嚴密,他們看管不了那麼多人!」

  「那邊情況不明,小規模的隊伍容易被包圍吃掉。」秋月提出異議,「方士我們損失不起,但沒有方術支援,少量士兵很難抵禦感氣者。」

  「要不然由我來帶隊——」

  「不行,你就跟著我!」寧婉君毫不猶豫的打斷了他的話,「離得遠了我可沒辦法顧及到你。」

  夏凡微微一頓。

  「你要是出了什麼意外,我上哪再去找一個傾——唔,一個如此博學多才的開明方士?」

  怎麼對方的這番誇讚聽起來如此言不由衷?

  「我去好了。」

  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黎擠過人群,走到夏凡面前,「當然,還有我的手下一起。」

  狐妖的手下?夏凡看到她邊上毫無反應的山暉,頓時明白過來——感情天狗內心深處已經接受並適應了這一說法。

  「夏凡猜得沒錯,我剛從那邊回來,街道口的確有人把守,但一般也就三四個人。若居民抱緊成團,拿起鋤頭和鏟子,其實自己也能闖出一條路來。」

  「辦不到的。」公主搖頭道,「只要一家家挨個動手,沒輪到的便會心存僥倖。這就是人心。」

  「牆外的情況現在怎麼樣?」夏凡問。

  「差不多有三十多條海船,還有一半仍未靠岸。」黎將自己偵查到的信息一一道出,「西城牆的守衛都被殺死,不過從跡象來看,他們並不是死於城牆爭奪。另外,對方擄走的人全朝著北邊運送了。

  北邊靠近內河,王家的鹽場也在那附近。

  不過單憑此點並不能猜出東昇國的意圖,如果他們想搶奪人口帶回自家老巢,顯然直接走西門會更快。

  只是現在局勢尚不明朗,公主的部隊暫時沒辦法顧及那些已被抓走的人,和敵人搶時間先救回困在北城區的居民就已經是盡最大的嘗試了。

  想到這裡,夏凡朝黎點點頭,「一定要在太陽落山前回來。」

  「你也是。」狐妖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了大隊。

  一刻鐘後,公主部隊的前鋒線終於推進到糧倉附近,但還沒發起進攻,便被一陣猛烈的炮火壓制回了街巷裡。

  伴隨著幾聲急促的轟鳴,街旁的房屋牆角、地面突然綻射出一團團碎片,彷彿被什麼東西快速碾過一般。

  最先走出街口的士兵頓時倒下去一片,剩下的人立刻伏地身體,朝後方大喊道,「快退回去!前方有鐵炮!」

  顯然這支隊伍並不是第一次見到熱兵器,應對方法可謂經驗老道,警告聲一波接一波的傳開,混亂只蔓延了短短數息時間便平復下來。後面的人員就地撤入小巷胡同,給前方後退的士兵騰出空間。

  見隊伍行進受阻,寧婉君拉著夏凡等人攀上了周邊的屋頂。

  藉著登高視角,夏凡居然看到了一個完整的火炮陣地!

  東昇國用沙袋在倉庫前的空地上壘出了數道矮牆,以作抵禦弓弩流矢之用,兩側皆有長槍兵壓陣,八門黝黑的火炮則正對著東南方的四條街道,無論從哪一條路線出擊,都會遭到多個角度的連番轟擊。

  最關鍵的是,這塊空地的面積實在不小,想要從街道口跑到倉庫前,至少要沖上兩百米的距離,中途沒有任何遮掩,或者說稍微靠近點的平房,也已被敵人拆了個一乾二淨。

  他不知道是怪這糧倉太過疏遠居民區,還是怪這個時代的木頭房子太容易被拆平。

  雖然在鳳華縣被帶著手槍的東海幫襲擊時,夏凡早就預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但沒想到它會來得如此之快。

  「這下麻煩了。」最後一個爬上來的賀歸才瞭望一圈後皺眉道,「邊境軍配有騎兵快馬,還有能克制遠程投射武器的方士……這裡什麼都沒有,接下去恐怕會是一場硬戰。殿下,微臣建議您暫避鋒芒,等到我方破陣以後再殺入戰場。否則哪怕是強如您這樣的感氣者,在亂戰中也有可能被炮火波及……」

  說到後面他的聲音愈見小了下去——因為寧婉君正以一種奇怪的眼神注視著他。

  接著賀歸才發現,不止是公主殿下,秋月和夏凡亦是如此。

  「咳咳……」他有些僵硬的清了清喉嚨,「那個,微臣說錯什麼了嗎?」

  「不,這不是你的問題。」寧婉君聳聳肩,「畢竟你沒見過,有此擔憂也實屬正常。這次我不會帶頭衝鋒,當然我的部下也不會。」

  說完她拍了拍夏凡,「此次破陣的主力是你面前這位。」...<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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