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鬼鬼夢游 -【上善若書】《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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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wanttoreadmore 發表於 2012-11-30 05:42 PM

第二零九章 御駕親征

得到應允後,闕子墨便不能在柳家多呆了,接下來的段時間便得循古禮,成親之前兩人再不能見面。

起身朝柳家眾長輩執了晚輩禮,拋開他高高在上的王爺身份,在柳家把自己定位在了普通姑爺的位置,他清楚只有這樣才能讓希及高興。

「柳族長,我想和希及單獨說上幾句話,不用多長時間,請通容。」

柳松君看柳卿朝自己微微點了下頭便知道兩人應該是真有事要說,沒有阻攔的點了頭,「別太久,六禮沒過完之前你們兩人沒有再見面的機會,有仟麼話一次交待完。」

「多謝柳族長。」

為了避嫌,兩人沒有離得太遠,就在前廳旁邊的偏廳裡,全嬸跟在身邊。

知道事情應該是沒有了變數,闕子墨整個人散發出來的喜悅是個人都看得出來,眼神溫柔的望向柳卿,溫聲道:「希及,你什麼都不用擔心,在家裡準備做新嫁娘就好,皇兄也點頭同意了,不會再有人成為我們之間的障礙。」

柳卿抿了抿嘴,受那麼多年現代教育,她並不是個說起自己的婚事就會羞得躲起來的女人,但是在這麼個環境裡面,她也必須得收斂起來,讓父母去決定一切,好在柳家待她不薄,嫁的人是相識三載的闕子墨,而這個男人對自己有情,自己對他也不討厭。

「他能放心你和柳家聯姻?」

闕子墨笑,怎麼可能放心,要得到一些,必定就要失去一些,為了希及,他甘願做個太平王爺,而這些,他也沒打算瞞著希及,希及不同於內宅婦人不懂外面的事,希及很懂,大局觀不比他弱,他希望可以完全對希及敞開心扉,有人可以商量可以信任的感覺是很幸福的。

「我和皇兄說會培養曉宇為我的接班人,等時機合適的時候把手裡的勢力逐步交出去,皇兄應該也是有這個打算的,他同意了,曉宇沒有為王的心思,善奕者謀勢,他適合接手這個事,他也需要足夠的勢力束保護他想保護的人,我找他聊過了,他願意背負。」

那也是自己的弟子,肩膀還那麼稚嫩卻要背上那麼重的擔子,柳卿多少有些於心不忍,面上就帶了一些出來,闕子墨瞭解的輕嘆,還是這般護短啊,不過一想到以後自己也是被她護著的人,心情不免更加愉悅。

「希及,皇家的孩子從來就沒有簡單的,你不用替他擔心,他要是不想被猜忌,以後可以把手中的力量交回新皇手中,不過那也得等他站穩腳跟以後,在皇子中他是年歲小的,沒有傍身的力量以後難免會受人欺負,何況他還有想保護的人。」

「行吧,我也沒想說什麼。」柳卿揉了揉額角,把心裡那些多餘的情緒趕了出去,「還有什麼要交待的?」

「皇兄打定主意要御駕親征,雖然還沒有公開,但是已經在做準備了,皇兄的意思是希望我們能在他出征之前完婚,我當然非常願意,只是時間上會有點趕,希及你怎麼想?」

還真打算御駕親征了?柳卿皺眉,心裡總有不好的預感,可別死在戰場上了才好,那大預朝現今大好的局面只怕是要維持不下去了,皇子間的爭鬥從來就不是個人的,而是會帶動整個朝堂,皇帝又沒有立太子……

一定得讓曉潛拿到監國之權才行。

「這事我沒有意見,日子你們去和我爺爺商量就行,只是有一件事你留心,皇上出征必定會需要監國之人,要是他屬意的是你,你千萬別接,讓他從皇子中選一個,你輔助。」

闕子墨多聰明的人,哪會聽不出這話裡暗含的意思,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看向柳卿,「你覺得皇兄會……」

「不。」柳卿趕緊打斷,這事可不能她覺得,會死人的,「我習慣什麼事都要想到最壞的結果,未雨綢繆總好過到時候天崩地裂。」

「確實如此,我知道要怎麼做了,要是皇兄問起合適的人選,我會推薦老三。」

柳卿沒有再接這個話茬,目的達到了就行了,「我那個私塾得開學了,明天或者後天就該回城裡,要是有什麼事你派人送消息去那裡,對了,你讓三皇子來我那裡一趟,我有事要交待。」

「知道了。」闕子墨敲了敲椅子扶手,不想離開也不能再呆下去了,全嬸那眼神都快把他盯出洞來了。

「那我先回了,希及,我等著你成為我新娘的那天。」

馬上就要議親的兩人從頭至尾都沒有說一句情話,就算心中有萬千想說的,闕子墨也知道現在不是時候,他們兩人各自牽涉的系太大了,一個處理不好便會招禍事,他得保證在娶希及之前好好活著。

柳卿沒有送他出去,聲音有些迷蒙的問身邊的人,「全嬸,你說闕子墨會是我的良配嗎?」

可是說柳卿就是全嬸帶大的,感情比之親生的還要親厚上幾分,寶貝了這麼多年的小姐這就要嫁人了,要論心裡的不捨絕不少於任何人。

擦了擦紅了的眼眶,全嬸很是欣慰的道:「奴從定王爺出現在小姐身邊起便在觀察他,奴覺得定王爺必定會心疼小姐,他瞭解小姐,知道您多有才華,他不會限制了您,奴看著定王爺和其他人不同,他能看到其他人看不到的小姐的好。」

是啊,沒有誰比闕子墨更適合她了,算了算了,都這時候了還想這些幹什麼,總不能現在跳出去說她不嫁了,那不止她柳卿,整個柳家都會成為京城的談資,且還會被皇帝所反感,那就太得不償失了。

總歸是要嫁一次人的,嫁闕子墨總好過嫁一個完全陌生的人不是,柳卿如是安慰著自己。

一個願意失去權勢也要娶她的男人,說他沒有幾分真心她都不信,既然如此,那便讓他的真心再繼續增加吧。

第二天,柳卿便和柳松君提出要回城裡去,「爺爺,不是我不懂事,我給學生放了將近兩個月的假,現在時間要到了,我不能食言,事情再大再多也不能成為斷了他們學習的理由。」

柳松君搖頭嘆息,「我也沒打算讓你改變什麼,丫頭啊,就算定王爺放任你,有些地方你還是要多多注意一下,沒什麼事情可以一蹴而就,你心裡在想什麼爺爺明白,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慢慢來,知道嗎?」

柳卿垂下眼簾,真誠道謝,「我知道的,爺爺,您放心,我會多注意,不會讓人挑出毛病來。」

「行了,去和你爹娘說清楚,這段時間你就兩頭跑吧,我讓你二哥蓮嘉跟著你,能幫襯你一下,出行有他護著也杜絕了別人說三道四。」

「是,謝謝爺爺。」

她要離開文語菲當然是不樂意的,不過她也知道女兒本事大,幫不上忙也不能拖她後腿,只得叮囑她多多回來,備嫁哪裡少得了她本人。

回到好像許久沒回的家,看著跟著回來的人有條不紊的忙碌,心中無限感慨,其實她放私塾假的時間並不長,不過四十多天,可是回想起來像是過了許久,中間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把時間都給拉長了。

不知道明天會有多少人回來私塾繼續上課,女先生應該很少有家長能接受吧。

「小姐,三皇子來了。」

「這麼快?」柳卿看了下自己的狀態還算好,就在花廳坐下來等著了,「請他來這吧。」

「喏。」

自從柳卿身份曝露後,全嬸便極少再離開柳卿身邊,自家小姐是個不拘小節的人,可是女人的名聲太過重要,不能因為小姐的大意就給毀了,她得時常提醒著點。

「先生,皇叔說你有事找我。」一進來,闕曉潛便執了弟子禮,並沒有因為先生是女人而打折扣。

柳卿示意他坐下,等紅玉伶俐的上了茶才開口道:「你父皇要親征了你知道嗎?」

「知道,我收到消息了,先生,可是有何不妥?」

柳卿搖了搖頭,「記得我以前說過的,讓你拿到監國之權,有信心拿到嗎?」

「只得五五之數。」闕曉潛苦笑著道,「就算我表現得再好,父皇也沒有漏過一點音,先生可是得到消息了?」

皇叔是父皇最信任的人,可是皇叔太有原則,從來不會對他們說不該說的話,就算是對他要親近些也是如此,先生可不同,先生是皇叔心儀之人,知道的事肯定要比他多得多。

把玩著手裡的團扇,小巧精緻的扇面上有她請大哥畫上去的竹子,簡單的勾勒卻很具神韻,她這個大哥是個雅人。

「三皇子……」

「先生,你為我取個表字吧,別再叫我三皇子了。」

柳卿訝然,「你還沒有表字?」

「父皇曾說過讓宮裡的皇子師幫我取,我說想讓先生你給我取,父皇同意了。」

取表字啊,柳卿想了想,要大氣一點的,還要適合他的身份的,這可不好取,曉潛曉潛……「元隱如何?」

闕曉潛毫不猶豫的點頭,「當然好,依先生所言,以後先生稱呼我元隱即可。」



第二一零章 六禮

表字取好後,兩人回到了前面的話題,柳卿道:「元隱,我只能告訴你,你和二皇子之間是互相的磨刀石,誰磨贏了誰就得到聖心,以後也必定是繼位之人。」

故意說得這麼模糊不是想誤導什麼,柳卿深知人的惰性,要是闕曉潛知道他是皇帝心中的繼位人選,二皇子不過是他的磨刀石,那他必定會鬆卸下來,可是現在的情況哪裡容許他鬆卸,二皇子正虎視耽駝的看著,稍有不慎便會再輸給他一次,要是再輸了,皇帝必定會重新考慮繼位人選,皇子眾多,並不是非闕曉潛不可。

知道這個資訊闕曉潛已經很激動了,只要打敗了二哥,他便贏了。

這段時間父皇暗中對他的指點,先生對他的教導,還有那些各有精彩的小故事,再加上他手邊力量的聚集,他早就不是以前那個一擊即倒的三皇子,要是他敗了,二哥迫於各種原因不能對他趕盡殺絕,但是以二哥的性子絕對不可能放過先生,哪怕是有柳家護著,二哥都不會罷手。

所以,他一定不能輸。

「先生,我不會讓父皇有機會選擇別人的。」

「有這個決心就好,至於監國之權,我會讓聞聽助你一臂之力,不過也僅止於此了,其他的全靠你自己,我和聞聽都只能是你最後依靠的人,如果明明是你自己能解決的,你還想要仰仗我們,我會很失望。」

闕曉潛站得筆直,眼中信心滿滿,「先生盡管放心,我闕曉潛絕對不是那麼沒用的人。」

柳卿滿意的點頭,隨即想到自己即將大婚,這地方男女之防太嚴,以後怕是不能隨意見他了,就算闕子墨再縱容她也是有底線的,自由終究是離她越來越遠了。

「以後我可能不太方便私底下見你,你有什麼事找我可以通過你皇叔,或者光明正大的來見我和你皇叔,元隱,這方面你一定要特別注意,不可授人話柄,讓人從這方面來攻擊你。」

「喏,學生知道了。」

看了看時辰,柳卿開始趕人,「回去吧,我還有許多事要忙,就不留你了。」

闕曉潛不是沒眼色的人,自然知道現在確實不是見面的好時候,行禮道:「好,先生大婚,學生定會送上大禮,告辭。」

一路往無塵居走,一路打量著這個和城外柳家比起來要小上許多倍的家,不知道闕子墨把新家置於何處了,這裡,以後可能很少來了吧。

可是這裡有她的小私塾,有書局,有一個這麼大的書房,真是捨不得。

柳卿搖頭露出個略嫌苦澀的笑,算了,不過是從這個圈禁之地換到另外一個圈禁之地罷了,女子之身曝露後,她其實並沒有比其他女人好上多少,所有的女人禁條對她也是通用的,她沒那個膽子和勇氣對抗世俗,因為明知那是一個必輸的結局。

不過,這是圈不死她的,鐵棒還有磨成銹花針的可能,她就不信她一輩子就這樣了。

私塾開學這天,學生們都來得極早,連顏青那小大人都要比以往活潑上幾分。

站著打量了下孩子們的眼神,柳卿滿意的點頭,很好,沒有她不想看到的神色。

不過……「曉言,你怎麼穿上女裝?」

曉言還是顯得有些害羞,只是現在多了些執著堅強,看向柳卿的眼裡滿是崇拜,「先生,言言也要像你那樣,要和你變得一樣厲害,要讓宮裡的哥哥姐姐再也不會看不起言言,再也欺負不了言言。」

……柳卿吞了口口水,這雖然是她很想看到的效應,但是她沒想過要從這個小公主開始,不知道皇帝是不是知道,可別怪她拐帶壞了公主才好。

「先生,你為什麼不穿女裝呢?言言在宮裡聽說先生穿上女裝漂亮極了,比所有人都漂亮。」

他們幾個的身份應該還沒的揭穿吧,這一口一個宮裡是不是不太合適?看向曉真曉宇兩兄弟,果然,這兩人都是一臉無奈的表情,顯然也是拿這小公主沒辦法。

不過,她是真的高興曉言比以前要大膽了許多,菟絲花一樣的女人固然惹人憐愛,但是她不是男人,一點也愛不起來。

「這樣穿著習慣了,一時半會的也沒想改,曉言想做厲害的人,那就要認真聽課了,以後先生交待的功課不許讓別人代做了知道嗎?」

闕曉言臉紅了一紅,原束先生都知道的,「喏,曉言知道了。」

這個小插曲過後,柳卿便開始像以前那樣講課,並沒有因為自己的身份敗露而做改變,孩子們在一開始的好奇後,也恢復了以前的認真,他們可是來學東西的,先生是女人和以前也沒什兩樣啊!

除了書局不再去,柳卿的生活和以往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是那些原本會投拜貼的公子哥們現在不再這麼做了,會登門拜訪的諸如雲燕青吳懷玉之流也不再登門了,柳卿落了個耳根清靜,要不是二哥監督著,她都不想常回城外柳家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自主的形象太過深入人心,採辦的各種嫁妝也好,微末小事也好,還是新娘服的細節款式,文語菲都會拿來問過柳卿,所以明明不用她做嫁衣,她也沒得閒。

提親過後,便是按照六禮來了,納采,問名,納吉皆要用大雁,從來人的嘴中柳卿知道,這大雁都是闕子墨自己去打的,個頭很大,文語菲笑著對柳卿道:「這個姑爺倒也有心,卿兒動心否?」

「心當然是動的,娘,心要不動您就該著急了。」

被娘親甩了個白眼,柳卿掩著嘴笑,「娘,美人不該做這個表情。」

文語菲好氣又好笑的輕拍了女兒腦袋一下,這孩子,都調戲到自己娘親身上來了,該打。

陪著娘親說了會兒話,看娘親又和管家娘子去商量還要添置哪些東西去了,打了個招呼便回了房。

逮著點空隙,柳卿便會在書房忙上一陣,皇帝允了他們的婚事,多少也是看在這東西的份上,看在她還算有用的份上,這個優勢絕對不能丟掉,她能拿出這一份東西吸引住皇帝,就能拿出另一份讓皇帝無法起別的心思。

不知道這個做為嫁妝份量如何……

轉眼便到了納征禮的日子,不止柳家好奇定王爺會送來怎樣的聘禮,柳卿也有些好奇。

可是真到看到了,柳卿又想撫額,這是不是太多了,柳家得填一個院子出來專門放這些東西,還不知道放不放得下。

不過有一點讓柳卿很滿意,聘金給的並不是特別多,她是嫁不是賣,要是給得太多聘金,她肯定會刁難闕子墨的。

雖然說是聘金少了,但是闕子墨也毫不含糊的在其他方面補齊了,八式海味,三牲,魚,果子全是由黃澄澄的金子做成,也就是皇家如此大手筆,放在普通人家,在這裡掰下一小塊都夠一輩子用的了。

柳松君也扯斷了好幾根向來保養得當的鬍子,卿丫頭這嫁妝要怎麼準備才能不落了下風?怎麼都得比這聘禮多才行啊!

「爺爺,安心收著就是了,你給我準備萬千嫁妝,在皇帝眼裡可還不如我趕緊把他需要的東西弄齊整了給他,再多給他出謀劃策,爺爺,我比嫁妝有用多了,你不用費太多心。」

柳松君吹鬍子瞪眼了,「渾話,那是帝王家,有的是逢高踩低的人,你嫁妝要是單薄了,以後還不定被說成什麼樣,我哪能讓這樣的事發生,你別管了,安心做你的事去,要不去試試嫁衣也行,我柳家的女兒,當然要風風光光的嫁出去。」

柳卿受教的點頭,乖乖的回了娘親那裡試嫁衣,家人的心意如此,她只管接受了就是,以後她定當讓家族賺回來。

請期為第五禮,即為選日子,雙方幾經推敲後,選在了四十天后,要是以柳家的想法,定是要再往後推推才好,可是皇帝因為打算親征,要求他們在兩個月之內完婚,這個日子是這兩個月裡最好的日子。

隨著時間的越加靠近,柳卿也無法淡定以待了,在柳家她還有資本任性,就算生氣,家人也不會真把她如何,可是一旦成婚,她就成別家的人了,到時候哪還有這般輕鬆的日子。

真想拍拍屁股走人啊!靠在書房那張大椅子的椅背上,柳卿憂鬱了。

「不會是打算當逃兵吧。」

戲謔的聲音響起,柳卿驚得差點跳起來,「你怎麼來了?不是說婚前我們不能見面嗎?」

「只要沒人看到就沒問題了,再說朝中上下,誰敢說我?」闕子墨徑自在柳卿對面坐下來,那是他常坐的位置。

「定王爺真是好威風,不過這威風可千萬別在我面前耍,我怕得很。

闕子墨寵溺的笑笑,轉開了話題,「今天怎麼沒回城外本家去?我就是聽說你在城裡才來看看你,你本家那邊高手不少,我還是少惹為妙。」

「累,昨天試嫁衣試了幾個時辰,骨頭都散了。」她那個美人娘親看著弱弱的,精神好得很,磨得她都沒精神了,她還意猶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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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wanttoreadmore 發表於 2012-11-30 05:43 PM

第二一一章 ‘偷情’

看柳卿一臉倦色,闕子墨難掩心疼,「要是不耐就悠著點,讓長輩打點去,只要在成婚那天你能上花轎就行,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照我爺爺那意思,嫁妝是一定不能比你送的聘禮遜色的,早知如此,你在早有的規格上應付著送一點就行了。」

「哪有你這樣的,聘禮和嫁妝都是重視你的表現,我怎麼可能讓人說你的閒話,好了,讓他們頭疼去吧,你別管了,希及,你剛才在想什麼?是不是覺得厭煩了?」

柳卿極其老實的點頭,「有逃婚的打算。」

看闕子墨瞬間變了的臉色,柳卿知道自己玩笑開大了,趕緊把話給圓了回來,「我能逃到哪裡去,如果這輩子一定得成親,我得承認你是最好的選擇,只是心裡到底還是有些沒底氣罷了。」

闕子墨臉色好看了點,「為什麼沒底氣?擔心我對你不好嗎?」

「倒也不是,你要是對我不好最多我也對你不好就是了,可是,」柳卿指了指腦袋,再指了指心,「總感覺這裡會被束縛住,從身到心的不自由能讓人窒息。」

相識三載,闕子墨哪能不清楚希及有多想要自由,以前不是很理解,還以為是柳家給他約束過多,現在才知道根本不是如此,女人哪有什麼自由可言,要是夫婿疼愛,倒也會帶著出門,要是不被夫家所喜的,一輩子出門的次數可能也就是嫁人後回門的那次,要是嫁得遠的,回門都是奢望。

希及本事再大,終究也是女人,他想他明白希及心裡一直在擔著的是什麼事了。

起身走到柳卿身邊,在她身前蹲下來,拿起她的手按在自己臉上,「希及,我不會束縛你,你想去哪裡我都陪你去,有我在身邊,沒人可以往你身上潑臟水,信我嗎?」

柳卿略微低頭,看著身前這張極儒雅的臉,不算頂帥但是此時溫和的眉眼讓他整個人都染上了一層暖暖的光,和以往見過的任何一次都溫柔,讓人不自覺的想依賴。

手無意識的在闕子墨臉上遊移,類似於的舉動現在看來卻很是和諧,大概,是兩人之間現在的氣氛太好。

信他嗎?柳卿朦朧的笑了笑,「不信你還能信誰,夫妻之間要是基本的信任都沒有了,那也挺悲哀的。」

收回手柳卿掩飾似的拿起團扇把玩,「聞聽,記得你今日說過的話,以後不要束縛我,我不會做超出道德底線的事,但是你不能事事管制我。」

「放心,要是這點都做不到,我哪裡有資格娶你,以後等我把權勢都交回去了,我就陪你去走遍天下,這不是你的願望嗎?」

「真的?」

「當然是真的。」

柳卿眼中閃亮,伸手右手,「擊掌為誓。」

闕子墨笑意滿滿的伸出手擊了上去,清脆的啪一聲過後,誓言生效。

得到初步的保證,柳卿心情好了些,也不那麼抵觸婚姻了,雖然說就算她心裡抵觸,到了現在這時候也不會退了這婚,但是心甘情願終究是好的。

闕子墨心情也很好,雖然事情已經定下來了,基本沒有了變數,但是只要沒有大婚,心裡就不那麼放心,總擔心是白高興了一場,所以今天在知道希及沒回城外後才忍不住的找了過來,像個會情人的男人一樣,翻牆來見。

見到希及的那一刻他便知道希及心裡不是那麼甘願,不過是因為各種原因而不得不妥協,就算是心裡有他,看到這樣的希及,他依然有一刻的心慌,下意識的就問她是不是想當逃兵。

現在好了,心總算是落回原位了。

「三妹,早些休息,該回的也該回去了。」

門外傳來的聲音讓柳卿臉上一陣的紅,怎麼感覺自己像是在偷情呢?瞪了闕子墨一眼,嗔怒道:「還不快走。」

闕子墨抓住柳卿的手緊握了下,「恩,要走了,安心等著做我的新娘子,不要胡思亂想。」

「快走快走。」柳卿像趕蒼蠅似的揮了揮手,要不是耳尖依舊是紅的,聽這語氣倒像是在趕一個忖厭的人了。

闕子墨笑了笑,推開門走了出去,他來的時候確實沒有驚動柳家的守護網,他是單獨前來,能發現他的人不多,唯一一個有本事發現他的全叔又在前院,只是沒料到這個柳蓮嘉居然發現了他,明明就不是個武人,沒想到心思這麼細膩。

在柳蓮嘉才出了自己房間的時候他就聽到腳步聲了,原本以為是去起夜或者是幹嘛,沒想到卻是去了書房。

看著月光下挺拔得竹似的男人,闕子墨拱了拱手,語帶歉意,「抱歉,是我壞了規矩。」

對於闕子墨的不找藉口解釋,柳蓮嘉很滿意,來見心中想念的人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不過,「沒有下次,不然爺爺那裡我沒法交待。」

「多謝。」闕子墨覺得柳家真是太會教養子孫了,他見過的柳家人個個都能拿出去見人,就算是那個有些花名的柳蓮容也是有真本事的,真稱得上是滿門俊傑,想其他家族想得一個這樣的子孫都不易。

「時間不早了,不送。」

再次拱了拱手,闕子墨躍上屋頂,回頭再看了眼書房,再相見便得在大婚之時了,還有一個月啊!

希及著嫁衣的模樣,一定是美極的,闕子墨想像了下,嘴角直往上勾,他非常想看到那究竟是怎樣的一種風情。

柳卿出了書房,被撞破的尷尬讓她有些沒臉,她和二哥也是在這段時間才熟悉起來,看似沉默實際卻是一個極好說話的人,柳卿甚至覺得,這應該是一個極慣孩子的父親,因為對她,二哥便是又寵又慣的,從不違逆她的意思。

「二哥,你還沒睡啊!」

柳蓮嘉要笑不笑的看著她,也不說責備的話,「大婚前別再見面了,破了規矩不好,要是被別人知道了還不知道會傳成什麼樣。」

「知道了,我也沒想到他今晚會來。」

拉了拉頭髮,看到紅玉端著宵夜來了,柳卿趕緊撤退,「紅玉,把我二哥那份宵夜給他,正好他在,二哥,我回房了。」

「去吧,早點休息。」

「恩,二哥也是。」

到離婚期只有五天時,文語菲怎麼都不放人離開了,「卿兒,沒有哪家新嫁娘像你這樣的,馬上就要大婚了還往外跑,我不管你有多大的事要忙,這幾天都必須聽我的,不準再出門了。」

看到美人娘親跳腳,臉上也沒有了笑意,柳卿也知道自己做得過了,也就是闕子墨能容許他這麼做,要是換另一人,退親的可能都有。

「娘,別生氣,我去把私塾的事安排一下,哪裡都不去了。」

「這就對了,娘不是要管你在外面的事,你有本事娘比誰都高興,也驕傲,但是這些加起來都沒有你的終身幸福重要,定王爺放任你,你自己也要有個度,男人終究是不喜女人拋頭露面的,定王爺再不一樣,也是個男人。」

「是,娘,我知道了,以後我會注意的。」

文語菲鬆了口氣,剛才沒有控制好發脾氣了,有一瞬間她都擔心卿兒是不是會頂撞她,畢竟怎麼說,也是她這個做娘的對不起她,那麼多年的疏遠,哪是這幾個月的時間可以補回來的,「去把事情好好安排,你二哥為人沉穩,交給他你也能放心。」

「好,我這就去找二哥,娘你先忙,我交待完就過來。」

找到二哥時他一身俐落的裝扮正準備出院子,最近的接送他都是騎馬的,英姿颯爽的讓人眼前一亮,和溫柔的二嫂見了禮,柳卿拉著柳蓮嘉到一邊坐下,「二哥,我最近都不能出門了,娘生氣了。」

「早該如此了。」柳蓮嘉把馬鞭放到一邊笑道,「馬上就要成親的人,哪還能天天出門。」

柳卿無奈,為什麼身邊的人都把她成親當成了大事在辦,她自己反倒沒當一回事呢,「娘也是這麼說,所以二哥,私塾那邊你幫我幾天吧,不好總是放他們假,等成親後我會和闕子墨商量,看那個私塾怎麼解決,反正,我不想把它關了。」

交給他?柳蓮嘉想了想,他應該是做得了的,「教他們我應該還行,只是可能沒你講的生動。」

三妹講學時他時常去聽,真是非常生動,那些個孩子都聽得全神貫注的,沒有一個走神的,沒有一般教書先生的嚴厲,那些孩子卻學得一點都不差,要是把私塾關了確實挺可惜的。

「各人的方法都不一樣,二哥你按照自己的來就可以了。」

「好吧,這差事我應了,你安心準備成親。」

和二嫂說了會話,柳卿才告辭離開,二嫂懷了身孕,只是現在還看不太出來,這是個溫柔似水的女人,和二哥很是恩愛,既然他們這種婚前沒見過面的夫妻都能有如此感情,那她和闕子墨應該也能過得不錯吧。

希望闕子墨真能做到他說的那樣,一生一世一雙人說起來很容易,要做到,很難。



第二一二章 夫妻之道

大預歷二十三年十月初六,宜嫁娶,六禮之親迎禮便是在這天舉行。

天還沒亮,柳卿便被折騰起來了,沐浴過後,穿著裡衣坐到梳妝鏡前,文語菲親自用布巾給她擦頭髮,眼眶微微帶著紅,還有點腫,顯然是哭過了,「卿兒,娘知道你學問做得好,但是夫妻之道更是一門大學問,娘希望你能比學問做得還要更好,夫妻之事昨晚娘已經和你說過了,姑爺應該是個疼惜人的,你不用害怕,卿兒呀,男人到底還是希望的溫柔小意,你不要一味的逞強,適當的示弱吃不了虧,記得了嗎?」

「知道了,娘。」

文語菲又傳授了些夫妻相處之道,能讓的夫君疼惜二十多年,文語菲當然不是沒有一點手段的人,柳逸時的那幾個侍妾可都比她要年輕,但是柳逸時卻極少去她們那裡,要是沒點本事,哪能讓柳逸時這般一心對她。

換了幾條帕子,頭髮終於是乾了,文語菲拿起梳子,用一種帶著唱腔的語調說吉祥話,「一梳梳到尾,二梳姑娘白髮齊眉;三梳姑娘兒孫滿地;四梳老爺行好運,出路相逢遇貴人;五梳五子登科來接契,五條銀筍百樣齊;六梳親朋來助慶,香閨對鏡染胭紅;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鵲橋高架互輕平;八梳八仙來賀壽,寶鴨穿蓮道外遊;九梳九子連環樣樣有;十梳夫妻兩老就到白頭。」

饒是以柳卿的冷清,這會也紅了眼眶,柳家對不起的是這具身體的前身,而不是她柳卿,相反,因為這具身體這個身份,她占盡了便宜,大家的作派,揮霍無計的錢財,忠心耿耿的僕人,還有來自柳家人因為愧疚而更多的關心。

她不是木頭人,心裡是真心感謝這些人的,和初到這裡的茫然孤獨相比,現在底氣何止多了一點點,因為她有個柳家在她身後,真真的在為她做打算,雖然也有想要她為柳家謀利益的原因在內,但是相比之於他們付出的,她真的不吃虧。

更何況,他們在她的婚事上並沒有忽略她的心情,選擇的對象也是她先點了頭柳家才願意的,這些她都看得到,並且記在心裡,以後定當雙倍的回報,不管是親情還是其他。

「做新嫁娘可不能哭。」文語菲看著銅鏡中的人影給她拭了淚,這般出色的女兒馬上就是別人的了,卿兒一直都太忙,她都還沒有和她相處很多的,真是捨不得。

「娘,以後我會常回來的。」

「都成別家的人了,哪還能隨便回來,你可不能倚著姑爺愛重你就妄為,男人的容忍是很有限的。」

柳卿搖了搖頭,抓住娘親放在肩上的手,「娘,我會常回來,帶著他一起,放心,他說過不會束縛我,要是我回娘家他都要管著,哪還用說其他事。」

拍了拍女兒的手,文語菲開始給柳卿盤髮,邊回道:「娘知道你的本事,要是姑爺沒有意見,我當然是巴不得你天天回來的。」

天天回家是不可能的,柳卿垂下眉眼,她再肆意也終究是女兒身,處在這樣一個年代,連出門都是奢求。

全嬸著一身新衣,頭上也罕見的插了個頭飾,臉上帶著滿滿的笑意走了進來,蹲身行禮道:「夫人,小姐,內裡的事奴都安排好了。」

文語菲沒有答話,現在全嫂子正經的主子是卿兒了,柳卿從鏡中望向行禮的人,「全嬸,你不要這麼多禮,快起來。」

全嬸笑著應了喏,幫著裝扮,知道全嬸是陪嫁的家僕後,柳卿承認是要安心許多的。

以前相處的那十幾年她不清楚,但是後面這幾年她卻真切的感受到全嬸對她全心全意的照顧和疼愛,她完全是以一個母親的心在愛護,那是比美人娘親還要讓她覺得親近的家人。

原本她也沒想到爺爺會捨得把全叔一家都給了她,回家族後她可是知道全叔夫妻不是一般的下人,那本事放到外面去也是拔尖的,更何況還有個被族裡很看重的良子哥,能得他們全心看護,她也習慣了他們在身邊,就算換了個地方,有他們在,她應該也能很快適應。

說起來柳家對她真的挺大方的,不止全叔一家,城裡那府裡跟過她的人爺爺全給了她,包括那些護衛在內,以後都是她私人的力量了,這樣也好,以後要做點也不用擔心沒人手。

爺爺還從家僕裡挑了些穩重會辦事的給她,不用問別人,她也知道她陪嫁的人超出了上限不少。

紅玉當然也是跟著她的,大哥就笑過,說帶一個這麼千嬌百媚的在身邊,她也不怕後院起火,柳卿置之一笑,她不信男人的操守,但是她信紅玉,跟了她這麼久,要是她真是一個有野心有圖謀的,她早就不可能呆在她身邊了,雖然她不是多聰明的人,但是,她也沒有笨得連誰對她是真心愛護都看不出來。

至於闕子墨,要是連家裡這樣一個人都能讓他亂了心懷,那這人絕對不可信,外面還不沾了多少。

就當這是一個時時存在的考驗好了。

饒是兩人手腳靈活,也花了不少才把柳卿收拾妥當,一身紅霞,連頭冠都是紅色的,紅彤彤的一身襯得她整個人的氣息都無比好,雙頰紅潤,比之胭脂也不遜色。

「我家卿兒真是美極了。」文語菲左看右看,滿意得不得了,這張臉輪廓像她,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個性影響了外貌,看上去比她要多了幾分英氣,那眉眼顧盼間,甚至帶上了幾分風流之色,不愧為名滿京城的柳公子。

柳卿也意外於這張臉裝扮起來這般出色,以前聽人說一生中最美的時刻便是披上婚妙的那一天,這裡沒有婚紗,但是這身嫁衣絕對不比婚紗失色,一輩子有一次這樣的婚禮,就算以後有了變故,她也會記得這一刻的美好。

「還沒好嗎?報消息的人說姑爺已經出門往這裡來了,可不能誤了吉時。」柳逸時人未到聲先到,等話都說完了,人才出現在幾人面前,看到盛裝打扮的女兒,眼中難掩驕傲,一個有貌的女兒易得,在世家之中也有不少,可是一個不止有貌,還有大才的女兒卻是極稀缺的,他的女兒在哪一方面都足夠出色。

「你進來了,外面的客人誰在招待?」文語菲快步上前,給柳逸時整了整衣衫,兩人之間圍繞著的脈脈溫情讓柳卿很是羨慕,能相依二十多年,並且依然恩愛,真難得,父親是個能管得住下半身的男人。

接過全嬸遞來的茶杯喝了幾口,柳卿時在離柳卿不遠的椅子上坐下來,一大早就忙得腳不沾地,客人來得超乎意料的多,他連喝口水的都沒有,現在也是到女兒這裡躲清靜來了。

「有柏兒和嘉兒誠兒在,我偷偷懶也沒關係。」

看夫人一眼不贊同的神色,柳逸時笑笑,拉著她也坐下來,「今天是女兒的大日子,我哪會不知輕重,放心,大哥二哥在幫忙待客,他們好不容易從那裡出來了,估計不會呆多久又會回去,也該讓他們吃點苦頭,不然我可不甘心。」

柳老爺子有三個,柳逸時是最小的,也是最得老爺子歡心的,而老大老二安逸環境呆久了,根本不願意跟著出來,他們會的學的於柳家外面的局面也沒幫助,老爺子也就允了他們留在後方。

以後接替族長的也必是柳逸時,那兩位兄長倒是沒有不滿之色,反倒開心之極,一個家族的背負壓在誰身上都不輕鬆。

「卿兒,擔心嗎?」

柳卿既不點頭也不搖頭,提起了別的事,「爹,這幾天您多幫我看著書局和私塾那邊一點,別讓那裡因為我成婚受影響。」

「放心,你成親後我讓你二哥去你那裡坐鎮一段日子,直到你能接替為止。」

柳逸時深深的看了一眼女兒,心中暗嘆了口氣,沒有接回那個話題,既然女兒不願意在這上面說,他又何必糾纏著不放,卿兒很聰明,應該做才是對最好的。

「那太好了。」柳卿大喜,二哥耐性好,其實很適合做,以後有空得問問,看二哥有沒有這方面的意向,要是有,乾脆把他拉來幫忙好了,唔,要不把私塾做大一點,多收一點學生?

再多請上幾個,或者從族里拉幾個出去也不,族裡的事情雖然多,但是分配得井然有序,閒著的人不少,完全可以去做點有意義的事嘛

穿著鳳霞嫁衣,柳卿想得很入神,不是刻意還是真有那麼沒心沒肺,反正她這會是分心到都快忘了成親這事。

好在,總是不顧人的意願往前走的,外面有人請走了柳逸時,紅玉端來了不少糕點,柳卿今天有得熬,一點也沒客氣的吃了個乾淨,就算午餐不吃,她也撐得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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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wanttoreadmore 發表於 2012-11-30 05:44 PM

第二一三章 六禮之親迎禮

王府中張燈結彩,從開始走禮開始,整個王府的下人便在管家的安排下井然有序的忙碌著,京城的人誰知道都這門親事是王爺自個兒求來的,但是只有王府內的人才知道王爺究竟有多重視,也沒人知道新房的佈置居然是王爺親自安排的,其他事也天天都有過問,生怕怠慢了即將迎來的新娘子。

王府也是個慣逢高踩低的地方,可是能在府裡呆著的也是極有眼色的僕人,知道新主子的身份不止是柳家的小姐,還是曾經名滿京城的柳公子,再加上王爺的愛重,只要有腦子的都對新主子只能捧著,絕不能輕忽了。

闕子墨著一身王爺正裝,給他增加了幾許的威勢,他平時極少穿上這一身,厚重且不說,還繁瑣,沒幾個人伺候著穿上去脫下來都是個難事,他簡裝易服慣了,所以就算上朝他也是穿能代表他身份的常服。

幾個僕人上上下下的拾掇了好一陣,直到確認沒有一絲遺漏的地方才退到一邊,闕子墨低頭前後左右的看了看,又對著銅境整了整頭冠,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回首道東子,可以出發了嗎?」

東子心中暗自滴汗,有心想打趣主子幾句,到底因為闕子墨積威太甚而不敢,「回主子,時辰還早,現在可能……」

「知道了。」闕子墨也心急了,以前還不知道希及是女子時,那般無望的等待都耐性十足,這才等了四十多天就覺得心急難忍了呢?

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昨晚他只歇了兩個時辰就再也睡不著,就這兩個時辰都還包括了他沒睡著的時候,可是現在心中有興奮有緊張有期待,就是沒有一點倦意。

不知道希及昨晚睡得如何,以她那性子,只怕還在想著她的各種事,唯獨沒把這成親算在其中。

侍女端了吃的,東子接了放到桌子上,輕聲提醒道:「主子,您今天會非常忙,耗的時間也長,多吃點吧。」

闕子墨沒有拒絕,把端來的都吃了,皇兄早就說了他會來證婚,各皇子肯定全會來,皇兄在的話,其他朝官世家也全會來,平日裡不敢和他如何親近,這大喜的日子是一定不會放過他的,再加上柳家本家不少的人,今天他確實會很累。

東子也去換了一身嶄新的衣袍,他要隨主子去迎親,主子身邊的事向來也是他打點,這時候他自然要隨侍在旁,並且要比以往任何一天都要留心。

「主子,可以出發了。」

柳府中同樣也是一片熱鬧,老一輩的還好,中間那一輩的也很穩重,只有柳卿這一輩的活躍非常,數量上還不少,這會正熱火朝天的討論怎麼為難新姑爺,連向來穩重的幾位都參與其中,卿兒妹妹現在可是家族裡唯一的女兒了,又是那麼特殊的存在,哪能讓人輕易便娶了去。

「不知道定王爺做好準備沒有,今天可沒人記得他是王爺。」柳松君撚著鬍子語帶調侃,倒不是不覺得惆悵,而是他深知以卿丫頭的性子既然早就應了會為柳家謀劃,就不會因為她成婚而改變,至於見不見面倒還好,她沒成婚前不也很少見到她人嗎?

這是個自主慣了的丫頭,定王爺要是想束縛住她,只怕是難,放任倒是更能得到她的認同。

柳松善可能真是沒有多少日子了,一臉的灰敗之色,就算是穿上帶著喜慶的新衣,臉上也是笑意滿滿,依然遮掩不住。

「我倒是擔心卿丫頭男兒當久了,失了女子的溫柔,時常碰上一面還好,這要長期相處,希望定王爺能縱容才好。」

是啊,希望定王爺不是一時的新鮮感,不然他的孫女這一輩子就賠上了,柳松君嘆了口氣,閉口不言,今天一切的不吉之言都不應該說。

一個下人小跑著進來報訊,「族長,兩位長老,新姑爺離這裡只有一里地了。」

「他倒是沒浪費一點時間,你去裡邊通知一聲,讓內宅做好準備。」

「喏。」

不知道是誰記起了柳卿送清姿出嫁時的刁難,柳家的小子們通通覺得這方法好,可以拿來一用,反正柳家就是小子多。

闕子墨看著把門口堵得嚴嚴實實的人,哪能不知道他們打的主意,不由得揉了揉額角,希及這頭帶得可不好,這都用在他身上了。

「定王爺,平日裡我們也不敢為難你,今天嘛,嘿嘿,想娶我們家卿兒妹妹,先把我們打發了再說。」

闕子墨數了數人數,「你們先告訴我,這裡面我還得過幾關斬多少將才能見到希及。」

柳蓮容搖了搖手指,一臉得色,「不多不多,四關而已,啊,有五關,卿兒妹妹說了,最後一關她守。」

是希及做得出的事,闕子墨來了興頭,沒把前面四關看在眼裡,一門心思就去想希及會怎麼為難他了。

打了個手勢,隱在闕子墨身後的人走上前來,很好,闕曉潛領頭,闕曉宇闕曉真牽著小公主闕曉言並排而立,闕子墨笑得狡猾,「曉言,想讓皇叔娶到你先生嗎?」

闕曉言脆生生的回道:「想,皇叔娶了先生,以後先生就是曉言的嬸嬸了。」

「對極了,那前面這些人堵住了門,你要知道怎麼做。」

「請他們讓開,不要攔著皇叔的路。」

「那,言言該怎麼做呢?」

卑鄙,這是柳家所有人心裡的想法,利用孩子來打頭陣,太卑鄙了,他們哪能為難這麼乖巧的小公主。

果然,闕曉言很爭氣的站了出來,放開兩個小哥哥的手,上前牽過闕子墨的手往階上走去,在柳家面前停下腳步,抬高腦袋張著大眼睛,一派天真,「哥哥們不想讓我皇叔迎娶先生嗎?」

眾對望一眼,一陣眼神交戰後,柳蓮容被推了出來,「當然不是。」

「那你們為要攔著我皇叔呢?你們能讓開,讓我們進去嗎?我很喜歡先生做我的嬸嬸呢」

幾個小子當然不樂意就這麼輕易讓他們過關,可是對著這麼個小不點兒,他們就算解釋只怕她也聽不懂,而且,他們也不敢真誤了吉時,族長會扒了他們的皮。

「你們果然是不想我皇叔娶先生的。」

這麼一個肯定句甩出來,幾有些站不住腳了,其中一人道:「怎麼會呢,我們很高興卿兒妹妹能嫁給疼她惜她的人。」

「我皇叔就是呀,你們為什麼還攔著呢?」

好吧,他們無話可回,所以他們完敗,不甘的讓開位置,心裡把闕子墨罵了一遍又一遍。

闕子墨當然不會做過頭了,手段可以耍,但是這樣的日子還是皆大歡喜為好。

忍下笑意,從東子手中拿過和人數對等的荷包,一人給了一個,「今天時間緊,我又想早點把希及抬上花轎,所以得罪了,改天請大家喝酒。」

「喝花酒?」

說話的柳蓮容被其他幾一人拍了一扇子,拍得他人都矮下去半截,「卿兒妹妹這剛成親,你就想拐著她的夫婿去喝花酒,找打。」

「我覺得應該告訴卿兒妹妹一聲,看她收拾這傢伙。」

「別別別,我開玩笑的。」柳蓮容連忙告罪,他剛才就是習慣性的這麼回答了,這段天天約人或者被人約去喝花酒,於是,就這樣了。

「喝花酒嘛,我是不敢,其他酒隨時恭候。」闕子墨拱了拱手,牽著闕曉言往裡走去,這麼好的武器,該好好用起來。

三關都被闕子墨無恥的利用小公主安然過關,柳家就是不滿也無話可說,他們也可以不讓的嘛,誰讓他們經不起一個孩子的眼神呢?

可是到第四關時,闕子墨就這一套不能用了,對其他人還能耍點手段,可這幾個都是他正兒八經的大小舅子,他不能得罪。

苦笑著上前,讓闕曉宇牽走小公主,闕子墨單獨走上前,「三位可要手下留情。」

「我可是聽說了,前面幾關你就是賴的,我們身負給他們報仇的重任,定王爺可要小心了。」柳蓮柏也沒了往日的穩重,笑得都快沒了正形,過了今天,爺爺哪還能讓他這麼胡鬧,這也就是頂著卿兒的牌子才敢讓他這麼放肆。

闕子墨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非常時候非常手段嘛,無恥就無恥了,「開始吧,要是誤了吉時就不好了。」

三人對望一眼,柳蓮柏道:「定王爺,只要你回答我們五個問題,我們也不為難你,可要是你回答不上來,我就要連同其他的份一起上了。」

「如果問題是關於希及的,我接受。」

「當然是,」看闕子墨自信滿滿的樣子,柳蓮柏真心祈禱他能回答得出來,卿兒可沒有在閨房等著,就在他們身後的院內後面藏著呢

「第一個問題,該會的裡面,卿兒不會。」

「女紅。」闕子墨根本不需多想就回道,記得有一次希及無意中說起過,她連個帕子都繡不好。

「正解。」



第二一四章 一生一世一雙人

「第二個問題,卿兒妹妹最不能容忍的是什麼。」

「背叛。」

柳蓮柏瞟了身後的門一眼,這個問題他也不知道正確答案是什麼,背叛應該也沒有錯吧。

「第三個問題,卿兒妹妹最想要什麼樣的生活。」

「舒適自在無拘束。」

「第四個問題,卿兒妹妹要是想離開京城,你會同意嗎?」

「我會陪她一起走。」

這個答案他很滿意,柳蓮柏點頭,「最後一個問題,要是你必須在卿兒和皇家之間做個取捨,你會如何做。」

柳卿垂下眼簾,等著闕子墨的回答,她承認自己很無聊,用這個問題來墊底,就像是老婆和媽媽同時掉進水裡,他會先救誰這個經典的問題一樣無聊。

可是,在即將開始的夫妻生活中,她唯一擔心的就是這個問題,相交的三年中,就算闕子墨在其中調節了,她也依然經常要為皇家的利益讓路,她很擔心婚後依然如此,若以後還是這樣,那闕子墨之前所說的信任他便是個笑話了。

她想聽他一個確切的答案。

她想安自己的心。

她更想看到闕子墨的誠意,漂亮話誰都會說,可不是誰都能做到。

闕子墨沒有想很長時間,「我選皇家。」

明處暗處的人皆是愣住了,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如果他想順利把人抬上花轎,就算是裝的,也該選擇卿兒才對,可是他居然這麼實誠的說,讓他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柳卿心底一沉,不管牆上有多髒,也不管穿著一身大紅嫁衣,就這麼往後靠去,或許,她該感謝闕子墨的誠實,至少讓她有做好心理準備的時間。

闕子墨像是沒發覺自己說了怎樣得罪人的話,繼續道:「那不止是天下人的皇家,於我來說是血緣親近的家人,我不能因為愛希及便把家人置之不顧,我自懂事以來便只知道為皇家打算,為皇家得利益,可能以後的時間裡也無法改變這一點。

但是,我愛希及,所以我在做完我該做的後,會和希及一起面對,一起承擔,不管是好的歹的,就算是上斷頭臺,我也願意走在希及前面,用我的血把屠刀磨利了再給希及一個痛快,感受不到痛苦。」

這是世界上最好聽的情話,柳卿抬頭望著天,臉上的笑意比春天的太陽還暖人,這樣的反轉她很喜歡。

「小姐,你該回屋了,姑爺馬上就會過去。」全嬸也是壓抑不住的笑意,定王爺對小姐的情意果然是很深,這樣好,這樣小姐才不會吃虧。

文語菲瞪著進來的主僕兩人,她這才離開多久,怎麼就不能安份的呆著等著上花轎呢?

柳卿是很想趕緊走過去賣乖,討好美人娘親,可是這一身嫁裳實在是不輕,要不是全嬸扶著她,她走回來都為難。

那一刀扎下去果然還是吃了大虧了,這底子明顯虛了不少。

「娘,別生氣,我沒有走遠,闕子墨已經闖到最後一關了,哥哥他們提的五個問題是我要他們提的,我就是去聽聽答案。」

「你啊,就是主意多。」文語菲伸出食指點了點柳卿額頭,拿這個聰明的女兒完全沒奈何,看看時辰實在是禁不起耽擱了,趕緊扶著她坐好,幾個人重新給拾掇好,再把紅帕子蓋上。

握住女兒的手,文語菲語帶哽咽,「生活裡不如意的事很多,你不要事事較真,也把脾氣適當的收一收,不要事事出頭,有時候依賴著自己的夫君也不錯,切忌對著自己的夫君指手劃腳,你要記得那是要和你相伴一輩子的人,那麼長的時間,處好一點總是沒錯的。」

「是,娘,我記住了,您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的。」女強人最是做不得,她哪能不理解,闕子墨現在對她再有感情,要是她自己不會經營,感情也是可以變質的。

「娘知道你聰明,不過啊,偶爾做做笨人也是挺好的,定王爺對你有情,你也不要冷了人家的心,好好相處,記住了嗎?」

「記住了,娘,其實我本來就挺笨的,沒您想像中那麼聰明,放心吧,我會把他放在心上的,愛不愛都好,總歸是要過一輩子的,我能想得明白,您就不要為我操心了,我走後您可別哭,離這麼近,要見面很容易的,而且我也會經常回來,這方面闕子墨不會約束我,您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

聽到外面的話語聲由遠及近,文語菲趕緊擦了擦眼睛,又給柳卿整了整喜帕,靜靜的等著外面的人進來。

門被推開,闕子墨在一眾人的擁戴下走了進來,看著一身紅裝安坐著的人,他眼裡的喜悅都快滿溢出來了。

像是等了千百年才終於把這個人等到,把這個人變成自己的,那麼久,那麼久。

恭敬的向文語菲鞠躬,文語菲含笑受了禮,眼裡含著拜託之意,這是她女兒的終身伴侶,她希望這個男人能多疼惜自己的女兒。

闕子墨鄭重的點頭應下,雖然不曾言語,但是這個交接般的對視安了一個做母親的心。

看向安坐著的人,闕子墨知道,這才是真正的最後一關。

「希及,我來了。」

柳卿在喜帕內笑了笑,這個人啊,「聞聽,這是最後一次問你,也是你最後一次反悔的機會,我也給你考慮的時間,你好好想想。」

「我知道你要問什麼。」闕子墨笑得溫柔,「希及,不管你什麼時候問我,我的答案也不會變,我想和你一生一世一雙人,比你以為的,想像的都要想,這都快成為我一個心病了,無藥可醫,我也不想醫,只要你一直陪在我身邊這病就不會發作,所以,我只要你,任何要以失去你為代價做的事,我都會提醒自己不要去做,會保護你,疼寵你,讓你心甘情願的陪著我一輩子。」

屋裡的其他人心裡多少都有些震撼,年長的幾個都是有妻有子有美妾了,沒有的也從來沒想過就守著妻子一人過一輩子,在他們眼裡,逸時堂叔這樣的人已經極其難得了,把堂嬸子捧在手心裡寵著,可就是這樣的,不也有好幾個妾嗎?

闕子墨可是王爺,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也許現在沒有誰有卿兒的風華,可是卿兒會老,顏色會淡,到那時候,他還能做到只守著她一人嗎?

「聞聽,不到閉眼那一天,我想我是沒想相信你能做到的,但是,我願意給我們之間一次機會,要是,哪天你有了旁的心思,不用顧及今天說過的話,做你想做的就是,但是,請你一定要告訴我,並且一定要同意休離,哪怕那時候我已經垂垂老矣,就算是到了那個年歲,我想我依然擁有一顆嚮往自由的心,我願意用剩下的生命去實現自己的願望,你能答應嗎?」

這是還沒拜堂就給自己留了退路了嗎?闕子墨有些無奈,現在也只能應下了,他們有一輩子這麼長,總有一天會讓希及相信他是真心愛她,並且一起到白頭。

「好,我答應你。」

不管屋內的人怎麼想,兩人當著眾人的面就這麼約定下來,一瞬間的靜謐後,不知道是誰嚷了一句,「時辰不等人哪。」

文語菲收起對那句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震撼,拍了拍女兒的手讓開了位子,「卿兒,要好好的,有空回來看看娘。」

柳卿扶著全嬸的手起身,面對文語菲的方向跪下,「娘保重身體,女兒拜別。」

一句話勾得文語菲淚如雨下,柳蓮城趕緊過去攙住她,輕聲安撫,娘早年傷了神,不能過度傷心,也不能多流淚傷了眼,所以他們幾兄弟向來是敢惹娘親生氣流淚的,好像,娘親所有的眼淚都是為了三姐而流,雖然這也非三姐所願。

全嬸和紅玉一左一右扶著柳卿走到後宅的正屋,眾長輩皆在坐,正中放了兩個蒲團。

小姐和新姑爺一起行拜別禮是規矩,但是誰都知道定王爺這一生恐怕唯一跪過的人便是皇帝,沒人敢要他跪。

柳卿剛跪下,便感覺身邊的人也同時跪了下來,雖然只是單膝著地,也嚇了大家好大一跳。

柳卿心下感動,這人,這麼做全是為了自己。

拜了三拜後,柳卿道:「卿兒拜別。」

柳逸時想交待幾句,可是上有老父,他不能逾越,罷了,昨天該交待的都交待了,卿兒應該怎麼做才對自己最好。

柳松君撚了撚鬍鬚,壓下心中的不捨朗聲道:「卿丫頭,嫁人後要擔起主母的責任,管理好內宅,夫妻和睦,早日開枝散葉,不要辱了柳家的名聲。」

「喏,卿兒遵命。」

柳松君轉頭看向闕子墨,為這一拜,他對他倒是有了幾分對後輩的親近和關心,「定王爺,卿丫頭的個性如何你最清楚,多餘的話老夫也不多說了,只希望你能好好珍惜她,老夫就這麼一個孫女,這就交給你了。」

闕子墨用了最誠懇的態度,「請……爺爺放心,我一定不會虧負了希及,她是我傾心相待之人。」

「好,好,願你們一生和睦。」

時辰真是不能再耽擱了,柳蓮柏上前把卿兒背到背上往外走去,外面隱約的鑼鼓聲帶起一聲聲喜樂,柳卿想,她真的要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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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auhuan 發表於 2012-12-19 08:02 PM

本帖最後由 zauhuan 於 2012-12-19 08:05 PM 編輯

第二一五章 婚

八抬大轎靜候在大門外,越是靠近,鑼鼓聲越是震耳欲聾,闕子墨眼光一直放在柳卿身上,片刻沒有稍離,直到大舅子把人放進了轎子裡,他憑看本能翻身上馬,執禮的人高聲大喊『起轎』時,他才真的確定已經把人從柳家接出來了。

以後,希及就是闕家的人了。

大預朝的規矩,嫁妝是和新嫁娘一起進入夫家的,不止是老百姓,就連世家大族也好奇柳家準備了怎樣的嫁妝,有資格去王府喝喜酒的自是早早登門,沒那資格的,也早早的佔據了迎親必經路上的好位置,等著看熱鬧。

吳懷玉今天沒有呼朋引伴,而是獨自一人包了個臨街的包間,坐在窗口邊喝酒邊等待,在知道衛孚就是定王爺後,他就知道自己沒了機會。是啊,京城就這麼大,怎麼可能會突然就出來這麼個不認識的衛家人,衛家雖然向來低調,但是那幾個公子哥兒還是認識的,也不是個個都那麼爭氣,喝花酒時也遇上過,這衛孚要真是衛家人, 絕不可能從沒聽說過。

也只有千面王爺有那本事換一張臉出現在柳卿身邊,真是用心良苦啊!

也許一開始他這麼做只是為了就近監視柳卿,沒成想卻把自己給賠了進去,說不定在柳卿還沒曝出是女兒身的時候就看中了,嘖,幸好他沒有接觸多少回,那樣一個人,不論是男是女都容易在她身上丟了心。

身為吳家嫡子,他也是有資格跟著他爹去王府的,只是,他覺得還是在這裡看看就好既然不可能是他的,還便不要再靠近了,到頭來傷心的還是他。

「來了來了。」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大開的窗戶裡不約而同的伸出來許多腦袋,看樣子,今天守在這裡看熱鬧的人還真不少吳懷玉沒有把頭伸出去,總能看到的這時候他不想和那些酒友紈垮糾纏不清還是不要露面為好。

「這定王爺還真敢娶,他也不怕壓不住柳卿,誰不知道她本事大小就她那樣的對她能硬得起來嗎?」

「哈哈哈,吳兄這就不知道了吧,把個平日裡清高得神仙一樣的人壓在身下,那才叫過癮,你想啊 ,柳卿要模樣有模樣,身材嘛,看著也不差,做男人的時候就把京城四美給比下去了。這要穿上女裝,還不知道怎樣的迷人,要我說啊,這定王爺才是真聰明,這京城裡能比過柳卿的可不多,更何況那還是柳家的女兒。」

「這麼一說也是,我光是想像了下就硬了,哈哈哈。 」

「哈哈……」

隔壁房間一片的淫聲穢語,吳懷玉面沉如墨,有心想過去訓斥兩句,剛站起來卻又坐了下去,他有什麼資格去訓斥?他就是吳家公子,其他什麼都不是。

在柳卿心裡,不知道會不會記得有他這麼一個人,聽著外面的鑼鼓更響,吳懷玉看向窗外街上,定王爺騎看高頭人馬,一身王爺正裝把他襯托得多出幾分的小威武氣息,嘴角勾起笑意,看他時不時望向花轎的情形吳懷玉知道,這人對柳卿是真有幾分感情的。

後面的隊伍很長,迎親的人本就多,再加上送嫁的,一眼都望不到頭。

闕子墨安排了僕人沿路派發喜糖,不少的,孩子跟著跑,稚氣的笑聲圍繞在花轉兩側,柳卿在轎裡聽看,臉上不自覺也跟出一片笑意。

「柳家真大方,這嫁妝可真不少,到現在還望不到頭!」

「聽說皇家給的聘禮不少,不知道這柳家準備了多少嫁妝。」

「依我看,少不到哪裡去,這都好一陣了,隊伍還沒到頭。」

吳懷玉喝下杯中的酒,柳家給柳卿準備的,大概是十里紅妝吧,也是,誰家有個這樣的女兒不得風光火嫁。

不說他人,就是闕子墨心裡也是吃驚的,柳家的這嫁妝多得出乎他意料之外,尤其是東子前來稟報說那頭剛出柳家人門時,他是真的體會到了柳家對希及的愛護之心,有這份嫁妝,皇家中誰又能小看了希及。

到了王府,把安排嫁妝之事交給年長的管家去處理,闕子墨來到轎前,根據風俗踢了花轎一腳,在眾人的哄笑聲中掀開橋簾,背過身彎下腰,柳傾在全嬸的攙扶下匍匐到他背上,雙手勾住他的頸,頭也依了過去。這般親密的接觸讓兩人都有一瞬的不適,但是很快,闕子墨就用力把人背起來,兩人相依著,好像就算全世界只剩他們兩人,也可以相互支撐著活下去。

「聞聽,我們好好在一起吧。」

低低的輕喃在耳邊響起,闕子墨側了側頭,用力讓兩人貼得更近,輕聲應道:「好,我們好好在一起。」

柳卿放鬆身體靠在馬上將為她丈夫的男人身上,她想有個家了,一個完全屬於自己的家,有丈夫,有孩子,有愛有笑的家。

王府裹雖然是張燈結綵,一片祥和的景象,來往的賓客也眾多,但是卻沒人放肆,要鬧得也等皇上走了再問不是。

正廳裡,皇上坐在主位,旁邊坐著的,是他的正宮皇后,兩人從艱難中相攜走過來,現在雖然年華不在,少了激情,但是於皇帝來說,這是後宮再受寵的妃子也不可能逾越過去的正妻,他亦尊重的女人。

「新人到。」

皇后用手帕拭了拭嘴,笑道:「聞聽可算是成親了,還娶了那麼個有才氣的人,我真替他高興。」

是啊,終於成親了。

皇帝歎息著附和道,聞聽為他做了多少,犧牲了多少,他又豈會不知道,也不是沒有催他成婚,表示過他對他的信任,可是他一直拖著,要不是實在對柳卿上了心,恐怕這次也會為他這個皇兄讓步吧!

算了算了,難得他對一個人這麼上心,他這個做兄長的是該成全才對。

「新娘跨進火盆,除去一切雜塵。」隨著喜娘的一聲高喊,柳卿提起裙擺,小心的從炭火盆上跨過。

闕子墨在旁邊看得驚心,就算明知道這不會有什麼問題,可是看到希及從一盆火上走過,還是會擔心,這就是為一人喜為一人憂的感覺嗎?柳卿輕吁一口氣,終於只剩拜堂了,從喜帕下面看到身邊站看的屬於男人的腳,拜完堂,兩人就真是夫妻了。

她好像一直在擔心這場婚禮是不是會從中打斷,就像電視上演的那樣,到了聞鍵時刻,總會跳出那麼一兩個人,高聲叫著不同意,然後新郎便跟著別人跑了,留下她一個人。

明知道在這個地方不可能出現這樣的事,可是她心裡總是這麼想著,患得患失的心情讓她自己都心驚,這時候她才意識到,說不定,不止是闕子墨對她動了情,她對闕子墨,恐怕也是上了心的。

「新人拜堂,一拜天地。」兩人轉身同時拜了一拜。

「二拜高堂。」回過身,兩人同時跪了下去,柳卿知道上面坐看的是皇帝後,長兄如父,長嫂如母,平時依仗身份不拜還說得進去,今天卻是省不了了。

「夫妻對拜。」這一禮只要做揖即可,柳卿只是略略彎了彎腰,以前她就總擔心夫妻對拜時會碰到腦袋,這會自然特別注意。

「送入洞房咯。」

被喜娘扶著往裡走,柳卿知道接下來便是挑喜帕了,這樣的盛裝打扮,不知道會不會嚇到人。

在諾大的喜床上坐下,聽著周圍人的起哄嘻笑聲,柳卿微微有些緊張,手不自覺的在袖中絞成一團。

闕子墨同樣也有些緊張,穩著心神拿著喜稱,微一停頓便一把挑開了喜帕,柳卿下意識的抬眼,對上闕子墨滿含驚艷的眼。

「新娘子好漂亮,怪不得能讓我們的定王爺這般上心。」話略微有些酸,柳卿好奇的看了那人一眼,很漂亮的一女人,這屋內的除了自家兩位嫂嫂外,其他幾位看裝扮就知道是宮內的女人,應該是皇帝的幾位美人沒錯了。

「那是,我們柳家的女兒能差到哪裡去。」柳卿的大嫂,一個看著就很是颯爽的女人看了看自己的指甲,雲淡風輕的接話道,就算平日裡沒機會親近,她對這個小姑子可是喜歡得緊,一個女人能闖下這麼大的名聲,又有那麼大的本事,做到了她想做而不可能做到的事,她既羨慕又欣賞,就算是個和她無關的人她也會幫腔說上兩句,何況這還是她夫君看重得不得了的妹妹。

「說得是,柳家真是養了個好女兒。」另一個女人笑了笑道,看向柳卿的眼光滿是善意,柳卿心下恍然,看樣子剛才開口那位應該是二皇子的母親,而這位,恐怕就是和闕曉潛關係匪淺了。

果然是立場鮮明啊。

闕子墨也從驚艷中迴避神來,放下喜稱,警告的掃了針鋒相對的兩人一眼,再充滿歉意的望著柳卿,柔聲道:「我出去敬酒了,我讓人準備了點糕點放在床頭的櫃子裡,你先吃一點墊墊。」

「好。」柳卿笑著應了,沒把剛才那兩人放在心上,她們的手段用到各自的身上就行了,這王府,只怕她們的手伸不了這麼長,闕子墨可從來都不是活菩薩。



第二一六章 蓋棉被純聊天

闕子墨一離開,其他人便活躍了起來,尤其是有子並且有心皇位的女人們都知道,柳卿有怎樣大的力量,在皇宮經營多年,她們當然清楚柳卿為皇家做了多少,在皇上心中她又有怎樣的力量,更何況,現在她又成了定王爺的王妃,要能得到這兩人中任意一個的青睞,那便是對孩子最大的助力。

幫闕曉潛說話的女人是他母親的妹妹,當年他母親過世後,家族便把她送進了宮,算是頂替了她姐姐的位置,她肚子不爭氣,入宮多年也沒有懷上孩子,對闕曉潛自是更看重幾分。

可是不管她們說什麼,柳卿都只是面帶微笑的聽著,既不發表看法,也不表露意見,完全的旁觀者姿態,讓幾個女人毫無辦法。

柳卿的兩個嫂子偷笑不已,這些人打錯算盤了,能一個人在京城站穩腳跟,小姑子哪是那麼好對付的。

沒多久,便有內侍前來通傳,「皇上有旨,請幾位美人隨皇上一起回宮。」

聖命來了,就算不甘心幾人也沒法,誰也不肯讓誰,恨不得並排走出門才好,不給任何一人多和柳卿說話的機會,柳卿看笑話似的目送走了幾人,暗自慶幸自己免了入宮的命運。

不管多清高自傲的人,一旦入了那裡面,由不得你不爭,她不想自己變得那麼醜陋不堪。

兩位嫂子多坐了一會也告辭離開了,等到房間裡終於安靜下來,柳卿終於鬆了口氣,「全嬸,快幫我把這一身換了。」

「可是小姐,姑爺還沒回來……」

「沒事,他已經看過了,這身我背不住了,好重,出了一身的汗,不洗掉我不舒服,去叫人給我準備熱水。」

「喏。」

終於把那身看著好看得不得了,但是也重得不得了的嫁衣給換了,穿著輕便長衫的柳卿舒服的舒了口氣,披著濕漉漉的長髮去床頭櫃裡找出闕子墨所說的糕點,她是真餓了。

全嬸邊給柳卿擦頭髮邊提醒,「小姐您別多吃,一會還要和姑爺一起吃子孫饃饃的。」

急急的吃了幾塊,感覺肚子終於不餓了,柳卿也就慢下了動作,這一盤糕點她是一定會吃完的,子孫饃饃也會吃掉,晚上還有床上運動,她得積蓄體力。

至於積蓄體力幹什麼……備戰唄。

看到柳卿嘴角的笑意,全嬸就知道自己白操心了,看了看時辰,快速的把小姐收拾好,再去把屏風後沐浴完的東西也收走,領著一眾侍女退了出去。

房間突然的空蕩讓柳卿很是不適,直到這時候,她才有閑打量這新房,以紅色為基色,一派的富麗堂皇,各種擺設一看就是珍品,雖說是符合了王爺的身份,卻沒法讓柳卿喜歡得上來,雖說大俗即大雅,可住在這樣一間屋子裡,她會覺得自己是睡在了權利與財富上,她也是個俗人,定力沒那麼好,會迷失的。

「在看什麼。」

不知道什麼時候,闕子墨走了進來,就那麼靜靜的站在那裡,也不知道看了她多久了。

柳卿微微側著頭看他,「想你會不會被灌醉。」

「假話。」可是明知道是假話,他還是聽得很開心,打心底裡的開心,他想他真是沒救了。

柳卿笑,走近他聞了聞,「唔,有酒味,不重,不是說新郎官都會被灌嗎?聽說我大哥成婚時是被抬著進新房的。」

「那他一定是裝的,要是新郎官醉了,新娘子怎麼辦,*宵一刻——值千金哪。」說著,闕子墨的手攬上了柳卿的腰,頭埋在她頸邊聞著沐浴過後的清香,第一次這麼靠近,第一次肢體接觸,以及將下來的第一次肌膚相親。

雖說是個沒經驗的,可那並不代表柳卿就真的什麼都不會,就算在現代的那二十多年是南柯一夢,那也讓她真正見識了不少東西,比如說,男女之間的歡愛。

放鬆了身體靠在闕子墨懷裡,她個子在女人裡來說不算太矮,不然扮成男人也不能以假亂真,可是和闕子墨一比較,硬生生的短了一截。

得到回應的闕子墨大喜,去敬酒之前他就一直在想究竟是要半醉著進來還是清醒的擁抱希及,現在看來,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

「既然說春宵一刻值千金,那你還在等什麼。」

還在感受擁抱的溫暖,便聽到懷裡的人說這樣的話,闕子墨驚訝了一瞬,馬上就反應過來,摟緊了她低低的笑,希及可真是……連洞房花燭夜都要表現得如此與眾不同,哪個新娘子會像她似的催著夫君洞房。

「我可以當成是你在邀請我嗎?希及。」

「我本來就是。」柳卿從他懷裡鑽出來,用順頭髮的動作掩蓋她微微的緊張,其實她一點都不害怕接下來會發生的事,但是,她怕痛。

眼裡的笑都滿出來了,闕子墨拉住要掙脫的手,拿起兩個個頭不小的饃饃,其中一個放到柳卿手裡,「希及,要吃完,我想要我們的子孫環繞,到了那時候,我一定兌現了我的諾言。」

是啊,真到了子孫環繞的時候,那一生一世一雙人究竟有沒有實現便能看到了,柳卿笑著低下頭,咬了一口饃饃。

闕子墨緊跟著柳卿的動作,她咬一口他也咬一口,大小都差不離多少,到最後一口時同時吃完,喝了一口送到嘴邊的茶水,柳卿眼中含笑,這種感覺真好。

兩人的視線同時落到喜盤中的酒杯和酒壺,柳卿先一步的執壺倒酒,闕子墨寵溺的看著,並不覺得她這種毫無意義的爭強有何不對。

端起酒杯,柳卿道︰「聞聽,第一杯,敬你。」

看樣子還有第二杯,闕子墨笑著舉杯飲了。

「第二杯,敬我。」

這杯該喝,闕子墨喝得很痛快,比起在外面敬酒時他沾沾嘴唇的態度,這已經算是豪飲了,「第三杯呢?」

柳卿再一次斟滿酒舉杯,「第三杯,敬我們今後共處的生活。」

這就更該喝了,雖然酒不烈,但是陳釀更是醉人,三杯喝完,柳卿已經臉飛紅霞,往日裡她最恨的就是這一點了,喝一點點酒就是這個樣子,好像喝了很多似的。

接過希及手中的杯子,看也不看的丟在桌子上,手順勢拉住手,把人扯進懷裡,用比剛才更大的力氣。

「希及,希及……」

還沒來得及應,酒味撲鼻而來,突然放大的面孔讓她來不及躲閃,潛意識裡她也知道闕子墨要做什麼,洞房花燭夜,還能做什麼。

唇舌相觸,闕子墨表現出了極少在柳卿面前表現出的強勢,一來便是激烈的深吻,讓原就有些暈頭的柳卿直接軟了腰身,趕緊伸手勾住闕子墨的肩膀,免得自己滑到地上去。

其實也滑不了,那人摟得自己太緊了,勒得她都有些疼。

想了太久,這樣的踫觸根本無法讓闕子墨滿足,把懷裡的人稍微推離一點,眼色深沉的望著她,柳卿剛想問怎麼了,闕子墨便略一彎身把人橫抱起來,「希及,我們不該浪費時間,安歇了,可好。」

柳卿一手勾住闕子墨的頸,一手指了指大床,「那裡不是擺著好看的,得用起來。」

「是,得用起來。」闕子墨大笑,三兩步的走過去,連同柳卿一起跌入柔軟的被子裡,在快落下時一個轉身,讓人跌在他身上,不讓她承受他的重量。

輕撫著柳卿細膩的臉,腦海中不由得想起這三年的點點滴滴,從不知道她是女兒身時的欣賞,慢慢轉換成喜愛,到最後的移不開眼,哪怕這是個男人,他也認了,可是峰迴路轉,他居然是她。

美人他見過,活到三十歲,見過的不知凡幾,也不是就沒人比得上希及的美貌,可是時間一久面孔就模糊了,或者被另一張漂亮面孔替代,可是希及這樣的誰也替代不了,就算她沒了美貌,她還有足以吸引得他移不開視線的才華,就算才華沒了,只要她是希及,他就被吸引,不需要任何附加。

「我們還曾經一起去喝過花酒呢我們怎麼就一起去喝花酒了呢?」

柳卿埋下頭悶笑,現在想來是挺有意思,夫君帶著自己的小娘子去喝花酒,真是……怎麼想怎麼好笑。

「還笑,我現在都後悔得不得了。」摸著她柔順的長髮,闕子墨也禁不住笑的抱怨,聽說頭髮軟的人脾性好,希及就是典型,哪怕是再狠下心做點什麼事,總也要自己提醒自己不要心軟,以後骯髒污穢的那些東西就交給他好了。

「那可是我這輩子唯一一次喝花酒,還是和你一起去的,也是個不錯的體驗嘛。」柳卿翻身落到被子上,再捲起另一邊的被子蓋在身上捲成蠶蛹狀,只露出個小腦袋,「夫君,今夜你是要蓋棉被純聊天嗎?我可不可以不奉陪?」

那無辜的小眼神讓闕子墨非常沒有抵抗力,見慣了柳卿冷靜的,淡笑的,譏諷的,溫暖的各種面目,唯獨這種帶著小女人的表情不曾見過,拽住被角猛的一用力,用了幾分巧勁,柳卿身子一滾便又落到了闕子墨懷裡。

闕子墨壞笑著湊到柳卿耳朵喃喃細語,「不要純聊天?那我們做點別的,希及,其實你不需要總是提醒我這是洞房花燭,我記得的,放心,我一定給你一個終生難忘的洞房花燭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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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auhuan 發表於 2012-12-19 08:36 PM

第二一七章新婚夜

手指輕佻,帳幔緩緩放下,從外面看去透出朦朧的身影,今晚,必定是個讓人記憶深刻的夜。

輕巧的解開長衫的衣扣,衣衫下的風景讓闕子墨屏住呼吸,這個妖精,裡面居然什麼都沒穿,胸口上的傷口已經長好,留下一道淺紅色的疤痕,不但沒有讓這具身體失色,反倒因為那道淺紅更添風情。

「夫君可還滿意?」柳卿擺了個姿勢,看著妖嬈又慵懶。

乾淨利落的扯掉長衫,闕子墨聲音低啞,「這應該是新婚夜最放得開的新娘子了,希及,明天下不了床不能怨我。」

柳卿抵住他壓下來的下巴,「明天好像是要去宮裡見禮,你確定不用起床?」

他不確定,闕子墨想起這茬,抓住身下這個妖精的兩隻手壓在手頂,狠狠的吻了下去,他剛才都忘了明天要帶著希及進宮,他想他有點理解要美人不要江山的人了。

身下這個人,他便願意用盡擁有的任何東西去換。

被吻得過深,又久,柳卿都快不能呼吸了,用力拍了男人的背幾下,在窒息之前終於得到了解救。

剛想打趣兩句,熱切的吻又壓了上來,也是,闕子墨哪能一直讓她主導,這可是在床上,大概沒幾個男人願意在床上失了優勢。

氣喘吁吁的兩人相對而望,闕子墨低聲要求,「希及,替我脫衣。」

柳卿手一顫,旋即不服輸的摸上他衣衫上的扣子,被人侍候慣了,穿衣脫衣都不用自己動手,直到這會才發現她已經退化到連衣服都不會脫了。

困窘的看了男人一眼,被他忍笑的模樣激怒了,柳卿用力撕扯,無奈何這衣服料子太好,根本撕不破,柳卿來了脾氣,半坐起身從床頭櫃裡翻出剪子,氣勢洶洶的從下往上一路到底,要不是闕子墨往後仰了仰頭,他那下巴估計是要見血了。

被自己的魯莽嚇了一跳,柳卿拿著剪子愣在那裡,闕子墨看得大笑,幾次想停都停不下來,他的娘子一定是世界上最有意思的新娘,他的新婚夜也一定是別人無法想像的新婚夜。

在柳卿越來越黑的臉色下,闕子墨好不容易止住笑,不過話裡還是帶著明顯的笑意,「希及,你這個樣子像是要謀殺夫君的新嫁娘,要是不滿意我的表現直接說就好,我一定會滿足你的。」

原本還沒聽明白這其中的意思,等反應過來,柳卿想埋了自己的心都有了,全身赤裸的她舉著把剪子,還是在新婚夜的床上,怪不得闕子墨要笑瘋了,他雖然臉上向來不離笑意,但是笑成這個樣子的時候可不多見,明顯是她取悅了他。

悻悻的把剪子放回原處,烏龜找殼似的扯過一邊的被子把自己從頭蓋到腳,這個新婚夜她不過了。

闕子墨覺得他又要忍不住笑了,不過他要是再笑的話,以希及的性子怕是要踢他下床了。

努力忍住笑,扯了扯被子,柔聲哄道︰「好了好了,我不笑了,別捂在被子裡,會憋著的。」

柳卿不理他,把自己捂得更緊了點,實際上,她希望這就是一堆土,直接就把她埋這裡才好。

把自己身上的衣衫全部脫掉,看著那件從中間剪開的衣衫,闕子墨覺得應該藏起來留作紀念,以後時不時拿出來糗一糗希及也是個樂事,再說,要是讓侍女們收了拿出去,還不定會傳成什麼樣,他可不希望有閑話說到希及身上,雖然說他來京城三年就一直是在閑言碎語中過來的。

掀開被子一角,闕子墨赤.裸著身子鑽了進去,同樣赤.裸的身體相踫,兩人都瑟縮了一下,柳卿下意識的移了移位置,直覺告訴她,危險。

闕子墨摟住她不讓她再後退,春宵一刻值千金,他們這都浪費多少千金了。

這一摸上他才發現希及有一身的好肌膚,滑膩的觸感像是摸在上好的綢緞上,穿著衣服的時候看上去挺瘦,這一摸上才發現其實希及是骨架子細,她身上還是有點肉肉的,摸著的感覺尤其好。

「癢……」柳卿又想躲了,可是被摟得太緊了,完全動不了,不服輸的性子又上來了,想也沒想的就摸了回去,反應過來時恨不得敲開自己的腦袋才好,這時候是能亂動亂摸的時候嗎?是嗎?明顯不是,抵在她小腹上的是什麼東西她就算沒見過也認識。

「希及,我該說是你自找的嗎?」。摸上希及肉最多的地方,闕子墨不由得感嘆,這麼豐滿的地方在著男裝時得束多緊才能不露餡,希及就不疼嗎?

而且明明都束了好幾年,怎麼還能發育這麼好呢?

「輕點,疼。」柳卿輕聲報怨,穿男裝時要束得很緊,每天解開時都要揉上好一陣才能讓疼痛緩過來,她都懷疑是不是就因為揉得太多了才長這麼大。

放開手,闕子墨翻身壓了上去,用嘴代替了手,閑下來的手一路往下探去,在柔韌縴細的腰上流連了一陣,微頓了一頓,才又繼續往下。

闕子墨很有掀開被子看上一眼的衝動,閉上眼楮壓制住這不該出現的衝動,以後有機會的,還有那麼長的時間在一起,就算希及表現得再大膽,也仍是個未經人事的姑娘家,放得開也是有限的,他可不敢真的惹怒她。

柳卿輕哼了聲,勾住闕子墨的頸脖努力放鬆身體,既然是逃不了的一關,還是讓自己少吃點虧吧。

闕子墨也沉下心來壓下心裡翻湧的慾望,手不停歇的努力讓身下的人也有感覺,他想給希及一個最美好的新婚夜,記憶裡能記住的是美好,而不是疼痛。

探出頭去在床頭的暗櫃裡找出一個小盒子,看到柳卿也望過來便解釋道︰「塗點這個你會沒那麼痛。」

哦哦哦,應該是用來當作潤滑的東西吧,柳卿理解的點頭,頭髮微有點亂了,眼裡水光瀲灩,臉蛋在被子裡捂得紅紅的,漂亮得讓闕子墨差點控制不住,好在心裡一直存著的一定不能傷了希及的心思才讓他又險險忍住。

闕子墨加快了動作,再憋下去他都要憋出毛病來了。

手探進黑從林的時候,明顯的感覺到手下的身體抖了一下,用沾了藥膏的手指滋潤著穴口,一邊安撫道︰「別緊張,我會很小心的。」

柳卿抓住被子找尋安全感,很想提醒闕子墨快點,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是一刀,還不如快點痛了那一下,挨過去就好了。

不過她膽子再大,臉皮也跟不上,感受著手指越來越往裡進出的感覺,努力回想曾經看過的片子和小說,不知道那裡面描寫的姿勢是不是人類真能做出來,以後得找個機會試試看。

「希及,我進來了。」

門又沒有關上,愛進不進,柳卿已經胡思亂想到了一個程度,胡亂的應了一聲,等待著接下來的疼痛。

闕子墨在自己的子孫根上也塗上了些藥膏,眼楮看著柳卿因為害怕而微顫的眼睫毛,抵住穴口慢慢往裡推,被肉壁包裹的感覺溫暖得他想往裡進得更深,想直接衝進去,壓制著要肆虐的慾望,闕子墨用盡了全身的溫柔。

踫觸到前面的阻礙,看到希及咬紅的嘴唇,闕子墨低下頭,用舌頭抵開還在用力的牙齒,深深的吻住這個人,腰上用力猛的衝了過去。

「唔……」真痛,柳卿控制不住的滑下淚水,做女人太難了,為什麼男人破個處不痛不癢只有痛快,女人明明是弱勢的一方,卻還有那麼一層薄薄的膜帶來疼痛,還得生孩子,這日子沒法活了。

「不哭,希及不哭。」不停的親吻著還在掉眼淚的眼楮,闕子墨心疼至極,第一次看到希及的眼淚,是因為他,想到這點他又不免竊喜。

「我不要生孩子,聞聽,我不要生孩子,那會要了我的命的。」

對於這種近似撒嬌耍賴的要求,闕子墨除了答應沒有別的想法,「好,好,不生,我們不生孩子,我們就兩個人在一起,我們還要一起去走遍天下。」

柳卿連連點頭,對,她還要去遊歷天下,要是生了孩子哪裡是可以說走就走的,才不要孩子。

「還痛嗎?」。

柳卿抬頭,看到身上的人忍得眼楮都紅了,額頭上滿是汗,突然之間就心疼起來,腦子裡記起不知道在哪裡看到的一句話,對奪了自己貞操的男人,女人總是會容易愛上,並且難以忘記,好像真是這麼回事,她對這個男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有感情了。

這個已經是她夫君的男人,她有了和別人不一樣的感情。

「不痛了,你不要忍了。」

終於等到了這幾個字,闕子墨不再忍耐,一開始溫存的衝撞,到後來一下比一下更用力的撞擊,柳卿覺得都進入子宮了,細細的呻吟斷斷續續的傳出來,闕子墨像是感受到了鼓舞,更加瘋狂起來。

「聞聽……你慢點……唔……」

他慢不下來,他甚至想更快,闕子墨低下頭,含住提出要求的嘴,他沒有聽到,他什麼都沒有聽到,希及明明也是喜歡的,他會讓希及快樂的。

這一夜,對很多人來說只是個平常夜,可是對闕子墨來說,卻是個讓他圓滿了的夜,而對柳卿,卻是痛並快樂著的夜,她這輩子應該都很難忘記,睡過去之前,柳卿想。

習慣了早起的闕子墨醒來得極早,哪怕是昨晚根本沒怎麼入睡也沒有貪睡,輕撫著埋在他臂彎裡的臉,心裡眼裡滿是柔情,從今天,不,從昨天開始,他也 有家了,真正的屬於他的家,與利益無關,懷裡的人這人他想寵著呵護著,讓她愛上他,離不開他,不管去哪裡都會想帶著他一起。

「主子,您和王妃今日要進宮請安,該起了。」東子壓著嗓子提醒道,屋裡的氣息實在是太過安和,讓他都不忍心開口破壞,可要是壞了事,主子會更不高興。

「知道了。」

東子知道自己的身份不適合繼續呆在這裡,躬身退了出去,向門外候著的全嬸點頭示意,全嬸這才領著一眾侍女進了裡間。

原本應該是她進去的,不過這裡是王府,東子也是姑爺用慣並且信任的人,她不好越權,不過東子不是內侍,以後姑爺應該也不會讓他輕易進裡間了。

帳幔內,闕子墨捏了捏柳卿挺翹的鼻子,笑意泛開在臉上,「希及,起床了。」

怎麼是個男人的聲音叫她起床?全嬸呢?什麼時候男人也可以進她的房間了?

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闕子墨的笑臉時愣了一下,還沒琢磨明白這人怎麼會來叫她起床,身體的酸痛不適已經喚醒了她所有的記憶,是了,這人從今天開始便是她的夫君了。

身子一縮埋進被子裡,不甘不願的問道︰「什麼時辰了。」

「寅時末,今兒要早些入宮見禮,現在得起了,等從宮裡回來你再好好休息。」

再不甘願,柳卿也只能探出腦袋,做了皇家的媳婦就得守皇家的規矩,不然吃虧的還是她,累點就累點吧。

「全嬸。」

「奴在,小姐起了嗎?」。

被子下赤身裸體的樣子讓她不太習慣,面對全嬸倒是無所謂,以往也是她侍候自己更衣的,可是面對一個大男人,多少還是有些不自在。

眼楮也不看他,柳卿催促道︰「你先起床。」

「昨晚的膽子哪裡去了?恩?」闕子墨低下頭吻了吻她,很輕柔,帶著眷戀。

「人都有幾個面,昨晚是晚上的樣子,現在是白天了,當然得道貌岸然才行,人脫了衣服和穿上衣服總得有點區別吧。」

聽聽,這叫什麼話,闕子墨無奈的搖頭,掀了被子下床,平日裡也是這麼被人侍候著,他可不會害羞。

全嬸暗笑著勾好帳幔,拿著內襯幫身體不如以往靈活的小姐穿上,移動位置時看到白色的綢緞上點點落紅,柳卿紅了臉,沒有了黑暗來給她遮羞,她還真是大膽不起來。

看著侍女手中捧著的代表著尊貴的王妃正裝,柳卿邊讓全嬸給她綰髮邊吩咐道︰「把衣服抖出來給我瞧瞧。」

侍女蹲身應了,幾人一起把正裝的外衫展開來給王妃過目。

要說有多喜歡也談不上,這衣服太耀眼閃亮了,不符合她向來的著衣風格,要說不喜歡吧,那也是假話,這樣的華服估計沒有幾個女人會不喜歡,她也就是一俗人,華服美食她都愛。

「不喜歡?」著好裝的闕子墨過來,從銅鏡中對上柳卿的眼,「不喜歡也要穿這一天,以後就隨著你的心意來穿。」

「沒有不喜歡,只是覺得穿起來太麻煩了,又重,穿著累。」看頭髮束好了,柳卿搖晃著腦袋看了看,這才望向鏡中的男人,她的夫君。

原本她以為早起時會尷尬的,從朋友躍之為夫妻,昨晚還做了那麼親密的事,可是現在看來過渡得還好,感覺像是就該如此似的。

扶著柳卿起身,揮退要上前服侍的侍女,親自拿起衣衫給自家娘子著衣。

王妃正裝裡裡外外加起來有六件,這還不包括其他少不了的小配件。

畢竟是從沒有服侍過人,闕子墨的動作談不上利落,倒也沒出差錯,只是慢了點,看著蹲下身給自己整理的男人,柳卿心下柔軟,伸手摸了摸他的耳朵,闕子墨頓了下,讓她摸到了才側開,笑道︰「大早上的,別勾引我。」

柳卿不依不饒的跟上去,直到摸著才甘心,「聞聽,以後都要住在這裡嗎?我的私熟和書局怎麼辦?」

「張開手。」闕子墨拿起最後一件類似於馬甲似的外衫給她穿上,牛頭不對馬嘴的回道︰「等會從皇宮出來我帶你去個地方你再回來休息好不好?」

「去哪裡?改天不行?我很累。」

「今天去吧,沒有多遠,就在這城裡。」

「好吧。」柳卿看了看時辰,「全嬸,來幫我拾掇下,時間快來不及了。」

「喏。」

闕子墨額頭上都已經見汗了,處理一晚上的事情都沒這一小會來得累。

柳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從首飾盒最底層拿出一個小盒子,看了闕子墨一眼,緩緩打開,兩個簡單又樸實的黃色的環放置其內。

闕子墨看到是成雙的東西就知道了用意,雖然不知道這其中蘊含的意義,卻肯定其中一個必定是給自己的。

柳卿拿出那個大的,指著他的左手,「張開手。」

看著那個小小的環套在自己的左手無名指上,闕子墨眼中有著深思,「為什麼是這個手指?小指比它更短,中指又比它更長,好像都更特殊一些。」

把那個小的遞給他,再把自己的左手伸出去,其他手指頭都彎了下去,唯獨留下了無名指,「我從一本書上看到說無名指是與心臟相連的,把這個指環戴在這裡,就把你的心給束縛住了,我的同樣也是如此。」

「很好的喻意。」闕子墨把大小剛好的戒指戴進去,再把自己的手放到一起,嘴角勾起笑意,真相襯。



第二一八章驚喜

黃澄澄的並不好看,用銀子做又太差了點,柳卿望著自己的無名指,現在還沒有鉑金,鑽石更是沒有,其他翡翠玉石之類的戴著又不方便,最後她只能選擇用黃金做。

結婚沒有對戒總覺得少了什麼,也是婚前在柳家城外本家的最後幾天她才想起來這茬,好在家裡有專門的匠人,做起來極容易,她的要求又低,沒費多少功夫便做成了。

「昨晚怎麼沒給我?」

「忘了。」柳卿回得極實誠,眼神無辜,彷彿忘了天經地義似的,她是真忘了,可能昨天她都還沒什麼真實感自己真就結婚了,洞房花燭後該做的都做了,該痛的也受了痛,這才有了點自己真結婚了的感覺。

闕子墨輕敲了她額頭一下,「這麼有喻意的東西也能忘。」

「對了,這東西戴上了就不能取,除非是……我們分開了,戒指上的花樣是我親自畫的,全天下僅此一對,你——別丟了,我會難過的。」

摸了摸戒指,全天下也僅此一對嗎?「一定丟不了,我哪裡捨得你難過。」

「小姐,姑爺,時辰差不多了。」全嬸忍無可忍的提醒道,這兩人怎麼一在一起就這麼黏糊,她當然是很樂見的,只是今天日子特殊,遲了可不好。

「知道了。」看了看銅鏡裡的自己,這一身穿上無端的讓她多了幾分尊貴之氣,平日裡那種閑散的氣息倒是弱了幾分。

「走吧。」闕子墨伸出手扶著她出門,正裝的份量不會比昨天那身嫁衣輕,估計以後希及輕易是不會穿了,真可惜,希及太適合穿這身衣服了,那種從內而發的尊貴,完全不比皇嫂遜色,不過這估計也是希及最不想要的。

馬車一直駛入皇宮,這也是只有定王爺才有的待遇。

柳卿仰頭看著連綿一片的皇宮,這天底下最尊貴也是最骯髒的地方,雖然她也是嫁入了皇宮,但是她仍然很慶幸不用在這裡面呆上一輩子。

「走吧,皇兄在等著了。」

跟著他的腳步往前走,邊問道︰「今天不用上朝?該不會是專門在等著我們吧。」

「今天是小朝,用不了多少時間,不過也有可能是專門在等你,希及,你肯定不知道在皇兄心裡你有著怎樣的地位。」那是連他都心驚的看重,要不是皇兄心裡對她太過看重,實在不忍心埋沒了她的才華,也不會那麼輕易鬆口。

「我多少也是知道一點的,放心,我有分寸,不會讓他有反悔的機會。」

前邊有內侍疾步奔來,兩人不再言語,「王爺,王妃,請跟小的來,皇上和皇后已經在等著了。」

兩人對望一眼,柳卿打起精神,和皇上交談,一個不留心就把自己給套進去了,由不得她不經心。

「臣弟攜弟媳給皇兄皇嫂請安。」因為殿內只有皇帝皇后兩人,闕子墨也就用了自家人的稱呼,不那麼生疏,拉近了距離。

柳卿跟著行禮,頭微微低垂,她是無比希望皇上壓根不要注意到她才好,雖然明知這不可能。

「免禮。」

闕子墨退開到一邊站定,他心裡其實是有些驚訝和感動的,長兄如父,皇兄現在是以兄長的身份準備接受希及的敬茶,要是用皇上的身份,他們只用聽訓就可以了。

早有準備的宮女端來兩杯茶,柳卿收好帕子,拿起一杯跑到皇帝面前恭敬遞上,「皇上,請用茶。」

皇帝笑著接過抿了口,給了柳卿一個黃色的荷包,「趕緊把朕需要的東西弄出來上呈,別拖著,你腦子裡有些什麼東西也都別藏著了,朕都用得上,做了皇家的媳婦就得多出一份力了,朕可不會和你客氣。」

您從來就沒有客氣過,哪怕我當時於您來說還是個陌生人,柳卿心裡嘟囔,嘴上卻好好的應了,起身移了個位置重新跪下,接過另一杯茶遞給皇后,「皇嫂,請用茶。」

皇后接過喝了兩口,也給了一個荷包,笑語晏晏的道︰「以後有時間了多來宮裡走動,我們要多多親近才是,聞聽也不小了,希望你們早點傳出好消息。」

「喏。」

皇帝滿意的點點頭,「都坐下吧,就自家人說說話。」

兩人在下首坐下,皇后仔細打量了柳卿幾眼,調笑道︰「弟妹氣色不錯,看來咱們家聞聽也是個會心疼人的。」

要是折騰得狠了,才接觸閨房之事的姑娘家哪還會有這般臉色,皇后看了身邊的皇上一眼,兩人是患難夫妻,她也深知皇上不會讓後宮任何一個女人凌駕於她之上,可是沒有兒子傍身,到底是不安穩,現在她對幾個皇子都是不偏不倚的,以後不管是誰登上帝位都不可能薄待了她。

以她對皇上的瞭解和觀察,她隱隱覺得老三曉潛的可能性最大,她也非常希望將來是老三繼位,他**早逝,她又一向不虧待任何一個皇子,要是他繼位的話倒是能讓她安心些。

所以現在她私底下對老三要更關心一些,她知道皇上應該是知道的,但是並沒有阻止,這就更讓她心下有數了。

聞聽的新婦要是其他人她也許就只是敷衍著說上幾句,可是她是柳卿,各種身份中,其中一種便是老三的先生,間於私心,她便要好好攏住才行。

柳卿哪裡懂得這許多,於這宮裡的任何一人來說,她都太簡單了,她也許有幾分小聰明,但是絕對不是在這上面,可是她牢牢的記住一點,這宮裡的人都太複雜,和誰都不要深交為好,免得被賣了還傻傻的當那人是好人。

聽得皇后的打趣也只是淺淺的笑了笑,完全沒有其他人意料之中的害羞躲閃。

皇帝大笑,他都有些好奇這兩人關係改變後是怎麼相處的了,做了這麼久的男人,柳卿的性子裡多少便也沾染了男人的不拘小節,甚至,她比一般的男人還要更肆意,不然當時也不會在京城留下個風流名聲了。

「皇后,你別小看了這丫頭,她膽子大得很,你這樣的話對她來說根本就不痛不癢。」

話裡透出的親暱寵信讓皇后心裡震了震,更是打定主意要好好結交,面上卻不顯,依然笑得雍容,「是我小看弟妹了,都忘了弟妹以前的豐功偉跡,真是讓做為女人的我都引以為豪。」

「皇嫂過譽了,那是我不知天高地厚的逞強,後來也有皇上和王爺暗地裡護著,才能有驚無險的走下來。」

闕子墨面上微微露著笑意,心底卻是笑開了花,原來希及都知道他暗地裡做的事。

扯了一會兒家常,皇帝就強勢的把話題扯到了政事上,皇后是他信任的人,他沒有要她迴避,「希及,你應該知道了朕打算御駕親征吧。」

「喏,有聽王爺說起過。」柳卿回得謹慎,完全不打算舉一反三的發揮,打定主意皇帝問到哪她就回到哪,戰場上刀劍無眼,皇帝要是傷了都別想找到她身上來。

皇帝卻沒打算放過她,「幾個老臣都上折子阻攔,你怎麼看?朕現在還在壯年,上戰場絕對不成問題。」

您都自問自答了,她還能怎麼回答,柳卿在心裡撇嘴,「皇上,老臣也是為您為大預朝著想,國不可一日無君。」

「朕要是不在京城當然會留下監國之人,聞聽,就由你監國,可聽到了?」

闕子墨聞言起身跪下,「皇兄,臣弟也不贊成您御駕親征,要是找不到領兵之人,臣弟願意……」

「不用,你老實的呆在京城坐鎮。」皇帝打斷闕子墨的話,「朕還沒老,你們不要個個都把朕看成是老東西。」

「臣弟不是這個意思……」

「朕知道你是什麼意思,聞聽,你聽好了,朕已經打定主意御駕親征,誰勸都沒用,你只要替朕守著後方,把糧草一顆不少的送到前線就行。」

闕子墨無奈的應了,果真應了希及的話,皇兄這親征的事是不會改變了,想到希及的提醒,「皇兄,臣弟覺得您不如在皇子中選一個出來監國,再由臣弟在一旁輔助即可。」

皇帝溫和的看向闕子墨,他還是如此,從來就不想把權,更不用說貪權了,「朕相信你,你安心就是。」

闕子墨笑笑,「知道皇兄信任臣弟,臣弟只是覺得幾個皇子都大了,不如讓他們學著處理國內的瑣事,也可以再看看他們的本事。」

「這倒是個好主意。」皇帝摸了摸自己的短鬚,眼光定定的望著闕子墨,「你覺得選哪個為好?」

闕子墨眉眼不抬,緊盯著地面,彷彿那裡有什麼吸引了他一樣,「在臣弟眼裡,哪個都是一樣的,只要他能不辜負皇兄的看重就行。」

「哈哈哈,你倒是實誠,行了,朕要再想想。」看了看靜默的坐在那裡的柳卿,皇帝笑問道︰「希及,你有沒有什麼看法?」

要比實誠,柳卿自認不比旁人差,尤其不比闕子墨差,「皇上這讓弟媳如何答才好,二皇子紮了我一刀,三皇子,七皇子,八皇子,九公主是我的學生,其他人皆不認識,雖說舉賢不避親,可是弟媳實在是不想再得罪人了,所以還是皇上自個兒拿主意就好。」

這便已經是舉薦了吧,除去不認識的有仇的,合適監國的就只有老三了,總不能叫幾個屁大的孩子去監輕吧。

皇后用帕子捂著嘴角笑,心道這柳卿果真是個有趣的人。

皇帝無語的指了指柳卿,「朕才讚了聞聽實誠,你這麼一番話下來朕覺得聞聽實在擔不起那兩個字,你可是比他還實誠。」

「弟媳就當成這是讚美接受了。」

「……」

「哈哈哈……」

闕子墨也忍不住笑開了,不過他的開心和皇兄皇嫂的不一樣,他是高興希及找到了自成一格的與皇兄的相處之道,他也不用擔心希及無法適應皇家媳婦這個身份了。

皇帝喝了口茶,「希及,現在親也成了,把你那些雜七雜八的事先放一放,把你那些個條陳快些寫好呈上來,朕希望在出征之前能看到它。」

「皇上,那是個大工程,弟媳心力有限……」被皇帝的眼神盯得說不下去,柳卿越說聲音越小,雖說她是分了點心,可這也確實是個很大的工程沒錯啊。

「朕不聽這些,聞聽,這監督的職責就交給你了,你別縱著她。」

「皇兄,臣弟就這麼個娘子,不縱著她還縱著誰去,不過請皇兄放心,臣弟會好好監督的。」

「行了行了,知道你們新婚,出宮去吧,不留你們了,別在朕面前黏糊。」這時候的皇帝真有些兄長的樣子,倒是淡化了皇帝的威儀,讓柳卿多了分好感。

兩人巴不得離開,聽到這話哪裡還願意久留,施了禮便退了出去,換做以往,闕子墨是肯定會在宮裡留飯的,現在嘛,他是有娘子的人了,當然得回自己家裡用飯。

看時辰還早,闕子墨不打算直接回王府,向東子微微點頭,扶著柳卿上了馬車。

「帶你去個地方,累了吧,先靠著我休息下。」

依在男人硬硬的肩膀上,柳卿想到了安全感一詞,難怪女人總是喜歡在男人身上尋找安全感,這一身的硬骨頭確實讓她有了那種感覺。

掩嘴打了個呵欠,「我瞇一下,到了叫我。」

「別睡,離這裡不遠,剛睡著就叫醒你會更累,乖,看完那裡我們就去休息。」挪了挪位置讓柳卿躺得更舒服,闕子墨給她順了順掉下的髮絲,「陪我說說話,一會就到了。」

「好吧,說什麼。」再打了個呵欠,剛才在皇宮裡,她是用盡了所有的意志力才沒有失禮的打呵欠,昨晚折騰了半宿,今天又早起,她很久沒有這麼少睡眠了。

「那些條陳你快些寫好給皇兄送去,別讓他再來催你,要是實在趕不及了就告訴我,我去和皇兄說,這費腦子的東西逼也是逼不出來的。」

「也不是那麼難,費腦子倒是真的,你那個皇兄啊,我這東西弄完他會問我要別的,還不如慢慢磨,我的腦袋和別人的沒區別,他太看得起我了。」

就算有,她也得悠著點,表現得太妖了會引起忌憚的。

「他馬上就要出征了,等他出征你就輕鬆了,別讓他掛著心上戰場,乖,這事做完你就好好休息,別再拿其他東西去勾起皇兄的興致,免得到時候你又吃虧。」

「知道了知道了,別說這個,我心煩。」大概是和這人有了親密關係,心理都有了不同,柳卿理所當然的撒嬌耍賴,女人嬌態盡顯,闕子墨看得心花怒放,把人緊緊摟住,笑意淺淺的流洩出來。

「唔唔唔……放開我,我要不能呼吸了。」狠狠的拍了他背幾下,柳卿死命掙扎,要死了要死了,這男人將心想悶死她。

「抱歉,我太高興了。」闕子墨鬆開手,眼裡還是止不住的笑意。

柳卿白眼橫他,「高興了就要悶死我,這是什麼道理。」

「沒注意,別生氣了。」感覺到馬車停了下來,不等東子提醒,他便挑開簾子看了看,確定是到了目的地後暗藏興奮的把柳卿拉著下馬車,「到了,走吧。」

一下馬車,看到是在自己無比熟悉的柳府門口,柳卿啞然,要她到這裡來看什麼?難不成他還能比自己更熟悉這裡不成。

「進去再說。」闕子墨拉著她沒有鬆手,兩人相攜往裡走去,有從書局中出來的學子看到兩人都瞪大了眼,光天化日之下手牽手,這定王爺……

一入門,全叔便迎了上來,向來沉默嚴肅的臉上居然也有了笑模樣,柳卿以為全叔是為她高興,也就沒有多想,只是覺得感動,他們相處了這麼長時間,感情早就超過了一般的主僕,和自己的親生父母相比也只是少了層血緣關係,若論親疏,在她心裡全叔全嬸的地位還要更高一些。

「全叔,府裡都還好嗎?」。

「喏,小姐不用掛心,私塾和書局都和以往並無二致。」

那就好,柳卿隨著闕子墨往裡走,這是她無比熟悉的地方,比城外本家更像家的地方。

看到闕子墨帶她去的地方並不是無塵居,柳卿才訝然,「這是去哪?你說要帶我去個地方,就是帶我回這裡來?這可不算是什麼驚喜。」

闕子墨笑笑,並不答話,只是腳步不停的領著人往前走,驚喜當然不是這個。

既然闕子墨不說,柳卿也就不再問,反正會讓她知道的,早一會晚一會的事,一回了自己的地盤,她就想起了私塾裡的孩子,不知道二哥教得如何了,以後她還能回來教他們嗎?她得找個時間好好和聞聽說說這事,有些事情開了頭就一定得堅持下去,斷在半路上是不道德的。

與其給人希望再讓人失望,還不如一開始就沒有希望。

「希及,抬頭。」

柳卿聞言下意識的抬起頭來,剛想問什麼事,就被眼前所見給震住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這個院子有多大她再知道不過,那些新痕尤在的地方在在的向她說明這裡存在的時間不久。

「這是,這是……」

「喜歡嗎?」。牽著她往前走了幾步,拉著她的手推開眼前的門,就這麼一扇門,便把兩個地方連接成一體,讓小小的柳府瞬間就大了好幾倍。

柳卿不是笨人,哪裡還看不出來闕子墨的想法,壓下心中的感動,柳卿反手握住一直牽著自己沒放開的手,男人的手乾燥,溫暖,相牽的時候讓她安心。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我一直到婚前最後五天才回了本家,就隔著牆怎麼就一點動靜都沒有聽到。」

闕子墨有些得意,他太瞭解希及了,也不忍束縛住希及,私塾也好,書局也好,都是她費了許多心思弄起來的,並且已經有了成果,要是把人綁在王府裡頭,讓希及兩頭跑會把她累到,再者,他也不想讓人說希及的閑話,現在比不得以前,再穿上男裝,人家也認得是她。

所以他才動用了權勢,又多花了些錢財,把相領的幾戶都給買了下來,這樣就算有來客也不用擔心地方不夠了,「那段時間你也只是白天在這裡,我就要他們白天做些動靜不大的活,等你離開了才準許弄出動靜來,你當然不會知曉了,往裡看看喜不喜歡。」

「好。」柳卿心下柔軟,要是聞聽一直用這種手段來攻擊她的心防,她覺得自己根本會抗不住,面對一個情商高的人,她估計只有敗走的份。

裡面許多地方看起來都非常新,闕子墨邊走邊解釋道︰「時間上有些趕不及,有些細節方面只能以後慢慢來,你要是有什麼想法就和匠人說,讓他們依著你的喜好來。」

「我才不費這神,你看著弄吧,只要舒適自在,不要弄得和王府一樣就行了。」雖然只是匆匆一瞥,王府的大致樣子她還是有印象的,整個就是一富麗堂皇,用來招呼國賓都夠了,哪是用來生活住人的。

闕子墨一臉就知道如此的表情,雖然她也愛享受,但要是真給她一個簡僕的地方,她一準也能生活得很好。

裡面真是加大了許多,柳卿仔細看了看,就算明知道這是幾戶人家給拼出來的,並不是一開始就是一個整體,可是也找不出餃接點,這個年代的匠人其實也有挺不錯的技術。

院子裡四處都種滿了各種花草樹木,一眼望去品種很多,但是並不顯得凌亂,非常錯落有致,置辦的東西也是以舒適為主,就算知道以聞聽的手筆,定不會有差東西,可是就這麼看著,卻感覺不出奢華,真不錯,她喜歡。

「還滿意嗎?」。闕子墨看出了她的贊嘆,笑著問道,希及不會知道,這裡很多地方都是他自己來看了又看再拿主意的,他們以後要居住的院子更是他親自去置辦的東西。

柳卿眼楮都樂得瞇了起來,「很滿意,聞聽,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打算以後我們就住這裡了?」

闕子墨不答話,拉著她進了一個院子,看著比其他的要大上些許,一進去就是一個精緻的花園,大部份都是她叫不出名字的花,雖然已經是深秋了,依然在綻放,不知道其他季節是不是就蔫了。

不過現在該關心的不是這個,前後左右的打量了片刻,柳卿瞭然,「這是我們的住處?」

「嗯,知道你不會喜歡王府,以後我們就住這了,你去私塾也好,書局也好,都是在離自己只有咫尺的地方,也不用擔心會有閑言碎語,我答應過你和你爺爺的,不會束縛住你,我不會食言。」

柳卿紅了眼眶,鼻子有些酸,不想讓闕子墨看到自己的感動,用笑聲來掩蓋了︰「聞聽,你這是要讓我感動嗎?」。

「我想讓你覺得自在,讓你——不後悔和我成親。」

「聞聽,謝謝。」

闕子墨是多聰明的一個人,他知道希及對自己有感情,但是他更知道,那感情絕對不會有自己的深厚,希及是個很理智的人,花言巧語永遠也別想感動她,只有發自內心的真心對她好,她才會有所觸動,他相信希及理性的的掩蓋下是個很感性的人。

當作沒看到她泛紅的眼眶,闕子墨拉著她繼續往裡走,「我們是夫妻,不需要道謝,我帶你去裡面看看,你看還需要些什麼東西,到時候讓東子或者全叔去置辦都可以。」

「好。」

正屋有七間,一間做為兩人的臥室,兩間打通做了書房,剩下的幾間暫時都收拾成客房,要想改變也不需要費很大功夫。

和客房相比,臥房簡直無可挑剔,連細微之處都照顧得很好,窗邊放著軟榻,上面鋪著厚厚的皮毛,旁邊有一個矮几,平素要是看書可以放些吃的喝的在上面。

屋中的圓桌寬凳一看就是她那個傢具坊出品的,上面擺放著一套茶器,晶瑩剔透,饒是不識貨如柳卿都看得出來那是好東西。

櫃子上擺放著的皆是珍品,柳卿手指輕掃了下便移開了目光,望向那張大床,雖然不是她在書上看到過的拔步床,但是這床的面積一點也不比拔步床小,只睡兩個人的話橫著來豎著來都沒問題。

「在看哪裡呢?想到什麼了?」闕子墨壞笑著靠近,隨著柳卿的視線也望向大床,馬上回想起昨夜裡的*光以及希及的熱情。

「看到床就腿軟了,想睡,不然還能想什麼,聞聽,思想要純潔點。」

到底是誰不純潔,闕子墨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說這種話的人她是想到什麼了?

在圓桌旁坐下,柳卿拍了拍旁邊的凳子,「聞聽,我們來好好說說話。」

摸了摸茶壺,居然是熱的,不知道是誰這麼細心,柳卿倒了兩杯茶,自己先喝了一杯,在宮裡說了那麼多話,又不敢喝很多水,早就幹得喉嚨都冒煙了,向皇帝或者皇后問廁所在哪這樣的窘事她做不出來。

重新倒上一杯放下,柳卿低頭看著杯中的倒影,盛裝的自己確實很有幾分姿色,不過就算只有清秀之姿穿上這麼一身都會成大美人吧。

「聞聽,你以後都打算用這張臉來面對我嗎?」。

闕子墨一愣,大概是習慣了擁有各種面貌,在不同的場合用不同的臉,成親時也因為身份的原因用了定王爺這張臉,所以習慣性的,他現在每每和柳卿在一起都是用這張臉,也沒想過這樣究竟合不合適。

「你不喜歡嗎?」。

「談不上喜歡不喜歡,只是覺得長期面對一張動了手腳的臉有些彆扭,畢竟我們是夫妻,而不是以前那樣只是朋友,若是在我面前你都是個假人,你覺得有意思嗎?」。

確實沒意思,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其實常用的四種面目裡,定王爺這張臉是最接近自己的本來面目的,只是在細微處動了手腳,讓他看起來不那麼和皇兄相像而已。

「抱歉,我沒想到這個問題,你要是不喜歡,我回來後就洗掉藥膏,只是目前來說,最好是只有我們兩人時才這麼做,我不想讓別人看到我的真面目,無關於相不相信,而是……要是真面目被別人看到了,我會覺得不安,大概是虧心事做得太多了,自己也得藏起來才覺得安全。」

處在暗處為皇帝做清掃的事,哪裡能不沾血,只怕是沾得夠多了,虧心才是正常的,柳卿很想刺上兩句,想想還是忍了下來,他們不再是朋友,而是完全的另一種關係,更親密,但是也更需要小心經營。

她沒有換個老公的打算,更何況在這裡,恐怕只有老公換她的份,那對女人來說,總歸是種悲哀。

「好吧,我會記住你這張臉的,盡量不弄錯夫君。」

被消遣了的闕子墨只能苦笑,決定以後他和希及單獨相處時還是以真面目示人的好,希及說的也沒錯,總不能都成親了,自己的娘子卻不知道夫君的真面目,那也太說不過去了。

環眼看了下房間,柳卿感嘆,「早知道是住在這裡,我那些嫁妝就該往這裡送,總好過放在王府裡起不了作用。」

說到嫁妝,闕子墨滿臉黑線,「柳家要是想向世人炫耀他們的底子有多厚的話真是成功了,你不知道那天他們去看嫁妝時是什麼眼神,說真的,我都嚇了一跳,是不是也準備得太多了點。」

「那都是明面上的東西,多不多我不清楚,不過折算下來,肯定沒有私底下爺爺和父母給我的多。」

可憐天下父母心,柳卿真實的感覺到了家人對她的愛護,她從來不知道母親居然也會有那麼多錢財,她一直以為這個年代的女人是無財無才的,沒成想她那個柔柔弱弱的美人娘親不但識得字,拿出手的錢財居然也多得嚇人。

瞟了好奇的闕子墨一眼,「想知道?」

「有點好奇。」

「我不告訴你,不過你要是對我不好,依我個人之力,我也能獨自去走遍天下,錢財根本不用擔心,所以聞聽,你要對我好點,知道嗎?」。

「知道知道,我哪能對你不好,要走遍天下當然可以,不過一定要和我一起,天下雖然現在看著還算太平,不過也沒太平到沒有惡人的地步。」

要真能和希及攜手走遍天下,那該是怎樣的美事,可惜,曉宇現在還太小了,想要完成這個心願還得等上不少年。

柳卿笑著應了,真要是到了那個時候,她哪會一個人走,全叔全嬸還有良子哥肯定是要帶著的,再加上陶石他們幾個,有他們護著,安全方面應該無虞。

掩嘴打了個呵欠,她確實有些累了,望了大床一眼,就睡在這裡好了。

闕子墨看穿了她的打算,拉住她的手不讓她動,「也快到午膳時間了,先吃點東西再睡,不然一會要餓醒了,反而睡不好。」

「行,你讓他們快點準備。」揉了揉眼,柳卿起身,「我先去洗漱一下醒醒神,順便換身便服,這衣服太重了。」

「好,我去傳膳食。」闕子墨起身,出門叫了全嬸進來伺候,再叫過東子去傳午膳,這般為一個人忙活著卻覺得有滋有味,他希望能一直這麼下去。

那個偌大的王府柳卿在新婚第二天便沒有再回去,那地方不像家,她一分鐘都不想多呆,而闕子墨更是一早就打算好要住到這邊來,回那邊的日子就更少了,王府才迎來新主人,卻連人都沒見著就移居別處了,讓不少人失望得很。

原本以為王爺成親後會長住王府,雖說比不得王妃的才貌,但是男人都是貪新鮮的,王府的侍女哪個不是收拾得光鮮亮麗等著一朝飛上枝頭做鳳凰,打算是很好,可是面都見不著,哪來的機會。

而這邊府裡,內總管是全嬸,外總管是全叔,東子以後只跟著王爺辦事,這樣的局面下,哪裡有其他女人的機會,能接近闕子墨的全是柳家的人,本份又忠心,恐怕就算闕子墨真有那心思,人家也不會從。

全嬸這是想從外部斷了定王爺尋野花的心,柳卿暗笑,全嬸真是有心了,可是她又哪裡知道,這問題的根子不在女人身上,而在闕子墨本人,他要是沒那心思,美人送上床了他也不會多看一眼,要是有那心思,美人就算是別人的妾,他也能弄到手。

所以啊,還是順其自然吧,她不會委屈了自己就是。

三日後回門,闕子墨準備得不可謂不盡心,只要是柳家的主子,他都準備了禮物,還是合著人家的心意去的,光這一點,便讓不少柳家人對他有了好感。

大概也只有文語菲不買帳,讓那堆大男人在那裡聊,她扯著柳卿回了自己房間,一關上門便迫不及待的問道︰「卿兒,還好嗎?姑爺對你如何?他府裡確定沒有其他女人?」

「娘,您別擔這麼多心,我挺好的。」拉著美人娘親在桌邊坐下,柳卿握住文語菲的手安撫道︰「闕子墨的性子我多少也瞭解點,就算沒有他所說的那麼喜 歡我,也不會對我差到哪裡去的,至於其他女人,」柳卿頓了頓,笑容裡有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甜蜜,「他把我城裡柳府周邊幾戶人家的房子都買下來了,把牆打通連 在一起,裡面也重新拾掇過,現在那整條街都成了我們的家了。」

「我們的家啊,真好。」文語菲放下心來,旋即想起還有個問題沒有回答,趕緊追問道︰「他府裡真的沒有女人?」

「怎麼可能沒有女人。」看到娘親變了的臉色,柳卿知道這玩笑開得不是時候,「哪個府裡會沒有女人,侍女僕人不是女人嗎?」。

橫了女兒一眼,輕敲了她腦袋一下,文語菲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被你嚇一跳,還以為姑爺是騙我們柳家的。」

「目前來說,他是個挺不錯的人,我不後悔,娘,女人這輩子總歸要嫁一次人的不是,嫁了他也不錯,不管以後如何,至少不會虧待了我,我知足。」

輕輕拍了拍女兒的手,文語菲輕嘆了口氣,女兒的要求太高了,一生一世一雙人,世間有幾個男人能做到,誰都道夫君待她好,屋裡不也有幾房美妾,希望定王爺能堅守他的諾言,不要負了卿兒才好。

母女又說了會私密話,兩人才重新回到前廳,看到闕子墨和柳家人相談甚歡,柳卿不由得也綻開笑意。

「卿丫頭,聽姑爺說你們住到了你那裡?」

「是的,爺爺不高興?」

柳松君中氣十足的笑,「我哪會不高興,只是這麼做,恐怕會有人說姑爺的閑話。」

闕子墨看著柳卿,笑容裡滿滿的寵溺,「隨他們說去,量他們也不敢說到我面前來,只要我和希及開心就夠了。」

「是這個理,你想得明白就好。」柳松君此刻對這個權大勢大的孫女婿很滿意,他是老成精的人,闕子墨眼裡的喜愛之情哪能瞞得過他,有情就好,有情卿丫頭就不會吃虧。

「丫頭,你那個私塾是還準備繼續辦下去嗎?你心裡面有沒有個章程?」

柳卿很想說說這件事,可是之前並沒有和闕子墨通過氣,夫妻相處之道她也是略懂一點的,溝通才能讓兩人相處得更好。

看到希及看向自己,闕子墨心裡高興不已,只有希及心裡有他,其他的他都可以退讓。

「希及,你說說你的想法,我也順道聽聽。」

柳卿歉意的笑笑,決定等回去後再好好道歉,有時候的伏低做小並不丟臉,「爺爺,我想把私塾辦大一些,不是有很多族人也是閑著嗎?要是他們不嫌我那小,我想請他們去做先生。」

「辦成私學?這倒是沒有問題,不過,會有人來求學嗎?還是你打算和現在一樣,只招收年紀小的孩子?」

「要是資源夠的話,我想分成兩個階層,一個和現在一樣收年紀小的孩子,一個就收大一些的孩子,當然,教的東西肯定不一樣,先生的要求也就更高一些,爺爺覺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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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auhuan 發表於 2012-12-20 12:23 PM

第二一九章親征與私學

輕輕敲擊著扶手,柳松君陷入沉思,柳家最大的成就不是出了多少個大官名人,而是柳家教育出來的子孫都非常爭氣,就算是避世時閑在家裡也能怡然自得,絲毫不顯焦燥。

可是明知道他們有一身的本事卻浪費了,他這個做族長的也覺得可惜了,要是有這麼一個地方讓他們去發揮,於他們來說也是大大有利,至少人生不會虛度。

再說,他也相信自己這個孫女,她鼓搗出來的東西還沒有不受歡迎的,以她的才名要辦個私學不是難事,就不知道她的女兒身會不會對此造成影響,不過柳家是肯定會支持的。

打定主意,柳松君看向闕子墨,「姑爺覺得如何?」

闕子墨點頭,「希及的事我當然支持,只是私學的地點要重新選定,就那一個小地方肯定是不行了。」

「這是當然,不說要和其他私學官學較個長短,也不能那麼小打小鬧了,要是能找到拾掇拾掇就能用的地方就好了,我不耐煩等。」

「知道了,我去找地方,其他瑣碎事你拿個主意安排給下人做就行了,別讓皇兄揪到你小辮子。」

柳松君眉毛一挑,這裡面還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嗎?

柳卿看爺爺這神色,便把入宮見禮的事說了一遍,她其實是不太想回憶的,換成是誰被逼著做事都不會樂意。

按規矩,回門可以在娘家呆上三天,闕子墨身份特殊,事情又多,柳家便沒有留他,只留了柳卿住了三天,第四天一大早便被闕子墨接了回去。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他算是嘗到其中的滋味了。

私學的設立,官員構架的具體章程都在慢慢完善中,皇帝的御駕親征在皇帝的雷厲風行之下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柳卿聽到這個消息時也只是撇撇嘴,雖然她是皇家人了,但是這事還真沒她摻和的份。

只是闕子墨的越加忙碌總在時不時的提醒她,把這事掛在了心上,這天闕子墨回來時,已經是越上中天了,沒有成親以前忙得晚了他是直接住在皇宮的,可是現在有家了,事情一完便只想往家趕,因為家裡有他掛念的人在等著他。

「不是叫你別等我了早點睡嗎?明天起不來又得和我急了。」明明每晚回來希及都沒有睡,這種感覺也讓他眷戀,但是回屋看到希及還在看書,闕子墨還是忍不住抽走她手中的書不滿的道。

柳卿揉了揉眼,起身倒了杯茶給他,「睡不著,怎麼今天這麼晚。」

「嗯,離出征的日子越加近了,事情更多了些,只要忙過這幾天就好了,對了,監國的人定下來了,是老三。」

「意料之中的事。」柳卿笑得得意,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她那半個學生真是挺聰明的,學什麼都快,還會舉一反三,這樣的人注定了是做大事的,在她力所能及的時候推上一把也是挺有成就感的事。

闕子墨眼帶寵溺的看著她,只是這麼點時間,老三便已經從劣勢中走了出來,隱隱佔據了主動,這其中有希及多少功勞,他和皇兄都算不出來,也許沒有希及老三最終也能上位,但是那肯定得走不少彎路,並且所得結果可能還不盡人意,至少老三的思路不會開闊得如此之快,考慮問題不會那麼遠,設的局不會連他們都 只能看個霧裡看花。

希及是個天生就適合為師的人,也許教的東西沒人別人的正統,但是她很知道要怎麼因才施教,怎麼調動與學者的積極性,讓他們自己去刻苦努力,那些清高倨傲的賢者都不見得有她的本事。

「我去洗漱一下,你先睡,晚上別看這麼久的書,對眼楮不好。」散開她為了看書方便束攏的髮絲,拉著她到床上坐下,彎腰除去柳卿的鞋子,再把她的腳放到床上,扶著她躺下,一切做得理所當然又異常熟稔,很明顯不是第一次做。

這些天被他這麼侍候著慣了,每天的刻意等待好像等的就是這一刻,太過溫情得讓人觸動,她想,她真的會陷入這個男人紡織的情網中。

看著男人的身影消失在屏風後,柳卿閉上眼,她知道等他收拾好自己過來後會親自己的額頭,鼻端,嘴唇,然後摟著自己入睡,當然,有時候也會做些少兒禁止之事,只是今天他這麼累了,好好休息才是。

皇帝御駕親征是大事,出征前一天,皇帝單獨詔見了柳卿。

御書房她是第一次來,四處掃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有點失望呢,都沒有多少書,這個地方大概是皇宮中最樸實無華的地方了。

「希及,明天朕就要走了,今天找你來是為了多謝你獻上來的那個練酒精的方子,聞聽提練了不少出來,朕都讓送到前線去了,朕也是從戰場上一刀一槍拼出來的天下,知道很多將士不是死於戰場,而是因為傷口的潰爛失去生命,這非常不值,有了你送來的這東西要少死上許多人,做為大預朝的皇帝,我得替萬千將士多謝你。」

柳卿還來不及客氣兩句,皇帝接著又道︰「這京城中有你和聞聽在朕並不擔心,老三也穩重了不少,這幾天帶在身邊看他處理事情也有理有據的,再好好磨一磨會是最出色的皇子,希及,你既是他的皇嬸,又是他的先生,明的也好暗的也好,你多多提點他,你的話他願意聽。」

確定這次是真說完了,柳卿行禮應下,「在我能力範圍之內的,我都義不容辭。」

「很好,朕要的就是你這句話。」皇帝大笑,正當壯年,意氣風發,在位二十餘年國內穩定,馬上又將御駕親征,他沒有理由不意氣風發。

柳卿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眼簾低垂,能力範圍之內,什麼叫能力範圍之內?那可並沒有定出來個度,還不是她說了算。

對於闕曉潛,他確實願意護著,但是,對於皇家人的戒心,她有,並且不小,雖然嫁入了皇家,也並不代表她就一定信任,闕子墨是她目前唯一,也必須去信任的皇家人。

「聞聽有和朕說起朕需要的東西你才完成了一半,要朕別逼你,還說這不是體力勞動,完成多少憑力氣做完就行,朕心裡清楚是這麼個理兒,所以並沒有要逼迫你在限定的日子內完成的意思,你心裡著緊點這事就是了,朕看得出來聞聽是真有幾分在乎你,既成夫妻,就好好相處,希望在朕凱旋之時,你們家能添上一兒 半女,那是給朕最好的賀禮。」

「謝皇上體恤,最近是寫最難的那部分,所以寫得有些慢了,等寫過這一段,後面的就容易了,等皇上凱旋,弟媳一定雙手呈上做為賀禮。」

「帶上個奶娃子一起,朕非常期待。」

這一次的會面,是兩人的幾次會面中最溫和的一次,不涉及利益,也沒有威脅傷害,而是很有皇家特色的自家人的談話。

以後每每想起柳卿都想,她當時應該再多說上幾句吉利的話的,言靈言靈,說不定真的會靈。

可惜,世上沒有如果。

御駕親征是個怎樣的局面柳卿並沒有去看,只是後來聽說極是威武,不是不想去,她的身份也讓她有足夠的理由去,可是現代人對於戰爭就有種天生的不喜,對於要去參加戰爭的人也只能遙遙的祝福,她希望能有盡量多的人能活著回來。

大預朝已經進入平衡期,三皇子的監國並沒有大的波瀾,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暗處有闕子墨壓陣,就算有皇子施絆子,也被輕而易舉的壓了下去。

皇帝在外,內部必須平穩,讓他無後顧之憂,皇子們也清楚這一點,所以只是小打小鬧的給闕曉潛添添堵,沒有大的動作引發朝局動盪,一時間,京城彷彿一潭死水般的沉跡下來,大家彷彿都在等著什麼,又彷彿,這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安靜。

兩個月後,私學的一切都準備就緒了,先生大都是柳家的閑人,不請自到的人有兩個,一個是一直被柳卿好酒侍候著的徐長州,另一個有些出乎意料,居然是賀敏之,那個前來找茬,卻想要拜他為師的賀家人。

知道這兩人的才學都是沒得說的,柳卿當然不會傻得去拒絕,再說有這兩人保駕護航,這船應該能行得更穩。

開學那日,柳卿著一身簡單的女裝出場,原本是打算穿著更簡便的男裝的,同行的闕子墨不同意,說,「既然已經恢復了女兒身,你又想以身做則,讓更多的女人能多學些東西,那又何必再遮掩,你是我的娘子,我在你身邊,誰還能有意見不成。」

既然自家夫君都不介意了,柳卿當然更不會扭捏,就以一身素淨的衣衫站到了人前,可謂是萬綠從中一點紅了。

柳卿想讓柳蓮生擔任山長,對這個族兄的本事她是知道的,雖然人清冷了些,但是論真才實學,拋開在後世學到的那些,兩個她這樣的都抵不過人家一個。

可是不止他不同意,其他族人也沒人願意接這個擔子,最後更是強加到了她頭上,於是,柳卿成了這世上唯一一個女山長,更可預見將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人能與其並肩。



第二二零章女學生

柳卿一直都非常擔心因為她的原因會沒人來入學,男人主導著這個年代是不爭的事實,她也沒想過要爭得多大的一片天,只是想讓男人知道,女人並不比男人蠢,女人的作用也不止是生孩子繁衍後代。

她希望經由她能讓那些有心氣的女人知道,她們還有另一條出路。

雖然沒有大張旗鼓的宣告世人,但是在有心人的關注和推動下,滿京城誰不知道柳卿開了個私學,並且還擔任山長之職。

看希奇也好,湊熱鬧也罷,開山這日來的人多得出乎柳卿意料,並且,很多人是帶著女眷出行。

柳卿謹記自己已經是婦人身份,雖然聞聽縱容她,但是該給聞聽留的面子她一定得留,所以外邊的客人都交由那些大男人去應對,她自覺的去招待女眷了。

顯然,來的人都是有些心思的,或是帶著花季的女兒,或是帶著稚女,和柳卿見禮也是以先生稱之,柳卿要還是不知道她們這是什麼意思,她就白活這麼多年了。

這正是她所期望的,自然,也就輕易的啟了話題。

「男人我見得多了,女眷倒是少見,所以也沒多少和女眷相處的經驗,要是有不周到之處還請見諒。」

眾人紛紛抿著嘴笑,這話她們還是能理解的,柳公子之名就算是安於內宅的她們都如雷貫耳,以她當時的男兒身當然不可能和後奼女人多有牽扯。

「內宅女人說話多是東家長西家短,和定王妃您可說不了詩經禮記,不知道您能不能適應得了。」

柳卿輕笑,這樣的氛圍她挺喜歡的,比之玩心機斗手段,說說閑話就當是休閑了,再說了,每個女人都深藏了顆八卦心,她又哪裡能例外。

東拉西扯了一陣,一位夫家姓劉的貴婦人把自己年約十一的女兒拉到跟前來,笑語晏晏的道︰「王妃,這是我的小女兒,平日裡也算伶俐,只是世道所限,只能教她點內宅之事,原本也沒有其他想頭,再嬌養個兩三年就嫁人了,可是自打知道您的事後,她就坐不住了,軟磨硬磨的,就想讓我帶著她上門去向您討教討教,被我家老爺訓了一頓才歇了那心思,不過知道今天有見您的機會怎麼都要來,這不,我就帶著來見見您。」

柳卿放下茶杯,打量站在她面前的小女娃,稚嫩的面龐,因為她母親的話而湧起幾分羞澀,可是又逞強的不想低頭,在她打量的眼神中咬牙堅持著。

屋裡一片靜默,大家都在看,她們也想知道這柳卿究竟有何打算,雖然私學有明文規定說學生不限男女,但是柳卿真打算收女弟子嗎?若是她們的女兒真送來這裡,於她們的閨譽可有礙?

對一個女人來說,本事可以少學點,這閨譽可半點馬虎不得,畢竟嫁人最主要的還是身家清白,門當戶對,學的其他本事也只是在這個基礎上加分而已。

柳卿一手倚在扶手上,手指輕撫著杯沿,低垂的眉眼像是在思考,她也確實是在思考,思考怎麼說才能不太出挑讓人接受,她可不想說些超前的言論,這個年代不適合。

抬眼看著挺立在她面前的小女娃,「小姑娘叫什麼名字?」

「我叫劉芸兒。」聲音脆脆的,很是悅耳,柳卿看她回話時並不看向她母親,顯然這是個主意很正的小姑娘,第一個站出來的是這樣一個性子的小女孩,她挺滿意,這是個好的開始。

「芸兒,是個好名字,你母親說你想見我,現在見到了,然後呢?見到我你是有想說的還是有想做的?」

劉芸兒眨巴了下大眼楮,這個動作看起來很是稚氣,「我想讓你當我的先生。」

劉夫人張了張嘴像是想說什麼,最終只是微微嘆了口氣,閉上嘴什麼都沒有說,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女兒聰明,管家之事也早早的學得通透,以她的身份以後嫁人也定是嫁給世家嫡子,只要娘家不倒,正妻的位置便不可能有變動,但是這樣的姻緣很難有真正感情好的,要是女兒能學到點柳卿的本事,於她來說也是有利的,這些世家公子在知道柳卿是女人後,哪個敢說是沒有一點心動的,不過也就是在心裡想一想罷了,沒幾個敢真正把她娶回家。

她不求女兒有柳卿的本事,她也不可能厲害到那程度,但是只要學到一星半點,也會受益終身。

就是因為看清這點,她才說服老爺帶著她來,她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幸福,現在開始攢資本也不遲。

柳卿眼角餘光一直觀察著劉夫人的神情舉動,看她沒有反對的意思,心下也就有了主意。

「芸兒,我這私學分成兩個階段,一個是五到十二歲的小班,一個是十二歲到十八歲的大班,過了十八歲學院便不收了,以你現在的年紀應該是分到小班裡,你願意來嗎?」。

劉芸兒還沒有來得及回話,劉夫人便迅速接口問道︰「請問王妃,班裡是有男有女嗎?」。

這是屋內所有貴婦人都關注的問題了,柳卿當然不會大意,「當然不是,學院是男女分班的,並且不在一個院子裡,同是女人,我不會讓小姐們的閨譽受到破壞,這是關乎她們一輩子的大事。」

「真的會有女孩子來入學嗎?」。

「這個我不急,」柳卿笑笑,示意全嬸給她換一杯茶,這茶都涼了,她向來鍾愛滾燙的茶水,「班上若是只有一個學生,那我便教一個,若是有兩個學生, 我便教兩個,而且先生大都是出自我柳家,另有兩人是大賢之一的徐長州,另一人是賀清永之子賀敏之,這都是真正有本事之人,人品也絕對信得過,不過賀敏之還太過年輕,我認為讓他來教女班稍嫌不妥,可能會另做安排,總之,這方面學院都會非常注意,柳家也會派出護衛,只要在學院內,想必出不了事。」

柳卿的話把眾人心裡擔憂的問題都給解決了,聽得這麼說,她們互相望了望,心裡都鬆動起來,帶了人來原本就是安安孩子們的心,做為母親的,也需要經由柳卿的口來安安自己的心,她們總是希望孩子能幸福的。

劉芸兒看了母親一眼,眼裡是掩飾不住的雀躍,「先生是說我符合學院收人的標準嗎?」。

柳卿也同樣看了劉夫人一眼,有些個意味深長,「當然,如果你家人同意的話,你明天就可以入學。」

劉芸兒蹲身行禮,退到劉夫人身邊,看向母親的目光充滿祈求,劉夫人拍拍女兒的手像是安撫,但是什麼話都沒有說,這事還得和老爺商量過才能決定。

接下來柳卿沒有再說這事,點到即止就夠了,她相信只要堅持幾年,人的思想總能有所改變的,再加上孩子也都不是省油的燈,光是能光明正大的出門這一點就足夠吸引她們的,更何況是來一個能認識新夥伴的地方。

學院,也能成為她們的一個社交場所,古來不就有夫人社交這一說法嗎?

臨分別時,柳卿以山長的身份在門口送客,闕子墨站在她身邊,臨去的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不得不多看這個女人一眼,男人的眼裡包含了各種意思,有佩服,也有側目的,更不泛有帶著齷齪之心的人,柳卿都當沒有看到,只是闕子墨的眼神有點涼涼的,暗自把人記下來,以後總有收拾他們的時候。

而女人眼裡的意思就統一得多了,都是暗藏著嫉妒,是啊,哪個男人不想這樣挺著腰桿站在世人面前,夫君在一邊陪伴,而不是辛苦操持家裡,還得面對夫君的美妾寵姬和各種算計手段。

對女人,柳卿的態度柔和許多,這個年代的女人都不容易,比之以前,她不都是縮手縮腳的嗎?這還是闕子墨一直支持縱容才能如此,其他女人的生活可見有多悲哀。

私學開張的第二日便正式收學生,有不少人是衝著柳家來的,畢竟柳家連一個女流之輩都能有如此本事,那男人應該更不差,有人是衝著徐長州來的,盛名之下無虛士,有人是衝著賀敏之來的,在京城沒出現這麼個柳公子之前,賀敏之的名聲可是數一數二的,只是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他傲氣,沒人會去他面前找晦氣,現 在他來這裡當先生了,自然也就有人願意買他的帳。

當然,剩下的一部分便是衝著柳卿來的了,拋開她女人的身份,柳卿的本事實在是不容人抹黑,以前她身份沒曝露之前便有不少人想和她結交,向她請教,可惜柳府難進,後來是身份曝露了,有這心思的人也把這念頭掐了去。

而現在,柳卿光明正大的出來收學生了,他們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人家定王爺都能讓自己的王妃出來拋頭露面了,他們還怕什麼?柳卿的本事就算他們嘴上不服,心裡也是萬分信服的,若不是有年齡限制,這學院估計裝不下來求學之人。

所以說,闕子墨是聰明的,而且他的聰明是那種悄無聲息的,只有心思夠細的人才能察覺到,柳家有幾人看出來了,但是顯然,柳卿不是那幾人中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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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auhuan 發表於 2012-12-20 12:44 PM

第二二一章薨

柳卿期望的女學生出乎所有人預料的多,劉芸兒隱隱成了小班的大姐,大班的年齡跨度倒不是很大,集中在十二歲到十五歲。

原本柳卿是打算大班也是做學問,只是相比小班要深入一些,後來仔細一想,十五歲已經是要出閣的年紀,學那麼多學問還不如多學點夫妻相處之道。

柳卿始終相信,不管是出閣的小姐,還是迎娶的少爺,成親的時候都是抱著美好的幻想的,誰不想長伴身邊的是一朵解語花?誰又不想自己的夫君是個疼她寵她的好男人。

上床是蕩婦,下床是貴婦是所有男人對妻子的美好希冀,她當然不是想著要教出一群貴婦蕩婦,而是開闊大家的思路,眼皮子看得長遠一點,只要胸中自有丘壑,又哪需要怕外面那些狐媚妖怪。

這個年代最不缺的就是深閨怨婦,她希望她們能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把所有的一切都掛靠在男人身上。

現代的女人能撐起半邊天,讓男人不敢輕易辱之,不就是因為自立自強嗎?

這年代雖然差得遠了點,甚至可能都不在一個軌道上,但是女人所期望的東西都差不多不是嗎?

柳卿覺得這事要是做好了,說不定以後她還真被萬人景仰了,怎麼說也為夫妻之間的事做出了貢獻不是。

心下這麼安慰著自己,柳卿便把大班改成了一個女人養成班,她需要做的,便是把這些坐姿端莊,說話端莊,行為端莊,思想端莊,各種端莊的女人變得不那麼端莊,男人娶的是妻子,不是端著張臉的木頭。

闕子墨一邊聽著希及的解釋一邊笑不攏嘴,心中無比贊成,要是希及是個和其他那些世家小姐一樣端著個面孔,他也不至於把心丟得那麼快那麼措手不及。

在闕子墨眼裡,柳卿就是最好的,好得都沒邊了,天上沒有地上無尋,那些世家小姐只要有希及一分,都是大預朝男人的福氣,當然,他不在乎其他男人有沒有福氣,他這麼支持只是因為希及好像做得很開心,看她帶著壞意的笑他就覺得要是不支持,那就是犯了大罪。

柳卿不是菩薩,安的當然不全是好心,京城中人暗地裡是怎麼說她的,那天那些男人看她的眼神有多下流猥瑣,雖然她表面上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可心裡卻也不是一點也不介意,法還不責眾,她當然不可能一家家去報復。

想來想去都覺得,要是給他們個厲害老婆,讓他們以後尋歡都得躲著,回去還得編理由也不錯,就算報應不到他們身上,報應到他們兒子身上也不錯。

她現在有個王妃身份,上頭有聞聽罩著,膽子好像也被寵得大了許多,她自認都快無法無天了,天時地利人和之下不做點事來消遣消遣都對不起自己。

學院裡的其他事柳卿並不需要費心,除了徐長州和賀敏之外全是柳家人,雖然不說個個和她親,但是個個為她著想是肯定的,就算再不親近也是柳家人不是,在這個家族觀念無比嚴重的年代,家族裡再鬥得厲害對外也是一條心的,更何況柳家向來和睦。

所以柳卿大部份的時間便放在了女班這邊,小班因為年紀還小,先生都是選好了並且和柳卿商量過應該教些什麼的,還有膽子不小的劉芸兒帶著,柳卿也不需要費多少心,最讓她關注的便是大班了。

大班一共有二十二人,來這裡講學的人柳卿費了不少心思,有夫妻和睦的貴婦人,也有衣著樸素但是氣質不凡的清貴寒門中的夫人,甚至連柳卿的母親文語菲都被她拉來講了兩個半天,柳卿的主意已經打到皇宮中的妃子頭上去了,要是時機合適,哪次進宮她不介意提一提這事,相信宮裡那些女人也是想找些事做的,皇帝在時要爭寵,這會需要爭的人都不在了,還需要鬥什麼,閑著也是閑著,來她這裡逛一圈也是嘗個新鮮不是。

大班的課有個和其他班明顯不一樣的特色,那就是講台上的先生講得不多,反而是學生提問的多,然後先生再回答,一開始沒幾個人敢提問,慢慢的,大家才放開來。

她自己也應學生的要求講過幾堂課,可能是因為年紀相差不大,對著她學生倒是沒那麼拘束,什麼都敢問,什麼都敢說,就邊夫妻之間的情事都沒有放過,膽子大得很。

時間一久,整個班的學生倒是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這對不能常出門的閨閣小姐來說是最大的收穫。

除了女班這邊,男班那邊柳卿並沒有每個班都去講課,而是像在大學一樣單獨設了一堂課,願意來聽的隨時可以來,不願意聽了半途走人她也沒意見,一開 始大家不太適應,時間一長效果就出來了,因為是自主來學的,當然就學得很認真,比那些因為是那樣,所以必須去學來得好多了。

柳家的人從來就是個腦筋轉得快的,看到這樣效果不錯也紛紛效仿,這樣不只是自己輕鬆了,學生也輕鬆了,徐長州和賀敏之當然也就有樣學樣了。

整個學校就成了一堂一堂的講座,不過時間上柳卿調節了下,倒也沒有撞車的事發生。

這成了這所私學最大的特色,慕名而來的人越來越多,柳卿收人卻越來越嚴格,並且也沒有聽從旁人的意見擴大學院,在她來說,現在這樣的大小已經足夠了,人不能太貪心,有些事是需要積累的,一口氣吃不成個胖子。

大預朝戰敗,皇帝戰死的消息來得突兀,還沒有傳得眾所皆知時,知道消息的幾人已經震傻了。

闕子墨臉色慘白,怎麼都不相信這個消息是真的,在他眼裡,皇兄就是戰場上的巨人,那麼多場征戰,受過那麼多傷都挺過來了,並且一直護著他,現在明明他都成了皇兄最堅實的依靠了,皇兄怎麼反而倒地不起了呢?

這不可能,皇兄絕對不可能如他所說的落入圈套力竭而亡,一腳踢翻滿身傷痕狼狽回來報信的親衛,闕子墨向來平靜到淡漠的臉滿是暴戾,「誰讓你傳回來的假消息?你是奸細是不是?你這麼說是故意要讓大預朝的後方大亂是不是?告訴你,不可能,有本王在,誰也翻不了天去,來人啊,把他拖出去,剝皮削骨,本王要讓他嘗嘗痛苦的滋味。」

親衛眼淚橫流,趕緊又翻身跪好,他不是怕剝皮削骨,而是真正的傷心,從小便是作為皇上的親衛死士訓練,在他的心裡皇上就是天,忠於皇命的概念已經融進了骨子裡,眼看著落入圈套陷入包圍之中,皇上受傷不能脫圍,眾親衛裡他輕身術最好,身體又最小,相比來說最好突圍,皇上命他去搬救兵時情況便已經不太好了,他拚死突圍出來搬了救兵回去時,那裡已經沒有一個活人,皇上被眾人圍在最裡邊,最終還是沒能躲過無孔不入的箭,一根射入脖子的箭要了他的性命。

當時他便覺得天塌了,大預朝的強盛已經可以預期,可是現在國內沒立太子,年紀最大的也才十八歲,要承擔一個國家肩還不夠寬不夠硬,而且皇上親征時是三皇子監國,要是皇上能凱旋,三皇子要是朝務處理得當便極有可能是太子,可惜……

從懷中掏出一個扳指顫抖著雙手奉上,闕子墨眼神中透出絕望,這東西他認識,是皇兄戴了許多年的扳指,從沒離身過,足可見他的喜愛,現在出現在這裡,被一個親衛送了回來,打碎了他所有的希冀。

皇后早就哭成了淚人,可是早年便跟著皇帝打拼,魄力自是不同旁人,抖著手把扳指拿過來仔細辯認,好半晌嗚咽著道︰「聞聽,這是皇上的,本宮認得。」

闕子墨身子有些晃,爹娘都死得早,他是被皇兄帶大的,就算是後來皇兄稱帝后對他偶有猜疑,對他的愛護之心也從沒變過,可以說,皇兄對他的這些皇子都沒有費過那麼多心。

他對皇兄的敬重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皇兄對他的信任倚重也從沒隱瞞過,所以從來沒有朝官在皇帝面前說過他的壞話,這在歷史上便是極少見的情況。

現在,那個帶著他上戰場,教他讀書識字書法槍法的皇兄居然倒了,這讓他怎麼相信,如何相信。

柳卿鼻子酸澀,上前扶著闕子墨坐下,把他的雙手合攏在掌心,明明不久之前還是笑著的,這一會卻悲傷得壓抑。

「聞聽,你不能亂,大預朝不能亂,境外敵國虎視耽耽,前方的將士還在等著看朝堂的變化,不能給他們亂了的錯覺,不然……外憂,內患,大預朝建國才二十多年,會撐不住。」

她還想在太平盛世下閉上眼楮,不想在亂世中掙扎,寧為太平犬,不為亂世人,她哪能例外。

闕子墨閉上眼楮,把心中翻湧的所有情緒壓下,悲傷也好,難過也罷,現在都不是時候,皇兄打拼下來的江山,他要守住。

在皇后,闕曉潛,柳卿的期待下,闕子墨緩緩張開眼楮,裡面已經平靜無波,但是柳卿知曉,他的內心早已經是翻江倒海,因為她掌心裡的手還在微微顫抖,他信任她,所以他縱容自己在她面前示弱。



第二二二章龍抬頭

闕子墨扭頭看向身邊的人,眼中的關心一覽無餘,他記事早,小時候的亂世顛簸現在都還記憶深刻,皇兄既然已經結束了亂世,那他怎麼還能讓希及再過回那樣的日子。

他想給希及的有他的愛,有他全部的深情,更希望能給她穩定富足的生活,這些都有個前提,那就是朝局不能亂,大預朝不能亂,他更不能亂。

反手把希及的手握在掌心,緊握的力度彷彿是想從她溫熱的掌心中吸取力量,他從來不知道自己也有這麼脆弱的時候,可他知道,要是沒有希及在,他不會有這麼脆弱的時候,那必定是藏在心底,連他自己都可能遺忘的角落裡。

用眼神告訴希望自己沒事,闕子墨望向闕曉潛,聲音沙啞的問,「三皇子,你是監國之人,可有什麼對策?」

闕曉潛袖中的手緊握成拳,指甲刺入掌心的疼痛讓他保持著清醒,「皇叔,我經驗淺薄,沒有足夠的把握應對這事,請皇叔幫我。」

「我自然幫你,只是……你要明白,這時候只能有一個做主的人,我可以在你身後支持你,為你出謀劃策,但是,站在前邊讓眾人心定臣服的人,一定要是你,不能給任何人機會,明白嗎?」。

明白,他怎麼可能不明白,雖然這時候想這些是大不孝,但是他不得不想,只要這事處理好了,他又有監國之權,論繼位誰也沒有他明正言順,這就是他最大的優勢,就算二哥現在的勢力和他不相上下,也沒佔據個理字,偏向他的朝臣不見得就還會繼續支持他。

再說,有皇后,有皇叔,還有先生在身後,他底氣十足。

「我明白。」深吸一口氣,闕曉潛看向皇后娘娘,「母后,後宮就拜託您了,要是可以,最近請不要讓後宮之人和朝臣牽扯上。」

「本宮知道了,你放心,她們翻不了天。」皇后知道這是關鍵時刻,聞聽已經旗幟鮮明的支持老三了,她更沒有什麼好考慮的,老三繼位對她也是最有利的,只要這時候把該做的做好了,以後老三也虧待不了她。

皇后起身,向闕子墨微微福身,「聞聽,希及,一切就拜託你們了,我只是個愚昧婦人,幫不了多大的忙,只能做到不添亂,有什麼事你們拿主意就成,不用顧忌我,皇上……皇上沒在,我這心啊,已經是亂了,什麼事都做不了了。」

闕子墨眼楮也紅了,皇嫂和皇兄是患難夫妻,不管後宮進了怎樣的新人,皇兄對皇嫂始終如一的好,從來沒有給過其他美人越過皇后的機會,其實皇兄也是個重情並且長情之人,不然又豈會那麼多年不動功臣,差點就尾大不掉。

「皇嫂,你現在別多想,說不定……說不定這只是個誤傳……」

這話恐怕連小兒都騙不過,闕子墨自己都說不下去了,聲音越說越小,最後低不可聞,皇后嘆了口氣,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回了她的宮殿,她得好好想想怎麼安排才能讓後宮的人安份下來。

屋子裡只剩下他們三人,也可以說是最親近的三人,可是一時間,他們卻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

柳卿暗中嘆了口氣,打破沉默,「三皇子,你不防去和二皇子明言了,先對外,至於你們兩兄弟要怎麼鬥,那是以後的事,要是大預朝都沒有了,再爭也沒什麼意思了不是。」

闕曉潛眼楮一亮,「明言?二哥會聽嗎?他不是傻子,不會不知道要是他同意先對外,他就已經把所有優勢拱手讓給了我。」

「總要試過才知道,要是他連這點大局觀都沒有,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太沒本事,輸在這樣一個人手裡。」

闕曉潛臉上一紅,那一次的失敗是他永遠的痛,而他這個先生就總是抓住這個痛腳來對付他,不管是她男裝的時候還是現在恢復了女兒身。

「我現在已經比他強了……」

要不是時候不對,柳卿都想大笑,這小子在其他事上面都坦然得很,就這事提不得。

闕子墨敲了敲桌子,把這事定了下來,「老三,你先去找老二談談,要是他不同意就交給我來。」

他的手段從來就不曾少過,只是當著希及的面從不曾施展,他希望在希及心裡他是正面的,值得她信賴的好人,可要是危及到了大預朝,他不介意少一個姪子,反正,總有比他更出息的,皇兄留下的佷子也不少。

闕曉潛心中矛盾,倒有點巴不得二哥不同意了,皇叔可從來不是手軟之人,把二哥除了他就省太多事了。

闕子墨看向柳卿,眼神從陰冷轉為溫和,「希及,私學那邊你先放一下手,這邊的事可能有許多需要倚仗你的地方,我處事習慣了在暗處,總歸是站不到台面上去,而且……」看了眼闕曉潛,「我也不能太過出頭,免得到時候引發一些不必要的事。」

「我知道了,不過我知道自己的斤兩,這樣的大事可能應付不來……」

她是真知道自己沒什麼本事,能混到現在不過是因為比別人多受了十多年完全不一樣的教育罷了,隨便換一個人穿到這裡來說不定都比她要混得風聲水起,這關係到一個朝代的事,她實在是頭皮發麻。

闕子墨緊了緊手中的手,完全沒有因為姪子在要收斂的意思,「我在你身邊,沒事的,我們一起面對。」

是啊,一起面對,她想要的,不就是能和男人並肩嗎?現在機會來了,她怎能退卻,「好,我們一起,要是實在不行,我身後還有個柳家,我爺爺的威望應該還能鎮得住人。」

「對,這事你一會回柳家和你爺爺通通氣,柳家面對這樣的事應該比我們都有經驗,不用一會了,現在就走,曉潛,你跟著希及去一趟柳家,我派人護送。」

三人同時起身,闕曉潛問道︰「皇叔不去?」

「我要做好安排,估計所有暗處的人手都會要動用起來,柳家就不去了,希及,你這些天和我一起住在宮裡。」

「好,知道了。」再不喜歡這個地方現在也不是任性的時候,柳卿用無比嚴肅的神情問道︰「聞聽,我想知道我有多大的權力做主。」

闕子墨看向闕曉潛,「要是我個人,我的所有權力都和你共享,可是現在……曉潛你的意思呢?」

「我相信先生,您不會做危害到我的事,想要做什麼你做就是,只是,希望先生可以告知於我。」

「當然如此,放心,我不會輕易動用,討你們一句話只是以防萬一,行了,走吧,先去找我爺爺,你再去找二皇子商談,現在消息還是封鎖的,就我們幾個人知曉,不過,恐怕瞞不了多長時間,我們都別坐在這裡了,分開行動吧。」

差點就脫口而出時間就是金錢,柳卿咬了咬唇,現在需要的是冷靜,絕對的冷靜,不能因為著急而慌張,失了分寸。

回到柳家時,原本以為還要通報還要等待,卻沒想到三個老人都等在前廳,神情肅穆得讓柳卿以為族裡發生了大事,未多考慮,話已經衝了出來,「怎麼了,爺爺,是不是族裡發生什麼事了?」

柳松君愣了愣,旋即明白過來,沉重的心也鬆動了幾分,卿丫頭到底還是把家族放在心底了,這就好,這就好。

「不是,不要著慌。」

柳卿懸著的心放回原地,聽到爺爺又道︰「阿善卜知,主位星殞落,大凶之兆,你們的來意,我們已經知曉了。」

柳卿和闕曉潛對望一眼,心中難掩驚恐,居然真有這麼神奇的卜卦之術,那她來自異世,是不是族裡也卜出來了?這具身體的真身被放養在外面這麼多年,是不是也和這個有關?

善長老——是不是知道得更多?

下意識的望向柳松善,對上他慈祥的眼楮,這雙眼楮偶爾閃過的睿智絲毫不輸於柳氏族長,但是他卻比族長更多了慈心,就算他真知道些什麼可能也只是他知道而已,天機不可洩露不是嗎?

心下一鬆,眼楮看到的東西馬上就多了,沒有控制住的驚訝出聲,「善長老,您的頭髮……」

揪過自己雪白的發尾瞧了瞧,柳松善笑笑不以為意,他壽命將盡,頭髮白了本就是正常。

柳松君臉上有著難掩的悲痛,本就拖不了多久的身體,又因為異象強撐著卜了一卦,只怕……

「有客人。」向來不多話的柳松智提醒道,眼神黯然的落在虛空處,不忍側過頭去看年歲和他相近的二哥,從外表上來看,誰又能相信他們年紀只相差幾個月。

闕曉潛一點不敢拿大,拱手行了禮,柳松君側身相讓,不敢受禮,從阿善的暗示中他明白到眼前這個還帶著點青澀的皇子會是繼任者,能被阿善這麼肯定的暗示,想必已經是龍抬頭之勢了。

想到他是卿丫頭的學生,這於柳家來說也是大大有利,要是再得擁立之功,柳家的這次入世便是徹底站穩腳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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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auhuan 發表於 2012-12-20 01:04 PM

第二二三章姜家袁家

「爺爺,現在情況不太樂觀,外憂內患,最大的問題是沒有冊立太子,三皇子擁有監國之權是他僅有的優勢,要是二皇子窮追猛打,只怕動盪會過大。」

柳卿三言兩語把現在的形勢說了一遍,希望這位人老成精的老爺子能提點提點。

柳松君摸著鬍子點點頭,「確實是如此,要是皇上出征前有立下太子,事情便好辦了。」

看了闕曉潛一眼,因為他進來後的表現倒是對他高看了兩分,雖然還稚嫩了點,但是不可小看,以後也有成長的空間,不錯。

「三皇子,恕老夫直言,二皇子那裡其他人都插不上手,只能由你自己來,原因有二,其一,老夫雖然貪功,但是不會把柳家帶入危險的境地,功高震主的事老夫不會做,想必三皇子應該能理解這話中的意思才對。」

看闕曉潛沉默著點頭,柳松君繼續道︰「其二嘛,老夫認為這事要是旁人插手了,於三皇子不利,老夫覺得,拿二皇子立威是個不錯的主意。」

闕曉潛不由得點頭,確實,他年幼,如果要靠外力擺平二哥,在其他世家大族眼裡便會失去威信,要是不立威,如何能壓制住他們,只怕一個個都不會拿他當一回事。

「我已經和皇叔先生商量好,等從柳府回去後先和二哥達成協議,等外憂解決了,再來和他爭帝位,以現如今的形勢,他不答應都不行,要是他不能想通這點,皇叔不會容他。」

柳松君無奈的看了自家孫女一眼,對她護短的毛病真是又愛又恨,她這是為了學生直接反柳家拉進去了,「三皇子放心,世家這邊老夫會牽制住,韜光養晦了這麼多年,柳家也是該冒冒頭了。」

闕曉潛大喜,站起來恭敬的做揖,「如此,就多謝了,事情要是能平安度過,我不會忘了柳家之功。」

柳松君沒有讓他彎下腰去,到半途便把他托了起來,今天這一禮受了是很輕鬆,以後要還回去可就難了。

目的比預料中還要輕鬆的達成,闕曉潛鬆了一口氣,正想提議先行回宮,就聽他的先生道︰「爺爺,酒是不是打開銷路了?」

柳卿一開口,柳松君就知道她在圖謀什麼,再次無奈的苦笑,伸手點了點她,「你啊,幸好柳家的老底子你知道得不多,不然還不全被你抖了去。」

柳卿扯了扯垂在胸前的頭髮,不好意思的笑笑,現在是關乎闕曉潛繼位的關鍵時刻,不說他是她的學生,就以二皇子給她的那一刀,她就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他上位,要是他上了位,以後柳家哪能落得了好?她又哪能落得了好,和闕曉潛合作,是為雙贏。

「丫頭,你是不是根本沒有管過家裡的進帳?年前已經分過一次紅利了,柳全夫妻沒給你說?」

柳卿想了想,全嬸好像有和她提過這事,不過那時候她一門心思全在想著私學的事,又信任全叔全嬸,所以根本就沒在意,現在想來應該就是說的這事了。

「全嬸有說過,不過我沒聽仔細,爺爺,進帳如何?」

「多得我都吃驚,具體數字你回去問問阿蘭。」柳松君知道現在時間緊急,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把話題扯回了正軌,「銷路完全打開了,在北方和邊境,那烈酒非常受歡迎,你想和他們搭上線?」

柳卿敲了敲手邊的茶几,「要是能搭上線最好,實在不行,也要掌握住他們的動向,現在這時候不能不防著,以商人的身份去接觸他們不會那麼提防,要知道點什麼也沒那麼難,爺爺覺得呢?」

「知道了,我來安排,現在時辰也不早了,要是沒有其他事,你們就先去做別的事,想必你們要忙的事有不少。」

柳卿原本是想見見父母的,她好些天沒回這邊來了,這一忙下去又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有閑,可是現在的時間確實是趕,不能再浪費在這裡了,遺憾的看了看通向後院的門,兩人起身告辭離開。

回去的路上,柳卿撐著腦袋想事情,闕曉潛眼光時不時瞟過來,一臉的有話要說,又不敢打斷先生的思路,他在外人面前是高高在上並且擁有了監國之權的三皇子,可是在先生面前,他始終是那個被兄弟背叛,因為難過而豎起滿身刺的青澀小子。

「有什麼就說,怎麼這副表情。」回過神來的柳卿被他那副便秘的樣子逗樂了,不自覺的就回到了還在城裡小小柳府裡相處時的口氣。

闕曉潛知道在皇家,這樣的自在是多麼難得,也相信以後就算先生心裡還是拿他當學生,可是表現上,一定會拉遠距離,在先生的心裡,君王就該遠離著,要不是嫁給了皇叔,只怕她根本不願意和皇家有多的牽扯,尤其是在被二哥派去的人刺傷後。

「先生,父皇是不是有可能沒有……,我一直都不敢相信,父皇那麼強大的一個人,怎麼會陷入包圍脫不了身?他會不會是想看看我們這些兄弟的表現,所以……所以……」

「只要問心無愧,就算你父皇活著又如何?還是說,你準備做虧心的事害怕面對有可能會出現的皇上?」

「我盡量會做到問心無愧。」可是真正能做到坦蕩的有幾人,尤其是在皇家,為了那個位置,什麼手段用不出來,成者王候敗者寇,誰又會想做那個寇。

柳卿垂下眼簾,「我沒有天真到以為這世上全是好人,只是曉潛,謀略也分為陰謀陽謀,躲在暗處算計人永遠也比不上堂堂正正的較量,在強大的力量面前,再多的陰謀詭計也毫無用處。」

柳卿極少叫闕曉潛的名字,更多時候都是以三皇子稱之,就算是把他護在羽翼下了,也會因為他的身份下意識的拉開距離,偶爾聽到一聲,闕曉潛都要激動許久,他知道先生是真正關心他的人。

「先生,我記得的,你和我說過的,我全記得,所以我會變得強大,比任何人都強大。」強大到可以護住你,可以護住你想護住的人,可以讓你安心的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柳卿欣慰的笑了笑,伸出手想拍拍他的手以表誇獎,想到他的身份連忙又按捺住,改了話題,「這次隨皇上出征的將領是誰?」

「姜家姜明揚,袁家袁宏皓。」

柳卿瞇起眼,兩大將家都領兵了?這平衡之策用得,是不是皇帝都天生就會這一招?

「這兩人可信嗎?或者說,你和這兩人中的誰有交情,二皇子又和他們中的哪一位有交情?」

想到這一茬,闕曉潛也變了臉色,嘴角帶上了苦笑,「二哥娶的是姜家的女兒,父皇有和我說過,袁家嫡女明年十二,等到明年,他會親自給我提親,在這之前,我和袁家交情也只是泛泛。」

這個年代的人不是都喜歡小小年紀就定親嗎?闕曉潛怎麼在這方面特殊了?這下可好,姜家不用說肯定是支持二皇子的,而袁家向來和姜家不和,雖然不可能被姜家拉向二皇子,但也就不見得會偏向於三皇子,聰明的就會保持中立,誰當皇帝就忠誠於誰,雖說丟了擁立之功,但是勝在穩妥,要是換做她是袁家族長,必定這麼做。

煩躁的敲了敲膝蓋,柳卿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果然不擅長謀略,就這麼一點事就差點讓她慌神,她最好還是去當她的先生為好。

可是,眼前這人是她的學生,她做不到不管他的死活,他還太年輕了,要是皇帝再晚走個兩年,她都可以兩耳不聞窗外事。

閉上眼楮拚命讓自己冷靜,沒事沒事,就算她這裡沒有解決之法,還有聞聽在身後呢,他掌握了那麼多年的地下王國,不可能一點辦法都沒有,君主都是多疑的,說不定就在各世家都埋了人呢?電視上小說裡不都這麼演嗎?

等等,埋了人……袁家……袁淮安……清姿,猛的一拍大腿,隨即馬上又狠命的揉,這力氣用大了,「去找你皇叔,要是他在袁家有暗線,我可能能想到辦法。」

闕曉潛連連點頭,一掀車簾高聲吩咐道︰「去皇叔在東堂路的別院,快。」

「喏。」

回頭迎上柳卿的眼神,闕曉潛解釋道︰「皇叔沒成親前一直是住在那裡的,王府極少回,那個別院好像有點特殊,有重要的事皇叔一定會呆在那裡。」

身為妻子,居然要從別人嘴裡聽到這樣的秘辛,聞聽究竟是忘了還是對她不信任?柳卿眉眼挑得高高的,就算明知現在不是計較的時候,心裡那股邪火也無法壓制。

闕曉潛哪知道自己的一個吩咐會引發柳卿的怒火,而柳卿,也沒深想為什麼闕子墨對她的隱瞞會讓她這麼生氣,她在心中不停的想,把話說得那麼好聽,要她相信他,要她愛上他,說他有多在乎她,多喜歡她,甚至願意為了她放棄權勢做個閑散王爺,全是放屁。

連基本的信任都沒有,其他話她要是還信就是傻的。



第二二四章厭煩

看到老三帶著希及出現在他面前時,闕子墨才記起來自己好像有什麼事忘了和希及說……

迎著那道似笑非笑中又帶著點冷意的眼神,闕子墨知道自己犯了個大錯誤。

趕緊起身迎了出來,話是對著兩人說的,眼楮卻放在柳卿身上沒有稍移,「柳族長怎麼說?」

喲,這會又是柳族長不是爺爺了?柳卿自在的在一邊椅子上坐了下來,遠遠離著主位,在她看不順眼的時候,不管闕子墨說什麼錯什麼她都覺得不順眼,都想挑毛病。

「柳族長說世家這邊交給他,還有,先生說要通過銷酒的渠道去和軍隊搭上線,柳族長也應承了。」

銷酒的渠道?闕子墨想起年前收到的紅利,那可不是個小數目,因為是和柳家合作的,所以皇兄把這事交給了他,他當時還嚇了一跳,在這方面的獲利遠超過他的想像。

也對,要是能通過這條路得到些有用的消息,也未嘗不錯,不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希及肯定是極其生氣了,不然不會擺出這樣一副姿態來,要走進希及的心很不容易,他不想在好不容易有點進展後又打回原地,更甚者還要比以前更差,他賭不起,也損失不起。

「希及,別生氣……」

「生氣?為什麼?」柳卿微微側頭,樣子嬌俏可人,彷彿真是疑惑不已。

「我並不是有意瞞你,是真的忘記了,成親後我便和你一起住到了柳府那邊,這邊都沒怎麼回來過,真的是不記得要和你說起這邊房子的事了。」當然,這裡遠遠不只是一所房子一處別院這麼簡單,而是一處比之王府還要重要的所在。

他沒想過要瞞著希及,成親之前甚至想過要帶著希及去地底下收藏著無數東西的石室去看看,以希及愛看雜書的性子肯定愛極了那裡。

可是成親後便是這樣那樣的事,她又全副心神都放在辦私學上去了,時間一長,他也就忘了,當然也是因為他覺得他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不用急於一時,可是他忘了,希及想要的並不是裡面的什麼東西,而是分享的心情。

柳卿揭開茶杯蓋子又不輕不重的放下,再揭開再放下,屋子裡時不時響起叮的一聲,好聽是好聽了,可是敲在闕子墨心上卻像是一下又一下的重擊。

闕曉潛知道自己闖禍了,他沒想到先生居然不知道這個地方,心裡不免就覺得皇叔是自找苦吃,這事為何要瞞著先生?先生又不會把這裡的秘密洩露出去, 可是現在時機不對,有心想上前做個中間人,看著先生的臉色又實在不敢,他在先生手裡受了不少教訓,對於觀察她的臉色已經很少出錯了。

這時候先生的臉色就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別惹她,好吧,他先喝杯茶歇一歇。

「你在袁家有沒有暗線?」

話題突然拐到這裡讓兩叔佷都有些反應不過來,闕曉潛還好,至少知道先生問這個是為什麼,闕子墨就完全是霧沙沙,「幹什麼用?要見袁家的誰以你的身份直接詔見不就是了?」

「要是能這麼明目張膽我還問你這個幹什麼?」本就心情不爽,這會更是烏雲密佈了,柳卿垂下眼瞼,掩下眼中的厭煩,要不是清姿和她有些關聯,她現在就想撒手走人。

這些個事本就不是她喜歡做的,權也好謀也好她都不擅長,說白了她就是一個只會憑著後世看到的學到的東西給自己換來尊重舒適的人,她可以整天整天的蹲在書房裡寫這寫那,經由自己的手讓這個朝代有所進步她非常樂見,也讓她覺得驕傲,就算這些不是她的原創,至少這個朝代也只有她才能帶來這些,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她的思想比這個年代的人超前了太多。

這是她的資本,所以她有時候肆無忌憚,可是要真和別人玩權謀,她相信自己一定會死得很快。

等這事了了,她一定要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談風與月。

闕子墨何等敏銳的人,就算柳卿再怎麼隱瞞也瞞不過他的眼楮,更何況柳卿本就不是個特別會隱藏的人。

厭煩——希及是在厭煩他嗎?闕子墨心裡一陣著慌,他花了那麼多心思才把人哄得離他近了心,才稍微走近了她一些,怎麼會這麼快就轉變,不可能的,希及不是那麼容易改變心意的人,一定不是因為他這個人,那麼,便是因為這些事了。

想明白這點,闕子墨的臉色才好看點,也是,希及的性子習慣了直來直往,最不喜歡的就是拐彎抹角的陰來陰去,現在的形勢卻非常需要借助於柳家,她又無法放任老三不管,所以才會站出來。

「希及,不要和我生氣,等閑了我再好好和你解釋好不好?」

柳卿輕揉著眉心,「要是袁家有埋下的人就叫他給清姿帶個口信,讓她找個機會出來見我,我有事想讓她幫忙,地點你來定,要能避開別人耳目的,拿紙筆給我,我寫幾個字當信物,她識得我的字。」

「好。」親自拿來筆墨紙硯,磨了墨拿了細枝的毛筆蘸上遞給柳卿,動作中的小心翼翼讓柳卿心中的怒火消彌於無形,這是誰?這是定王爺?京城中寧願得 罪皇上也不願得罪的定王爺,可是就這麼一個權傾天下的王爺卻在她面前伏低做小,算了算了,她又何必這麼糟蹋人呢?他不也說了不是故意要隱瞞的嗎?

輕嘆了口氣,提筆寫了『日月相合天下明』幾個字,拿起來吹乾交給闕子墨,道︰「沒有下次。」

「肯定沒有,這次是我疏忽了,別再生氣了。」小心的接過紙張疊好放進袖袋中,闕子墨連連應道,心下大大的鬆了口氣,這是希及願意原諒他了,他真是怕極了希及生氣,現在這樣的日子他過得太過著迷,根本無法想像要是有朝一日這樣的日子會沒有了自己會如何。

「我頭有點疼,先回去休息一陣,和清姿約好了再告訴我時間地點,要快,其他事我就不摻和了,那也不是我擅長的,就不給你們添亂了。」

看希及起身要離開,闕子墨哪裡肯,要是可以,他當然是和希及一起回去,可是現在需要下的決斷太多,那邊確實沒有別院這邊方便,「希及,這裡有我以往常居的房間,你就在這裡休息好不好,我派人去宮裡請個太醫來給你瞧瞧。」

「不用,歇一歇就好了。」柳卿沒有拒絕他的提議,到這裡差不多就行了,再拿喬下去也沒什麼意思。

看希及沒有拒絕,闕子墨才真正放下心來,親自帶著希及到自己的房間歇下,這才回到前廳和闕曉潛說話。

就算是眼前情勢不明,闕曉潛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皇叔今天這個模樣實在是太罕見了,先生不聲不響的,卻是把皇叔吃得死死的,皇叔對先生的疼愛也是一眼即明,若不是太過愛寵,又怎麼會包容至此。

「想笑便笑,我還沒和你算帳,這禍可是你闖出來的,幸好希及還願意聽我解釋,不然……哼。」

「我是真沒想到皇叔你沒有告訴先生這處地點,我以為這個地方對先生沒什麼可隱瞞的。」

「確實是這樣,我原就沒打算對她隱瞞,只是忘了而已,和她成親後我都多久沒住這裡了,要不是有些東西不能見天日,我早就全搬到那邊去了。」

石室裡那些東西是怎麼都不能讓外人看到的,後果太過難以想像。

兩人沒有就這個話題繼續說下去,而是商量起朝堂中的其他事,以及要做出的各種安排和對可能出現情況的應對之策,朝堂絕對不能亂。

「好了,你回宮去和老二好好談談,還有,你手邊的人要好好管束,這段時間絕對不能惹出任何禍事來。」

「是,我會管好他們,皇叔,那我回宮了。」

「去吧。」

等闕曉潛一走,闕子墨又連著下了好多道命令,就算心裡再記掛希及也得忍著,現在是大預朝的關鍵時刻,兒女情長只能暫時放到一邊了。

袁府中,清姿看著面前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的人,手中放著的是柳卿寫的那張紙條,「柳公子讓你來的?」

做侍女打扮的女子搖頭,「不是,主子讓我告訴你,王妃是個坦蕩的人,比男人更磊落,不會做出以事相協的事來,你若是不想見,她也不會強求,你就當我從沒出現過,以後我也會從袁府消失。」

「我信她。」女人的話音剛落,清姿便道,相處的時間雖短,也不知道她原來是個女兒身,但是那人是個什麼情性她卻是摸得清清楚楚的,對於一個從歡場中脫身出來的人來說,這並不是個難事,更何況她還是個擅於猜人心的人。

她居然是個女人啊,她居然都沒有瞧出來,向來自詡會識人,這次卻是敗了。

不過一想到那樣一個有著玲瓏剔透心思的人居然是個女人,她又有種與有榮蔫的感覺,那麼優秀的一個人,居然和她一樣是女人呢

「請告知於她,我會如約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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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auhuan 發表於 2012-12-20 02:02 PM

第二二五章相見

就如柳卿所說的,其他事她再也沒有再參與,那些她不懂,也自知鬥不過其他人,還不如不管不顧,讓聞聽去發揮。

她當然知道那個男人在她面前是收斂了所有尾巴的,可是,她又豈會不明白。

到了和清姿約好的日子,柳卿沒有刻意打扮,就是簡單的子,白色和淺綠相間,清新之氣撲面而來。

闕子墨上前給她順了順頭髮,眼中的愛意那麼明顯,柳卿覺得那就是一張網,聞聽用他的感情織的細細密密的,讓她無路可逃的網,她能清晰的感覺出自己的淪陷,而她,卻無能為力。

「你不讓我派人跟著你,我也信得過柳全夫妻,但是現在是非常時刻,我會派人暗中保護你,你不要生氣。」

「我哪那麼容易生氣,對自己的小命我還是很看重的,別讓他們露面就行了,我也不想讓清姿多想,她好不容易有現在的平靜生活,不管這事成與不成,我都不想毀了她現在的生活。」

「知道了,我會吩咐下去,去吧,早點回來。」

看時辰不早,柳卿起身往外走,到門檻邊時又停了下來,回頭微微笑了笑,「你也要多留心,還有,不管誰想逼你上戰場,你都不能去,三皇子還年幼,並且資歷還不夠,京城沒有你坐鎮會亂,再說,我也會……擔心。」

闕子墨的所有精力都集中在了最後一句,希及這麼說是在告訴他她已經把他放在心上了嗎?嘴角控制不住的往上翹,語調柔得能浸出水來,「我不會離開你。」

柳卿有些羞窘,胡亂的點了下頭便跨過門檻往外走去,直到上了馬車都還在懊惱,她剛才是哪根神經接錯了,突然抽了這麼一下,回去後見面要怎麼相處才好。

「王妃,地方到了。」

柳卿拍了拍自己的臉,現在可不是春情氾濫的時候。

扶著全嬸的手下了馬車,四處觀望了下,馬車並沒有駛多久就到了,說明離家裡不遠,看周邊的環境也不是在鬧市中,眼前這房子估計是聞聽的又一窟吧。

「小姐,清姿姑娘已經到了。」

「知道了,走吧。」

這處居所不大,也沒見走動的使女侍從,裡面看起來卻一絲不苟,應該不是個會用一次就丟棄的地方。

「清姿見過王妃。」

沒等清姿拜下去,柳卿便托住了她,「不用這麼多虛禮,也不是外人,坐吧。」

清姿抬頭看了她一眼,溫馴的坐到了下首,不施脂粉的臉上仍是當初柳公子時的風采,看樣子成親也並沒有讓她有多大的改變,真好,這般靈氣十足的人不應該被磨去了原有的靈性。

要是柳卿成了一個普通的內宅婦人,她會覺得很可惜。幸好。

待上了茶,清姿才道︰「不知道王妃相約是有何事。」

柳卿端著茶杯沉吟了一會,組織著言語,「清姿,國內發生了大事,具體是什麼現在還不能說,我今天約你來是想問問,你和袁淮安感情如何?你說的話他信嗎?」

清姿卻沒有答她的話,而是反問道:「王妃,清姿想知曉,當時要是袁淮安沒有上勾,我沒有了利用價值,你會如何安排我?」

柳卿一愣,下意識的回道:「我柳府還養不活一個女人?」

清姿也愣了下,預想的數種答案中,她唯獨沒有想到這一種,「你就不在乎我的身份嗎?別人不知道我的來歷,你是知道的。」

「我身邊的紅玉你認識的,她現在是我的陪嫁,我並不覺得你們就比別人低一等,我覺得好,那便是好,我留下了人,那後果自然由我來承擔,紅玉是沒了找良人的心,不然我也會做出安排,她喜歡現在的生活,喜歡跟著我,我也由著她,你要是最後留在了我身邊,除了我不是個男人有些遺憾外,其他的我都會盡可能的滿足你想要的生活,就算要個男人,以你的生面孔,我也能讓你成為別人的正妻。」

清姿握緊了抓著帕子的手,低喃道:「真可惜……」

柳卿心裡一緊,坐直了身體,「袁淮安待你不好?」

到底是因為自己,才讓清姿置於現今的處境,要是好她還能安心,要是不好,那她便要受良心的譴責了,為救一個與自己有點相關的人把另外一個人推下了火坑,怎麼想都算不得是好事。

「不是。」感受到柳卿發自內心的關心,清姿露出相見後第一個笑臉, 清冷的面孔柔和下來,更是美得讓人心驚,「他待我很好,初時還會到處留連,後來自從……你是女兒身的秘密暴光後,不知道他怎麼想的有一段時間沒來,再來時便經常和我聊天,我識字,閒時便看書寫字打發時間,倒也有些話題和他聊,現在他在我那裡的時間越來越長,可能……已經引起夫人的關注了,最近聽說他快要迎娶正妻,以後大概就……」

柳卿心裡更驚,情不自禁的越過茶几握住她的手,「清姿,在那樣的人家,對那樣的人,你一定要守住自己的心,除非你能肯定袁淮安也對你上心了,不然,你以後肯定會受傷的。」

「我知道,雖然不小心讓他住進了心裡,但是我發現得早,一定不會讓自己淪落到那悲慘的境地。」看多了情情愛愛,就算是心動了,她也有足夠的堅韌心志把自己的心奪回來,她什麼都沒有了,唯有這願心還是乾淨的,要是連這也失去,她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但願如此了,柳卿無聲的歎息,女人啊,終究是太容易動情了,做不到男人的心狠。

清姿好像不想再說這個話題,敏感如她哪能不知道那幾天袁淮安的反常,更何況後來他總會時不時的提起柳卿,並且問她在柳府時和柳公子相處的情景,不過她並不打算讓柳卿知曉。

「王妃,你是想通過我讓他知曉什麼事?」

「袁家和姜家都有一個將領隨皇上出征,袁家去的是袁淮安的父親,現在情況有些變化,我想通過袁淮安和他父親取得聯繫。」清姿多聰明的女人,聽話音就不由得想到了最壞的情況,心下發緊,該不會是......」

「清姿,你不要去猜測,也不要多想,就安心的做你的如夫人,努力生下孩子,其他事自有其他人去承擔。」

看她還記掛著自己生孩子的事,清姿心下溫暖,舉目無親的她在心底未嘗沒有把柳卿看成娘家人的意思,只是那門第太高,她只能在心裡想想而已,能得到她偶爾的關心便夠了。

輕撫著自己的肚子,清姿臉上的神情徹底溫暖下來,「公子……王妃,我葵水已經有兩月沒來了,我自己也有所感覺。可能……是懷上了。」

「真的?找大夫看了嗎?袁淮安知不知曉?」

看她臉上顯而易見的喜悅,清姿也笑開了,「還沒有看大夫,也未告知夫君,原本我是想等再穩定點再……現在是個很好的機會。」

「後宅也不是個乾淨的地方,你要時時注意才好。」柳卿知道清姿是打算提前告知袁淮安,袁淮安高興之時再說其他的也更好說,心裹承了她的情,也不免關心她有沒有足夠的手段保住孩子。

「那些人鬥不過我。」清姿笑得傲然,她們的手段加起來都不夠看,進府這麼久,她一點虧都沒吃上。

「還是要多注意才好,最好的是防守進攻,你不妨想個法子讓她們根本關注不到你這裡來。 」

「最好的防守是進攻,」清姿輕聲念了一次,「謝王妃提點,我知道要怎麼做了,你要我做的事我會放在心上,只是不知到時候怎麼聯繫,和你相見好像不太妥當,直接去見定王爺嗎?」

「不用,你誰都不用找,派人告訴廚房你想吃桂花糕,自會有人來處理後續的事。」那個人絕對不是她,應該也不會是聞聽,最有可能的便是闕曉潛,也只有他最合適。

真不知道皇室在袁府埋了多少人,清姿起身行了一禮,「如此,那我就先告辭了。」柳卿跟著起身,語意誠懇,「清姿,多謝你。」

「王妃不用向我道謝,可能你自己不知道,你助我良多,能為你做點事,我很高興。」

目送著她離開,柳卿靜坐著沒有動彈,全嬸上前輕聲道:「小姐,該回了,清姿姑娘個聰明人,她會找準機會的,您就別擔心了。」

柳卿起身往門外走,語帶自嘲,「我不擔心她,只是覺得自己有點卑鄙,明明沒有施恩於她,卻理直氣壯的要她幫忙做事,要換成我是清姿,肯定都不會出來相見。」

「以小姐的性子肯定也不會不管不顧,您心底是最恩怨分明又重情的人。」

「全嬸,也就你這麼誇我,我聽得都臉紅了。」

「您本就是最好的,奴沒有胡亂誇讚。」

自家的孩子就是最好的,這是天底下所有父母的心態,她雖然不是全嬸親生,只怕在全嬸心裹,她比親生的還要看重幾分,有十幾年的相伴之情,再加上主僕之情,心早就偏了。



第二二六章事態發展

「如夫人,大夫來了。」現在滿院子女人加起來都沒有如夫人一人得寵,侍候她的侍女僕從無不精心,聽得她要傳喚大夫,趕緊去請人的同時也向袁淮安送了信。

早在大夫還沒來之前,袁淮安便來了,一開始的時候還只是被貌所惑,相處久了倒是覺得在這裡很是安寧,清姿不會刻意邀歡,也不會因為他答應了什麼時候來卻沒來而抱怨,好像不管他什麼時候來,她都是安靜的看著他,就好像……一直在那裡等著他一樣,那種感覺,很美好,不自覺的,他來這裡的時間就更多了。

母親說要把迎親的日子提前,他用父親沒歸來的理由推了,倒不是想退了這門親,只是……在很久以前知道自己的新娘子是誰後,他找了個機會偷偷見了那人一面,長得倒也不差,但也說不出哪裡好,木頭人一樣,不說拿去和柳卿相比,就和清姿比,也差了不止一個檔次。

他心裡對清姿是有幾分真心喜歡的,也不想這麼快的找個人來讓她難過,女人的心她不說很懂,但是在大宅門裡長大,他又哪裡可能一點都不懂。

清姿要是野心大,仗著他的寵愛要這要那,當然,他會給,但是寵愛肯定不會持久,可是清姿就是什麼都不開口要,他給的東西她收著,不給她她也沒事,用自己帶來的銀錢照樣過日子,越是如此,他越是無法放下,現如今每進內院,腳就不自覺的往她這來了。

父親上了前線,家裡許多事都已經是他在處理,一來來內院的時間倒是少了許多,可是一聽說清姿傳喚大夫還是嚇了一跳,不知道她哪裡不舒服,趕緊趕了過來,以她的性子,沒大事是絕對不會傳大夫的。

她就恨不得守在她那個院子裡哪裡都不去,也恨不得除了他外誰都不進來。

撫著肚子,清姿瞟了一眼坐在她床沿的袁淮安,他問好幾次了,她都只說讓大夫診斷,其實心裡是高興的,他能這麼快趕來就說明他是在乎她的,就算只有她的十之一二,她也知足了。

「別磨蹭了,快來給如夫人診斷診斷。」

大夫施了個禮,告罪一聲按住清姿的脈象,這脈實在是好認,太明顯了,知道這回肯定能得不少賞賜,大夫臉上眼裡都是笑意,「袁公子大喜,如夫人這是有兩個多月的身孕了,且身體康健,只要好好休養,少勞神,定能生個白白胖胖的孩子。」

清姿饒是有了心裡準備,聽了大夫的話也怔愣在那裡,天天按著柳公子給的那個方子煎藥,一日不敢間斷,苦味都差點成她的正常口感了,終於是成功了,柳公子……不,王妃拜託她的事她一定要做成,不然何以為報。

袁淮安也是怔在那裡,內院女人不少,可是自打開犖到現在,經手的女人不少,卻愣是沒有一個傳出喜訊的,一度他還以為自己是不是哪裡有毛病,現在看來是自己多慮了。

哈,他也要做父親了,這將是他的第一個孩子。

一腔喜悅沒有得到一點反應,大夫還以為表錯情了,正想收收笑容退開去,這麼大一袁府,就算沒有賞金,診費還是賴不了的。

就聽到袁淮安一聲大笑,然後是接連不斷的笑,一把抓住清姿的手,「本公子要有兒子了,本公子要有兒子了,哈哈哈,清姿,你要什麼獎勵,說,只要你提出來的,我真滿足你。」

好機會,清姿莞爾一笑,比之以往的清淡要摻入了些溫柔,看得袁淮安眼楮都移不開了,「夫君說話可算數?」

「當然,你說。」難得清姿真有要求,袁淮安作出洗耳恭聽狀。

清姿點點頭不回話,手無意識的在肚子上輕撫,對貼身侍女吩咐道︰「阿碧,多給大夫些賞錢,再給院子裡的所有人發一個月的月錢,帶著所有人先退下,沒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許進來,我和夫君有話說。」

阿碧看了袁淮安一眼,低頭應道︰「喏。」

袁淮安只是臉上帶笑的看著,等到屋內就剩下兩人了才道︰「搞得這麼神秘,現在可以說了吧。」

清姿咬了咬唇,壞的結果和好的結果她都想到了,她知道只要一開口,便再無可挽回,她不知道以後會不會後悔,但是從應下王妃開始到現在,她心裡沒這種情緒。

抬眼看向袁淮安,把不安壓到心底,「夫君,今天早上出門我去見王妃去了。」

「王妃?」袁淮安想起整個大預朝現在也就一個王妃,不是柳卿是誰,收斂起笑容,眼楮也略略瞇起,眼中鋒芒隱現,「她找你什麼事?和你要的獎勵有關係?」

清姿苦笑,「我也不知道有沒有關係,說出來請夫君來判斷有無關係好了。」

「你說。」

「王妃說國內出了大事,老爺是隨皇上出征的將軍之一,她想通過您和老爺取得聯繫。」

國內出了大事?要是在京城,以袁家的情報網不可能聽不到一點風聲,幾個皇子也還老實,沒有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柳卿又問起他父親,那發生的事只可能和前線有關。

不愧是袁家的嫡長子,就這麼一句話就讓他猜到了點子上,袁淮安有一下沒一下的撫著清姿的手,並沒有生氣的跡象,「她還說了什麼嗎?」。

清姿當然不會傻得全部說實話,淺淺一笑,「她問我在袁府過得如何,你待我可好。」

袁淮安湊近她的臉,「你怎麼回答的?」

「夫君待我很好,我當然實話實說。」

袁淮安滿意的退後,換了個姿勢靠在床頭,「柳卿是打算見我還是怎麼著?定王爺會同意?現在滿京城誰不知道定王爺愛重王妃。 」

清姿沒有把那個暗語說出來,而是道「那夫君打算去見嗎?」

「見,為什麼不見,為家族著想我也得見,更何況私底下,他也想見見那個才學比他還要強,京城一幫的世家子中唯一讓他服氣的人,可是許久未見了呢!

側眼瞧向此時不再清冷的人,這就是她要的獎勵?這哪裡就稱得上是獎勵了?說到底,這也是個非常知道感恩的女人,因為那時柳卿在她落難之時伸出了援手,所以她在最該為自己提要求的時候為柳卿提了,這樣的女人啊,例也值得對她更好。

撫著她躺下,「休息吧,大夫不是說要好好休養不能勞神嗎?這事我知道了,我會處理好,你就不用管了,後院那些女人你也不用理會,一會我去給母親報個喜訊,她要是知道了也該高興壞了,她盼孫子可是盼了好久了。」

「嫡庶有別,就算真是孫子,老夫人也未必高興,等到夫人進門,定能給夫君添個嫡子嫡女。」

「這話聽著有點酸。」給她揶了揶被角,袁公子難得這麼溫存一回,做得卻也不生疏,「放心,母親會高興的,我也不會薄待了我們的孩子。」

但願他能一直記得這句話,清姿閉上眼,她知足了,不管這男人對她究竟是愛還是憐,對她終究是不差的,再有個孩子傍身,這已經是她以前求之不得的生活,夠了,真的夠了,柳卿,多謝你。

等到袁淮安離開,阿碧進來侍候,清姿才吩咐道:「去吩咐廚房給我做點桂花糕。」

如夫人平時不是不太吃這些甜點嗎?阿碧壓下心裡的疑惑,應了去廚房吩咐,說不定是懷孕了口味變了也不一定。

發生了這樣的事,柳卿私學便沒有再去了,就算她什麼都不做,在家裡陪著聞聽也是好的,有些支持並不一定是要做點什麼才行。

袁府這麼快傳回來消息出乎了柳卿的意料,看樣子清姿在袁淮安心裡地位還不低,恩,能這麼快找到機會,那清姿懷孕的事一定是證實了,等這事了了,一定要好好謝謝她才行。

「希及,這事一直是你在聯繫,你見去袁淮安嗎?」沒有哪個男人願意讓自己的愛人去見別的男人,闕子墨也不例外,可現在是非常時刻,再加上他也不想限制了希及,所以就算再不願,他也會尊重希及的意見。

柳卿搖搖頭,「這事我就不管了,讓你那三侄子去吧,他最合適。」

「好,我派人去知會一聲。」湊過來親了親柳卿嘴角,闕子墨疲憊的臉上也有了笑意,希及其實是個最有分寸的人。

那兩人是怎麼商談的柳卿不知曉,也沒想過要去打聽,只是聽聞聽說袁淮安派了府裡的家將去前線給袁將軍送家信,這是正常的書信來往,就算是一直關注著袁家的姜家也挑不出毛病來,就算他們真有勇氣阻攔也問不出什麼來,因為袁淮安送去的是只有他們父子能聽得明白的口信。

雖然沒有明言是出了什麼大事,但是以袁淮安的聰明,從清姿帶回來的三言兩語和見他的三皇子的話語中,他已經驚駭莫名了,只有皇上三皇子和定王爺才會這麼緊張,並且著緊於前線的安穩,以及姜家的動向。`

要是皇上在,姜家隨侍。又哪敢有異心。

這種猜測讓他心焦躁不堪,再加上僕從回報後院女人差點害清姿跌倒的事,讓他更是火上燒油,直接處死了那幾個昏了頭的女人,適才稍稍洩了洩火。

也因為這事,不止袁淮安對清姿更上心了,連老夫人也上了心,不管嫡庶,這終究是兒子的第一個兒子,就這麼沒了她怎麼都不答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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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auhuan 發表於 2012-12-20 02:20 PM

第二二七章二皇子的道歉

不管怎麼阻攔,皇帝戰死於前線的消息最終還是在京城傳開了,一時間,整個京城人心惶惶。皇子身後的謀士和支持的朝臣紛紛出謀劃策,就想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中佔得先機。

其中,尤以二皇子和三皇子為甚。

當然也有聰明的人,尤其是一些個老臣牢牢的釘在中立的位置上,不管是誰來拉攏都是一句話,「我只忠於皇上。」

如此倒真沒有幾個人再敢耍手段,只要是當上了皇帝,這些還不都是支持他嗎?

柳卿除了管管府裡的事便再也不插手其他事,但是她並不介意聽聽這些事,每次闕子墨從外面回來都會和她說上一說,可時候會問問她的意見,她要覺得真 有把握的會敲邊鼓的說上幾句,大多時候,她都是不發表意見的,這是男人的戰場,她不想攪和其中,無關於為女人爭取什麼,在這種時候,退居幕後才是聰明女人,沒有哪個男人願意要個女強人。

「王妃,二皇子求見。」東子眉頭不自覺的皺著,雖然主子從沒說過支持哪個皇子,但是自家王妃是三皇子的先生,又向來親近,他還真不相信主子會去偏向二皇子,可是二皇子上門來,他又不能攔著,希望派出去的人能快點找到主子。

「他來幹什麼?請他去前廳稍候。」柳卿放下毛筆,最近她在琢磨印刷術的事,紙已經出世了,印刷術面世的話將對大預朝有巨大的影響,也是她非常樂見的結果,紙張便宜,再有了印刷術,價錢便貴不到哪裡去,就算是貧寒學子,勒緊褲腰帶也能買上幾本。

顏青趕緊拿起筆清洗,從小姐沒出門那天開始,他便也沒有去私學了,那些人找不到小姐便喜歡找他,都想從他這裡得到關于小姐的事,他才懶得去應付他們,反正小姐在跟前,想學什麼學不到。

看了看身上,一套舒適的家居服,見外客是不太禮貌,見這二皇子倒是沒什麼問題,反正都是自家人麼。

對這個派人紮了她一刀的二皇子,她真心沒什麼好感,只要一提起他,這傷口便隱隱作痛,要是見到了人,不知道是不是會更痛。

漫無邊際的想著,隨著東子來到前廳,裡面的人趕緊起身,「曉青見過皇嬸。」

柳卿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她怎麼感覺有種黃鼠狼拜年,沒安好心的感覺呢?

「快免禮,不知道曉青今天會來,王爺他不在家,真是不巧。」

「侄兒今天是來找皇嬸的。」

這是奔她來了,柳卿笑得更歡,「有什麼事不妨明言,拐彎抹角的我擔心聽不懂,也免得會錯意讓你不高興。」

自打柳卿嫁給皇叔後,他不知道有多悔當時的決定,平白把原本就不利於他的局面弄得更加不利於他,被父皇斥責,柳家敵視,連著和柳卿有關係的幾人也對他冷淡以對,皇叔雖然什麼也沒說,但是暗地裡做了些什麼,他要是不說,沒人知道,包括父皇在內。

所以,他對皇叔一直是最忌諱的,也早就決定,一旦他即位,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把皇叔手裡的勢力收回來,到時候皇叔就是沒了牙的老虎,他才能放心。

可是現在,他必須要取得皇叔的支持,而想要獲得皇叔的支持,那當時得罪柳卿的事就必須得揭過去,不然以皇叔愛重柳卿的程度,絕對不可能偏向於他。

「皇嬸,當時是我一時鬼迷心竅,請你看在我們是一家人的份上能原諒我。」

柳卿側著頭瞇起眼看他,說得又直又白,「二皇子是說在我心窩子紮了一刀那事?我都快忘了,你還提起來做甚。」

東子抽了抽嘴角,你這口氣哪像是快忘了,估摸著是時時刻刻記在心下,等著機會找回場子吧。

二皇子尷尬的撇開頭,他沒想到這人會這麼接話,正常的不都是反問他什麼事,然後他再接著說上一大堆話說明當時的不得已,她再笑著說沒事嗎?

「還請皇嬸別放在心上。」

「我還活著,自然就不會放在心上了。」她是記在心裡了,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只要沒有鍵忘癥,是個人都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忘了這事,更何況傷了他的人還毫髮無損,她卻也無可奈何。

這幾年她高高在上慣了,被人這麼傷著還得這麼憋屈,她心裡早憋著一股子火呢這人是送上門來給她撒火的嗎?

二皇子也不是個脾氣多好的人,平時都是別人哄著捧著他,頭一回這麼你伏低做小的道歉說好話,還被人弄得下不來台,要不是出門來舅舅的一番話一直在 腦子裡提醒著他,他早就甩袖子走人了,他就不信沒了皇叔的支持,他就鬥不過老三,上一次可是輕輕鬆鬆就把他扳倒了,這才一年多的時間,他就不信老三真脫胎換骨了。

可是舅舅說得對,柳卿代表的不僅是她柳卿,也不僅僅是皇叔的王妃,她更是柳家的人,而且從他得到的消息來看,她還相當得家族看重,這時候再得罪她實在是不明智。

大丈夫能屈能伸,沒關係,總有一天他能找回場子。

「皇嬸,我們是一家人,要是為這件事總是有隔閡也不好,皇嬸要是實在不消氣,這裡,你朝這裡來,我還你一刀。」

看著那白軟雞似的胸膛,柳卿別開眼,真是沒看頭,聞聽遮的嚴實的衣衫內可是一身的好肌肉,比他那張白皮書生似的面皮要厚實多了。

柳卿也不想拿這事說事了,反正也說不出個一二三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這王府拿來的茶葉就是不一樣,好喝多了,「二皇子今天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吧,不妨直說。」

「是有點事。」闕曉青也不想繞了,直言道:「父皇戰死於沙場,原本現在也不是爭位的時候,可是國不可一日無君,新君不登基,勢必會引發大亂,侄兒來是想獲得皇嬸的支持,侄兒也覺得,現在是拋開私人恩怨的時候了,和大預朝比起來,那實在只是件小事。」

把她扎得九死一生的一刀在他眼裡就是這麼輕飄飄的事?柳卿壓著脾氣,拚命告誡自己這是二皇子,不要和他計較,現在也不是報仇的好時機,她不能衝動,不能去給眼前這人一刀,得忍著,得忍著……

狠狠咬了咬牙,柳卿盡量做到神色不變,「我只是個婦道人家,外面的不懂,也不想懂,更不想管,誰登基為帝誰便是大預朝的皇上,也是我柳家效忠的人,二皇子要是得了帝位,我柳卿自然臣服,絕不會有二心,不知道這很麼說二皇子是不是放心了?」

闕曉青懷疑的望著她,「你不會讓柳家和皇叔偏向老三?」

「三皇子要是沒本事拿這個位子,我幫他他也拿不下,二皇子,你太高看我了,大預朝需要一個能領著將領對抗外敵,平穩局勢的國君,你要是認為你合適,那便爭取,我柳卿雖然算不得有胸襟的大丈夫,但也絕不會是個會在暗處拉人後腿放冷箭的毒婦。」

她只會光明正大的幫老三。

被柳卿一通忽悠,闕曉青滿意的離開了,他當然不是就這麼相信了柳卿的話,只是能得到這樣一些話這次也就沒有白來,他從來就沒有奢望柳卿能幫他。

一個是她的學生,一個是給了她一刀的人,你說她會怎麼選?他只是希望她能有所顧及。

闕曉青沒走多久,闕子墨就快步走了進來,柳卿還坐在原位上沒有動,倒也不是在琢磨皇家的那點子事,她在印刷術這事上卡住了,在一個點上過不去,這會正用力想呢,到底不是自己的東西,使用起來不順手。

「希及,老二說什麼了?沒冒犯你吧?」

「這是在我家裡,他能把我怎麼著?好歹我現在也是你的王妃不是。」倒了杯茶給他,柳卿笑道,「東子派人去請你回來的?真是多事。」

「你的事哪叫多事,不過老二也確實不敢在我家裡放肆,他還巴望著我能支持他,他來這裡就是說這事的吧。」

柳卿先是搖頭,後又點頭,「也是也不是,他一直指望的就是你,對我只是希望不在後面扯他後腿,他今天是來跟我道歉的,為那次的事。」

聞言闕子墨四處望了望,這全是自己家裡的東西啊,「誠意呢?」

柳卿『噗』,的一聲就笑了,笑顏如花,「我怎麼沒想到這點呢?看樣子他還真是沒誠意。」

這段時間的疲憊傷感好像在希及的笑容裡全都消彌了,闕子墨歎了口氣,上前把人摟到懷裡,一坐一站的姿勢很是契合。

「最近都沒時間好好陪你,連和你說說話的時間都少了,別生氣,等忙過這陣就好了,原本還想著等皇兄回來了就找個機會把手裡的勢力逐步的還回去,那樣就能帶你出去走走了,現在……」

無聲的歎了口氣,柳卿反手抱緊了他,她也希望可以離開京城到處去走走看看,可是現在看來是奢望了,新皇登基,局勢不穩,他必須得在京城壓陣,哪都去不了。



第二二八章騎兵的初想

馬車以比平常要快的速度奔出城,看希及眉頭攢著不舒服的模樣,闕子墨掀開車簾吩咐道︰「慢一點,平穩些。」

「喏。」馬伕勒了下馬應道,心下也想喊冤,不是王妃吩咐要快點嗎?

坐回位置,把柳卿攬到自己胸前靠著,「不用急於這一刻,別把你顛著了。」

哪能不急,皇上駕崩的消息已經傳得滿城皆知了,雖然皇家採取了不聞不問不解釋的政策,但是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好不容易等到爺爺派人來告知前線的消息傳回來了,請他們回家一趟,她哪能不講究點速度。

「老三準備得如何了?」

「終於願意問了?」闕子墨理了理她鬢角的頭髮,又做不到完全不管不問不理老三的死活,偏偏還嘴硬著裝不關心,「該安排的都安排好了,他最近長進了不少,以前果然還是有所保留了,這樣也不錯,估計老二也沒料到老三能成長至此。」

「別再來找我就行。」她是真心不待見那小子,她心裡可記著仇呢

「放心,我不會再讓他有時間來找你的,來了也不會讓他到你面前來。」

柳卿點點頭,倚在他懷裡沒有再出聲,現在京城就像一張繃緊了的弦,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斷,但是她是絕對不能再去加一把力了,不管以何種方式推動了這件事,她都擔心引來一場戰爭,哪怕那場戰爭不管有她沒她都是無法避免不了的,她仍然不希望與她有直接關係。

「王爺,王妃,柳府到了。」

車簾從外面掀開了,柳卿抬眼一看,這不是他那性子跳脫的堂哥柳蓮容嗎?

「卿兒妹妹,王爺妹夫,族長和長老都等急了,我來迎迎你們。」

眼光掃過兩人,恩,氣氛不錯,看樣子平日裡真是處得極好,雖然京城都傳王爺愛重王妃,可還是眼見為實,還好沒讓他失望。

闕子墨對那一聲王爺妹夫倒是喜歡得緊,柳蓮容性子如何他也早摸了個透,那是個極端的性情中人,看你順眼,為你赴湯蹈火在所不惜,要是得罪了他,不 管過了多長時間,他都會把場子找回來,無比的記仇,倒也真合了他的脾胃,比起其他各有出息的柳家人,他偏更喜歡這柳蓮容些。

扶著柳卿起身,率先跳下馬車,沒給柳蓮容相扶的機會,回過身來握住柳卿的手,小心的扶著她踩著踏板下來,三人並肩往裡走,邊搭著話,「平日裡你不是不愛呆在本家嗎?怎麼這次這麼巧?」

柳蓮容一臉不甘,「你當我願意?還不是父親說現在京城水深,派人把我逮回來了,還說什麼這事沒完結之前不許入城,我又沒膽子領了人回本家來興風作 浪,再這麼呆幾天真要憋死了,卿兒妹妹,你去和我爹說說好話,趕緊把我釋放了吧,要不你和我爹說請我去你那作客也行,這本家我真呆不下去了,一幫書獃子, 也不知道活學活用……」

話還未落,不知從哪伸出來之手給了他腦袋一拳,直把他砸得抱著頭猛揉,要不是不想在卿兒妹妹面前丟臉,他都要叫出來了,這是誰啊,下手這麼狠,猛的回頭,張開嘴巴就想噴上幾句,看清人後萎了,「爹……」

柳逸渺瞪了他一眼,「族裡全是書獃子,就你一個學會活學活用了,你倒說說你都用到哪裡去了?」

柳卿咬著嘴唇忍笑,她沒有刻意去打聽,蓮容堂哥的風流名聲可都傳到她耳朵裡來了,很明顯,他確實懂得活學活用。

柳蓮容對他爹討好的笑笑,再衝柳卿眨了眨眼,飛速閃人,「我去通知族長你們到了,卿兒妹妹快哄哄我爹。」

柳卿再也忍不住笑出了聲,柳逸渺無奈的搖頭,笑容裡卻帶著不容錯辯的寵溺,也是,要沒有他這個做父親的縱容,柳蓮容哪會肆意到這種地步,不過他雖然有些個不著調,但是不管什麼事都從不過份,他也就放任了。

「走吧,都是這小子礙事,族長和長老都等急了。」

邊跟著往裡走,柳卿邊笑道︰「逸渺堂叔,蓮容堂哥這樣很好,活得自在開心,我就羨慕得很,沒幾個人能活得這麼自我,您給了他很好的自由。」

「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也不求他有大出息,活得開心就行了,柳家不缺出息的子息,少他一個也不差。」看柳卿不只上嘴上說說,臉上真有幾分羨慕之色,柳逸渺腦子轉了幾圈就明白了,暗暗嘆了口氣繼續道︰「你也不用羨慕他,有多大的本事就要擔多大的責任,這也是看一個人存在的價值,你做得很不錯。」

柳卿笑笑,沒有再接話,也不能再接了,總不能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啊,倒是一邊一直帶著淺笑安靜聽著的闕子墨笑開了,他家希及可不就是本事太大了,所以擔的事才多?

說著話,已經到了前廳大堂,這次在坐的人不多,除了族長和兩位長老外,便只有管事的幾位逸字輩的在了。

柳卿和闕子墨先見了禮在一邊落坐後,才迫不及待的問道︰「爺爺,事情如何了?可有傳回來什麼消息?」

柳松君臉色嚴肅,連平素的狡猾勁都見不著了,「消息是傳回來了,不過,不太樂觀。」

柳卿心中咯一聲,和闕子墨對望了眼,便聽得柳松君繼續道︰「前線軍心不穩,姜將軍和袁將軍各執一詞,無法統一,要不是外敵時有攻擊,他們得抗敵,估計已經內部幹起來了。」

闕子墨眼中閃過厲色,姜家……「袁家什麼態度,族長可知曉?」

「就我收到的消息,袁家只是不贊成姜家的一些決定,倒是看不出他偏向於誰,好像一心都放在對敵上了。」

這樣更好,這樣才好,這樣才是帝國的將軍,而不是因為皇兄崩了,就起了旁的心思,不管這次姜家會在事態中扮演什麼角色,這事後,姜家必除。

闕子墨心中翻湧的全是狠戾,這是他做慣了的事,絕不會手軟,也不能手軟,姜家要是聰明,必定能得幾世繁榮,可惜……

柳卿對氣息非常敏感,闕子墨心中一起變化她就感覺出來了,不過她什麼都沒說,她就把那些當成是他的工作,她只要支持就行了。

「爺爺,還有什麼有用的消息嗎?」

「嗯,除了這個我們還打聽出一個額外的消息,於這次的事應該無礙,卿丫頭你聽聽看能不能在這裡面做點什麼文章出來。」

「好,爺爺你說。」

柳松君捻了捻花白鬍鬚,帶著深思,「我們在北方的酒因為主要銷往軍隊裡面,所以賣出去的價也並不高,於是便有人大量購買後高價賣給了境外蠻夷,中間的利潤居然比我們賺的還多。」

「這不是通敵嗎?」不等柳卿回話,闕子墨便道,眼中有著不可掩飾,或者說他根本沒想掩飾的怒意。

柳卿拍了拍他的手安撫,自己卻想到了老遠,要是大方向不變的話,境外蠻夷應該擅於騎馬養馬,那麼……

「聞聽,他們的馬是不是特別強壯,並且對戰時都是騎在馬上的?」

「對,怎麼問這個?騎在馬上也沒有如何,只要打斷一隻馬的腿便把人甩下來了。」

「那只能說明那些蠻夷不夠厲害,真正的騎兵不說以一當百,以一當十那是完全有可能的。」

闕子墨眼睛一亮,「你會訓練?」

柳卿回想了一番偶爾看過的知識,覺得自己應該是做不到的,但是只要把道理和將領說通,以他們對戰爭的領悟,一定強過她許多。

「我可以提供一點知識,這個不急,等弄到手了自然能摸索出來,現在的問題是怎麼把蠻夷手中的馬弄到我們手裡來,聞聽,邊境允許商人做交易嗎?有沒有黑市之類的地方?」

黑市?沒聽說過,闕子墨輕輕搖頭,「商人倒是有,現在戰爭起了,發戰爭財的人不少。」

這樣……「爺爺,你多派出幾個商隊,用酒也好,其他東西也好,多換些馬回來,要健康雄壯的青年馬,老得都快跑不動了的不能要,最好母的公的均衡一些,就等著他們下崽子呢!」

「你是想給軍隊裝備上馬?」

「嗯,也可以這麼說,我的想法是選出來一批人,訓練他們成騎兵,迅如風,疾如林,你們想像一下以那種速度,有什麼地方是踏不平的,有什麼敵人是戰不勝的。」

雖然相信希及說出來的話,但是闕子墨心裡還是在想,境外蠻夷一直都騎那玩意兒啊,當年被皇兄打回老家龜縮了這麼多年,一點便宜都沒佔著,他們去換了回來真的能派上用場嗎?

「聞聽,你別不信,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我是不知道蠻夷是怎麼用這些馬的,但是我得說,在他們有騎兵而你們沒有的情況下你們依然戰勝了,那真是非常厲害。」

看出闕子墨的不信,柳卿也懶得再解釋,到時候看到了就明白了,突然想起來這都是柳家出錢,「爺爺,讓人記好帳,回來後找皇家做買賣,要是他們不要,嘿,我們柳家自己訓練出一支騎兵也不錯。」

「老頭子我記住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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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auhuan 發表於 2012-12-20 03:55 PM

第二二九章 造反?

回去的路上,闕子墨無意識的握著柳卿的手把玩,心裡在琢磨剛才希及說的那些話,馬的速度肯定比人快,但是在戰場上拚殺,只要給四條腿中的任何一條來上一刀, 馬上的人必定會摔下來,只要再補上一刀,這人就沒了活路。

只是,希及從來就不是信口開河的人,她既然這麼說,心裡就肯定是這般想的,難道騎兵真有希及所說的那麼好?實在不能怪板子墨沒有長遠眼光,他從沒領兵打過仗,不足十歲兄長便已經打下了天下,十歲之前又一直被護得很好,這方面遠不如一個領過兵的將領出色。

他現在能花心思這麼想,也只是因為這是希及提出來的,要是換成其他人,他估計都不想理會,再說,這本也不是他該管的事,他向來不插手不歸自己管的那一塊。

「還在想?」晃了晃相連的手,柳卿都有些佩服這個男人的忍勁了,有什麼想知道的,問不就得了。

闕子墨抬頭,有些無奈的把人拉到他身上靠著,「這方面我確實不行,皇兄是打仗的天才,不然也不會二十多歲便打下一個天下來,他是天生為帝的人,可惜,我沒領過兵,見識不夠廣,所以,希及你要是覺得騎兵真是需要的,那我就會促成這件事,你總不會對大預朝不利。」

「還真是相信我。 」柳卿移了個位置,讓自己更舒服些,「戰場上的事我也不懂,只是看得雜書多了,想得便多了。你想想啊,要是有一支騎兵速度非常快的在戰場上疾奔,馬背上的人手起刀落,一路能殺多少?再拿這次的事來說,要是有一支騎兵,皇上不一定就救不到。」

「騎兵,一定要弄一支。」聽到最後一句闕子墨異常堅定的道,死於戰場對於一個將軍來說是個好的歸宿,但是對於一個皇帝,尤其是一個還年輕並且有大抱負的皇帝來說何其殘忍,這樣的事以後一定不能再出現了。

目的達成,柳卿彎起嘴角把頭埋得更深,她不知道一個國家沒有騎兵對別人來說意味看什麼,但是以她看來卻是太過於落後了,國內也有馬匹,但是那些豢養的馬匹都不行,也就能拉拉馬車,從根本上來說就是品種不行,關外的卻不一樣,它們天生就是應該生活在那片廣闊無垠的草地上。

幾天過後,闕曉潛來到了擴大了好幾倍的柳府,看得出,闕子墨是特意在家裡等他,之所以把商議的地方放到了家裡來,當然是想讓柳卿旁聽,最好是能給出建議。

柳卿哪會看不出來他們的意圖,哼哼了兩聲倒也不揪看這個說事。

闕曉潛放下心來,「皇叔,先生,袁淮安上午邀了我見面,袁宏皓送了消息回來,不但同意了我們的要求,還送回了一些其他的消息。」

微微停頓了一下,闕曉潛繼續道:「姜家表面上是偏向了二哥,但是他們更有其他想法,這段時間小動作不斷,而且對抗敵人也越來越敷衍,每次抗敵都是要不屬於他們麾下的將領士兵出戰,他們自己的人卻退到了後面,袁宏皓為此很不滿,已經和姜明揚有過幾次衝突了。」

「姜家想自己當家做主了?」柳卿饒有興趣的問道,她倒不是真那麼期待大預朝的覆滅,只是有袁家牽制,再加上京城有柳家和聞聽坐鎮,而且準備工作也做了這麼長時間了,也真不信憑姜家還能翻了天。

她只是希望不要讓外敵有空子可鑽,亂世的日子不好過啊。

當家做主?闕曉潛也笑了,還真有這麼個意思。

「就不知道他有沒有當家的本事。 」

「特意來告訴我這事做什麼?他要真想造反,我一介女人也阻止不了他。」

闕曉潛看向自己皇叔,希望他能幫自己說說話,闕子墨卻低看頭,一副假寐狀,一邊是自己侄子,一邊是自己的愛人,侄子還是愛人的學生,這怎麼繞都繞不到外面去,他幫哪邊都不對勁,你們遼是自個兒去解決吧。

得不到幫助,闕曉潛討好的看向自家先生,「先生,你說除了做好應戰的準備,我還應該怎麼做才能讓損失減小到最低?」

柳卿沒好氣的看看他,「別在我面前裝乖,以你和你身後那幫謀士的腦子,我不信你們沒有想到應對之策,再怎麼說你也是明正言順,而且現在百姓安定,他不管做什麼都不佔理,他要真帶兵圍了京城,也還有眾世家在,我記得爺爺說過,世傢俬底下都是養有私兵的,只是數量上肯定有控制,你父皇這個皇帝做得不算失敗,世家大都服他,可是姜家不行,他要稱王,袁家第一個跳出來反對,更不用說其他人,再說,不還有你二哥嗎?」

闕子墨無奈的看看柳卿,她還真是什麼都敢說,看著下一任皇帝的面說世家都養有私兵,這不是把柳家也算在其中了嗎?

不過想到她向來是這個坦蕩性子,他也就想得通了,左右有自己護著,再加上曉潛又是他的學生,怎都不會為難了她去。

闕曉潛眼中光芒閃耀,「先生的意思是讓二哥去對付?」

「你不也這麼想嗎?」

被看穿了,闕曉潛乾脆大方的承認,「我確實這麼想過,不過還是想聽聽先生的建議。 」

「我沒什麼可建議的,三皇子,我沒你想像的那麼有用,自己拿主意吧,啊!聞聽,我去找全叔有點事,你們兩聊。」

「好,去吧。」

壽著柳卿走遠,闕曉潛才小聲問道:「皇叔,先生是不是生我氣了?」

「收起你這副小孩兒態,都快要執掌一國了,沒點樣子。」闕子墨嚴肅下神情,他絕不會承認這是因為不爽老三在希及面前撒嬌。

闕曉潛滿臉的無辜,「皇叔,在你和先生面前,我可不就是小孩子,要是在你們面前我還得端著架子,那多辛苦,你也讓我喘口氣吧。」

闕子墨不著痕跡的打量著他短短幾天不見,好像他又成熟了些,原本還有點的青澀之氣已經快褪得乾乾淨淨了。

是啊,想想他好像也才十六歲,這麼年輕的君王,歷史上不多。

拍拍他的肩膀,閎子墨輕聲歎氣,「皇叔知道你累,可這是你走上那個位置必經的路,現在皇叔和你先生都還能扶你一把,等你繼位,我們就只能以臣子自居了,到時候,希望你能承受那種孤獨」,這是君王必須付出的代價闕曉潛身子往後靠了靠,椅背承受著他的重量,也讓他挺得筆直的脊樑稍微鬆泛了些,這段時間,他每天的睡眠不足兩個時辰,可每天要想的事卻是以往的數倍,現在是最關鍵的時刻,他必須步步為營,他不知道除了在先生和皇叔這裡能放下警戒,哪裡還能讓他疲意外露。

「他走了?」

「嗯,他不是不知道要怎麼解決這事,只是想我個由頭來這裡放鬆一下心神,我知道他最近繃得太緊了,就默許了他來。」坐到希及身邊,也不管希及在給他倒茶,拿過她面前那杯便喝了起來。

柳卿白了他一眼,可是在闕子墨看來,依然風情萬種,「剛才多謝你了,曉潛有個替他著想的好先生。」

「還是個孩子。」短短的一句話便解釋了她的作為,十六歲在她曾經有那個年代還祗是個剛初中畢業的孩子,正打著父母錢包的主意,想買遊戲,想泡妞,那是一個初嘗戀愛的年紀,美好到想把世上的一切美好都買來送給心上人。

可是這個十六歲的孩子已經對權術的運用游刃有餘,並且馬上就要得登大寶,成為年輕的君王,只要一想到這其中有她的一分原因,她就得意不已,這輩子真是沒有白活。

時間已經推向了五月,不管天氣如何悶熱,京城突然就風平浪盡起來,可是柳卿知道, 闕子墨知道,甚至各世家也知道,這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即將到來的風波會有多強勁,大家都在拭目以待。

皇上的靈柩回京,便是引發這一場風波的導火索。

這天,悶熱了許久的京城下了一場陣雨後已經涼了不少,可是淅淅瀝瀝的雨並沒有停,只是小了許多,京城妝點成一片白色,不管皇帝死得多不值得,底層的百姓只知道,他們安穩了二十多年,而這二十多年是這個死去的皇帝帶來的,雖然依然有各種的不如意,可是他們知足,能一直這麼平穩的生活下去,是所有百姓的心聲。

畢竟,就算他們再無知也知道,沒有立太子的朝堂即將迎來一場絕大的風暴,雖然不至於刮到他們身上來,但是一場動亂是免不了的,他們只希望不要再回到二十多年前的亂世就好了。

三皇子有監國之權,迎接靈柩便以他為首,就算闕曉青再不願意,也不得不屈從前來,現在這種時候,只要腦子沒進水,他都不能讓人抓到這方面的把柄。

老三的實力遠超乎他意料,他不能再失先機。



第二三零章 宮中

皇帝薨於戰場,送靈柩回來的將士全是一身筆挺的軍袍,整齊得刺痛了一干人等的眼睛,不管心裡有多少想法,這一刻,所有人的心裡都是悲傷的,身為皇帝,皇上遠比一些君王要出色,尤其是從優等功臣這一點上無可非議,立國二十多年,一直到去年才開始削權,要不是被逼得虛處受制,他可能還會一直優待下去。

既便如此,他都還是給所有人留了生路遇上的是這樣的君王,可以說是他們之大幸。

闕曉潛手掌在袖中緊握成拳,看著靈柩緩緩靠近,眼前浮現出父皇教導他的畫面,雖說母親早逝,但他得承認,在父皇的眾多子女裡,他是被親自教導得最多的,出征之前更手把手的教他怎麼處理國事,緊急的該如何,不那麼重要的又該如何,權力該如何下放,又該如何收回,朝中哪些人是可信的,哪些人得防看,誰又可以拿來牽制誰,就算一時沒法消化的,他都死記硬背的記在了腦子裡,以後總有明白的時候。

但讓他印象最深的,卻是父皇離開前單獨和他說的那些話,「對你皇叔,你可以大用,可以依靠,該有的防心要有,但不要過了,他是朕親自教養長大的,比你們誰都要瞭解他,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忠誠於朕的人,對這個位置沒有一點念想,要是可以,他大概更想過安逸沒負擔的日子。

還有你的先生,朕也算看明白了,她就是個順毛驢,而且護短得很,既然她認了你這個學生,就必定護你得緊,所以就算柳家聲勢如日中天,朕也不擔心,有她的原因,還有一個就是柳家只做輔助之臣,翻遍柳家的家史出了許多出色的人物 可以說,柳家要是有心為皇,那早就是成了的事,但是柳家沒有,他們就把自己定位在輔助這個位置上,所以不會超越這個底線,柳家的人可以大膽的用,只要注意平衡就行。

和你說這些還有些早了,朕希望你心裡能有這麼個底 平時也要學會用心去觀察,最後就是你這些兄弟,他們也許有心皇位,但真正能和你有一拼之力的只有老二 三兒,父皇要你一句話,以後你二哥要敗了,你要留他一條生路,他畢竟是你的親兄長。 」

當時聽到這些,闕曉潛就知道了,他一直就是父皇暗中屬意的儲君,只要他這次監國不讓父皇失望,他的位置就穩了,所以他根本不用去反問,若是失敗的是他,二哥可會留他一條生路這樣的話。

可現在想來,那些話卻成了遺言,他那個強壯得打下了一片江山,為他留下了一個穩定國家的父皇再回來時已經不可能再睜開眼睛了。

閉了閉眼,壓下眼中的澀意,現在還不是掉眼淚的時候,就算父皇有靈,也不會希望他是個只會哭的軟蛋,他的心裡有父皇,不用哭給別人看。

大部隊停在一干皇子大臣面前十餘步處,領隊的是軍中偏將,也是袁將軍手下的人,只見他上前一步單膝著地,「末將陳因,見過三皇子,見過各位皇子。」

單獨的拜見讓所有人心裡都打起了算盤,短暫的傷心難過後,習慣了謀劃利益的腦子又開始運轉起來,就不知道這人是無心之舉呢,還是代表著他身後的人在表態度。

闕曉青臉憋得都青了,就因為那個監國之權,讓老三處處都佔著先機,早知如此,一開始就該……

「快請起,一路上辛苦了。」闕曉潛溫和的說道,語氣裡帶著真誠,讓聽的人受用無比。

陳因起身,讓到一邊,暗地裡尋思得找個時機單獨見上三皇子一面,他身上可還有將軍的書信。

皇上靈柩歸來是大事,雖說大預朝才立國二十餘年,死的又是開國君主,但是該制定的規矩卻是都制定好了的,有官員出位有條不紊的按程序往下走,所有人不管心裹在想什麼,面上都沉痛無比。

柳卿沒有跟著去城外迎接,闕子墨擔心皇后會壓不住後宮女人,只好把自家娘子外借了,他很相信自家娘子的本事,對付一群男人都面不改色了,他不相信她會拿不住一幫子只看得到眼前利益的女人。

看皇后頻頻拭淚,柳卿一開始還能裝作什都沒看到,時間久了,想假裝都不行, 皇后這不擺明做給她看的嗎?

內心撇嘴,柳卿還是輕移腳步坐到了皇后身旁,說著連她自己都覺得虛偽的話, 「皇后娘娘,現在正是需要您的時候,您可要小心身體。」

皇后再次擦了擦眼睛,柳卿不確定自己剛才是不是看到了她勾起的嘴角,「我和皇上是年少夫妻,這麼多年相扶著走下來,早就不可或離的家人了,可現在卻……哎,王妃,你說這,他為什麼就非得要去親征呢?剩下我一個婦道人家,又沒有孩子傍身,可怎麼辦才好?」

就知道為了這個,怎麼大家都覺得闕曉潛她的學生,就一定會聽她的呢?不說他將是新皇,就說他是個皇子,那也牛氣哄哄的人物,在這個女人是附屬的年代,他又怎麼會真的聽從她的話,這些人是不是太高看她了?

「皇后娘娘多想了,不管即位的是誰,您都是後宮之主,沒人可以越過您去,只要這個時候管理好後宮,讓後院安寧,不給新皇下絆子,新皇一定會感念您的好的。 」

「真會如此?」

你不就是這麼想的嗎?不是也這麼做的嗎?幹什麼還非得上她這裡來確認?柳卿無奈的點頭,無比期待迎接靈柩的隊伍快點回宮來,到時候後宮的人都得去哭靈, 那就沒她什麼事了。

皇后又擦了擦眼角,紅通通的地方讓柳卿很是懷疑那就是她有己擦紅的,和眼淚無關。

思路總是跑得很遠,可不是這麼做,她真的會被屋內這種明明虛假,卻偏偏裝得無比真的場面逼瘋,要只是皇后一人就算了,偏偏這裡還有好幾個美人,她真無法想像要是後宮女人全到她面前來哭該是個什麼樣的場面,估計她會先瘋。

幸好,有人來解救她了,看著進來的三人,柳卿極力壓抑下笑意,現在這時候笑得太大聲可不好。

「曉真,」

「曉宇,」

「曉言,見過皇后娘娘,還有各位娘娘」

「你們三個還真分不開,怎麼這會來這裡了?」皇后朝他們三人招了招手,三人聽話的近前,曉言偷偷的朝柳卿眨了眨眼,立刻又回轉了視線。

柳卿心下安慰,看樣子就連最小的言言都深知皇宮生存之道呢,這樣也好,她沒什麼好掛心的了,闕曉潛繼位的話,看在又是兄弟又是同門的份上也能優待他們一些。

「回娘娘的話,言言聽說先生在這裡,鬧著一定要來看看先生,我們已經有好一段時間沒見著先生了。」

皇后看了柳卿一眼,心下不知是羨還是嫉,一個女人能做到她這個程度,古往今來真是少有,門下學生三個皇子一個公主,就算沒有柳家的庇護,就算不是王妃,她也能盡享尊榮。

真是幾個小沒良心的,感情要是你們先生不在這裡,就不準備來看看我了? 」

曉言趕緊蹭過去,會撒嬌的孩子有糖吃,這是先生說的,「曉言哪有不來看皇后娘娘,不是幾天前才來陪您說了話嗎?曉言真的是許久沒見著先生了,有些想她,不趁著她在娘娘這裡來見上一面,不知道又要什麼時候才能見著了。」

「行了行了,就你會說,知道你們有話要說,把你的先生帶走吧。」

「是,謝謝皇后娘娘體恤。」

曉言小腳跑得很快,得得的跑到柳卿面前,拉著她就往外走,彷彿怕皇后反悔似的,柳卿跟著她的腳步往外走,雖然曉言表現得很活發,但是黯淡的臉色讓她知曉,這個孩子知道父皇的死亡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麼。

被帶到的地方是個安靜的地方,宮女都沒見到一個,看擺設柳卿猜著應該是曉言的居所。

「先生,曉言把宮女都打發走了,您在這裡歇一會吧,聽說您一大早就進宮了,一定很累。」

曉言像個忙碌的小蜜蜂似的,給她拿這拿那的,難得一個小公主也會懂得要怎麼待客。

靠在軟椅上,放鬆了身體,疲憊翻湧而出,真是,比她站著講一上午的課還累,把三個小孩拉到面前坐下,「多謝你們幾個了,先生向來不適應那種場合,要不是你們幾個來救我,我真要哭了。」

三人都笑了,稚嫩的臉上恢復了該有的明媚,沒有了父皇的庇護,他們的母親相對來說入宮的日子又晚了許多,怎麼都比不上那些經營許多年的人,他們不是完全不解世事的孩子,非常明白失去庇護會如何。

傷心加上彷徨,幾個孩子這些天過得並不如意。

柳卿把他們的手迭在掌心,安撫的拍拍,「放心,不會有事的,要是宮裡呆不下去了,就來你們皇叔那裡,家裡大得很,你們一人一個院子都容得下。」

三人中以曉宇最知事,聽得柳卿這麼說,心就定了下來,悄悄的吐出一口氣,能得皇叔和先生的庇護就好。 不管是誰登得帝位,只要是有點腦子的都不會得罪皇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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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auhuan 發表於 2012-12-20 04:13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4-5 03:43 AM 編輯

第二三一章 避孕了?

藉著孩子的地盤躲了一陣清閒,和他們聊聊最近發生的事,柳卿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抹平這件事給三個孩子帶來的負面影響,就算已經有了些彎彎繞繞的小心思,他們依舊還是孩子,遠還撐不起一個思想世界,她不想他們走上岔路。

看時辰差不多了,柳卿起身,直接帶著三個孩子去往前面,以前遮遮掩掩她不想把有些事掀到台面上來,但現在皇宮中應該沒人不知道他們三個加上闕曉潛是她的學生了,先生護著自己的學生是天經地義,她又何必欲蓋彌彰。

靈柩果然已經回宮了,諾大個致靈殿哭聲此起彼伏,柳卿只覺得腦袋一抽一抽的疼,這種環境果然能讓人崩潰。

「先生,皇叔叫您呢!」曉言晃了晃相牽的兩隻手,提醒跑神的先生。

順著她指的方向,柳卿望了過去,落入那雙溫潤中含著極致悲傷的眼睛,朝他安慰的笑笑,柳卿帶著三個孩子走了過去。

「皇叔。」三個孩子行了禮,眼睛不可避免的落到前頭那到佔了很大一塊地方的靈柩上,曉真顫著聲音問道:「皇叔,父皇.....在那裹嗎?」摸摸他的腦袋,闕子墨點頭,你們幾個下去磕磕頭。

「喏。」

柳卿站到闕子墨身側,借看身體的阻擋不著痕跡的把他的手牽在手心,平日裡總是暖洋洋的手這會冰涼一片,可能連他的心都難掩涼意吧,滿屋妻妾朝臣,真心為皇帝掉眼淚的有幾個?

對視的視線情意纏繞,闕子墨反手握住她的手,過大的動作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不過兩人都不太在乎就是了。

屍身已經放了過長時間,雖說用了秘法保存,但這天氣越來越熱,不能再拖下去了,威武了一輩子的皇帝絕不會願意一身臭味的入葬。

接下來十來天的時間裡,整個京城都在為這事忙活,上頭是下決策的人,行動的全是老百姓,直到出殯後,柳卿才有了終於完了的感覺,再這麼下去她都要熬不了了。

短暫的休整過後,才是上重頭戲的時候,什麼事情都沒有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重要,雖說那個位置沒她什麼事,但她也不想那個位置讓二皇子得了去,那一刀扎得她想忘都忘不了。

再說,那也與柳家的利益不符,她是柳家人,必須得為柳家人著想,這無可改變。

睡到自然醒後,兩夫妻靠在床頭說著體己話,這段時間忙得他們見面都只能說上幾句官方問候。

「一事接一事的,都要沒完沒了了。」柳卿抱怨道,這日子再這麼過下去,她一定會禿頂。

闕子墨把她的腦袋攬到自己肩上靠著,「就這件事了,等老三這裡事了,我們就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外面的事都不理會。」

「說得輕巧,到時候說不定你的事更多,除非你馬上就交權,可是這又不可能,就知道忽悠我。」

「忽悠? 」闕子墨抵著她的腦袋想了想,「忽悠是敷衍的意思?」

「……」柳卿恨不得拍自己的嘴巴幾下,怎麼突然冒出來一個現代詞了,「大概就那個意思,反正就指沒有誠意,你明知道自己做不到,還說那樣的話來安撫我,還不如不說呢!不抱希望,就不會失望。」

「到時候我能安排好的,相信我。」話題被轉移開了,柳卿也就懶得再揪著這事不放,除非離開京城去外面走走,不然她還真不感興趣。

「聞聽,老三上位沒問題吧,老二好像不會輕易認輸。」

「老二有野心,從收攏人心這事上來說,他比老三還要強,而且個性要尖銳許多,但大預朝現在需要一個穩得住的皇帝,要擴大領土也得有個安定的大後方,二十年內大預朝都需要用來發展,要讓老百姓都有飯吃,那樣才能有力氣去打仗。」

所以老二注定了不可能登上那個位子,柳卿在心裡下看總結,只要他們準備好了就行,她就靠邊站了,反正柳家要如何做也不用她去指手劃腳,有爺爺掌舵,柳家這艘大船翻不了。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成婚好幾個月了沒懷上孩子,闕子墨居然也沒有問過半句,他是不想逼她還是真覺得沒孩子也沒什麼?

她看過不少醫書,雖然不能給人看病開藥方,但偏方倒還真知道幾個,其中一個便是避孕的,從成親那天起她就有喝,不是不喜歡孩子,也不是不想要個自己的孩子,只是,她總覺得要是在這裡留下血脈,那她就是真的只能在這裡落地生根了,再無回去的可能。

是的,她還存著有朝一日還能回去的可能,那個混泥土森林雖然不美好,卻還是讓她留戀。

「聞聽,你想要孩子嗎?」

感覺到闕子墨的肩膀瞬間就硬了,身體已經給了她最好的答案,他是想要的,雖然他從來不說。

沉默半晌,闕子墨才坦然道:「我當然想要孩子,要能有個長得像你,有你一半才學,有我一半武力的孩子,我做夢都能笑醒,可是,我造的殺孽太大,血腥過多,在福份上已經有損,恐怕在子息方面會很艱難,希及,這事不怪你,說到底還是我的問題,你別想太多。」

「傻瓜……」

柳卿把自己埋入男人的懷裡,溫暖得如同他向來對待自己的態度,有這個男人相伴,留在這裡也沒什麼不好的吧。

那麼,為他生個孩子吧,要是女兒,她希望能長得像聞聽,要是兒子,她希望能長得像自己,那一定會是個美男子。

闕子墨輕拍著懷中人的背,雖然不知道她在糾結些什麼,但她的所有情緒呀沒有怨恨,也沒有後悔,這就夠了。

放縱自己休息了一天,闕子墨便投入了下一場戰爭,他需要做到不動聲色的鎮住所有場面,讓局面平穩過渡,也得防著老二狗急跳牆,那樣一個聰明的孩子,又是自己的侄子,他不可能真的一刀把他宰了,希望老三有足夠的智商能拿得下他。

這是他需要面對的,要登上那個位置,可不是口裡說說就能成的事。

事情出乎所有人預料的結束得快,原本以為會出現的動盪消彌於無形,只有闕曉潛始終淡定如一,在拜了那樣一個先生後,隱形中偏向他的勢力便已經是別人難以想像的。

方熙錦,衛家,雲家,姚家,嚴家,吳家,徐家,賀家,袁家……這些都是因為先生的原因才站到了他這邊,就憑這些人就足夠抗住二哥的進攻,更何況還有世家之首的柳家,以及因為柳家的關係而站到了他身後的家族。

要說吃驚也有的,柳家的強大大大超乎想像,潛伏了這麼多年,傳承了這麼多代的柳家果然不簡單,但他卻沒有感覺到危機,有對先生的信任,也因為父皇當時說的那些話,柳家只為輔助之臣,不會有二臣之心。

垂眼看著被制住的二哥,闕曉潛嘴角略微勾起,看上去有些冷,短短的時間,他已經有了為君者的威勢,「二哥,你還不服嗎?」

「不服,我當然不服。」闕曉青冷笑,「父皇偏心,皇叔也偏心,要不是他們為你找了個那麼好的先生,你哪裡能有今天這樣的聲勢,更不用說那些支持你的勢力,你別說你不知道他們是因為誰才支持你,柳家如此勢大,我倒要看看以後你要怎麼對付他們,呵,柳卿可是你的先生,還是皇叔的王妃,你敢動嗎?你要不敢動她,還敢動她身後的柳家?」

「我為什麼要動?」闕曉潛起身站到他面前,高高在上的俯視看他,「那是我的先生,以她護短的性子絕不會做對我不利的事,我為什麼要動她?我巴不得她出面為我出謀劃策,可惜她不願意拋頭露面,而柳家,二哥,你知道為什麼父皇不屬意你繼續皇位嗎?因為你太容不得人,柳家確實勢大,一個家族能傳承這麼多代,必定有他的一套家規,這仔細翻過柳家的資料,他們有太多的機會得登皇位,可是他們從來沒有這麼做過,他們給自己的定位就是輔助,他們也嚴格的遵守著定下的這條規定,所以他們能傳承這麼多年不斷,既然如此,我為何要懼怕柳家,以柳家的識分寸,又怎麼會讓先生難做,讓柳家蒙難?

二哥,要是贏的是你,只怕你繼位的第一件事就是拿柳家開刀吧,因為他們已經勢大到讓你不安,怕拿捏不住他們,所以父皇從來就沒有屬意過由你繼位,我慶幸贏的是我,我要護住的人裹,先生排第一,你給她的那一刀我時刻記在心裡,二哥,我不會再給你傷害先生的機會。」

闕曉青鐵青著臉,由老三嘴裡接連蹦出的話讓他的狂妄囂張變得底氣不足,原來,父皇從來就沒想過把位子傳給他嗎?那又為什麼要縱容他勢大,甚至一度讓老三在宮裡都沒有立足之地,這是為什麼?

沒有容人之量嗎?柳家這次表現出來的力量都能左右朝局了,這樣還能容?要是這都能容,那皇室的威嚴何在?和柳家共掌天下嗎?



第二三二章 好消息?

「那麼現在,老三,你想拿我性命嗎?父皇新逝,你就容不下兄長,這名聲傳出去可不怎麼好聽。」

面對這挑釁似的話,闕曉潛只是冷笑,「你當我是你嗎?不能為你所用你便要除之,惹你不快要除之,阻礙了你更要除之,我沒你心狠,就算我們之間爭鬥不斷,我也沒想過要奪你性命,二哥,這便是我們之間的不同,這也是為什麼父皇會屬意為我皇,而你,只能為踏腳石的原因。」

踏腳石,他居然成了踏腳石,那他這麼多年的籌謀不就成了笑話?闕曉青臉色一片青灰,與其告訴他這些,還不如直接要了他的命,讓老三也落不著好名聲。

眼中閃過瘋狂,出口便更加不馴,「你是不如我,沒我果敢,沒我掌控人心的手段,父皇和皇叔之所以選你,只是因為大預朝需要的是一個能帶來穩定的君王,而我,會不甘於守成,我會想要開疆拓土,你能做到嗎?你有這魄力嗎?哈哈哈,以你之才, 最多也只能做個守成的皇帝,按照父親留下來的路一個腳印一個腳印的走,你也只能做到如此。」

一番話差點讓闕曉潛被憤怒淹沒,可一想到父皇對他的殷殷教導,先生給他的那些意義深遠的小故事,皇叔對他的愛護期待,他發熱的頭腦就冷靜下來,他要真如二哥所說的那般庸才,這三個出色至極的人又怎麼會那偏袒於他?

想讓他生氣犯錯嗎?真不愧是他的二哥,想死哪有那麼容易,他偏要讓他活著,活著看他把大預朝帶向怎樣的繁榮。

「二哥,我會讓你服氣的,總有一天你會知道,我究竟有沒有本事,來人,把二皇子送回他的宮殿,送一批忠心的人過去侍候,沒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和他接觸,強行見面的,誅之;放任外人進入的,誅之;和二皇子私下交談的,一旦查出來,誅之。」

一連幾個誅之讓殿內充滿了蕭殺之氣,看起來溫文可親的三皇子露出他狠戾的一面,讓在場的人背脊發涼 這一刻他們才深刻的感覺到這個即將為王的皇子,違不如表現出來的那般溫良。

也是,天底下有哪個君王是善良的,太過仁慈只會招來滅國之禍。

大預朝二十七年六月,三皇子闕曉潛登基為皇,七月,迎娶袁氏嫡女為後,七月末,皇帝宣詔十項罪名捉拿姜氏全族。至此,大預朝文有柳家,武有袁家,去年的科舉選出來的人才走向了合適的位置,朝中官員整體來說年輕不少,大預朝興盛之象以顯。

「先皇留下了一個好底子。」柳卿歎息著道,雖然那個皇帝壓搾了她不少的勞動力,但是真心來說,那確實是個不錯的君王,有遠見,有膽識,也很有勇氣大刀闊斧的改革,所以闕曉潛才能接手一個處於上升期的國家。

闕子墨沉默著點頭,每次一提起先皇,他心裡就不痛快,爭竟在他心裡,那是相當於父親的存在。

柳卿倒了杯冰鎮了的酸梅湯到他面前,轉開了話題,「喝喝看,不酸的。」

「你確定不酸?」闕子墨有些懷疑的看著她,柳卿也是成親後才發現,這個不可一世的定王爺居然怕酸,不是一般的怕,是非一般的怕,在她完全沒感覺到酸的時候,他已經倒牙了。

一開始知道這點的時候,她還以為是自己懷孕了呢,明明那時候她在避孕的。

「不酸不酸,很好喝,冰涼涼的。」

半信半疑的喝了一口,皺起眉頭咋了咋舌,誰說不酸了,還是酸的,不過冰鎮過後的味道確實不錯,就算他極不愛酸,也喜歡這個口感,忍著酸意再喝了幾口,感覺這悶熱的感覺也沒那麼嚴重了。

「乾脆下場雨就舒服了,悶得人真難受。」極有興致的看著他皺在一起的五官,平日裡看多了他一本正經的模樣,這個樣子的闕子墨意外的有些可愛。

「這才剛進入三伏天呢,以後還有得你受。」放下碗,感覺呼出來的氣都是涼的,感覺不錯,可是……」

「希及,我牙倒了。」

柳卿撇他一眼,「你要沒倒牙那才奇怪了。」

「對了聞聽,老三……不對,皇帝是不是和你商量過了,一直忍到現在才對姜家動手,不是平時就把他們控制起來了嗎?」

「嗯,爭竟剛剛即位,老二的勢力還沒清除他們的影響力,事情多,朝局也不那麼穩定, 姜家是武將世家,牽扯的勢力不小,又皆是軍中將領,要是處理不好,恐怕又是一場動盪,拖一拖就剛好了。」也是,袁家成了皇室姻親,雙方都吃了定心丸的情況下,袁家壓制姜家肯定是盡心盡力了。

懶洋洋的伏在桌子上,柳卿有些昏昏欲睡,今天休沐,原本打算回去看看娘親,現在看來還是忍忍吧,以她不耐熱的身體情況,倒在外面就糟了。

「別在這睡,進屋去躺會,我要進宮一趟,不能陪你,屋裡置著冰,你別貪涼不蓋被子,著了涼你又得難受。」

「嗯,行,你去吧,對了,回來的時候帶個太醫回來。」迷糊著往內屋走,柳卿漫不經心的丟出個炸彈。

闕子墨趕緊上前拉住她,仔細的打量她的氣色,最近她是有些貪睡,不過這夏天不本來就是這樣的嗎?他一個身有武力的人都有些提不起動,更何況是希及這麼個貪享受的人,「哪裡不舒服嗎?東子,馬上去請太醫。」

「不用了,我沒什麼事,東子你停下。」

「希及,你去宮裡辦事後順便帶回來就成,我就是和他討論個涼茶方子,要入口的東西我沒把握,總擔心自己記岔了。」

「那就好,嚇我一跳,去睡吧,我走了。」揮了揮手,柳卿嘴角噙著古怪的笑意回了房,希望聞聽能承受得住她送給他的驚喜,啊。希望他別驚得太厲害。

「小姐,您早就應該告訴姑爺了,您都不知道奴這幾天忍得多辛苦,夫人雖然嘴上不說,心裡不知道多看急,每次一回去就總是拉者我問您的身體情況,教我一些對身體有益的膳食,就盼看您能傳出好消息,您這真有好消息了,還非得瞞看。」柳卿心裹也有些小小的愧疚,可是這方面她是個謹慎的性子,要是不能百分百的確認,她不想讓所有人白高興一場,尤其是聞聽,她知道那個男人是有多想要個孩子。

「我月事不太準,一開始我也不敢確認,只是現在都快遲了一月沒來了,口味也變了,我才有些把握,聞聽他一直是以為因為他殺孽過重才影響了後代的孕育,他哪裡知道是我……」

全嬸歎了口氣,那湯藥是她親自去熬的,她怎可能不知道小姐居然一直在避孕。到現在她都沒想明白小姐為什麼要這做。女人再要強再聰明,也得留下後代不是?這和小姐的理想也不相干啊,怎麼就不願意要孩子呢?要是姑爺為了想要個孩子找了別的女人到時候傷心的還不是小姐自己?

現在總算是好了,小姐想通了,這還有了身子,總算是能放下心來了,姑爺再深情,只怕也容不下一個不能給他留下後代的人。

摸了摸扁平的肚子,知道這裡面有個小生命的感覺很奇妙,這麼小的地方,真的是孩子的溫床嗎?柳卿的臉上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溫柔笑容,有了孩子,以前的一切越來越像是南柯一夢了,也許,那真是一場夢也不一定,玄妙的夢。

以後,她的家在這裡了,這個家裡有她的丈夫,也將有她即將到來的孩子。

那樣的生活一定很溫暖,她也不再是無根的浮萍。

新皇登基後,闕子墨的權勢更進一步,新皇對他的信任讓所有的人都吃驚不已,原本他們都以為新皇絕對容不下一個權勢過大的王爺,就算不奪去他所有的權力,也會收回一部分,但是沒想到新皇不但沒收回,還又下放了不少,他就不擔心定王爺有二心嗎?「皇上,定王爺求見。 」

闕曉潛抬起頭,「不是說了皇叔來了直接進來就行,不用通報嗎?」

闕子墨這時才走了進來,依規矩見了禮,回道:「臣接受皇上的心意,有些事放在心底就成,但是該守的規矩還是得守,這種例子不能破。」

「起來吧,皇叔,你要再不來見見朕,朕都想跑你府裡去見見你和先生了,先生身體還好吧,我記得她極是怕熱,朕一會派人再送些冰去。」

「那就多謝皇上了,以她那個用法,府裡有的冰塊確實撐不到熱天過去,人家的冰塊都是用來散熱的,她不但這方面要用,居然還拿來吃,真是」

闕子墨搖了搖頭,口氣裡卻沒有一點不滿意,反倒是寵溺得不行,這一點小要求他當然要滿足她,就算皇上不賞賜,他也有的是方法去別的地方弄來,不過這是皇上的心意,他當然不會拒絕。

闕曉潛想到那個情景也想笑,他那個先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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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auhuan 發表於 2012-12-20 04:43 PM

第二三三章 中了

今天進宮,闕子墨確實是有話想和皇帝說,其實之前有和嗖兄說過,原本也以為會在皇兄手裡將權力過渡,沒想到……

「皇上,臣有話要說。」

「公事還是私事?」

「……公私皆算得上。」

闕曉潛示意他坐下,「那就別那麼見外了,皇叔有話直說就是。」

闕子墨沒有客氣,有些規矩守著是於雙方都有利,有些地方就不必了,他自己都覺得假。

「皇上,先皇還在的時候我曾經和他說起過一事,雖然現在時間上來說還是早了點,但是你這麼早繼位也是在意料之外,所以還是提前和你說一說,你要是有其他的建議也好做更改。」

闕曉潛點了點頭,做了個繼續的動作。

「臣這麼多年下來有些累了,想把手裡的權力交到信得過的人手裡,有選擇的人不多,曉宇是我覺得比較好的,先皇也覺得不錯,你覺得呢?」

「曉宇?」闕曉潛敲了敲扶手,登基兩個月,這身上的皇威是越來越重了,「他是不是現在還太小了?先生也看好曉宇?」

闕子墨搖了搖頭,「你先生不知道這事,朝堂中的事她向來不愛聽,我也就不常和她說,我選擇曉宇有幾個原因,一方面當然是因為他的性子,他野心不大,皇子中也只和曉真曉言交好,三個人向來同進同出,曉真沒什麼心機,曉言又是女孩子,不會攛掇曉宇做什麼事,曉宇想護住他們,就必須有過硬的本事和權力,皇宮這樣的地方,光是不惹事是不夠的。

另一方面,曉宇是希及的弟子,和你算是同門,你又向來沒有薄待他們,要是由他來接手我手裡的勢力,以後也可以為你分擔不少,你覺得呢?

當然,要是你想自己收回這分勢力,我也就省了這些心思了,一切還看你的打算。

「我?父皇教過我權力要懂得下放,也要懂得如何收回,既然這分勢力一開始就沒有在我手裡,我現在也完全不需要收回來,皇叔既然說曉宇適合,那便曉宇吧,我信得過你和先生的眼光。」

等到曉宇能擔大任時,他相信自己已經牢牢把大預朝抓在了手心,就算到時候曉宇真有異心,他也能讓他跳不出他的五指山。

再說,要是曉宇真有異心,皇叔第一個不會放過他,掌了這麼多年權,他不相信皇叔會沒有些手段,更何況,還有先生在,先生門下絕不會允許出現背叛兄長的學生。

闕子墨笑了,眼看著皇上一天比一天成長起來,心中的驕傲不言而喻,他和皇兄都沒有選錯人。

「那我就著手培養曉宇了,他雖然年紀小,但是要學的可不少,自己更不能沒有自保的能力。」

「好,這事皇叔拿主意就行。」

看闕子墨準備行禮離開,闕曉潛開聲制止,「皇叔等等,你先看看這個。」

闕子墨疑惑的接過,一眼看去就知道是希及寫的,看了個開頭他就合攏了,這是希及呈給皇兄的全新的官制,皇兄原本是打算凱旋歸來趁著那股勁推動改革的,沒想到……

「皇上的意思是?」

一看皇叔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到了什麼,對父皇,每當遇到難題時他也非常想念,直到那時候他才知道當一個皇帝有多不易。

歎息著放輕了聲音,「這東西我看了,應該是不完整的,不知道是父皇另放了地方還是先生原就沒有寫完?」

「應該是希及沒有寫完,這段時間經常看到她在刪刪寫寫,聽她那口氣像是遇到瓶頸了,皇上是想催一催她還是……」

「不,不用了。」闕曉潛連連擺手,「先生要是寫好了自然會呈上來,皇叔也別催她。」

像是想到了什麼,闕曉潛笑著繼續道:「有時候想想,朝裡那些官員還要來幹什麼,全加起來也抵不得一個先生,就這份官制,朝裡那些人就望塵莫及。」

自己的愛人被誇讚了,闕子墨實在抑制不住臉上的笑,「雖然我也覺得希及的才能天下無敵,但是這話你先生肯定不愛聽,她說本事多大責任多大,她絕對不想背負責任,所以這話你我說說還行,千萬別當著你先生的面說,她會以為你又想奴役她了,就像皇兄一樣。」

「哈哈哈,先生要是個男人,一定是萬人之上。」

兩人又扯了一陣,只是詭異的兩人的話題一直都是柳卿,換做別的男人,與皇上交流居然說的是自己的夫人,心裡指不定在想什麼,這兩人還好,至少闕子墨知道,皇上對希及有敬重,有佩服,甚至有仰慕,但絕不會有愛慕的存在。

領著太醫回府時已經將近天黑,柳卿看到他,笑得有些莫名。

「希及,我把太醫正帶來了。」

身後的老太醫規矩的向柳卿見禮,「微臣見過王妃。」

「免禮。」柳卿虛扶了扶,讓全嬸扶著自己在軟榻那裡坐下來,伸出一個手放到扶手上道:「既然來了就先給我號號脈吧,我都許久未曾檢查過身體了。」

老太醫愣了愣,王爺不是說王妃是找他商討去暑的方子嗎?

闕子墨去向內室的腳步停了下來,急步走到柳卿身邊打量她臉色,「是哪裡不舒服嗎?還是傷口又疼了?臉色是不怎麼好,周太醫,你快給她瞧瞧。」

柳卿只是看了他幾眼,沒有回話,屋子裡一時靜靜的,好像都怕打擾了號脈的太醫。

太醫的臉色先是一喜,彷彿是為了確認,重新搭上去又號了一次,這才起身一躬到底,向已經等得滿是不耐的闕子墨道喜,「恭喜王爺,賀喜王爺,王妃這是有了兩個月身孕了,母體康健,一定會平安誕下血脈。」

闕子墨一時傻愣在那裡,周太醫偷偷抬眼看著王爺這難得一見的失態,定王爺的淡漠和他的千面一樣出名,這樣的定王爺可不多見。

反正這天大的喜事下,也不可能讓他有血光之災。

也是,王爺王妃成親半年有餘卻一直沒有傳出喜訊,這一直就是京城中人茶餘飯後的話題,也有人說柳卿福氣太薄,貴氣太重損了她的身體,這才沒能誕下血脈,王爺納妾是遲早的事,再愛重,不能為之傳下後代,就算是才名滿天下的柳卿又能如何?

這下好了,終於是有消息了。

柳卿看夠了他失神的模樣,這才輕咳一聲道:「多謝太醫了,全嬸,給太醫封個大紅包,代我送太醫出府。」

「喏,太醫請。」

周太醫收拾好東西,深施一禮,「微臣謝王妃賞,微臣告退。」

等到屋內只剩兩人了,柳卿才拉過闕子墨的手坐到身邊,語帶調侃,「還沒回過神來?」

闕子墨抓緊她的手,說話都有些顫抖,「你早就知道了?」

「也沒有多早,我月事向來不准,一開始我也沒在意,只是這次實在是太久沒來才有些懷疑的,沒確認的事,也沒敢和你說,就怕讓你空高興一場。」

闕子墨彷彿是感受到了她的患得患失,把人攬進懷裡抱緊,「希及,你不需要有壓力,我早就說過了,有孩子是上天厚待我,沒有孩子也是因為我手上血腥太多傷了天和,怪不到你身上,不要管外面的人怎麼說,日子是我們在過,也沒人敢到我們面前來指手劃腳,你繼續過你的自在日子就是了,不過現在好了,誰還敢多嚼舌根,看我不拔了他們的舌頭。」

柳卿倚在他懷裡,手輕輕撫摸著肚子,臉上的笑容很夢幻,這裡面多了點東西的感覺很奇怪,「我要當母親了。」

闕子墨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痛快淋漓得像是壓抑了許久,「我要當父親了,希及,我們的孩子一定是世界上最聰明的孩子,哈哈哈,希及,我要宣告天下,我闕子墨要當父親了,對了,我得向皇宮報喜,還得向柳家報喜,來人,東子,東子。」

「喏,小的在。」門沒有關,在外面聽得一清二楚的東子也滿臉是笑,重重的跪下磕頭,「小的恭喜王爺,恭喜王妃。」

對闕子墨身邊的人,柳卿向來很客氣,當然,在別人眼裡,柳卿不管對誰都很客氣,「起來,東子,一會你去告知府裡所有人賞一月月錢。」

「喏,小的謝王妃賞。」

闕子墨一直笑眼看著柳卿說話,看她吩咐完了,這才道:「東子,你派人去柳家報喜,不,柳家我親自去,你去給我準備東西,我馬上就去。」

「聞聽,現在時辰不早了,是不是明天再去,城門都快關了。」

「沒事,我有自由進出的權力,沒人敢攔我,這麼大的喜事理應今天告知。」

知道他現在心裡有多高興,柳卿也不再攔,對她來說,孩子的意義其實還大於聞聽,只是她已經有了很多緩衝的時間,在太醫說出口的那一剎那,也只是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而不是像聞聽那般如同天降喜事,一時之間就喜瘋了。

啊,就算是喜瘋了,這個男人的表情依然是自製的,只是眼中的喜悅滿溢,渾身氣息柔軟,暴戾更是再也尋不著。



第二三四章 成親後的第一道坎

柳卿懷有身孕的消息遠比柳卿以為的要更快速的傳遍京城直在這一點上噴了不少口水的男人女人們終於是閉嘴了,就算是羨慕,就算是嫉妒,此時也再無法用言語來攻擊。

大概,心裡默默的詛咒去了吧。

柳家收到消息是晚上,要不是時間不允許,當天一車車的補品就往城裡送了,熬到第二天,天才剛濛濛亮,文語菲便敲開了柳府的門。

柳卿現在很是貪睡,聽到動靜也沒起身,闕子墨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背,輕手輕腳的下了床,給她揶好了被角才離開。

「父親,母親,怎麼來這麼早?吃過早膳了嗎?」

柳逸時無奈的笑,女兒終於有了身孕,他當然是高興的,可是這麼一大早的便趕過來,還真是……

因為語菲的性急,還被關在城門外一陣,真是丟臉到家了。

文語菲現在可不管那麼多,女兒懷孕是頭等大事,其他都得往後排,「我哪裡還有時間吃早膳,要不是昨晚進不了城,我昨晚就來了,卿兒怎麼樣,反應大嗎?」

「她還好,就是嗜睡,嗜酸,其他反應倒還沒有。」闕子墨先吩咐侍女去傳早膳,後才回話,對希及的父母,他向來尊重,這對父母也值得他放下身段侍之。

「這就好,這就好,哎,全嫂子,你得吩咐廚房,這段時間的菜要清淡一點,有氣味的都不要做,你注意著點,看卿兒什麼吃得多就多做給她吃。」

「喏,小姐的膳食一直是奴和紅玉親自做,我們都會注意好,請夫人放心。」

文語菲滿意的點頭,當時知道卿兒要一個歡場女子陪嫁時,她是反對的嫁人身邊還帶個這樣的女人,這不是擺明了是去伺候姑爺的嗎?有一段時間外面傳得不知道有多難聽,好在卿兒眼光不錯,姑爺沒有那個心思,那個叫紅玉的也很知進退,真的就如卿兒所說她求的只是一處乾淨之地。 ~

看樣子全嫂子也認同了她,以全嫂子對卿兒的關心,必不會讓一個能危害到卿兒的人靠近,這樣她也可以放心了。

柳卿時拍了拍她的手,「這下放心了吧,都說了讓你不要著急,這麼一大早就來打擾王爺了。」

闕子墨趕緊接口道:「父親說哪裡話,希及有了身孕我們大家都高興。」

侍女端了早膳過來,兩人應付著吃了點留了柳逸時在外面和闕子墨說話,文語菲進了裡間。

看著睡得很是安穩的女兒,文語菲笑得無比滿足,子女裡她最掛念的就是這個女兒了,成親這麼長時間沒有消息她不知道拜了多少菩薩,就怕老天爺嫉妒她有才有貌的女兒,讓她女兒的一生留有遺憾,現在終於是能放下心來了,不指望一胎得男,有個女兒傍身老來也有慰。

再說,能懷上第一胎,還怕以後懷不上嗎?

柳卿在某些方面向來敏感被一個盯了這麼久雖然感覺不出惡意,還是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娘?」

「打擾到你了?」文語菲坐到床沿,給她攏了攏被子,滿臉慈愛。

「沒有。」撐起身體坐到床頭,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沒想到卻讓自己更暈,是了,她懷孕了,早上會有點反應,她這已經算是頂好的了。

「怎麼來這麼早?不會是連早膳都沒吃就過來了吧。

文語菲的隨身侍女春兒捂著嘴樂,「可不是,聽到小小姐懷孕了,小姐恨不得有雙翅膀讓她飛過來就好。」

回頭拍了多嘴的侍女一下,文語菲回道:「剛才姑爺準備了早膳,我和你父親都吃了點,你餓不餓?全嫂子,早膳準備好了嗎?」

「喏,我去叫紅玉端來。」

揉了揉額頭,「爹也來了?怎麼不進來?」

女兒在這方面的不解世事文語菲早就領教過了,還是有些沒好氣的道:「你聽說過哪個做爹的輕易進女兒的閨房?更不用說這是你和姑爺的臥室。」

是哦,她都忘了這裡是個多古板的地方了,好在她在外面長大,沒有父母教養,她的不解世事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家裡都知道了吧,爺爺是不是很高興?」

「當然高興了,雖然他沒說過,但是娘看得出,他也很擔心你,在皇家沒有孩子是很難立足的,他是族長,但他也是你的爺爺,自然是希望你能幸福的。」

柳卿低下頭,腦子雖然還暈著,但是愧疚卻實實在在的在心裡翻湧,要是一開始她沒有避孕,應該是早就懷上了的,哪會讓家人那麼擔

「好了好了,這副神色做什麼,又沒人怪你,懷不懷得上孩子得看天意也不是說有就能有的。」怕她多想,文語菲趕緊安撫道,現在胎兒才兩個月,還不穩定,絕不能傷神。

可是,有些話要是不提醒提醒,以後女兒該怎麼面對?神情上的猶疑柳卿看得分明,但是實在不能理解這是為什麼,孩子也懷上了,不是應該高高興興的嗎?

正好紅玉端著早膳進來,文語菲親自伺候著柳卿洗漱好,看著桌上的白粥直皺眉,「就吃這些營養夠嗎?要不要再吃點其他的?」

柳卿坐下,攪了攪粘稠的白粥,試了試溫度剛剛好,滿意的點點頭,把旁邊小碟子上的醃漬菜放進粥裡攪拌,邊回話道:「娘,白粥是最營養的,吃這些剛剛好,我也吃得下,一會再吃點水果就行了。」

文語菲還是有些不贊同,她是覺得要吃清淡點,但是這麼個清淡法又太過了,真是……

搖了搖頭,看女兒吃得歡快,她也就不多說什麼了。

吃過早膳,柳卿問道:「娘,你在擔心什麼?」

「女兒就算嫁了人,做娘的也總會擔心這擔心那的,生怕你過得不好。」文語菲歎息似的道,「卿兒,娘知道你向來有主意,也受不得委屈,但是有些事,你還是要想開些才好。」

柳卿皺了皺眉,「比如說?」

「比如說,孕期內他找了別的女人。」抓著女兒的手,文語菲有些語重心長,「沒有哪個男人真能做到一輩子就一個女人,更何況他是個王爺,只有他不想要的,沒有他要不到的,為了當時說的那些話,他應該不會帶到你面前來礙你的眼,不然,你爺爺那裡他也交待不過去,可是他也不可能真為了你忍上一年,你要有心理準備,一生一世一雙人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所以古代才有通房丫頭這麼個職位,柳卿理解的點頭,面上一片的雲淡風輕,讓文語菲不得不懷疑自家女兒是不是壓根就不在乎那個男人,又或者是太過相信那個男人?

「別光是點頭,告訴娘,你心裡是麼想的?忍得了嗎?要不乾脆隨娘回家安胎眼不見淨吧。」

「不用,」柳卿笑語晏晏的,彷彿說的不是她的事,「女人的一輩子只有一個男人,男人的一輩子卻可以有許多女人,這點我心裡很清楚,我現在還年輕,自信點說容貌算得上姣好,才學也自信在女子中沒幾人可以超越,要是這樣都留不住一個男人的身心,以後老了該如何?

一生一世一雙人確實不容易,但我也想給他信任,只要他的信任沒有破產,我就願意相信他,夫妻之間要是沒了信任,那還不如乾脆點早點分開,他繼續他的風流瀟灑,我繼續我的花容月貌。」

「說這話你也不臉紅,哪有自己說自己花容月貌的。」文語菲沒太理解柳卿所說的破產,但是總體意思是明白的,「娘只是給你提個醒,卿兒啊,你要的東西太純粹了,娘真擔心沒人可以給得了你,你要學著妥協才好。」

人一輩子要妥協的事很多,但是絕不是這件事,自己的丈夫爬別人床上去都可以妥協,她也白受現代那麼多年教育了,一夫一妻雖然很多人暗地裡在破壞著,但是這個制度她還是很愛,並且暗地裡堅決要執行的。

「娘啊,男人不能慣的,這事我妥協了,那麼以後就只能一直妥協下去,直到自己再也沒有了尊嚴,如果一定要這樣才能擁有那個男人,我寧願不要,也許別的女人一輩子最大的事就是嫁人,但是娘你知道,對我而言不是如此。沒有了男人,我可以做別的事,說不定花一番心思,還能讓柳家也獲利呢!」

「柳家那麼多男人,要重現柳家的輝煌也是他們的事,你一個嫁出去的女兒是潑出去的水,還是琢磨琢磨怎麼好好過日子吧。」文語菲不知道該氣好還是該驕傲好,自己女兒當然不是旁人可以比的,但是再怎麼厲害也是女人,是女人就會有需要依靠的時候,累了也可以有個肩膀可以靠靠,有個擁抱理所當然的屬於自己,再不爭氣,遇事的時候也會頂在她前頭,這樣,總好過什麼事都一個人抗。

「我懂的,娘你放心,我並不是學不會妥協,只是這事不能妥協,既然他許了我一生一世一雙人,那就要實現諾言,男人要是連自己許下的話都做不到,那也枉為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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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auhuan 發表於 2012-12-20 05:28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4-5 03:59 AM 編輯

第二三五章 信任嗎?

兩母女最後的商談結果顯而易見的是柳卿贏了,兩個時代的女人當然是有代溝的,而且不小。柳卿的堅持在她們的眼中也許太過沒必要,但是對她而言,卻是一種類似精神信仰的東西,有些東西,不能失去。

送走了千交待萬叮嚀的爹娘,柳卿躺在軟榻上似笑非笑的看看身邊的男人,闕子墨受不住的告饒,「希及,別這麼看我,有什麼事你說,我都應承你。」

「我都還沒說你就應承?要是我說要你這段時間別管外面的事了在家陪我呢?」

「當然好,只是要給我幾天時間做安排。」現在朝局穩定,前線捷報頻傳,皇上的手段也越來越多,其他皇子大臣都老實得很,他要歇一歇現在正是好時候。

再說,他現在風頭太盛,雖然皇上沒有說什麼,也沒有表達不滿,但是真要到了那時候。他就危險了,都有妻有子了,他不能冒一點點險,趁著這事冷一冷也好。

「真的。願意?」 柳卿的眼神有些複雜,闕子墨一時之間竟然有些看不懂,心頭緊了緊,他不喜歡這種感覺,「希及,對你我從來沒有敷衍過。」柳卿低頭沉默了一會,最終笑得有些無奈,「抱歉,聞聽,我有些任性了,今天娘過來說了些話讓我有些沒把握,恩,大概是孕期反應,喜歡胡思亂想。」

「母親說什麼了?有事別憋在心裡,和我說說,指不定我還能幫你拿拿主意。」

身為王爺,卻能自然的稱呼她的爹娘為父母 這應該算是一種尊重的表現吧,要不是因為愛重她,他完全可以跳過這個稱呼的。

心裡暖了暖,柳卿說話的態度便柔了許多,只是其中的苦澀還是讓闕子墨抓到了,「母親說沒有哪個男人真能做到一輩子就一個女人,尤其我又是在孕期不能同房,她說要是你找其他人,讓我妥協,聞聽,我該妥協嗎?」

要是妥協了,你許我的一生一世一雙人該怎麼辦?就只是一句空口白話嗎?「就因為這個心裡不高興了?」闕子墨起身抱起她,自己躺到了軟榻上,把柳卿放在自己臂彎裡摟著,安心的感覽瀰漫在兩人心裡。

「希及,我說過的話你是不是都忘了?還是你以為我是個背信棄義的人?」

「不 我只是對自己沒把握,我擔心自己得不到這樣的幸福。」

「是如此嗎?」闕子墨輕笑,「希及,要是你的眼神能像你說話一樣堅定,我大概會相信。」

柳卿低下頭,把腦袋埋在男人的懷裡,她什麼時候這麼不自信了?這男裝一脫,就連心也變得脆弱了?一個人在異世人生地不熟的都撐下來了,還擔心男人變心?果然,懷了孩子的女人弱暴了,心理防線低得一塌糊塗。

闕子墨的心情很好,從一開始就是他追著希及在跑,先動心的是他,先愛上的是他,他除了能肯定希及心裡有他,其他的根本就不敢下定論,知道。希及擔心他在孕期找別人,這種表現出來的醋意讓他想不高興都難。

嘴角笑得彎彎,「希及,你該再信任我一點,也不能說你娘的擔心沒有道理,但是一時的快樂怎麼都比不得想和你一起一輩子的心情,我還想著以後等曉宇大了,能擔得起事了就陪你一起去走遍天下呢,老了的時候還想這麼抱著你,想看你著一身男裝的賣弄風流,想看你教導我們的孩子……想很多很多,這些很多很多的事裡都必須得有你,要是因為自己的一時貪歡而失去這些,我損失得有多大。

所以啊,只要一想到這些,其他事便沒辦法讓我動搖,希及,我以後的人生裡可以沒有別人,但是必須得有你,要是擁有你的代價是必須放棄其他所有人,我願意,真的,我非常願意。」

再也沒有比這更好聽的甜言蜜語了,柳卿笑得眉眼彎彎,使勁再往男人的懷裡拱了拱,光是想像看他描繪的生活,她便有了期待,他們的孩子,要是個女孩,她一定會教她讀書習字。把她懂得的都教給她,以後也得給她找個她父親一樣的男人做丈夫,恩,這事要提早留心才行,要是個男孩嘛,學文習武一個都不能少,女孩要嬌養,男孩要窮養,他們家的孩子窮不起來,嚴是必須的。

啊,想得有點遠了,柳卿悄悄的笑了笑,可是先是這麼想像,心裡便甜得冒泡, 這種安定的生活大概是她盼了太久,從上輩子開始就在盼,可是直到這一刻,她才確定自己是真的得到了,有家,有丈夫,即將有孩子,這些,是她以後的時間裹再也放不下的。

看柳卿不吱聲,闕子墨以為她還是在多想,還是不信他,繼續又道,「希及,別胡思亂想,你只要記得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就算你想甩都甩不掉。」「我信你,聞聽,我信你,就算是和我娘說,我也是說我信你,夫妻之間是靠信任維持,尤其是對我來說尤其如此,看我多相信你,聞聽,你以後要對我更好一些。」

「遵命,我的夫人以後為夫的一切行動都聽你的。」

安心著,安心著,倦意漸漸襲來,模糊間彷彿聽得男人在耳朵輕聲低語,「希及……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希及……我愛你……比你以為的要深得多……我愛你。」

如果這些話只是夢裡說的,她也會相信,因為實在太過真實,柳卿笑咧了嘴,往溫暖的地方再擠了擠,唔,好舒服。

把懷裡扭得跟蟲子似的人抱得更緊了些,接遇全嬸遞過來的毯子蓋在兩人身上,吩咐所有人退下,他也閉上眼睛假寐,從昨天知道消息到現在他就沒有睡著過,實在是太高興了,對他來說,孩子完全就是上天給他的獎賞。

不知道皇上是會真心替他們夫妻高興呢,還是和皇兄一樣, 會不安心,面對闕曉潛,他的壓力沒有皇兄在時大,畢竟,皇兄於他而言是父親,闕曉潛卻是他的晚輩,只要掌握好分寸,他很有自信自己能全身而退。

皇宮中,闕曉潛正和皇后商量著這事,「皇上,您看皇叔那裡該準備怎樣的一份禮才妥當?臣妾準備了這些,不知道是不是合您意?」

闕曉潛接過去瞧了瞧,「還是薄了,再添些,先生以前受過刀傷,身子比之從前要弱上不少,你多添加些藥材,要最好的,最好是外邊沒有的,外面能找得著的想來皇叔和柳家都備著不少,朕就不送那些去湊熱鬧了。」

皇后身為袁家嫡女,並且入宮後能得皇上看生,自然極為懂事,她對柳卿本就崇拜,再加上聽皇上說過柳卿要他晚些留下血脈,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這都給她這個皇后省了許多麻煩,對柳卿就更是多了幾許感激,聽到皇上這麼說馬上就應了,決定一會親自去挑撿一番後宮嬪妃不多,立後後闕晚潛並沒有大肆尋美,只是把一直跟著自己的幾個妾室提了上來,再收了兩個朝臣的女兒入宮平衡各方勢力,皇帝大部份時間也是歇在皇后這裡,其他宮裡也沒有傳出什麼喜訊,所以就算皇后現在沒有懷上孩子,也沒有哪個女人,會慢怠了她去。

柳卿曾經說過的話闕曉潛記得很牢,皇家沒有長壽的君王,原因究竟是不是先生所說的那個不重要,但他也深知必定和先生所說的有一定關係,他不會像秦王那樣去尋長生不老藥,可是他也不會在明知縱欲帶來的惡果後還那麼做。

誰不想活得久一點呢?尤其是天下之主。

「皇后,要是朕沒記錯的話你兄長的如夫人是叫清姿吧。」

皇后心下大驚,為什麼皇上會知道一個小小如夫人的名諱?難道……」

「別多想,朕記得她是因為她是從先生的府上抬到袁府的,先生府裡的事朕都有暗柱,所以知道她。」闕曉潛解釋道,很多時候他耐性都不錯,有那麼點謙謙君子的風範。

皇后鬆了口氣,就算她長得算是漂亮,但和哥哥那個如夫人真是沒得比,那樣一個女人,說有傾城之姿也不為過,她還在家的時候也是不討厭她的,和哥哥的其他女人比起。來,她不多嘴,不挑 是非,不刻意拉攏她以爭寵,就是那麼淡淡的,眼睛卻通透,彷彿什麼都看得明明白白的。

和她坐在一起也覺得寧靜。

「皇上沒記錯,是叫清姿,雖然身份不高,但是哥哥很是寵愛她,而且現在有了身孕,要是能生下男嬰,想必哥哥很願意抬舉她,皇上怎麼突然提到她了?」

闕曉潛笑了笑,「父皇死時,她在其中幫過忙,雖然聯繫這事的是先生,但是她出了力確實沒錯,現今想起來了,朕想問問你如何封賞她才好。」

皇后只知道她能為後有這次事的原因,卻不知道原來那個如夫人也在其中起了作用,如此看來,例真是要好好封賞一番才好,也好讓她徹底在袁家站住腳跟。

「要是皇上相信臣妾,這事就由臣妾做主如何?」

「好,那這件事朕就交給你了,不可虧待了她,先生護短得很,不然先生那裡朕也不好交待。」

「喏,臣妾遵命。 」



第二三六章 上呈

「我現在身體還好,反應也不大,去學院完全沒有問題,聞聽,我現在才兩個月身孕你就不許我出門了,要是肚子再大點,是不是都要不許我下床了?」

柳卿的聲音裡有不滿,也有不耐煩,好說歹說就是不許她出門,以後要都是這樣,她得在家憋上一年,以前她倒是憋得住,反正她所有的事在家裡都能完成。

可是現在不行了,私學故在離家裡幾條街的地方,她要是想去就必須得出門。

闕子墨也難得的沒有依著柳卿的意思來,骨子裡的強硬表露了出來,「太醫說了,前面三個月要好好安胎,等三個月後胎穩了,你再要去哪裡我都陪你去好不好? 就聽我一次,希及,生了孩子你要做什麼我都依你。」

「這意思是生了孩子我就可有可無了是吧?!」柳卿斜著眼睛,滿心的不爽,本來就不高興的心情此時都狂風暴雨了。

闕子墨把人強制帶回懷裡,給炸了毛的人順毛,「你啊你,都想到哪裡去了,要是孩子生下來了,你出去不會有危險了,你想去的地方我肯定都陪看你去,你現在這樣出門,還想去授課,要是出點意外怎麼辦,身體怎麼受得了? 孩子沒了可以再努力,你要是有個好歹,我不得心疼死。」

這話好聽,柳卿滿意的點頭,心裡那頭火苗馬上給滅得乾乾淨淨。

也沒來得及去想自己怎麼愛得這麼情緒化,柳卿推開他就想出門,「你要是擔心我就陪我去,反正我不會因為這點事就把學院裡的事放下,那也太不負責任了,前面那段時間就因為皇宮那些事把學院丟在了腦後,現在可不行了,我腦子裡記得牢著呢!」

闕手墨非常無奈,罵又捨不得,打就更不用說了,他寧願給自己幾下也不會對希及動手這般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到頭來氣都得自己往肚子裡吞。

「這樣吧希及,你跟學院那邊說一聲,請一個月的假,你是不是忘了你還欠著皇上東西呢,你可不能因為他不好意思來催你,你就一直拖著,那份東西對大預朝來說太重要了,皇上在等著用。」

腳有些邁不動了,因為皇帝是闕曉潛柳卿承認自己的惰性上升到了一個新的台階,那份東西已經完成了大部分,只剩收尾了,但是這東西就算只剩個收尾,沒有十天半個月也別想完,尤其是她現在精神還比不上先了,時間上只怕要拖得更久。

「皇上和你提這事了?」

總算是還記得這事,闕子墨鬆了口氣,他倒是寧願她在家裹忙活這事也不顧意她出門了,「對 先前有提過,知道你懷有身孕後倒是沒有再催了,只說要你好好休息,其他事都不急,可是據我所知,前面你呈上去的那些他已經召了信得過的臣子在完善了,就等著你後面的這些。」

想到自己懷孕後,不但補品藥材一車車的往府裡送,皇帝皇后都親自過來看她了,光是這份心意,她就不能等閒視之,人家對她好,她做不到對人家不好。
歎了口氣,好吧,這事是真的應該完結了,從先皇拖到這個皇帝,都算得上是歷經兩代了。

認命的往書房走,全嬸忍笑跟上,還聽到自家小姐不甘心的聲音,「聞聽,你親自去學院說一聲,就請一個月假,等胎穩定下來了我一定會回學院的。」

「知道了,我一定親自去。」

有心送她去書房,雖然只有幾步路,他不看著總是不放心,可是看希及那神情,他還是別湊過去的好。

學院那邊他倒是沒什麼好擔心的,先生基本全是柳家的人,在教書和安胎之間,他們的選擇絕對是一樣的。

希及要真是去學院了他們才要擔心回去後會被柳家老爺子收拾。

「東子,就按本王吩咐的,四級以下的事你們幾個做出決斷,五六級的事才報告給本王,這話也不是死的,事也有輕重緩急之分,你跟了本王這麼久,理應知道怎麼做才對。」東子暗地裡狠掐了下自己的掌心,沉聲應道:「小的一定不辜負主子的信任,小的……東子一定會讓主子滿意。」

這是王爺在提拔他,他當然明白,只要他處理好了,不出什麼岔子,以後還怕王爺不給他安排個好出路?

闕子墨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就出去了既然他答應了希及親自去學院就一定會親自去,對希及,他從來就沒有敷衍應付的想法在希及面前說過的話,他一定說到做到。

可是到底,柳卿的安胎依然不算平心靜氣,收拾好自己,拿著弄好的官制後面的三分之一部分,她準備親令進宮一道。

自從皇上穩定朝局後,她已經好一段時間沒有入宮了,柳家現在要的是平穩,也不需要她去為柳家什麼,這場風波能夠這麼快平穩下來,柳家有多大的功勞皇帝心中有數,他要是有心封賞,不需要人去爭去提醒他也不會薄待了柳家,要是無心,就算去討要也不見得能得到些什麼。

很顯然,柳家的人也是這麼想的,這次的事情過去後反倒更低調了,就算原本沒有在學院授學的,現在也時不時的跑去客串一把,倒是讓孩子們獲益不少。

「小姐,姑爺一早就入朝了,看時辰現在也快回來了,您看是不是等他回來了再入宮?」全嬸和紅玉圍著柳卿上上下下的拾掇,邊問道。

柳卿摸了摸自己的臉,這段時間吃得少,皮膚倒是也沒有多大變化,千萬不要起妊娠斑才好,「不用了,又不是沒去過,皇宮裡還會有危險不成。」

全天下最危險的地方就是皇宮吧,全嬸無聲的歎氣,都不知道該怎麼提醒才好。

「放心全嬸,就算全皇宮的人想對我不利,現在皇帝怎麼看也都會保我的,我這份東西他想要著呢,更何況……」柳卿笑得詭異,「就算把我腦袋搬走了,也得不到我腦子裡的東西,皇帝會知道怎麼權衡的。」

全嬸拾掇的手頓了頓,「那麼請小姐帶奴一起入宮,您身邊總要人伺候著。」

「行,帶著你,紅玉想去嗎?你還沒進過皇宮吧,小姐我也帶你去見識一番如何?」

「那地方可不是紅玉能去的。」紅玉溫婉的笑著,如玉的臉上看不出一點點的風塵之氣,全身的風華收斂得乾乾淨淨,要是不曾見過紅玉的人絕對不會想到,這就是那個曾經和弟弟一起名滿京城的雙壁之一。

「紅玉這麼漂亮,是不能讓皇帝看了去,要是他起了色心向我討要你那才是麻煩事。」柳卿刻意曲解了紅玉的話,她看得出來,在紅玉心底,她始終因為那些過去而有些自卑,雖然那自卑埋得很深。

「對了紅玉,你和你弟弟分開也有好一段時間了吧,想他嗎?要不要回去看看她?」

紅玉瞬間亮了眼睛,「可以嗎?會不會給您惹來麻煩。」

「當然可以,這事是我疏忽了,你收拾好東西,等我從宮裡回來後和聞聽商量一下,派個人送你回去,也好護著你的安全,我身邊的人可不能傷著了。」

紅玉喜笑顏開,「紅玉謝小姐。」

她不是沒想過回去看看,可是不行,她這臉就是個禍根,不管去哪裡,要是沒有人護著她,最大的可能就是被人搶了去,在小姐身邊過慣了這種安心日子,體驗了這種幸福,除了小姐身邊,她誰的身邊也不想呆了。

柳卿更自責了,老是標榜自己怎麼對身邊的人好,卻從來沒真正注意過他們的需求,二十一世紀的靈魂已經被這幾年高高在上的日子給腐化了。

「好了小姐,再等等姑爺就回來了」「行了,走吧。」收斂起那些心思,過去的已經無法改變,以後的日子不還長著嗎?闕曉潛沒想到柳卿會進宮來見他,以先生的性子,要是有東西要給他,不都是叫皇叔送來嗎?難道還有其他事?

「快請先生進來。」

看到柳卿的身影,闕曉潛趕緊起身,吩咐內侍搬來椅子,親自扶著她坐下,連見禮的時間都沒有留給她,這讓柳卿的心裡暖了不少,對自己的學生行禮這樣的事,她其實也沒辦法做得心平氣和,雖然以往早就不知道見過幾次禮了,心裡的彆扭總是在的。

「皇叔呢?您怎麼沒和皇叔一起進宮?」

「他應該是有事吧,我出來時他還沒回家,皇上,是我有事找你,不是他。」

他當然知道,只是奇怪以先生現在的情況,皇叔還會讓她一個人出門,不是連學院都沒去了嗎?

「去泡杯參茶來,吩咐廚房做些營養清淡的飯菜,中午先生會在宮裡用膳,先生,可以嗎?」

這不是馬後炮嗎?都吩咐下去了再來問她,不過這份東西她需要解說的也不少,在宮裡用膳時間上也不差,「可以,需要謝恩嗎?」看內侍難掩驚駭的退出去了,闕曉潛高興得看起來都不像個皇帝,「也就先生您現在還這麼和我說話,連皇叔現在都畢恭畢敬的了。有時候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難怪皇帝都是孤家寡人。」

柳卿愣了愣,旋即笑開了,「不瞞皇上,我剛才其實都忘了你是皇上了,還以為是在無塵居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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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auhuan 發表於 2012-12-20 05:33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4-5 04:22 AM 編輯

第二三七章 闕曉潛的心思

柳卿的一句話,讓兩人都想起了曾經的那段輕鬆相處,那時候柳卿還是柳卿,京城的柳大公子,闕子墨還是三皇子,一個剛被兄弟背叛,被對手打敗的狼狽皇子。

如果說闕曉潛的生命中有誰是不可或缺的,他覺得一定是先生沒錯,要是沒有先生,他不可能那麼快站起來,也不可能成長得那麼快,心胸更不會那麼寬,那些一筆筆寫下來的小故事不知道費了先生多少心,才能讓每一個故事都那麼有意義,讓他獲益非淺。

要是沒有先生牽線,袁家也許只會中立,而不會徹底站到他這邊,更不用說柳家,有老臣提醒他,說柳家勢大,不宜太過寵信,難道柳家的退讓收斂只有他看到了嗎?

現在的柳家和以前的柳家哪有二致?還不是謹守著為臣之道,絕不逾越,這樣的臣子勢力再大,他也容得下。

他曾經想讓柳家再多幾人入朝,為他分憂,柳家人的本事他是相信的,可是柳家老族長卻並不願意,理由也很簡單,朝堂上最容易結黨,柳家有三人在朝已經比旁家都多了,再多的話,柳家將佔據半壁江山,這對柳家才是最大的不利。

看,這麼清醒的頭腦,朝堂上幾人能有?又怎麼能怪他過多的寵信柳家。

別人他不敢說有多瞭解,但是對於他這個先生,他敢說自己清楚她八成的心性,明明心軟,又偏要裝得刀槍不入,散漫不願意管事,對於信任的人願意最大程度的放權,比如柳全夫婦,內院外院就歸這兩人管著了,這兩人絕對是先生的心腹之人。

護短,極其護短,不要說他們幾個她的學生要是情況允許,只要聽過她講課的孩子她都想護在羽下,也不藏私,她會的,只要有人願意學,她都願意傾囊相授可惜,世上只得一個柳卿。

沒有野心,只要有太平日子過,她巴不得誰都別找上她。

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所以他登基後給皇叔的封賞中什麼都有,唯獨沒有美人,他不能讓自己的先生委屈。

先生最想要的生活是和皇叔一起走遍天下,可惜,十年內都不知道能不能如願。

他很瞭解他的先生因為曾經有一段時間,不管他怎麼控制自己,心神都會不由自主的去關注著先生的一舉一動,直到……先生說她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他知道自己給不了不是因為美色,而是為這朝局的穩定,也許十年後江山盡在掌握,他能為所欲為,但是不管是還是三皇子的他,還是現在初為皇帝的他,都不能。

那麼,還是師生吧這樣的關係也能維持一輩子。

「皇上日理萬機,我是不是改天來比較好?」調笑的聲音傳進耳朵闕曉潛笑了,他這哪是日理萬機,分明就是在出神。

「先生就別笑話朕了,難得你願意進宮,做為朕的先生,是不是該提點提點朕?」

提點一個皇帝?她可不是魏徵那類不怕死的,柳卿拿著團扇搖了搖,「你做得很好了,我該教的都已經教給你了,不該教的自然就得藏著點,再讓我教……我可不會皇家的帝皇心術。」

但是先生,你的小故事裡,皇帝的心思你掌握得很好,那種隨時變幻的立場彷彿真是幾個人在各種對話,各種傾軋,你怎麼敢說自己不懂帝皇心術?

柳卿哪裡知道那些故事讓闕曉潛想到了那些,她明明就只是把看過的那些經典寫出來而已,也就是闕曉潛,隨便換個人做皇帝,可能都早讓她喝孟婆湯了。

「皇上,今天進宮是有事要和你說。」從袖中拿出折疊好的絲帛,抖開最外面那張鋪開在桌子上,「這是剩下的最後那一部分。」

「官制?」闕曉潛湊近看了看,確實是官制,前面那大半部分已經讓幾個老臣子心服口服了,雖然官位是裁掉了不少,但是相對的,一些以前沒有的官職也多了不少,一比較,多出來的也不比裁掉的少。

這樣的話,真要動起來世家的抵制就要小得多。

「先別急著看,皇上,這份官制你是不是想馬上施行?」

「當然是,前面的已經琢磨得差不多透了,後面這些應該更容易,怎麼,先生有意見?」

「沒有,我怎麼會有意見,事實上,皇上如此信任我,我才覺得吃驚。」

確實是吃驚,她以為怎麼著,這份東西都要壓一段時間才會動,畢竟新皇登基,雖然底子打得不錯,會搗亂的人也控制起來了,但是才登基就這麼大動作,容易引起反彈。

闕曉潛當然知道柳卿在想什麼,笑了笑,這是他登基後難得的純粹的,沒有任何其他意義的笑,「明處有朕,暗處有皇叔,再者武有嚷家,文有柳家,還有方熙錦,就算有人不服,朕也能打得他服

不錯,有信心,柳卿看他這樣,也就不在這上面糾結了,原本她今天來也不是說這個的,「皇上還記得去年舉辦過一次的科舉嗎?」

闕曉潛眼睛一亮,「先生的意思是再舉辦一次?」

「不止是再舉辦一次,我建議可以形成慣例,每三年舉辦一次,這樣既不會埋沒了人才,也給了消化人才的緩衝時間,而且,民間多隱姓埋名之人,有了一展長才的機會,他們一定不會錯過,長此以往下去,我相信皇上一定能慢慢擺脫世家的掣肘,皇上覺得呢?」

確實如此,他怎麼把科舉給忘了?和老臣商議時,也總是只考慮到現有官位上的人,現在朝官中,除了幾個去年科舉中舉的人才慢慢爬到了朝官邊緣,其他的不還都是世家之人嗎?

就算現在三五年內起用不了幾個民間之人,十年二十年後呢?世家還能對皇家有多少影響?

「那今年不是來不及了?去年那次這個時間都進入最後一考了。」

還真是說風就是雨啊,柳卿喝了口茶,「今年當然是來不及了,但是皇上別忘了,去年中舉的一共有二百二十六人,現在朝堂中才幾個?還都是沒站穩腳跟的,既然都已經快下放一年了,這一年成績如此,皇上是不是該考核一下?覺得能起用的就把他們調派到適合的官位上,這個時候,不是正好把新的官制推出來嗎?」

這話怎麼聽都不像是和皇帝說的,柳卿骨子裡就是個現代人,表面上裝得再像也是因為花了那麼多心思去學,可是和皇帝相處的經驗就太少了,一開始也總是叮囑自己要恭敬,要小心,他的身份再也不能把他當成學生對待,可是這樣的小心堅持不了多久,就習慣性的成了閒話家常的聊天模式……

闕曉潛當然感覺得出來,不過,他是巴不得能一直過樣說下去,怎麼會去提醒。

「先生這個主意不錯,朕得好好想想,一年了,確實可以好好考核了,這樣,一會朕下道詔令,讓他們迅速回京,只是路上花的時間估計要不少。」

柳卿也想到了,這一年混得好點的應該是有馬車,不過大部分應該都只用得起牛車,以那個速度,實在是太耽擱正事了。

很自然的,柳卿就想到了郵政系統,在現代的時候已經是快遞滿天飛了,飛機電話之類的她是沒本事弄出來,琢磨琢磨弄出個郵政系統倒是不難,這樣的話,馬就是必須用到的交通工具了。

「先生,先生?」

「唔,想到了點別的,怎麼,還有其他問題?」

闕曉潛下意識的就覺得先生的所謂想到了點別的應該是很有用的東西,忍下了沒有追問,「沒事,就是想問問先生還有沒有其他事要交待。」

「還有就是柳家,爺爺的意思是柳家三人入朝已經不算少,當時也是希望能在某些時候幫襯我一把,沒想到我曝露得這麼快,皇上的好意柳家心領了,官制改革後,柳家不需要特別的安排。」

「這點朕都有心理準備了,行,這事朕允了。」

柳卿想了想,把剛才靈光一閃想到的事具體了,「皇上,柳家一直有專門做買賣的一支,幾個月前我要他們通過一些手段買來了一些關外的大馬,原本是打算配了種生出體質好的馬去戰場,我現在倒是有了別的想法,但是不管哪個想法,馬都能起大用,皇上看能不能多建幾個馬場?小打小鬧的由柳家出面倒是沒問題,可是現在……還是皇上掌管著地較好。」

柳卿也不是沒考慮過飛鴿傳書,不過她總覺得那東西有點不靠譜,要是東家的傳到西家了怎麼辦?要剛好趕上是有急事呢?

再說,要真弄出個郵政系統,那來往的信件便多了,得養多少鴿子才行?

還是用馬吧,雖然速度要慢上一點,但是好使,而且還能養活一批人,一舉幾得,挺划算。

「好,這事朕會著人去辦,至於馬匹,朕派個得力的人去邊境,看能不能多買些回來。」

「孌上英明。」

「這話聽別人說了無數遍,從先生嘴裡說出來,朕才覺得受用。」

看闕曉潛笑瞇瞇的,都快沒了皇帝樣了,柳卿不由得也笑了,帶著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縱容,「那以後我多說幾次。」


第二三八章 二 三事

「啟稟皇上,定王爺求見。」

闕曉潛笑眼望向柳卿,「先生,皇叔可是追到宮裡來了。」

「他關心的是我肚子裡那個。」柳卿摸了摸肚子,雖然是這麼說話,語氣中倒是聽不出來在生氣。

「請皇叔進來。」

「喏,定王爺請。」

感覺到屋內和諧的氣氛,闕子墨臉上也露出笑意,「拜見皇上。」

「皇叔不用多禮,正好,先生應了朕在宮裡陪朕用膳,皇叔也一起如何,我們可是許久沒有一起用過膳了。」

「喏,臣遵命。」

闕曉潛搖了搖頭歎息似的道,「皇叔,你要是有先生在朕面前的隨意就好了,孤家寡人的感覺並不好受。」

這就是做皇帝必須付出的代價,天子一怒,血流成河,誰敢過分的靠近他,也就柳卿這個神經粗的。

闕子墨看了柳卿一眼,柳卿回他個無辜的眼神,她其實真的有注意,只是說著說著就回到了以前的模式,誰讓兩人以前就是那麼相處的呢?這身份一改變,她還沒適應過來。

三人吃了一頓在柳卿看來非常普通,但是卻讓闕曉潛很高興的一頓飯,藉著要午休,兩人離開了皇宮。

甫一上車,柳卿就倒在了闕子墨身上,虧得闕子墨身手不錯,馬上就扶住了人,還以為她怎麼了,連連問道:「希及,哪裡不舒服嗎?」

「全身都不舒服。」移了個讓自己更舒服的位置,柳卿暗歎,幸好只在宮裡吃這麼一頓,不然都要消化不良了,「以後我都不要入宮了,一進那裡邊就覺得壓抑。」

「好,不去了,以後有事讓皇上來咱們府裡。」闕子墨哄道,看到希及眉宇間的倦色,知道她確實是累了,「靠著我休息一會,到家了我叫你。」

柳卿撒野,「不許叫我,抱我進去。」

「好好好,抱你進去,快休息。」

全嬸笑眼看著兩個人的相處,掀開車簾坐到了外頭,雖然皇帝對小姐身邊的人都算優待,但是再優待,御書房那樣的地方她還是不能進的,不過以皇帝對小姐的看重,應該也不會虧著,只是依然讓小姐累到了,這讓她心裡多少有些不痛快,小姐也是,非得這時候入宮,都是雙身子了,也不知道多愛惜點自己。

回了府,闕子墨真的抱著睡得人事不知的柳卿回了臥室,饒是府裡人知道王爺愛重小姐(王妃),也都嚇了一跳,能為夫人做到這一步的,全京城估計也就一個定王爺了。

不提得知這事有多高興滿意的柳家人,紅玉的事柳卿已經安排好了,「陶石和陶磊是信得過的,跟著我的時間也長,你要是有什麼為難的自己解決不了的事就告訴他們,他們會一明一暗的保護你,紅玉,不管去哪裡,你都要記得戴好紗帽,你這張臉確實不宜見人,離我遠了,我也護不住你。」

紅玉盈盈下身一拜,「謝小姐成全,紅玉不會惹事,回去看一眼弟弟就回來。」

「不用著急,你們也分開許久了,要是紫玉還願意到京城來,你便帶他來,其他事自有人去抹平,你不用擔心。」

「真的可以?」紅玉眼中有著毫不掩飾的急切,她就一個相依為命多年的弟弟,現在又毀了容,要是能帶在身邊,她就太好了。

柳卿覺得自己真不是一個好主子,紅玉這樣的想法壓在心裡都不知道多久了,她卻一點都沒發覺,「當然可以,只要他願意。」

「紅玉代家弟謝過小姐,不瞞小姐,紫玉的才學很好,也曾在計帳方面花過不少心思,要是小姐不嫌棄,紫玉一定願意為小姐管好帳目。」

這是不願意吃閒飯,正式拜到她門下的意思吧,柳卿點了點頭,她也確實需要一個人來管理財務,現在產業越來越多,以後只會更多,全嬸現在管得非常吃力,畢竟她在這方面遠不如她的武技出色。

送走了紅玉,柳卿召來全嬸仔細看了下帳目,不錯,她現在也算是個富婆了,後續還有源源不斷的資金進來,「全嬸,辛苦你了,要侍候我,要管內宅,還要管著這些出入帳。」

「奴不辛苦,能為小姐分憂就好,只是這管帳奴確實是有些管不下,要是能有個信得過的人專門替小姐管著,奴就放心了。」

紫玉是個可以考慮的好人選,他們的過去在自己手裡緊緊攢著,只要自己不對他們太差,又能護得住他們,想必他們也願意找點事做,尋找自己的價值。

「小姐,本家柳管事有急事求見。」

兩主僕對望一眼,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進來。」

柳文林身著素袍一進來便跪了下去,聲音哽咽的道:「三小姐,善長老……走了。」

善長老?那個總是一臉慈祥的看著她的老頭兒?柳卿眨了眨眼,不敢置信的確認道:「你說善長老怎麼了?」

「回小姐的話,善長老過世了,老爺派小的過來報喪。」

看著這個當時送書時一臉溫文爾雅,要是不說破絕對不會被看成只是個管家的中年人,柳卿木木的,不知道該給個什麼反應,她和柳家人的關係比之以前當然是要親近了許多,但是要說最親近的,也只是她家裡的人和幾個長老,尤其是這個顯得特別好說話的善長老。

上次回去的時候見到他,便覺得他精神不怎麼好了,不,確切的說,是每次見到,都能感覺得出來他的狀態比不得上次,可她還是沒想到會這麼快,早知道……早知道,上次回去她就該好好陪他說說話的。

全嬸趕緊扶住小姐,生怕她有個什麼閃失,「小姐,請節哀,您現在不是一個人,該為肚子裡的孩子想想。」

摸了摸肚子,柳卿回了神,清了清嗓子輕聲問道:「那爺爺的意思是如何?讓我現在就回去嗎?」

「喏,善長老臨終前有話留下,族長說是留給您的,希望您和王爺能盡快回本家一趟。」

「知道了,我就回,我就回。」壓著有些亂的心緒,柳卿高聲喊道:「東子,東子。」

聲落,東子出現在柳卿面前,「小在的。」

「王爺是在書房處理事情嗎?你去把他叫來,迅速些。」

「喏。」

無意識的絞了下手帕,「全嬸,這些事我不懂,你看看我需要準備點什麼回家,你去打點一下,把從本家過來的侍從使女點一遍,都帶回去幫忙,對,全叔也要回去,良子也是,府裡,府裡暫時交給東子看著。」

「喏,奴這就去,阿未阿落,你們照顧好小姐。」

「喏,全嬸放心。」

柳文林深施了一禮,「小的還要去大公子府上送信,小的告退。」

「去吧。」

屋子裡靜謐到壓抑,幸好闕子墨來得夠快,一路上東子就把聽到的複述了一遍,所以闕子墨進來就攬住了人,安撫道:「別著急,我們馬上就回去。」

柳卿深吸一口氣,要是其他人知道她心裡其實並不是那麼傷心,只是因為親人逝世而本能的有些難過會不會對她失望,可事實上,她真的是如此。要不是懷著孩子,心裡的動盪刺激到了他(她)有了反應,可能最多她也只是變一變臉色而已。

任何感情都是需要時間的累積的,他們相認的時間還太短了。

「聞聽,我讓全嬸把原本從本家派過來的人都帶回去幫忙,全叔全嬸也得回去,府裡就交給東子了。」

「行,這事你做主,還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他出身於皇家,會的全是皇家的禮儀,這普通人的,他一竅不通。

柳卿搖頭苦笑,「這些事我也不懂,要做什麼也不知道,全嬸去安排了,我們等著吧。」

一番準備收拾,柳卿帶著不小的部隊回了本家,遠遠便看到柳家已經掛上了白幡,來這裡的次數也不少了,但是沒有哪次有這次的壓抑,不管是現代還是古代,親人的離別帶來的傷心都是一樣的。

「小姐姑爺回府弔唁。」禮官拖著長長的尾音未落,所有人的眼光便看了過來,說這對夫妻是京城中最有名的一對也不為過,而隨著時日逾久,這名聲便越響。

柳卿並不像其他婦人那般鎖於內宅,更可以說她出門的次數遠比以前要多,誰讓那私學沒有辦在她家裡呢?要去私學,還不得天天出門。

私學的學生要見著她不難,但是和私學無關的人想見她一面卻並不是那麼容易,闕子墨這方面的保護足夠多。

闕子墨也不管有多少人在看,扶著最近常常有些泛力的王妃拜了下去,不知是體貼妻子的舉動,還是誠心如此做,闕子墨也結結實實的拜下去了,這讓不少看熱鬧的人吃了一驚,眼光紛紛落在能讓定王爺如此做的柳卿身上。

這是柳卿身懷孕後首次出現在他們面前,面上倒是看不出來什麼,好像都沒被孕吐折騰,想想她也真是好命,原本以為她壓不住福氣會無嗣,沒想到她那肚皮倒是爭氣得很。

幸好能這麼快趕來的人都是和柳家關係菲淺的人家,雖然關注的眼光不少,倒也沒人說什麼,得以讓柳卿快速脫身,往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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