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鬼鬼夢游 -【上善若書】《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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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wanttoreadmore 發表於 2012-11-3 02:44 AM

第五十九章 眾人反應

撿起地上那塊寫著禁止喧嘩的牌子拿在手裡,柳卿往裡走了幾步,火已經滅了,痕跡卻處處可見,每一處地方都在提醒她犯的錯,自我感覺太良好的結果,就是讓心血毀於一旦,這個教訓她應該好好記住。

門外傳來一陣奔跑的馬蹄聲,急促的吁聲中,一道人影跳下來直奔書局,還沒來得及細看書局裡的慘狀,眼神便放在了那個一片汙黑淩亂中顯得過份乾淨的人,「希及……」

柳卿歪了歪腦袋,「這麼快收到消息了?」

雲燕青移開目光,看著那片自己曾經留下墨寶的牆上,好在依然能看得清楚,「壞事總是傳播得快,我騎馬速度要快些,一會其他人應該也會來,畢竟……」

眼光掃過留有墨寶的其他人名,「這裡曾經是讓他們到處誇耀的地方,突然就沒了,總要尋個原因的。」

柳卿瞇了瞇眼,手習慣性的摸出扇子,在外人面前,再沮喪她也不允許被人輕易看透,「有心了。」

雲燕青看過來,「希及,你應該聰明點,利用大家的力量,而不是一個人去硬抗,只要稍加鼓動,那些公子哥兒是很好利用的。」

把扇子打開又合上再打開,重複的做著同樣的動作,柳卿臉上的笑意和以往沒有變化,「弘毅兄,我沒有你想像中那麼清高不可一世,只是覺得這麼多人聯合起來對付幾個跳樑小丑實在是太看得起他們了,唔,我也不會什麼都不做,你放心好了,有時候什麼都不說,恰恰最能說明問題,把問題攤開來說反倒落了下乘,我柳卿還沒有到需要賣可憐的程度。」

雲燕青卻很想把那個笑臉撕下來,就他收到的消息,明明昨晚就那麼狼狽,手上沒被遮住的位置還能隱隱看到傷痕,明明就是一番心血被人一把火給燒了,他卻依然笑著,讓人刺目。

「不惱嗎?」

「惱,怎麼會不惱,弘毅兄把我當聖人了嗎?誰又知道我是不是在房間裡摔杯子砸桌子出完氣才出來的呢?只是該惱的時候已經惱過了,現在,我想的是怎麼把這書局再建起來。」

又是一個意料之外的坦白之語,雲燕青覺得有些跟不上這人的思路,轉換得太大了,「燒毀了多少?有我能幫得上的地方嗎?」

「損了三成,不過問題不大,這裡的書我書房裡全部都有一份,只是需要花點時間而已,至於幫忙……」

柳卿不懷好意的看了雲燕青一眼,「弘毅兄,請跟我來。」

雲燕青不解,跟著柳卿來到外面,無視了一眾忙碌的人往前走了幾步,「這個房子看到了嗎?我已經買下來了,前段時間便已經在著手整改,書局現在這樣子至少得關門兩個月,我有足夠的時間把兩邊打通,到時候書局會比現在大上一倍,弘毅兄,你知道我需要什麼了。」

「書。」

「沒錯,就是書,弘毅兄若是有心幫忙,不妨在這上面花點功夫,我不會拒絕你一片好意的。」

其實他什麼都沒說,雲燕青動了動嘴巴,最終還是閉上了嘴,認命的點了點頭應下。

這是一片陰霾中聽到的最好的消息,柳卿頓時眉開眼笑,仿佛燒掉的不是她的書局似的,「那就這麼說定了,顯榮那裡有書目,弘毅兄不妨找他幫幫忙,別弄重複了。」

「你倒是想得挺美,我怎麼感覺這把火一燒反而幫到你了?」這樣被強迫送書的感覺有些奇特,但是雲燕青卻一點也沒有討厭的感覺,大概是因為眼前這人為人做事和他平時接觸的人都太不一樣了。

「這樣的幫忙我可不希望有下一次,太心疼了。」

看著巷口連在一起過來的幾輛馬車,柳卿知道今天的肉戲來了,她是沒打算利用這些人去報仇,但是什麼都不做也不是她的做風,打落牙齒往肚裡吞不是她會做的事。

「柳兄,這是怎麼回事?京城都傳得沸沸揚揚了,真是有人故意縱火?」最先一輛馬車裡的是吳懷玉,一下馬車看到柳卿便嚷嚷開了,眼光掃過來來往往搬竹簡的人,還不停的往書局裡瞄,一副想進去看看的模樣。

柳卿沖他和後面的人微施一禮,恰到好處的笑容,不失禮,又隱隱的夾帶著一絲黯然,那是心血被廢的難過,吳懷玉看在眼裡,更肯定了流言的真實性,看樣子真是有人故意縱火的,柳卿即不常出門赴宴,又沒結交幾個朋友,來京城的時間也不長,仇人更是沒有聽說過。

等等……仇人?不期然的,吳懷玉想起那天他辦的菊園宴,王兄可不就是一直在和柳兄過不去,不,一定是他想多了,王維智不會做這等沒腦子的事,要知道這一把火燒起來得罪的可不止是柳卿。

「是不是有人故意縱火,這事我說了不算,不過我已經讓人去報官了,總能查個清楚的,幾位也進去瞧瞧,再過一會裡面很多東西便要清理了,諸位送來的書也有不同程度的損傷,我也只能在這裡說聲對不起了,是我沒有護好書局才引來這一災。」

「天災也好,也好,這事都怨不得柳兄,我等也不是這麼沒腦子的人,柳兄不用這麼說。」吳懷玉趕緊搖手制止柳卿再說下去,他身後的人也連連點頭,這些人皆是以吳懷玉為首的,上次赴宴時柳卿便看得出來。

柳卿卻只是苦笑著搖頭,肅手一引,「請。」

柳卿一動,其他幾人才顧得上和一旁的雲燕青搭話,雲燕青也不多說,再一次跟在眾人身後進了書局。

「天哪,真下得了手,好好一個書局成這樣了,柳兄,心裡難受了。」

柳卿靠著書案沒動,聞言也只是露出個苦澀的笑,「天亮時我們才把這裡的書卷搶救出去,當時進來看到這空蕩蕩還冒著煙的書局,我就想啊,其實天天出去吃喝玩樂的生活挺好的,我幹什麼吃飽了撐的弄這麼個書局呢?既賺不了幾個錢,又給自己惹來麻煩,我這純粹是自己和自己過不去。」



第六十章 懷疑的人

正小心著四處觀望的幾人聞言都有些怔愣,紛紛看向柳卿的方向,想看看他說的是真還是假,可是看到他臉上那個帶著些自嘲的表情,他們不得不相信,這人說的是真的,他真這麼想過。

吳懷玉被身後的人推了出來,思量了一番,道:「柳兄,說真的,一開始聽說有這麼個書局,我是沒看在眼裡的,覺得這又是一個沽名釣譽的人弄出來的新把戲,就是上次被雲兄拉著在東大街上有過一次交談,我對你的印象才有了好轉,再到後來的捐書留墨寶,不瞞各位,這事我是知會過我父親的,當時我父親便說柳兄是個聰明人,甚至要求我多和柳兄接觸接觸,讓我多學著幾分,這才有了後來的菊園宴。

我們這些人自恃家世,根本不將那些貧寒學子看在眼裡,惡劣一點的甚至還會去欺壓一番,而那些貧寒學子卻也是自恃才學看不起我們這些紈絝子弟,一個個都驕傲得很,讓兄弟們更想欺負,呵呵,一直就是這麼循環著。

捐書後,我也來過書局兩次,以前用眼角看我們的人居然和我來道謝,那種感覺,真是不知道怎麼形容,其實說穿了我也就是送幾本書過來換個好名聲而已,別人卻那麼誠心的道謝,那是我第一次那麼明確的覺得自己的舉手之勞是能幫到別人的。

說來也奇怪,就是在家裡,我看著那一屋子書就犯困,可是到了這書局,居然真能看進去幾個字,大概是其他的人都太認真了,我若是不認真點就對不住人似的。

柳兄,不要妄自菲薄,你做得很好,這書局若是重建,若是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盡管說,我絕不推脫。」

又一個送上門來的,隱下心中因這番話帶來的震動,柳卿拱了拱手,「我剛還和弘毅兄說來著,剛好前段時間把旁邊的院子買下來了,正好趁這次機會把書局擴大一些,以現在的藏書量到時候肯定是裝不滿書局的,若是諸位有心,不妨也幫我在這方面留心一下。」

這個問題還真不大,比起他們在外面吃喝玩樂,很明顯他們的家長更寧願他們多做做和闖禍無關的事,能圖個好名聲不說,還收了心性。

「這事我們自會放在心上,就是柳兄不說,我們也會盡力的。」

「那就多謝各位了。」能得到這句保證已經很好了,柳卿不貪心,她非常明白大家族中總有一些書冊是寶貝,不會給外人看的,百餘年的亂世毀了太多好東西,外面流傳得越少的越是被收得緊。

正說著,外面又來了不少人,像是又一次的公子哥兒聚會,不過地點不那麼合適罷了,「雲兄,吳兄,劉兄,還有諸位都好快的速度。」

各自寒暄著,柳卿也掛上不那麼燦爛卻顯得有禮的笑臉一一見過,參觀完破敗的書局後,眾人有志一同的站到了陽光底下。

「柳兄,你心裡有底嗎?究竟是誰做了這缺德事。」

好像所有人都認定了這是人為的縱火,雖然她心裡也是這麼認為的,不過嘛,哼,「官府還沒來人,只有等他們調查清楚才能知道究竟是有人和我過不去還是我失誤留下了易著火的東西在書局了。」

「我剛看了下,這不可能是無故著火,明顯就是有人在幾個地方點了火,就算是著火也不可能幾個點同時著。」

柳卿心裡狂點頭,很是贊同這位仁兄的話,可是表面上,她只是矜持的皺了皺眉,「可是我到京城也不過一年時間而已,書局前期做了很多準備,花了不少時間,我根本不曾出過門,從書局開門到現在也不過半年時間而已,如果真是人為,我實在想不明白究竟是得罪了誰,你們知道的,我平日裡很少出門,更不用說得罪人了,算起來真正說得上在外面活動的也不過兩次,第一次是和衛兄一起去喝了幾杯,相陪的只有兩個美人,第二次便是菊園宴,難道是這兩次不小心下得罪了人?」

一提菊園宴,在場的人基本都是那天也在的,同時想起了當時的情況,若說得罪的人,那天還真有一個。

「難不成是王兄?」

「慎言,沒有證據的事,不要亂說。」

柳卿也跟了一句,「王兄就是那天出言辱我的人?想來他應該不會那麼小氣。」

「哼,也就柳兄你不常出門所以不知道,王兄早就放出話來要讓你好看了,現在可不就是讓你好看了?」

柳卿適當的保持了沉默,早在昨晚,她就分析出來放這把火的人應該和那人脫不了干係,不然誰會無端和他一個沒有利益干係的人過不去?

「古今書局可有不少我送來的書,他姓王的可真有膽。」

「可不是有膽,王家現在在朝堂上厲害得很,走路都快鼻孔朝天了。」

「啊,我記起來了,王兄今天還約了我去喝酒,唔,看樣子得不好意思了,這頭忽然就疼得厲害,還是回去躺著的好。」

「……」

當一個人被討厭時,大概覺得他呼出的空氣都是帶毒的,放在平時,放把火燒間屋在他們來說真不是什麼大事,比這更過份的事他們也做過,可是當這事和自己扯上關係時,沒事也變成有事了。

放在以往,他們可以端著姿態看戲,可是這次不行,這書局牆上可還掛著他們的名字,打狗還得看主人呢,在放這把火之前,他有想過這是在落他們面子嗎?

雲燕青掩嘴咳了咳,菊園宴那天的情形如何他不知道,不過希及這會的表現他可是看在眼裡了,比起明目張膽的由他說起懷疑誰,確實不如這樣引導著別人說出來,讓別人去篩選,還不會給人留下惡印象,嘖,希及這腦袋瓜子確實挺好用。

「公子,官府來人了。」全叔引著幾人過來,為當先一人介紹道:「這是劉捕頭,劉捕頭,這是我家公子。」

「呵呵,柳公子,久仰大名,各位公子好。」劉捕頭眼睛一掃,看著這一地兒的公子哥兒,心裡琢磨出來時大人特意把他叫去交待的話。

「盡快查出個結果,不管這動手的人是誰,你都先報與本府,至於柳卿那邊,你也不要怠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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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wanttoreadmore 發表於 2012-11-3 02:47 AM

第六十一章 雲燕青的勸戒

柳卿微微點頭,若是可能,她並不想和官府扯上關係,可是這事,她想過了明路,能真查點什麼出來最好,若是不能也沒關係,反正,她並沒有對官府寄與多大的希望。

只是沒想到這官府的人來得這麼快。

「要麻煩劉捕頭費心了,全叔,若是劉捕頭有什麼想知道的,你全部告知就是,不用再來請示我。」

「喏。」

「多謝柳公子配合。」

「我說劉捕頭,嚴大人居然把你派過來了,看樣子還挺看重這件案子的嘛,用點心啊,我們可還等一個結果呢」柳卿記得,那是和吳懷玉一起過來的人,菊園宴上也見過一次,看他和劉捕頭說話的樣子可不像是初識,也不是對待尋常百姓那般輕忽,難不成一個小小捕頭也有個不一般的出身?

而這捕頭的態度也大方自然的很,遠沒有一個小捕頭面對世家公子的戰戰兢兢,倒很有幾分遊刃有餘,「卑職也是府衙的捕快,嚴大人派卑職來不是正常嗎?不過卑職真心贊一句,各位公子最近可是收斂了許多,嚴大人還說各位長進了不少呢」

「嚴大人真這般說?」

「卑職哪敢胡說,所以一聽說是柳公子的書局出了事,馬上便把卑職派來處理了。」

一捧一哄,劉捕頭應付得很是滑溜,三兩下就把一眾公子哥兒擺平,顯然和這些人打交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柳卿默默看著聽著,包括吳懷玉在內的好些位公子哥兒臉上的沾沾自喜讓她看得大奇,這位嚴大人的一句好話有這麼大作用?那嚴大人什麼來頭?

想起那次在酒家聽那掌櫃的說的話,確實是個腦袋挺好使的人,很有些現代人才有的靈活心思,沒想到在這幫公子哥兒的心裡地位也那麼高。

「柳公子,卑職就不打擾了,先去書局裡面看看情況,還請全管家陪我一程。」

「劉捕頭請自便。」

目送著兩人沒入書局中,一眾公子哥兒滿足了好奇心,又有了意料之外的收獲,紛紛向柳卿告辭,柳卿也不留,反正目的已經達成,她很累,想去休息休息了。

其他人都上了馬車離開,只有雲燕青還站在原地沒動,柳卿眉毛一揚,「怎麼,第一個來還非得最後一個走?弘毅兄,今天我可沒精神陪你。」

「看得出來,放心,說幾句就走。」

忍下又一個呵欠,柳卿做了個請的手勢,雲燕青走近一步,聲音壓低了些許,「既然府尹大人派了劉捕頭來,那你就暫時什麼都不要做,看看情況再說,不理解?」

柳卿點頭,「有點,這劉捕頭很有來頭?我看那些公子哥兒對他態度很不一般。」

「呵呵,這京城有些人雖然沒有公子頭銜,從其他方面來說不會比他們弱,這劉捕頭就是一個,和其他人靠著長輩餘蔭不一樣,他全是自己拼出來的,破案子很有一手,在皇上那兒都掛著號的,皇上倒是想把他調去別的地方獨當一面,他卻說只想留在這京城,至於原因,可能除了皇上,無人知曉。」

「我們這些公子哥兒雖然不是個個都聰明,總也有那麼幾個清醒的,耳濡目染下也能學到些東西,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惹,心裡都有一本帳,這劉捕頭是一個,京城府尹嚴大人也是一個,你心裡要有個準備,這事只怕是鬧不大,現在朝堂上的情況不允許出現變數,恐怕這也是嚴大人派劉捕頭來的原因,他壓得住。」

這段話裡透露出來的東西很多,柳卿細細聽著,牢牢記在心裡,她是初來者,這京城的水究竟有多深又豈是她一下子探得到的,鄭重的拱了拱手,「多謝弘毅兄指點。」

雲燕青接過侍從遞過來的韁繩,摸了摸愛馬脖子,俐落的翻身上馬,笑得爽朗,「希及是聰明人,就算我不提醒,你也不會衝動下做出什麼事來,走了,有事派個人來雲府通知一聲,我會酌情考慮幫還是不幫的,哈哈。」

這般肆意飛揚啊,倒真像是個俠士,而不是孱弱書生,看得她也想騎馬了,就剛才雲燕青那個姿勢,帥了。

「公子,您也累了,去休息一會。」看公子身邊終於清靜了,全嬸勸道。

柳卿打開扇子捂住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提腳回屋,「快困死了,再不睡覺我站著都能睡著了。」

一沾枕頭,人就開始迷糊,柳卿還不忘叮囑,「沒有十萬火急的事,我沒睡醒之前不要叫醒我。」

「喏,奴謹記。」


京城中這一天傳得最厲害的便是古今書局被毀之事,幸災樂禍者有之,可惜者有之,觀望者有之,暗罵缺德者更是有之,而得意的人更是樂得一天都沒落了笑臉。

「公子回來了,老爺吩咐,讓您一回來就去書房見他。」門房一看到人便小跑著上前稟報。

「我爹今天回這麼早?這可真是難得啊」王維智保持著好心情隨口問道,也沒等別人回答便進了府,往書房而去,真是奇了怪了,回這麼早不說,還讓他去書房,明知道他不愛去那裡,老頭子不會是突然又想逼他做學問了?

書房外候著的侍從看到自家公子,躬身施了一禮,這才輕輕敲了敲書房門,「老爺,二公子來了。」

「叫他進來。」

王維智也聽到了,自在的推開門,邊道:「爹,找兒子有什麼事?若是讓我讀書您就死了這條心,我早說了那東西我看不下去。」

「我對你早就死心了。」王家這一代的掌權人王濤寧還不到五十,正當盛年的時候,長期動腦的結果就是頭髮白得過早,生生把他拖老了幾歲,平日裡不茍言笑慣了,看著更是嚴肅。

但是對他這嫡子,他除了搖頭已經擺不出其他態度了,引導過,逼迫過,打過,訓過,講過大道理,能想的辦法都想了,依然沒能扶起來,唯一的改變是,以前是混女人堆裡,現在是混男人堆裡,讓他丟盡了臉面。

可是就這麼一個嫡子,老人夫人都護得厲害,他這頭把人關起來,那頭就把他給放出來,就算明著不放,暗地裡也是縱著他該怎麼玩還怎麼玩,想要女人往裡送女人,想要男人往裡送男人,這哪是半禁閉,分明就是換個逍遙窩。



第六十二章 王家

被一句話堵在那裡,王維智依然笑得嘻嘻哈哈,「爹,我不就是愛玩點嗎?家裡有大哥一個人聽話就夠了,您就饒了我。」

「那以後繼承家業也可以交給你大哥了?」

「那不行。」想都不想的王維智就反對,開玩笑,王家是他的,憑什麼給別人,「爹,您可別偏心眼。」

王濤寧揉了揉眉心,這兒子能讓他減十年陽壽,「今天找你來不是說這個的,我有事要問你,你不得隱瞞,老實交待。」

「您問,言無不盡。」

「古今書局的火是不是你放的。」話音一落,王濤寧的眼光也隨之跟了過去,無奈褪去,只餘銳利。

「不是……我。」下意識的否認在這道眼光下說得不乾不脆,聲音也小了下來,避開視線。

「我要聽實話。」看著兒子這態度,王濤寧心裡已經有底了,果真是這孽子做的,王家遲早會毀在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手裡。

王維智脖子一梗,「就是我使人放的火,反正我收拾得很乾淨,沒留下什麼證據,就算他柳卿知道是我又能把我怎麼樣。」

「他不能把你怎麼樣,但是不代表別人不能,現在這滿京城的都在傳是你放的火,你倒好,還在那沾沾自喜於沒有留下證據,若是他壓根沒打算來當面和你對質,有沒有證據有什麼關係?啊,你倒是用用你那豬腦子,在這一局中,你究竟把自己陷於一個怎樣的不利位置。」

王濤寧氣得坐都坐不住了,站起來來來回回的走,怎麼看這孽子怎麼不順眼,厲聲一喝,「跪下。」

王維智很識相的跪下,心裡還是沒轉過來,「爹,為什麼京城會這麼傳?這麼多世家公子哥兒,憑什麼就懷疑到我身上來?」

「還用懷疑嗎?其他人看不慣柳卿都知道先觀望觀望,就等著出頭鳥先跳出來,你倒主動,還不用人挑撥就送上門去了,也不想想他柳卿來京城才這麼點時間,又極少出門,能有什麼機會和人結仇,也就你在那宴會上和他過不去不說,還和別人放話要給他好看,這書局一燒,誰比你更讓人懷疑?」

王維智啞然,他只是被慣得不成樣,並不是愚蠢,聽得父親這麼分析也知道出事了,「爹,不就一個書局嗎?就算知道是我做的又能把我怎麼樣?他柳卿又沒什麼背景,這京城可不是他想怎樣就怎樣的。」

他怎麼會有這樣一個兒子,王濤寧一臉絕望,現在再去生一個重新培養還來不來得及……

「爹……」王維智被看得有些怯意,他說錯什麼了?

「沒什麼背景?沒什麼背景他柳卿敢弄這麼個書局?沒什麼背景我們這麼多家也沒查出他的來歷?沒什麼背景能教出這樣一個後輩?要真沒什麼背景你那些混帳兄弟怎麼沒人去招惹他,就你這蠢得跟豬似的巴巴的跳出來去做那試金石?」

一連串的反問擊得王維智一句話都回不上來,若真是很有背景的人家,為什麼那天他都那麼撩撥了,也沒引來什麼報復,真有那麼大肚量?要是換成他,是怎麼都不會善罷甘休的。

「爹……那現在怎麼辦,這火已經放了,收不回來了。」

怎麼辦,現在才來問他怎麼辦,在朝堂上勾心鬥角,回來還得幫著收拾爛攤子,不知道其他家是不是也這樣,王濤寧重新跪坐下來,「事情沒處理好之前不得出府,其他方面給我收斂點,用你那不怎麼用的腦子想想,若是哪天我在朝堂上被鬥倒了,誰還會認得你這個王家公子,你這事若是被人利用來攻擊我,我不知道又得費多少心力才能壓下去,這天下並不姓王,不是你想如何就能如何的。」

這樣的話不是第一次聽說,王維智照樣左耳進右耳出,被關在家裡也不是第一次了,反正該怎麼玩還怎麼玩,不就是不能出門嗎?沒差。

「我記住了,爹,那我先回房了。」

看都懶得再看,王濤寧揮了揮手示意他離開,門開了又關上,本就沒什麼心思的人乾脆放下筆,尋思這事該如何了結。

對那個柳卿,在兒子縱火之前,他一直抱持的態度便是拉攏,就算不能拉攏也絕對不能得罪,平日裡也不只一次的叮囑過,現在看來他壓根就沒往心裡去。

這把火一放,兩家就已經站在了對立面,對立面啊,他王家的對頭已經夠多了,真不想再增加,那柳卿不是麵團捏的,從側面也看得出來那是個有手段的人,一番心血被人毀了,哪能不記恨。

不過也不是毫無辦法,聽說柳卿會重建書局,還會擴大許多,正到處搜羅原書局中沒有的書,掃了眼自己這個偌大的書房,他現在能靜下心來的時間越來越少了,給這些書找個去處也不錯。

就不知道這一招能不能化解了柳卿對王家的敵意。

「王懷,叫滇兒來見我。」

「喏。」

沒多久,門外便傳來一道清雅的聲音,「父親,您找我。」

「進來。」

看著進來的大兒子,王濤寧才有了一絲安慰,若是可以,他是真想把這家業交到大兒子手裡,至少,他守得住。

王維滇跪坐到父親對面,眉眼低垂,即沒有怯弱,也不張揚,安安靜靜的,仿佛這裡只是他自己的小書房罷了。

「滇兒,若是我沒記錯的話,你和吳家那小子的關係不錯?」

「吳家?吳懷玉?」王維滇確定般反問,看到父親點頭便也點了點頭,「是,兒子和他關係還不錯,不過他和二弟的關係也不差,若是父親有什麼事,可以叫二弟過來問問。」

知道大兒子不愛出頭的性子,在這樣的大家族裡,若是地位不夠胡亂出頭,那才會引來麻煩,王濤寧越加滿意,「這事叫他來沒用,這些天你也別總是悶在家裡了,和吳家小子多處處,他和古今書局的柳卿有往來,若是可以,你看看古今書局還缺哪些書而家裡又有的,你謄抄一份送過去,當然,哪些書不能送出去你也要心裡有數。」

王維滇其實沒有多驚訝,他雖然沒出門,但不代表外面發生的事他不清楚,父親的吩咐只要稍加動一動腦筋就能理解了,看來父親是確定了那火確實是二弟放的了。

「喏,兒子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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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交易

書局的改造如火如荼的進行,于顯榮揪結了很大一批人過來謄抄書卷,柳卿乾脆闢出一個院子出來給他,讓他去調配,一應吃食都由柳府提供,方便住下來的人也可以住下來,于顯榮便率先留了下來,他真正要做的不是提著筆做事,而是管理這一幫人,其他人也識趣的有什麼事也去找他,而不多去煩擾柳府的人。

柳卿的大部份時間則是用來接待各家公子,從他們送來的書卷裡篩選書局所沒有的,也因此,對柳府好奇不已的眾人終於是登了柳府的門,大大的滿足了好奇心。

「看樣子我這離開的還真不是時候。」

剛送走來訪的人,柳卿在小花廳裡思量著這些天收到的書冊數目,便被突然的聲音擾了聲音,熟悉啊

抬頭看向徑自坐到她對面的人,調笑,「若是有衛兄護駕,我這書局可能還真燒不了。」

「那我這罪過可真是不小。」揮手讓跟著的侍從退下,全叔也在柳卿的示意下退了出去,只留下阿未阿落伺候。

「那是,想想要怎麼補償我。」不知道為什麼,在衛孚面前總是能輕鬆上幾分,不比面對那些公子哥兒,她得時時刻刻的提高警惕,生怕自己哪裡出漏子。

衛孚仔細打量對面的人,一個月未見,雖然依舊有著風流的姿態,可是掩下的疲憊怎麼瞞得過他。

前腳剛進京城,便有人把這一個月中京城的大小事稟報於他,他著重聽了關於書局起火的事,柳卿的後續動作,以及他們查出來的關於縱火之人。

意料之中的人,王家的小子被慣得不成樣,一眾紈絝子弟中,也就他那腦子長了和沒長一樣,當時要不是離開得急,他怎麼可能就那麼放過了他,沒有動一點點手腳。

就算是功臣王家,也不能在辱了他後還全身而退。

原本想等忙完這事後再好好收拾王家小子,沒想到希及便吃了這一虧,沒人比他更清楚現在京城的情況,不管怎麼說,這事也只能壓下,若是被人利用到朝堂上去,必定是一方勢大,一方勢弱,如果朝堂上剩一方獨大,那皇兄便要束手束腳了。

「希及,有些事需要些時間……」

柳卿擺了擺手,一派無所謂狀,「我沒想要做什麼,破而後立,就當是提前擴大書局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嘛,我懂的,若是這點耐性都沒有,還怎麼做學問?聞聽兄說是不是這麼個理兒?」

衛孚點頭,希及看得這麼透反而讓他有不好的感覺,太清楚明白了,「我能不能問問,你打算怎麼報這個仇?」

「想知道?」

衛孚毫不猶豫的點頭,「想。」

「秘密,哈哈。」

真是笑得囂張,衛孚搖了搖頭,不繼續糾結這個問題,總能知道的不是,「希及,咱們做個交易如何。」

柳卿眉眼間還殘留著剛才的笑意,整個臉都生動起來,「說來聽聽,吃虧的交易我不做。」

吃虧嗎?衛孚向來只掛著淡笑的臉上居然透出一絲不懷好意來,「書局擴大,需要很多書冊?」

柳卿毫不猶豫的點頭,「是這樣。」

「我盡力幫你弄來,恩……不少於兩百卷,如何?」

「我要付出怎樣的代價?」對她來說,兩百卷真是個不小的誘惑。

「很簡單,我想讓族裡兩個孩子入你門下。」

柳卿瞪大眼,這次是真的驚到了,她瞭解到的衛府是有自己的族學的,請去為之啟蒙的先生個個有名,衛孚怎麼會想著把人送她門下?

她哪個地方表現出來足以擔此重任了?

「聞聽兄,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你族裡的意思?」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既然敢這麼說出來就代表族裡不會反對,我不看重名聲,我也相信希及的本事。」

扇面上那首詩他一天要看上無數遍,每一個字都刻在了腦子裡,連帶的讓他都覺得好像沾上了幾分肆意。

柳卿拿扇柄輕敲腦袋,人有些迷糊,她究竟是做了什麼讓這個男人對她這麼有信心?

「兩百卷書啊,希及,這還是最少的數量,說不定會有三百卷四百卷……」看希及一臉不願意的模樣,衛孚加重籌碼,他就不信以希及愛書的程度會忍得住。

柳卿眼睛一瞪,「你這是誘惑,聞聽兄,咱們是朋友,是朋友就自覺點把我需要的東西送來,而不是交易。」

「送來兩百卷書,我也要承受壓力的,不然你以為那些世家子弟為什麼只敢送來那麼點?你當他們家藏書真有那麼少?不過是不想平白給你一個外人罷了。」

「這是敝帚自珍。」

「那又如何?你還想讓他們學會大公無私?」

柳卿啞口無言,是啊,她又能如何,這裡畢竟不是二十一世紀,書本來就是稀罕物。

那麼,她要做的,便是讓這書變得不那麼稀罕。

紙張,真的很需要出現,可是,眼前這人,值得信任嗎?

不,至少目前她還沒法信任,這人,太復雜。

「我接受,你衛家敢送,我柳卿為什麼不敢接,不過我這只是個小私塾,我教的東西也可能和其他先生教的不太一樣,你最好回去再好好和族人商量商量,別讓孩子在我這耽誤了,還有,每天教學半天,六天休一天。」

「好,交易達成。」

兩人輕輕擊掌,君子之諾再無更改。

目的達到,衛孚起身,「我先回去了,這一身的灰塵實在是有些受不了。」

原本沒注意,聽到他這麼一說,柳卿才看出他滿面風塵之色,向來一絲不茍的頭髮也微微散亂,這是……剛從外地回來,還沒歸家嗎?

原本只是懷疑,送他出門時看著外面的高頭大馬和一眾牽著馬等候的侍從,再看到其中一人過來給他繫上斗篷,一副外出的打扮讓她肯定了心中的猜測,以前不管哪次見面,衛孚都是一副不蘊不火的模樣,也總是馬車出入,卻原來也是個能上得了馬的人。

是擔心她嗎?莫名的,心底就有些暖,不管這人接近她到底是何居心,這份關心她感覺到了。

「走了,希及,書卷我會派人送來。」

柳卿只是揚手揮了揮扇子,笑著,不答話。



第六十四章 皇家兄弟

飛身下馬,衛孚把馬鞭一丟,急步進入府中,把一眾侍從拋開老遠,「東子,讓他們來見本王,本王倒想聽聽他們自己怎麼說。」

東子心下叫苦,行動上絲毫不敢耽擱,主子這次可真是火了。

洗漱了一番,換上外出的衣衫,一會他還得進宮一趟,把那邊的事情和皇兄交待清楚,雖則信任在身,但是事情該怎麼做他向來不含糊。

「主子,他們在外邊候著。」看主子微微點了點頭,火氣像是小了點,趕緊把幾人召了進來。

「見過主子。」跪得齊齊整整的四人,正是那天晚上在書局中頂下柳卿的人。

「是不是本王這段時間太好說話,讓你們覺得不放在眼裡沒關係了?」

「小的不敢。」

「不敢?做得倒是挺敢,若是你們盡忠職守了,怎麼可能柳府被人點了火都不知道?本王讓你們守在那裡,不是讓你們天天數那些進出書局的人頭,也不是給你們個地方吃喝玩樂,而是讓你們看好柳府,有任何異常都要回報,你們是怎麼做的?」

「小的失職。」他們都跟隨主子不短的時間,很清楚自家主子的性子,若是這時候去辯解反而會讓他更生氣,更何況這事本來就是他們有錯。

衛孚不再看他們,起身吩咐道:「東子,重新安排四人過去,再出了紕漏提著腦袋來見。」

「喏,」東子應了,望了跪著的四人一眼,「那這幾人……」

「半年。」冷冷的丟下這句,衛孚揚長而去,他向來賞罰分明,這段時間來的外松內緊讓不少人放鬆警惕了。

四人嘴巴泛苦,在那地方熬半年,他們寧願主子給他們來個痛快的。

「你們四人太過鬆卸了,以為主子不在京城便放鬆警惕,現在京城是什麼情況你們一點都不清楚麼?不妨告訴你們,柳卿的底細現在都還沒有查清,主子的意思是,不能把他逼向任何一方勢力,一旦在意料之外的情況下失去平衡,便會打亂主子和皇上的佈局,好在柳卿自己想清了,在這事上暫時不做文章,不然你們幾個就不只是半年那麼簡單了。」

幾人這才明白為什麼主子這麼看重那柳卿,卻原來還牽扯著朝堂的大人們和勢力分佈,他們這罰還真是吃得不冤,「多謝東管家提醒。」

東子微微點頭,不再廢話,重新去安排事情,他一直貼身跟隨主子,自然比其他人更清楚主子的心意。

皇宮中

衛孚見了禮,把這次外出之行的結果說了一遍,皇帝一直輕鬆的神情不見了,「這麼說,堂堂一個府尹已經完全被壓制住了?」

「差不多是這樣,洛陽周家在那裡紮根太深,可以說半個洛陽城都和他們府裡有著這樣那樣的關係,另外半個洛陽城還和他們連成一氣,朝庭派去這麼一個釘子自然會被架空。」

皇帝看了眼坐在對面的弟弟,「好像在你的意料之中?」

衛孚也不諱言,「喏,不止洛陽,依臣弟估計,只怕其他地方也差不多是這情況,只是可能沒有洛陽府城這麼嚴重。」

「難怪你要親自跑這一趟,辛苦了。」這麼大冷的天騎著馬在外面奔跑可不是輕鬆的事。

「和以前比起來,這哪算辛苦。」

皇帝瞪他,笑罵道:「臭小子,你這是在提醒朕過的那幾年苦日子嗎?」

「臣弟這是在提醒自己,不管如今如何,比起那時候都已經是太平安樂了。」在軍營那幾年雖然年紀不大,但是看過的死人,吃過的苦一點也不少,雖然他被護著,有些事也不是看不到的。

皇帝當然更不可能忘記,嘆息了一聲,「是啊,那時候睡覺都得睜一隻眼,到現在身邊能睡的人也只有皇后,初建朝時,被朕在半夢半醒時殺的女人都有好幾個,殺意根本控制不住。」

就是因為經歷過那些,所以他只想安安穩穩的,不想再有戰爭,當年為了護衛他死去的人已經夠多了。

衛孚沉默了一會,轉開了話題,「皇兄,古今書局的柳卿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前幾天的朝堂上還有人上了一摺子,參王濤寧的嫡子把那書局給燒了,嚴寬和上的摺子也證實了這事,朕實在想不明白,王濤寧這麼一個聰明人,怎麼會有一個那個不省事的兒子,這不是把把柄自動送到別人手裡嗎?」

「那皇兄準備怎麼處理?」

「暫時壓下了,這朝堂上已經是鍋沸水了,不能再加東西進去,柳卿那裡我會讓嚴寬和去說和。」

「臣弟也是這麼想,進宮之前臣弟已經去了一趟柳卿那裡,看那柳卿的意思也沒打算現在追究,他是個聰明人,可惜志不在朝堂。」

「哦?」皇帝稀奇的看他一眼,「難得見你對一個人這麼上心,和那柳卿很熟?」

衛孚適當的坦白,「喏,臣弟去過幾次書局,也送了些書進去,柳卿那性子很有些難得,為人處事坦蕩得很,沒有那些彎彎道道,臣弟很是喜歡。」

「你這麼一說朕都有幾分興趣了,有時間帶朕也去那書局看看。」

衛孚笑,「皇兄,您忘了嗎?書局燒了。」

「……」皇帝橫他一眼,「當朕不知道他在重建嗎?倒真是個有心人。」

看皇兄對那書局來了興趣,衛孚便把自己易名和柳卿相識的事說了說,再把今天兩人的交易原封不動的說了出來,他本來就只打算把最小的那兩個送去,所以也不擔心皇兄會不同意。

「衛?怎麼想到掛這個姓?衛家的人你知會了嗎?」

「喏,一早便知會過,不會有人看出問題,皇兄看這交易可行嗎?」

「你話都說滿了,哪能反悔,就當是在外面放養兩年了,至於你答應的書冊也容易,那麼大個藏書室每天有幾人進出?角落裡灰都不知道有多厚了,讓它們見見天日更好,若是經由那書局給朝堂培養出幾個人才來,那於朕來說也是大利。」

「喏,皇兄英明。」

皇帝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這事是你提出的,還牽上了衛家,自然不能天天進出皇宮引人猜疑,你那府裡安靜,就讓他們住你那裡,至於其他人,你去安撫。」

「喏。」其他人都好安撫,畢竟年紀漸長,想要的東西便不一樣了,就那三個小的還保持著單純,帶走兩個,最小的那個哪會願意被丟下,可是又不能把她一個小女娃也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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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wanttoreadmore 發表於 2012-11-3 02:51 AM

第六十五章 皇子師

待柳卿安排下所有事情,自己終於閒下來可以重開私塾時,衛孚送了三個小不點過來,柳卿眼睛一瞪,「不是說好是兩個的?」

衛孚把最小的那個直往他身後躲的小孩拖出來,「這是個女娃兒,家裡就他們三個年紀相近,平時天天粘在一起玩,我好說歹說也不樂意,只好一併帶來了,反正我也沒想讓她學出個多大的學問來,希及就收下她如何?」

細細打量這精緻得像個瓷娃娃似的孩子,穿著小小的男裝,頭髮也收拾得和另外兩個孩子差不多,只不過那張臉有點過份了,若是長這張臉的真是個男孩子,以現在男風盛行的程度,那也太禍國殃民了。

嘿,她有伴了,女扮男裝的先生收個女扮男裝的學生,這也在情理之中嘛。

「行啊,我收了。」

這般爽利的態度反倒讓衛孚驚疑起來,他還準備了好幾套說辭,這一句沒用上就成了?希及該不會是有別的想法吧?

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希及給了他個斜眼,「就算是看在那幾車書的面子上,我也會點這個頭的,更何況你都那麼說了,我完全無壓力,不過我還是把醜話說在前頭,這孩子會和其他學生一起進學,若是她自己透露了自己的性別,讓其他孩子束手束腳有了隔閡,然後無心學習,那我也只能讓她離開,還有一點,她是女兒身,天天和一幫男孩子混在一起,若是傳出流言影響了她的閨譽,你們衛家不能怪罪於我。」

「當然,既然敢把她送來,衛家自是做好了準備,曉言很聰明,這幾天一直在家裡學習男子的坐立臥行,很有些樣子了,再說有她兩個哥哥在,難聽的話傳不出去,只是曉言膽子小,要麻煩希及你顧得到的時候顧著她點。」

「這個自然。」

衛孚臉上笑意更濃,把三個孩子推到柳卿面前,「從大到小,衛曉真,衛曉宇,衛曉言,在家裡排行七,曉真曉宇一樣大,都是六歲,言言要比他們小半歲。」

在皇宮長大,再怎麼天真也是精乖的人,更何況皇叔還告訴過他們,眼前這個他們要拜的先生學問比很多人都好,父皇也說是個很有意思的人,所以他們心裡並沒有抵觸。

不,應該說是高興的,父皇答應他們可以住在皇叔那,只是母妃想念他們時得回宮,平時得到宣召也要回宮,不過比起以前只能偶爾出宮纏著皇叔,這已經是天大的好事了。

曉真曉宇拉著曉言一起行了跪拜大禮,雙手奉茶,柳卿安然受了,茶杯一一接過抿了抿,接過全嬸遞來的三個盒子放到他們手裡,「準備得匆忙,每人一套文房用品,希望你們可以在學問上有所成就。」

「謝先生。」

三個孩子互相攙扶著站到一邊,衛孚把準備好的六禮束修往前推了推,「都是依著禮制來的,可能準備的精細了些,希及你不要拒絕,我知道你不缺這些,但這是衛家的心意。」

柳卿看著那鼓鼓囊囊的一大包,也懶得去看,示意阿未上前抱走,一臉調侃的看向衛孚,「聞聽兄從哪裡看出來我是個清高的連束修都不收的人了?」

「口誤口誤,這師也拜了,以後就請希及好好教導了,孩子若是皮了,你那扇子打起手掌心來應該也是很有效果的,不用客氣,打壞了手掌心我回去給他們上藥。」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曉真,曉宇,曉言,這可是你們的叔叔放出來的話,以後被我罰了可不能怨恨於我。」

三個都是金貴的主子,在宮裡就算跟著兄長上學,不管多皮,最多就是被告到父皇面前罷了,哪個真敢動他們?可是剛才皇叔說的那話,還有瞟向他們的那眼神讓他們非常明白,他說的是真的,而且肯定是通過了父皇那裡,這日子只怕是不好過了。

唔,可不可以後悔,曉真曉宇苦兮兮的齊齊看向衛孚,衛孚自顧自的喝茶,看都不看他們,他沒親自送戒尺來就已經是放過他們了。

無奈,兩人只能有氣無力的應了,兩人加起來的聲音還沒曉言大,讓曉言驚得瞪大眼,還以為自己用了很大的聲音說話,臉紅得恨不得躲到皇叔身後去才好。

當然,直到這幾人的身份曝光了,柳卿才知道自己收的究竟是哪家的學生,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她已經身為皇子師好長一段時間,並且受了跪拜禮,錯估了這幾人的身份是柳卿很長一段時間都在後悔的事。

「書局還要多長時間才能弄好?」正事辦完,衛孚開始有閒瑕來關心關心其他事情了。

「還早得很,大概要年後了,清清淨淨過個年,挺好。」

看孩子們有些無聊,柳卿讓阿未拿些糕點進來,比起她那些學生,這三個正式拜師了的顯然要粉嫩多了,人天性裡就是愛美的,這幾個孩子顯然很符合她的審美觀。

「府尹大人那裡有派人來說過什麼嗎?」

「能說什麼?真以為我沒感覺到大家都在努力壓下這事?我柳卿是誰啊?只是個無足輕重影響不了大局的外來人,自保求生存才是我應該去想的事。」

略帶諷刺性的話讓衛孚微微皺眉,下意識的就不願意從她嘴裡聽到這樣的話,「現在大家確實是在壓下這事,但是這並不是因為你無足輕重,而是這京城已經是一鍋沸騰的油,就算只是再摻入一滴水進去,炸了開來也會波及到周圍的人,你這事不大,但是能成為一方壓制另一方的工具,若是鬧大了,對你沒有任何好處,反而會站在風口浪尖,你願意那樣嗎?」

柳卿把視線從幾個爭食的小孩身上收回來,面帶驚奇,「聞聽兄,你好像是第一次在我面前把事情說得這麼透,怎麼不遮遮掩掩了?」

「大概是不想你被扯入進去吧,希及,你不適合官場,我不想你沾染上那些不乾不淨的東西。」所以才會提點,會維護,會想把他納入自己的保護圈內,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做的比他知道的要多得多。



第六十六章 不同的階層

小小的私塾中明顯劃分成兩個圈子,十四個小孩一個圈,另外三個小孩一個圈,眼光卻都不由自主的偷偷望著對面圈子的人,又要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

顏青左看看右看看,想起自己大師兄的身份,猶豫了下,還是提步走向那三個著錦衣的同窗,大概就是因為太過不一樣的穿著,讓那十幾個小夥伴下意識的排斥他們。

「你……你們好,我叫顏青,原是先生的書童,因為跟先生的時間比較長,有什麼麻煩的事可以找我。」

三人裡曉真最大,此時也很有哥哥的架勢,努力把小胸膛挺起來,把兩個弟妹護在身後,「我知道你,我皇……我叔叔和我說過你是跟著先生從清遠來的,我叫衛曉真,這是我弟弟衛曉宇和衛曉言。」

好像這三人沒有壞脾氣,不會打人也不會踢人,顏青悄悄的鬆了口氣,正打算把這個發現告訴小夥伴們,就看到先生靠在門口,也不知道看了他們多長時間了。

「先生。」其他孩子嚇了一跳,也趕緊行禮,只有衛家三兄妹不慌不忙的,規矩的行禮,一點也不被這樣的場面嚇到。

柳卿把手裡拿著的書冊放到書案上,抬手往下壓了壓,「都坐吧,曉真,曉宇,曉言,你們做個自我介紹。」

兩個小男孩一點也不怯場,說起話來溜得很,三言兩語把自己介紹了一番,只是輪到曉言時,太過緊張讓她講話都磕磕巴巴的。

「我……我叫……叫衛曉言,我……我是……來陪……陪哥哥的。」

一句來陪哥哥的讓幾個孩子沒忍住,噗的笑出了聲,柳卿一個眼神飄過去,幾人趕緊低下了頭,沒看到衛曉真和衛曉宇兇狠的眼神。

衛曉言低下頭,絞在一起的手指洩露了她的不安,也知道自己說得不好,可是她就是很緊張,在家裡練習的時候明明說得很好的,說的內容也和哥哥說的一樣,可是這麼多陌生人看著她,她根本就忘了該說什麼。

「曉言說得很好啊,兄友弟恭,是所有人都該學習的榜樣,還是說你們在家的時候會搶弟弟妹妹的東西吃?會對兄姐不禮貌?聖賢可不是這麼教你們的,先生我也不曾這麼教過。」

「學生不會這麼做。」幾個孩子搶著說道,柳卿講學一向是輕鬆的,不會逼著他們做什麼,只會用引導的方式讓他們自己動腦筋,所以孩子們也敢於表達自己的想法。

柳卿歪著腦袋看他們,「那為什麼剛才曉言說來陪哥哥,有人笑話他呢?」

「學生不是故意的,就是……就是不小心就笑出來了。」一個孩子不好意思的眼睛亂瞟,偷偷的看了好幾眼曉言,看他還是很難過的樣子,更覺得自己做錯了。

「那你們該如何做呢?」

「對……對不起。」陸續的,幾個孩子都站起來道歉,曉言更是慌得不行,手拽著兩個哥哥的衣服不鬆手,頭都不敢抬。

柳卿暗地裡搖頭,衛家這樣的大家族居然也有這樣的孩子,小綿羊似的,若是以後長大了還是這樣的性子,嫁人後會被人生吞活剝了。

「曉言,人家都說對不起了,你應該怎麼做?要原諒他們嗎?」

曉言不知道怎麼說,只是覺得自己沒那麼難過了,她要怎麼說才好?

「不願意原諒他們嗎?」

曉言連連搖頭,那動作快得像是要把頭搖下來才罷休,卻還是不說話。

「還是搖頭啊,果然還是不願意原諒他們。」柳卿覺得自己很不厚道,想想衛孚把自己族女放到自己這裡應該就是想讓她變得大方點,不要這麼害羞,她卻用這樣的方式來引導,嘖,真是惡趣味。

曉言更急了,把頭搖得更快了,顏青都看得不忍心,試著理解道:「先生,曉言的意思是原諒他們了吧。」

柳卿這才一臉恍然,「曉言,是這樣嗎?」

曉言這才鬆了口氣,露出個怯怯的笑臉,小聲的應道:「是。」

柳卿把三人領到位置上坐下,摸了摸曉言的頭,柔聲道:「以後想要表達什麼就要說出來,要是不說出來別人怎麼知道呢?就像剛才那樣,你不說先生便理解錯了,這樣會犯好多的錯誤,你也不會高興的,是不是?」

曉言想了想,點頭,她想說話的,就是不知道要怎麼說。

柳卿也不逼她,天性裡的東西是逼不來的,給點時間比較好。

「好了,因為書局的原因放了你們一段時間的假,現在,先生要考較你們這些天有沒有把我教的東西給忘光了,顏青,那些竹簡看到了嗎?給每人發一卷。」

「喏。」

人本就不多,發起來也很快,顏青打開看了看,都是他會做的,只是……他們三個今天才來,他們以前的先生教的和公子教的會一樣嗎?

「曉真,曉宇,曉言,你們隨便做沒關係,這次不給你們打分,你們不會的,我找時間給你們補上來。」

正看不懂的三人連連點頭,這些和宮裡那些先生教的不一樣。

「從現在開始算起,給你們半個時辰,時間是管夠的,不要一心急就大意。」

「喏。」

沒有紙張真是大問題,這種隨堂小考的試卷她都得自己一卷一卷寫,好在人不多,這段時間也正好空閒,不然哪夠她出這麼一張試卷。

對紙張的迫切心思又重了一層。

因為是第一天,衛孚到底不放心,一到時間就親自來接人了,摸了摸直打鼓的肚子,柳卿還是決定耽誤一點時間,「聞聽,明天開始你過了申時再來接他們,我給他們補補知識,不然我後面教的東西他們會跟不上。」

衛孚有些訝異的看了垂頭喪氣的三個孩子一眼,看到他沒有撲過來時他就在想出什麼事了,原來是……被打擊了嗎?

「當然可以,勞你多費心了。」

「好歹是受了他們師禮的,總要教點東西給他們,不然我哪好意思收那麼重的束修。」柳卿覺得,收了他們三的束修後,他幾年內收再多的學生不再收束修也不虧了。

「那好,知道你餓了,不耽誤你,告辭。」

「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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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wanttoreadmore 發表於 2012-11-3 02:56 AM

第六十七章 不知道的事

馬車裡,衛孚倚在一邊,也不安慰三人,等著他們自己開口。

曉言看了兩個哥哥一眼,眨巴著眼睛想了想,爬到皇叔懷裡趴著不動了,今天皇叔沒人搶,真好。

曉言的動作讓那兩人回過神來,看了皇叔一眼,確認皇叔沒有笑話他們後,曉真道:「皇叔,他們會做的,我們都不會做,為什麼?」

衛孚挑眉,「什麼不會做?」

「就是……恩,先生出的題目,每人發了一卷,上面的題目都是一樣的,他們都會做,還被先生表揚了,就我們三個,有好多都不會做。」

「都是宮裡的先生沒有教過你們的嗎?」宮裡的孩子都是五歲啟蒙,最小的曉言也學了半年了,多少識得一些字,而柳卿那個私塾辦的時間也不長,怎麼會相差很多?

曉真看了看弟弟,曉宇也搖頭,「宮裡的先生沒教過。」

想起他放在書案上一直沒有收起來的那兩冊書,衛孚有些理解了,不知道希及會不會把那些也教給他們,若是教,那送這幾個孩子去他門下就再對也沒有了。

「還記得那上面的題目嗎?」

「記得,啊,也不是全記得,皇叔,怎麼?」

「回去後寫給我看。」

「好。」

回家後,幾個孩子第一次在皇叔這裡吃得不香,心裡老是想著上午先生教的東西,衛孚看得暗笑不已,若是每個學生都能保住這種熱情,何愁沒有人才啊。

讓人拿了筆墨到小花廳,「你們把記得的都寫下來。」

三人一筆一劃寫得很認真,年紀再小,他們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代表著什麼,那是天底下最尊貴的人,不管什麼都是用的最好的,為他們啟蒙的先生也是常人難得能見上一面的,新拜的夫子是因為皇叔說好,他們才願意去的,其實心底裡,他們還是覺得宮裡的最好,要是柳先生真有那麼厲害,怎麼不進宮呢?

可是今天才去了一天,他們就被打擊到了,那些庶民都會的東西,他們居然不會,柳先生講課也和別人不一樣,他喜歡坐在書案上,把那些知識講得跟故事一樣,很容易就記住了,平時在宮裡,他們都是坐不住的,可是今天,他們居然一點也沒有覺得時間難過。

這個柳先生,好像真的很厲害。

衛孚站在一邊,看著他們寫出來的東西,眉頭慢慢皺在一起,希及是不是太不按常理出牌了?他現在的私塾是教這些嗎?題目中關於聖人之言的倒是只占了一小半,更多的反而是一些書本上沒有的東西,但是也不難,只要動一動腦筋就能想明白……

難道這才是希及的用意?

還有算術,希及居然堂而皇之的把這當成是一門學識在教了?他們又不用去做買賣,也不需整天算計於那些錢財,用得著學這些嗎?

若是宮裡那些老夫子知道了,指定要氣得跺腳,一通聖人之言砸下來了。

算了,既然已經把孩子送過去了,也就只能依著希及的教法來了,這方面,他對希及還是有信心的。

一份一份看了,衛孚更是堅定了心裡的想法,「以後你們在先生那裡學了什麼,回來便寫給皇叔看,知道嗎?」

曉言眼角有點癢,用手背去擦了擦,原本只是手上染了墨跡,一下子整張臉都成了黑的,像個小花貓,「皇叔,你很忙。」

言下之意便是,你很忙,哪有時間聽他們說在學堂學到的功課,衛孚接過侍女手裡的濕布巾,一點一點把她的臉擦乾淨,「以後皇叔會有時間的。」

「知道了,我們會努力記住的。」曉真保證道。

當然,這些事柳卿不可能知道,若是一開始就知道這幾口人全和皇字沾得上邊,她只會避得遠遠的,若是現在知道了,也還有抽身的機會,可惜,她不知道,只能一步步牽扯更深,直到再也無法脫離。

三個孩子都很聰明,柳卿充分調動了他們的積極性,舉一反三下,這延長的補課時間並沒有持續多久便趕上了其他人的進度,代表著頂端和底層的兩方人馬也依舊相互試探著,親近不起來,卻也不敵對,顏青這個大師兄當得很合格。

「這是今年的最後一天學,從明天開始,你們便不用再來了,明年過了元宵節才會開課,大家都好好玩,我不會留很多功課給你們,只是希望大家每天抽出點時間出來練字,復習我曾經教給你們的知識,復課後會有一堂考試,若是有人不能讓先生我滿意,全體連坐。」

十幾個孩子面面相覷,為什麼他們的先生和別的先生總是不一樣,他們做錯什麼從來沒被打過手板心,也沒有被罵過,先生總是會想出一些讓他們聞所未聞的點子來處罰他們。

顏青大著膽子問,「先生,全體連坐是什麼意思?」

柳卿把扇面合上,敲擊著掌心,「很簡單,一人錯,所有人一起受罰。」

「可是先生,我們怎麼去監督別人。」

「這個啊,那我就不管了,我只管結果。」

他們的先生是個不講理的,所有人都如是想,可是,他們的先生又是最好的,他們都很喜歡,每天最期待的事就是來私塾。

柳卿笑,不再坐在書案上,「今天就到這裡了,都回去好好休息幾天,明年要學的東西會難一些,你們要做好準備。」

「學生不怕。」一個個孩子把胸膛拍得啪啪響,他們學得很輕鬆呢,一點也不辛苦。

柳卿喜歡他們這有活力的樣子,她不喜歡小書呆,也不想教出一批不知世事,只知埋頭苦讀的小書呆,人第一要務是活著,而不是裝了一肚子知識卻窮困潦倒。

男人應該更有擔當,而不是空有風骨,卻讓老婆孩子吃盡苦頭,年華未逝卻已經滿臉風霜,小小孩子卻要為填飽肚子掙扎,這只能說明男人的無能,不管哪朝哪代都是平凡人更多,不得志的人更是不少,到頭來聖賢書並不能讓他們的肚子不餓,所以,她希望在教給他們知識的同時,也讓他們擁有個稍微靈活些的頭腦,而不是固化思維。



第六十八章 兩方來訪

「公子,劉捕頭求見。」

總算是來了,柳卿揉了揉手腕,這都快過年了,她還以為京城府尹連個交待都不願意給她。

「請進小花廳奉茶,我馬上過來。」

「喏。」

等待的時間裡,劉捕頭饒有興趣的打量屋內的擺設,他可是不久前才得到消息,這原來還是個故人呢初聽到時,還真是嚇了好大一跳。

留在京城的決定果然是對的。

「劉捕頭,久等了。」清雅的聲音傳來,劉捕頭回過身,仔細的打量眼前之人,和上次見面完全不一樣的心態,看出的東西自然就大大的不同。

這般秀麗容貌,確實需要護著些。

「在下來得唐突,打擾了。」

柳卿客套的笑笑,相請著坐下,等著他說明來意。

「柳公子,在下今天是受嚴大人令而來,若有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無妨,劉捕頭請直說。」

劉捕頭眼底笑意更甚,這般態度可是足以說明很多問題呢,就算他今天沒有來走這一遭,可能他也知道該怎麼做。

「嚴大人讓在下提醒柳公子,做事需要看時機,而偏偏現在,便是時機最不對的時候,若是現在柳公子非得計較,最後受損的必定是柳公子本人,希望柳公子三思。」

又是一位勸誡的,衛孚會勸她是因為兩人關係不錯,現在又收了他家裡的三個侄子輩為學生,自然會提醒他一番,這位嚴大人又是因為什麼呢?她認識的人數得清,不可能認識那位才對。

「就這些嗎?」

劉捕頭搖頭,眼裡也透出趣味,說起來他也好奇得很呢,嚴大人向來就不會多管閒事。

「還有一句,嚴大人說他無意中欠了你一個人情,也對你這個書局甚有好感,不想你毀在那些派系鬥爭裡,所以你不用多心。」

欠她人情?柳卿實在想不起來什麼時候有這麼個人,不過既然是這樣,那也就不用提防了,反正話裡的意思她是早就明白了的,也壓根沒打算把自己陷進去,要報仇有很多種辦法,不是非得兵對兵,將對將的拼殺,更不能把自己陷於不利的位置,唔,她得想想。

「請轉告嚴大人,這些話我都聽進去了,等有機會再當面道謝。」

「既如此,那在下也就完成任務了,柳府的茶就是比別的地方香,有時間再來叨擾。」

「只要劉捕頭有時間,隨時歡迎。」

剛送走劉捕頭,還沒回房,柳府又迎來了意料之外的客人,柳卿笑得人畜無害,在小花廳接待了他們,這小花廳都快成專屬待客廳了,不算太大的房間在這大冬天的感覺要溫暖許多。

「吳兄,這都快近年關了,怎麼還有時間過來?」

和柳卿接觸幾次後,吳懷玉多少也明白這人坦率的性子,也不端著那副公子作派,接過侍女遞上的熱布巾捂在臉上,悶悶的聲音傳了出來,「王兄相托,不得不跑這一趟,對了,這位是王兄王維滇。」

「哦?真是稀客,我以為王家應該知道我這柳府並不太歡迎王家的人。」

這話可說得夠直,就差沒撕破了臉說你王家都放火燒我書局了,還敢上門來?

吳懷玉沒防備他這麼說,腦袋一動,臉上的布巾掉在地上,露出他有些尷尬的臉,解釋道,「柳兄,王兄和他那位兄弟不一樣,不然我也不會帶他上門。」

柳卿這才轉移了視線,第一次正眼看向進來後便沒有說過話的男人,安安靜靜的,就算明著被貶了一番也沒有動怒,修養難得的好。

「王兄上門,可是有事。」

王維滇抬眼,看向這個以父親的脾氣也不欲為敵的人,「家父聽說柳公子準備擴大書局,只是還少了些書,王家在傳承上雖然比不上其他幾家,卻也有一些藏書,希望可以幫得上公子。」

這一頭燒了她的書局,一頭又來賣好,唱的哪一出呢?

柳卿懶洋洋的往後靠了靠,整個人散發出來一種困意,像是隨時都能睡著,「王家的書……我柳卿,要得起嗎?」

「請柳公子相信,有些事並不是家父願意看到的,完全是在意料之外,該受罰的人已經受了罰,希望柳公子能大人大量,揭過此事,王家會記住這個人情。」

原來如此,小的闖了禍,老的擦屁股來了,只是老的又不能親自出面,便派了個不大不小的來,身份上嘛,倒也還過得去。

柳卿原本就沒打算這時候揪著這事不放,人家根深葉茂,她這時候和人家叫板不是自尋死路嗎?再說了,嚴大人和衛孚都明裡暗裡的叫她放手,暫時不要計較,她也不是傻的,完全看不出形勢。

「既如此,那我也就不矯情了,書我收下了。」

「多謝柳兄。」王維滇站起來施了一禮,態度端正得讓柳卿直歪嘴,這真是那王維智的兄長?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啊

眼神一晃,柳卿決定滿足自己的好奇心,「王兄,那王維智真是你兄弟?氣度相貌修養,完全沒有可比性。」

王維滇有些怔愣,他以為他的事已經了了,柳卿應該去和懷玉說話才對,「我是庶長子,二弟卻是嫡子,自是嬌慣了些。」

庶長子啊,柳卿有些理解了,大家族裡身為長子卻為庶出,這樣的地位最是難熬,要是碰上個不能容人的大婦,別想有清靜日子過,難怪這人總是安安靜靜的,若不是這般安靜的性子,只怕會生活得更艱難。

不想再說這事讓他難堪,柳卿轉了話題,「王兄可把書帶來了?」

「帶了,就在外邊,已經是盡量挑了你這裡沒有的送來,若是有重複的挑出來便是。」

「走,出去看看。」柳卿對他送來的數量很期待,既然是陪罪,總不會太小氣吧。

確實是不小氣,滿滿兩車書,還真是下本錢了,要知道現在她的書局裡擁有的書已經很不少了,如果這些都是她所沒有的,那只能說明王家確實花了些心思。

「換我和王兄說聲多謝了,數量很出乎我意料。」

「這是王家的誠意,自然不能太薄。」這事是王維滇一手安排的,要挑出這麼一車柳卿沒有的書確實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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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wanttoreadmore 發表於 2012-11-3 02:57 AM

第六十九章 柳家大哥

「怎麼樣,世兄,見著卿兒了嗎?」

才一進屋,斗篷還來不及取下,人便被沖過來的人抓住尋問,劉捕頭好脾氣的拍開他的手,解下斗篷,接過侍女手裡的面巾淨手。

「我是奉嚴大人命令前去,怎會見不著,禮行,忝為大哥,你還沒你那三弟穩重。」

被輕言責備的人正是柳卿的大哥柳蓮柏,字禮行,在路上耽擱了時間,前不久才到達京城,柳家在京城的點已經全部交到了柳全手上,按爺爺的話來說,這全是卿兒的,他們不得插手。

所以他乾脆找上了劉家世兄,他在京城的年月不短了,知道的事也多,還掛著個捕頭職,以兩家的關係也不至於會多嘴說些什麼,不過他還是隱下了卿兒是女兒身的事實,謹慎些總是沒錯的。

「世兄,卿兒離開的時候才兩歲,現在又一個人在這京城,不只我,就是父母也是急於知道他的近況,若是可以,我想早點和他結交,然後把我所見的情況告知家裡,當年我母親差點病故,你應該也是聽說過的。」

捧著茶杯喝了口茶,劉捕頭心下思量,柳家雖然避世多年,和很多曾經有往來的世家都斷了聯系,但是和他劉家卻是姻親,柳家秘密太多,他沒想去探尋,尤其是這柳卿,兩歲便被送離,好像根本不知自己身世,憑著自己居然也在這京城投下了不大不小一顆石子激起波瀾。

而現在柳家嫡親找來,卻是不能上門去認親,而是以其他方式接近,這更是讓他想不明白這柳家究竟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他是捕頭,辦案已經成了本能,由不得他不多想,不過,他也不會把這些報上去就是了。

「禮行,恕我多嘴問一句,你柳家是不是準備入世了?」

知道這樣的事根本瞞不住,柳蓮柏也沒打算瞞,和劉家一直以前的要好關係是一點,也因為柳家入世已成定局,遲早是會被消息靈通的世家知曉的,現在還沒有動靜是因為時機沒到而已。

「是,不需要再等多少時間便會入世,家裡已經在做準備了。」

得到確認,劉捕頭也沒有不識趣的繼續追問,把今天在柳府的所見所聞細細的說給柳蓮柏聽,最後調侃著總結道:「兩歲便沒待在柳家也能有現在的氣度修養,只能說柳家的血統真不錯。」

雖則來了京城幾天了,但是柳蓮柏並沒有見過柳卿,不是不想,而是劉世兄提醒過他,現在的柳府不知道被多少雙眼睛盯著,他這樣一張生面孔突然出現不適合。

聽到自家妹子被人這般稱贊,柳蓮柏很是與有榮蔫,笑意平復了焦躁,「書局被毀,好好一番心血沒了,換成是我也不見得會善罷干休,他卻是忍下來了。」

「除我之外,還有別人在維護他,盯著柳府的眼睛不全是監視,也有保護,應該不會有下一次了,不過有一件事我想告知你一聲,不知對你柳家來說是好還是歹。」

柳蓮柏坐正了身子,「世兄請說。」

「皇帝知道我的底子,劉家又向來不介入世家之爭,所以對我有幾分拉攏,宣我進宮過幾次,也無意中見過宮裡幾位小主子,若是我沒看錯,進出柳府的有三個孩子是皇室中人,時間上和其他孩子差不多,算來應該也是在柳卿的私塾中受教,若是柳家入世對天下共主有其他選擇,那你這三弟便不該與皇家有牽扯,依我看,你還是把這消息送回族,讓族裡斟酌比較好。」

這確實是個大消息,柳蓮柏心下也是吃驚,正想道謝,聽到劉世兄又說道:「據我查探,柳卿和一個陌生公子私底下關係不錯,聽說是衛家的人,衛家樹大根深,我無法去查,但是直覺告訴我,這裡頭有文章,還有,皇上兄弟不多,下面只得一個弟弟,他有個綽號叫千面王爺,就算是出現在朝堂上的時候,那張臉也是動了手腳的,可以說,知道他真面目的應該只有皇帝一人,這衛家公子出現的時機太過巧妙,再加上那幾位貴主,我很有理由懷疑那位衛公子的來頭。」

柳蓮柏眼睛大睜,「世兄的意思是,卿兒被皇家算計其中了?」

把手中不再那麼暖的茶杯放下,劉捕頭搖了搖頭,「這只是我的猜測,不能確定,以我看你那三弟不是能被人拿捏的性子,你現在什麼都不要做,等過了年關他那書局開張,再找機會接近為好。」

「多謝世兄提醒,看樣子來投靠你真是來對了。」

「以我們兩家的關係,說這個就見外了。」劉捕頭輕笑,轉頭問候著的侍女,「夫人今兒身體如何了?」

「已經能起床了,大夫來看過,說休養幾天便能痊癒。」

「那便好,禮行,你還是初來那天見過一面,你那嫂子就是身體不爭氣,一到冬天便要病上一回,倒是怠慢你了。」

柳蓮柏渾不在意的笑,「世兄不也說嘛,以我們兩家的關係,說這個就見外了。」

自己說出去的話又反擊到了自己身上,劉捕頭想想也掩不住笑意,想起柳卿那個費心弄出來的書局,還有各府送書的情形不由得道,「若是柳家支持你三弟,他這擴大的書局只怕還會小了。」

「出來之前我有問過爺爺,爺爺說現在還不行,他總說時機未到,以後若是時機到了,三弟還不見得稀罕家裡的支持了。」想想家裡那一屋一屋的書,再想想卿兒費盡心思從別人手裡要書,柳蓮柏就覺得心疼,家裡女孩兒少,就一個已經成親了的堂姐,挑選夫家時左挑右選不說,在家做嬌女時有什麼事誰不順著她讓著她?

而他的妹妹就得在外面受吃苦受累,以男兒之身行走於世,得再大的榮耀又哪裡有她的安樂幸福來得重要。

所以母親的怨他是能理解的,換成是他,他也無法心平氣和,這近在咫尺還不能相見相認,全是為了家族,柳家接下來的百年居然需要一個女人來背負,這讓他們這些男兒情何以堪。



第七十章 拜年

越近年關,年味越濃,自上次著火後,柳卿便沒有堅持己見,允了全叔多買了些人的提議,真有什麼事的時候,人多一些還是有作用的。

於是,這除了書局私塾外只得四個院落的柳府,因為人來人往居然被營造出幾許庭院深深的味道。

來到京城後的第二個年關,柳卿覺得心已經安定了許多,想起前世的時候越來越少,卻是越來越有了本地人的心態。

果然,時間足夠改變很多東西,不管多深刻,也經不起時間的磨。

最先買進來的八個人全調進了無塵居,在全嬸的嚴厲管束下,硬是讓柳卿覺得這院子裡還是只有三兩人的感覺,只是到底還是多了些人氣。

熱熱鬧鬧的過了年,正月裡最是閒散的時候,在暖和的屋內偶爾自斟自酌的喝上幾杯,看上幾本閒書,拒絕了來自公子哥兒的各種邀約,日子很是過得悠哉悠哉。

「公子,于顯榮帶著您的學生求見。」

放下書卷,柳卿算了算日子,這離開學的時間還早得很啊,怎麼就來了?

「帶他們去小花廳,我換身衣服就過去,對了,叫顏青過去和他們說說話。」

「喏。」

雖然經常出入柳府,但是平時都是固定的路線,從偏門進去,經過回廊進入私塾,進入主屋這邊卻是第一次,孩子們都有些坐立不安,這屋裡好漂亮,還有好看的姐姐給他們拿吃的,可是他們都不敢動。

「怎麼,幾天不見膽子全沒了?」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孩子們轉過頭,所有的緊張褪去,只餘純純的歡喜,「先生……」

「都坐下,阿未,讓廚房多準備些孩子愛吃的東西來。」

「喏。」

好像回到了先生教課的時候,只是換了個地方而已,孩子們適應能力很強,沒多會就敢搖頭晃腦的打量屋內從沒見過的漂亮擺設了。

于顯榮輕咳一聲,大家才記起來今天是來幹嘛的,齊齊起身站成兩排,跪下磕頭,「學生給先生拜年,祝先生萬安。」

柳卿愣了下,古語裡有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雖然在後世這種觀念被磨得幾無可見,這一刻她卻感受得分明,這些孩子,真的念她的好。

「快起來,顯榮,這是你安排好的。」

于顯榮笑笑,比起半年前的要死不活,現在的他要神彩飛揚許多,精神上的滿足自不必說,就是物質上公子也從沒虧過他,現在爹娘已經不用出去做苦力活,家裡也能過個像樣的新年了。

「學生來給先生拜年,放在哪裡都是應該的。」

看著吃得眼睛冒光的學生,柳卿心裡也高興,被人記著的感覺總是好的,向全嬸打了個眼色,全嬸瞭解的點頭,福了福身便退了出去。

以往在私塾時,每每半途柳卿總會叫人備上些糕點充饑,一眾學生吃慣了,留下他們吃午餐時也沒覺得這樣不對,于顯榮倒是想拒絕,被柳卿一個眼神給堵了回去。

臨走,又給每人發了個紅包,孩子們這下才是不敢接了,紛紛看向于顯榮,于顯榮是怎麼都不敢要的,吃了喝了,還要拿紅包,這哪是來拜年的,打秋風還差不多。

「過年大人給小孩壓歲錢是理所應當的,再說,長者賜不可辭,都拿著,回去後記得多看書,別玩得太瘋了。」

小孩們這才又高興又忐忑的接了,興高彩烈的拜別了先生離開。

顏青拿著手裡的紅色小包左看右看,臉上難得的帶著些稚氣,和孩子們呆得久了,總算沒有再過早的早熟,這是柳卿樂於見到的。

元宵節前,衛孚也來過幾趟,帶來了三個學生的年禮,並且替他們解釋不能前來的原因,大家族嘛,總是事多,柳卿非常理解。

書局比期望中要晚上一些時間開張,倒不是那邊沒弄好,而是書卷的謄抄沒趕得上,送書的人比意料中多,數量也多上不少,連帶的,柳卿自己那個書房也裝不下了,不過,這於她來說是甜蜜的煩惱,恨不得再多來些才好。

「公子,這次還是不下貼子嗎?」

「不用了,明天在開門之前把牌匾掛上去就行,大張旗鼓也不能給我帶來些什麼。」更可能會帶來麻煩,實在是沒有必要。

「喏。」雖然已經知道大公子來了京城,全叔也沒有去接觸,他謹記著族長的交待,他只需忠於小姐便好,其他人都得靠邊站。

只是知道大公子來了京城,他便知道離柳家出現在小姐面前的時間不遠了,真不知道到時候小姐會怎麼想,被丟開十幾年,突然冒出來說是她的家人,不知道小姐能不能接受。

柳卿想得很美好,書局和上次一樣靜悄悄的開張便行,可是哪裡想到,開張這天會來這麼多人,整個巷子裡馬車都停不下了。

「柳兄,你這樣就不對了,好歹這書局我們也出力了,開張也不通知一聲,要不是咱們消息還算靈通,指不定就沒趕上。」

這位是徐家的公子,柳卿有印象,拱了拱手討饒道:「各位都事忙,柳卿哪敢拿這點小事打擾大家,既然來了,便進去看一看如何?」

「那是自然,柳兄準備了這麼長時間,相信比起原先要好上不少。」

「請。」

現在的書局比起原先來大上一倍有餘,因為不想短時間內再動土,買下來的那個院子乾脆全部做成了書局,只是因為太大了,便把後面隔開,以後需要時再一點點增加就行。

來得最早的一批人便是幫著謄抄書卷的人,知道這諾大的書局裡,有一部份書卷是出自他們的手下便興奮不已,更何況,這書局真的太大了,在原來的基礎上還有了不少的變化。

地上鋪著厚實耐髒的地毯,走在上面一點聲音都沒有,要是累了坐在地上也沒有問題,每隔幾個書架便放了一張書案,上面擺著筆墨供人使用,角落裡空出一個書架的位置放著一個大木桶,滿滿的還冒頭熱氣的茶水,只需自己帶個杯子來便能解決個大問題。

還有些細節方面也有了變化,就算是世家公子哥兒也看得出柳卿的用心,有人邊看邊嘀咕,「怎麼感覺我自家書房還沒這裡舒適了。」

「我也有這感覺,柳兄,你這投入可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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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wanttoreadmore 發表於 2012-11-3 02:58 AM

第七十一章 相逢不相識

「還算好,短時間內這書局我是不想再有變動了,希望不會再無故起火才好,這地毯一點著可不是上次那樣的場面了,只怕是一冊書都救不下來。」

若有所指的話語,眾人都聽得明白,摸著良心,這樣一個地方,就算討厭柳卿,他們也下不來手。

吳廉玉踩了踩地毯,真覺得自家書房也這麼弄一下挺不錯,「碰上雨雪天怎麼辦?這地毯不經潮。」

柳卿扇子一指牆上,已經由六條變成七條的注意事項,「看到了嗎?請隨身帶上一雙乾淨的鞋子,雖然麻煩了些,但是就像吳兄說的,這地毯不經潮,我原先也不想弄,但是想想有些人在書局裡呆的時間太長了,長時間站著總是辛苦,地上若是能坐,大家都舒服。

在後世,柳卿就曾經去過這樣的書店,地上鋪著地毯,書擺成各種形狀,拿本書坐地上就能看,很好打發時間,她只是借用了一點點。

「京城有你這麼個人是他們的福氣。」

「這話我可承受不起,做點感興趣的事也容易打發待間,各位也可以試試。」

吳懷玉甩了甩扇子,現在他們也基本是人手一把了,有沒有柳兄那種風流勁他不清楚,倒是用順手後便一天都不想空手了,「我們還是擅長吃喝玩樂,哈哈哈。

「吃喝玩樂也可以發展發展,把出項變成進項未嘗不是一種樂趣。」要知道在後世,吃喝玩樂才最是賺錢,不過她記著現在的身份,不能把賺錢掛在嘴上,暗示一下攛掇一下倒還行。幾個聰明一點的對望一眼,琢磨開了,不過顯然,現在不是說這事的好時候。

來書局的人異常的多,純參觀的,激動的抱著書卷不放手的,看熱鬧的,各家探子也不少,一撥又一撥,柳卿比任何一天都希望今天的酉時快點到。

衛孚坐在馬車裡沒有現身,不用想都知道希及今天會脫不開身,他現在也不能和太多人有牽扯曝露身份。

不過柳蓮柏就不一樣了,今天好不容易有這麼一個明正言順的機會入書局見卿兒一面,一大早就磨著劉世兄出門了,硬是在馬車裡枯坐了好一會,等進去的人不少了才跟著劉捕頭施施然的進去。

「喏,看到了嗎?那堆人裡最風流的那個就是。」劉捕頭抬了抬下巴,那人實在是很好認,不用多說什麼,柳蓮柏就認準了,難怪這京城中形容卿兒時總說不了風流誰致這樣的詞,親眼目睹後他實在是找不出更貼切的詞來形容她了。

不同於其他人的輕浮姿態,柳卿的這種風流完全是意識上的,從骨子裡透出來的,一舉手一投足都帶著點雅風,若不是熟知那是自己的妹妹,柳蓮柏也會相信這真是一個出色的男子。此時柳卿也看到了新進來的兩人,正好找了個藉口從一堆人中脫身出來,笑意盈盈的拱手為禮,「劉捕頭,沒想到你會大駕光臨。」

劉捕頭刮了柳蓮柏一眼,提醒他收斂點,慢條絲理的回話道:「今天沒什麼事,再加上我這族弟剛來京城,對這書局好奇得很,便帶他來看看,以後若是遇見,柳公子可要別裝作不認識才好,禮行,這是柳卿柳公子,以後你若是閒瑕待間多,不妨多來這書局看看。」

柳蓮柏收回太過急迫的眼神,拱手一禮,「失禮了,在下劉禮行,實在是沒想到柳公子是有著這般風流姿態的人物,以後必定多有叨擾之處,請柳公子不要拒在下於門外才好。」

柳卿看向從進門開始就沒從她身上挪開視線的人,不著痕跡的皺了皺冒,話接得極好聽,「劉公子客氣了,這書局不會拒絕任何善意的士子。」

劉捕頭,恰到好處的收回主動權,把話題引到了書局中,「柳公子真是好心思,這書局以後怕是往來的人要更多了,防火方面要做好了才好。」

「這是自然,我也不想再引來一把火,兩位請隨意看,今天來的人多,我需要照看下。」

「請便。」目送著柳卿離開迎向別人,劉捕頭領著柳蓮柏往裡走走看看,眼裡有著難以掩飾的贊賞,「禮行,要是換成你,離開你身後的家族,這書局你弄得出來嗎?

柳蓮柏想了想,老實的搖頭,「不能。」

「不是不能,而是你沒法做到柳公子這般用心。」

人多嘴雜,兩人說話都帶著隱諱。柳蓮柏甚是贊同這個說法,這麼大個書局,書卷恐怕有上千之數,沒有柳家為後盾,卿兒是怎麼弄來這些書的?

「以後你若有時間就常來這裡看看,柳公子不常見人,看機會。」

「我明白的,世兄不用擔心。」說話告一段落,兩人都是世家子弟出身,學間自然不是一般人可比的,只是聞著這股墨香便覺得心中要安定許多,這古今書局以後不管從哪方面來說,他們都需要護著點了。

這天恰逢是休沐,私塾放假了,就算不用兩頭兼顱,躺到床上時柳卿恢然覺得這一天受足了罪,臉都快要笑僵了,短時間之內,她誰也不要見了,天天戴著個假面具,累。

「先生,我想請教一點事。」到了每日的放學待間,于顯允撓著頭皮不願意離開,待他一開口,其他人也放慢了動作。

柳卿饒有興趣的掃了屋內的眾人一眼,「說來聽聽。」

「那個……先生,學生可不可以教別人先生教我的東西?」這個間題,他已經苦惱很久了,他以前就偷偷去別的私塾偷聽過,那些先生教的和柳先生教的完全不一樣,他不知道教給別人先生會不會生氣。

「哦?顯允還想做小先生了?」柳卿一臉調笑,逗弄一臉不好意思的學生。

「學生沒有,只是,有很多小夥伴都不識字,他們想學,可是家裡又沒錢,先生這裡又不收人了,所以,所以學生就想教他們。」

臉皮薄的孩子臉都紅了,柳卿悶笑,摸了摸他的頭放過了他,「當然可以,你想教誰都沒間題,不過一定不能教錯了,知道嗎?

「知道了,先生。」深深的鞠了一躬,於顯允向後面打了個手勢,一眾人飛快的跑了出去,他們也可以做先生了。



第七十二章 終現世

曉真三兄妹面面相觀,這些東西……真的可以教給別人?

在這裡的時間不長,但是已經足夠他們知道自己的先生和別的先生有什麼不同,先生從不要求他們死記硬背,有時候會挑出有意思的字句引出一番典故,讓他們聽得意猶未盡,恨不得先生一直接著往下講才好。

他們回去和皇叔一說,皇叔每每都會笑得很開心,說他們拜了個好先生,這點他們很是認同,有個這樣的先生,一點也不給他門丟臉。

可是皇叔卻是不許他們在皇宮裡炫耀在私塾學到的東西的,說會讓其他人不高興,那現在先生都說可以教給別人了,他們是不是可以回宮裡顯擺顯擺了?

哼哼,他們會的東西宮裡的兄姐可不見得會。一回府,三人甚至都忘了肚子餓這回事,「皇叔皇叔」的喊著,非要找著人不可。

衛孚讓管家把三人引到餐桌邊坐下,「什麼事讓你們這麼急,忘了這個時辰我都在這裡等你們用餐了?曉真摸摸腦袋,顧不得被訓斥,把今天在私塾的事說了出來,「皇叔,現在我們回宮可以去為難一下皇兄皇姐了。」衛孚揉揉眉心,希及就不知道有些東西若是讓太多人知曉,會給他帶去麻煩嗎?

「行了,先吃飯,一會我送你們回宮。」事情就如同衛孚所意料的,沒多久,柳卿教的簡易算術在京城低階層中引起一片學習之風,別說孩子了,就是大人也跟著學,在生活中方便了不知道多少。

而那些奇怪的符號卻是引起了兩方人馬的對駁,一方始終擁護柳卿,說這是個偉大的創舉,把之提到了聖人的高度,一方卻說這是對聖人的不敬,柳卿還沒出面說些什麼,兩方已經到了拍桌子的程度。


「真是好笑,用符號表達意思就成了對聖人的不敬了?聖人不是人?聖人沒做的事其他人就不能做了?若是這樣,我們這些人還要長腦子幹什麼?把那些聖人之言背下來不就行了?

柳卿呼啦啦的搖著扇子,臉上一片譏誚,京城這場大戲在她同意孩子們教給別人時她便料到了,就算是于顯允沒有提要求,也隱瞞不了多久,不過,她壓根就沒想隱瞞,不然她也不會教。

衛孚撐著頭,反倒一派輕鬆,「讓他們去辯,理不辯不明,時間長了總能辯點東西出來,聰明人還是很多的,這符號多有用處他們能想得明白。」

「有那爭辯的功夫,怎麼不多動動腦筋弄個比這符號更好的東西出來一比高下。」

柳卿是完全站著說話不腰疼,她還真不信有什麼東西會比這標點符號更能表達作用。

「你當每個人都有你那腦子啊。」

柳卿一個斜眼,「我怎麼聽著這話有歧義呢?」

「這是讚美,請相信。」衛孚笑瞇瞇的介面,不去深思為什麼總是在希及面前這般輕鬆自在。

全叔在門口站了一會,等話音停了才進來稟報道:「公子,雲公子求見。」

柳卿看了衛孚一眼,「聞聽兄,你看……」衛孚無所謂的把玩著扇子,他現在用的是以前柳卿常用的那把,「一起見上一見也好,且聽說雲家大公子是個不得了的人物。」

柳卿向全叔點了點頭,笑著調侃,「同在京城,你們未曾見過?

「未曾,我以前不常出門,現在也就你這裡來得多點,和那些公子哥兒接獨不多。」這是實話,但是對雲家公子他是瞭解的。

「難得希及這裡還有客人。」雲燕青一進來便看向衛孚,心下疑惑,衛家和他同輩的他基本認識,怎麼從沒見過這一號人物?但是現在全京城都知道,和柳公子走得最近的便是衛家衛孚。

柳卿起身還了個禮,「聞聽兄也許久未來了,今天趕了巧。」衛孚也起身行了一禮,自報家門,「衛家,衛孚。」

「雲家,雲燕青。」

「這些虛的就別來了,我看著彆扭,弘毅兄也是為那些符號而來?」

雲燕青沒好氣的看他一眼,「你說你好好做你的書局不就行了?非得弄出點是是非非來引起別人注意,這下可好,原本只是對你有些提防的家族現在也對你感興趣了,或者拉攏收為己用,或者打壓讓你名譽掃地,又或者把你趕出京城,你想要哪個結果?」

「哪個也不要,我過我的安生日子,外面的事和我有什麼關係?」柳卿依然自在從容的很,仿佛外面那些真的和他毫無關係,那些東西也一點不重要。

衛孚和他接觸久了,習慣了他這調調,雲燕青卻沒那麼好的修為,聞言眼睛都瞪大了,「和你沒關係?你不知道那些掌櫃的做買賣的就差給你立個長生牌位了?不知道外面那些學子因為那些符號差點大打出手了?」

柳卿眨了眨眼,一臉無辜,「雖然是我弄出來的沒錯,可是我弄出來歸我弄出來,他們可以不用啊,若是用了好還要來噴我口水的,那是黑了良心的人,若是看不起這些的,該怎樣還怎樣不就行了?還非得往我身上安個罪名才算是對得起先賢聖人?」

雲燕青啞然,衛孚好整以瑕的喝了口茶水,他就是太知道希及的心態,才根本不和他爭辯這些,再說他也深知這些東西是極好的,只是有些人腦子裡除了聖人之言便再也裝不下其他的了。

「就算你說得在理,可是其他人並不這麼想,希及,若是你有什麼底牌還好,若是沒有,你要如何和那些想要拉攏你的世家對抗?」

「世家?雲家會在其中嗎?」

雲燕青很實誠的搖頭,「雲家現在還輪不到我當家,這點我並不能肯定,我只能保證我會去游說我父親。」

柳卿拱了拱手,「那就多謝弘毅兄了,我也不想和雲家為敵。」

轉頭看向另一個方向,「那衛家呢?什麼態度?」

衛孚淡笑著給與保證,「衛家不會對你不利,這點你放心,必要的時候,我會助你一臂之力。」

這可真是個意料之外的答案,不止柳卿吃驚,雲燕青也完全沒有想到衛家會給出這麼肯定的答復,這位衛家公子在衛家的地位顯然很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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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wanttoreadmore 發表於 2012-11-3 03:02 AM

第七十三章 報仇

「世兄,卿兒這樣出頭適當嗎?」劉府中,柳蓮柏眉頭皺得死緊,大概是柳家避世太久,他們聽得最多的便是要低調,不要出頭,而卿兒現在這樣明顯和柳家的作風不符合,他擔心會有人對卿兒不利,也擔心這麼做會引來族裡的不滿。

劉捕頭看他一眼,兩相比較下,這在家族庇護下長大和獨自成長起來的有著太多不一樣了,光從膽識上來說,這位和他同輩份的大公子明顯比他弟弟差上一截,或者這也是避世太久出現的弊端。

「禮行,如果柳卿不是你柳家的人,你對於新出現的這兩樣東西有什麼看法?」

「標點符號和那個加減乘除的四種算術嗎?」

看世兄點頭,柳蓮柏很誠實的說出他的感想,「算術很實用,生活中人人都用得上,而且是由庶民中傳出來的,現在已經傳得很廣,以後也難以被世家控制,只為世家所用,至於標點符號,我也認為是好的,想想聖賢留下的那些書,若是有這樣的符號來斷句,又怎麼會出現歧義、造成對文章字句的誤解,時不時會因為理解不同而引發辯論?」

「既然如此,你還在擔心什麼?我相信柳家的長輩不會責備於一個有這樣才華的後輩,若是這點眼光都沒有,柳家何能傳承這麼多年?」

好像是這麼個理兒,他是關心則亂了,出來之前爺爺可是鄭重囑咐過他,不管他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只能一字不少的向族裡傳消息,絕對不許冒然插手,除非卿兒有生命危險。

「是我想岔了,既然如此,我就靜觀其變吧,卿兒……太讓我吃驚了。」

這般有才華,卻局限於女兒身,一旦成親被鎖入了後宅,再大的才華又能發揮多少?

士子間如同一鍋已經滾開的油,就連向來清靜的古今書局也經常會傳來一陣嗡嗡聲,于顯榮鄭重提醒了好幾次才把這股風氣壓下去,神情間卻是與有榮蔫的,有這般才華學識的,可是他們家公子。

恩,這會他完全忘了,這時候他都還算不上是柳府的人。

「全叔,外面情況怎麼樣了?」書房裡,柳卿招呼全叔坐下,打聽起外面的情況來。

「稟公子,辯論越來越激烈,官學,私學全被卷了進去,世家之間像是達成了默契,除了派人出來打聽消息,責令所有世家子弟不得參與進去。」

這樣嗎?倒是更純粹些,「有沒有人推波助瀾?」

「依小的得來的消息,並沒有。」

「唔,這事你看著點就行,若是有了什麼變故再來通知我,愛辯就讓他們辯去,你幫我去辦件別的事。」

全叔以跪坐的姿勢行禮,「公子請吩咐。」

柳卿倚著後面軟軟的靠墊,神情輕鬆,說出來的話卻讓全叔完全沒有想到,「聽說王家二公子就算在家裡關禁閉也過得挺逍遙,估計用不了幾天便能出來了,喜歡玩男人麼,我就給他送個男人去,你看看哪裡有夠資格讓人神魂顛倒的絕色,花大價錢也沒關係,能讓王維智那一幫子狐朋狗友爭風吃醋惹出麻煩就行,找個道行深點的,別沒玩到人,反讓人家給玩了。」

「公子……」您是女人,不該想這些事,全叔吞下後面的話,眼裡的不贊同卻是顯而易見的。

柳卿要笑不笑的看著這個跟她最久的人,「你以為我該吃下這個暗虧?我是女人,心眼小得很,被人陰了想報仇是理所當然的,不是沒有其他方法,只是王家都提出和解了,我也接受了人家的好意,翻臉就不認人不太好,給王維智一個教訓就行,王家,我不惹。」

全叔還是不贊同,「可是公子,您惹了王家嫡子就是惹了王家,若是公子想出氣,小的會去辦,不用您想出這種方法。」

「他不是自詡風流嗎?那就讓他好好風流,付出點代價就行,就這麼定了,全叔,我不是滿腦子只裝著聖賢書的讀書人,該小人的時候我願意做小人,平時也樂意保持著君子做派,只要別惹我就行,唔,這樣,若是能找到這樣一對雙胎那就更好了,他們會很高興的。」

知道公子是下定了決心,全叔只能應了,柳家有的是人手,找這樣的人不難,難就難在要怎麼和族裡解釋,這怎麼說公子都摘不乾淨啊。

全叔的擔憂柳卿完全沒放在眼裡,開了個書局就真當她是個光風霽月擁有高貴品質的人呢?她做的只是她願意做的,但是那死不吃虧的性子卻是從上輩子帶來的。

爭風吃醋引出的麻煩,誰能想到這事和她有關?誰讓他王維智就那麼坨扶不上牆的爛泥呢?她柳卿可是開著書局的風流公子,完全沒有可比性不是?

心情大好啊,她是相信全叔的辦事能力的。

至於京城現在的局勢,她小小一個書局老闆,關她何事?


此時皇宮中宴會正酣,今天是皇帝四十整壽,就算是水火不容的兩方勢力也知機的熄了火,共聚一堂為皇上祝壽,九個皇子公主獻上自己的禮物,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八哥,還要坐很久嗎?言言困了。」曉言掩嘴打了個呵欠,很不滿意的看著獻舞的美人,哼,又是來搶父皇的。

曉宇也有些坐不住了,明天還得去私塾呢,不知道晚上可不可以跟著皇叔出宮。

「言言,再坐一會,不然父皇母親都會不高興的。」

「言言知道,言言也不想父皇不高興。」可是她現在困了啊,她困了父皇母親也要不高興嗎?

曉真看她頻頻擦眼睛,擔心傷了眼,把自己為了端姿態一直忍著沒吃的糕點端到皇妹面前,「言言,吃這個就不困了。」

曉言眼睛一亮,笑得甜甜,「謝謝七哥。」

宴會裡覺得無聊的不止他們幾個孩子,大人也不例外,衛孚坐在皇帝下首,和平時不一樣的相貌掛著溫文的笑意。

他樂見幾個孩子親密無間,只希望憑著小時候的交情,長大後也不要為敵才好,那把椅子是會沾血的。



第七十四章 風波起

不管是天家還是百姓,對麼子總是會特別疼愛,尤其是那三個年紀相差不大,卻天天粘得和一個人似的三兄妹更是喜愛,看到他們的小動作,皇帝也笑了,原本覺得無趣的宴會讓他來了點興致。

揮手讓舞者下去,「曉真,曉宇,言言,過來父皇面前。」

三人對看一眼,兩個稍大點的孩子先站起來,習慣性的一人伸出一隻手把曉言拉起來護在中間,在皇帝面前跪坐好,「父皇。」

「恩,你們三個剛才在說什麼?」

曉言很實誠,剛吃完糕點口裡還帶著甜味,老實的回道:「回父皇,言言困了,七哥給言言糕點吃。」

皇帝濃眉一揚,很是滿意七子對妹妹的照顧,「要是父皇沒記錯的話,曉真,你也愛吃糕點的吧,怎麼捨得留給妹妹吃?」

曉真回得天真,「回父皇,因為言言是妹妹啊,先生說女孩兒是用來寵的,不只是工具。」

大殿一片寂靜,這話也太過實誠了,有幾家的女孩兒不是被用作聯姻的工具?世家之中就是用這種姻親關係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讓皇帝想動的時候也得斟酌再斟酌。

皇帝一愣,不由得看向皇弟,用眼睛詢問,那位柳公子都教了些什麼?

衛孚也有些始料未及,卻沒有太過吃驚,這像是希及說出來的話,再說了,平時希及教的可不止是這些,和皇宮中那些皇子師教的古板知識,希及教的要活得多。

「咳,先生還教了些什麼?」

曉真這下來精神了,他學了好多東西,也早就想找個機會顯擺顯擺了,皇叔一直不肯。

「回父皇的話,先生教了兒臣口訣,還給我們講故事記那些晦澀的文章,還告訴我們每個人都是很有用的,記不住聖人之言也沒關係,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長處,有些不會讀書的人卻能成為很厲害的將軍,箭法很厲害的人可能連字都不會寫,只要用心了,一定能找到自己最厲害的一面,那是別人都比不上的,所以就算讀書不好也不要灰心難過……」

滿堂皆靜,只聽到那個童稚的聲音一字一句說得鏗鏘有力,道理每個人都懂,卻沒人用這麼透徹的話來總結過,在座的哪位不是人精中的人精,就算是那些妃子,能陪駕在此的也沒有幾個笨人。

此時,曉真的母親良美人雙手緊緊掐住掌心,原本對皇上放任兒子出宮另拜先生的些微的不滿也散去,能說出這般話的先生不比皇子師差。

皇帝聽得饒有興致,閒時也曾去過皇子上課的地方,搖頭晃腦的生澀字句總是讓他聽不了幾句便離開,這個天下是他騎著戰馬打下來的,早年做學問的時間還沒有學著排兵布陣加練武的時間多,若是只知道吊書袋,這天下只怕還是那個亂世,他也還在泥濘中掙扎。

天下打下來了,需要學識豐富的人來治理,所以他很贊成讓他的兒子多學點知識,請的皇子師也皆是很有名望之人,可是今天他才知道,他還漏掉了誰。

怪不得皇弟願意屈尊去結交這樣一個人。

待曉真停下來不再說,皇帝才問道:「先生在這麼說之前可是有什麼事?」

曉真偷偷歪頭看了眼曉宇,很不想說這是因為八弟總是背不出先生教的東西。

皇帝莞爾,指名道姓,「曉宇,你說。」

曉宇扭扭捏捏的動了動坐姿,聲音比曉真的要小上一半,「回父皇,因為當時先生叫兒臣背誦前幾天學的文章,兒臣沒有背出來,但是就在學那篇文章的第二天,先生也叫兒臣背誦過,兒臣明明是背出來了的,後來先生又讓兒臣背誦之前學過的,兒臣也沒有記住,先生便那麼說了。」

皇帝更來興趣了,「那你的先生後來有做什麼嗎?」

「回父皇,有的,先生教了兒臣算術,還有畫畫和弈,最後問兒臣更喜歡什麼,兒臣說喜歡弈,先生便不再要求我背誦那些文章,而是給兒臣看一些弈譜,有時候也會給兒臣講兵法,這些兒臣覺得一點都不難。」

善弈者,謀勢,幾乎所有人腦子裡都閃過這一句話,原本因為年紀小還沒有進入眾人視線的八皇子突然之間變得閃亮起來,拉攏爭取,或者直接推上位都是可行的。

皇帝要笑不笑的掃了眾人一眼,他還沒死呢,就這麼迫不及待了?

「能把因材施教實行得如此到位,難得一見,唔,曉言,告訴父皇,那個口訣表你會背了嗎?」

曉言已經很困了,聽到父皇問她,眨巴了好幾下眼睛才回道:「父皇,言言會了,要背給父皇聽嗎?」

皇帝微笑著頜首,「當是送給父皇的生日賀禮,如何?」

曉言點頭,甜甜的聲音一點也不含糊的背得流利,隱隱還帶著點得意,當時她可是第一個記下來的,先生還表揚她了呢

看著下面眾臣吃驚的表情,皇帝笑得很是高深莫測,再轉頭看到皇弟難得一見的驚愕表情,笑得更是得意,反正這京城已經夠熱鬧了,再加一把火如何?

「覺得耳熟嗎?」

眾臣面面相覷,哄然應喏,皇帝極是滿意,點頭繼續道:「朕覺得這東西挺好用,正準備下個明令,讓所有人都學起來,比起在其位卻不謀其事的人,朕倒是覺得這柳卿好像能做得更好。」

衛孚頭痛不已,皇兄這麼說不是給希及樹敵人嗎?而且還不止一個兩個,他們真要是和希及過不去可夠希及受的。

再加上皇兄今天這般說,基本上就是把三位皇子公主的先生說出來了,這樣一來的話,他的身份也可能會曝露,還不知道希及那裡會是什麼反應,就算用的是完全不同的樣貌以希及的聰明也能猜個差不離,真是,皇兄這走的是哪一招?

「柳卿那個書局朕看著挺好,朕不希望他這番心血再白費,家裡有那不懂事的人都給朕好好約束著點,難得見到個有心人,朕不想就這麼被你們逼走了,還有,曉真曉宇曉言的身份,朕不希望柳卿知曉,若是有人多嘴,休怪朕不客氣。」

「喏,臣等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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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ichang 發表於 2012-11-3 07:47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4-3 08:44 PM 編輯

第七十五章  接近真相的猜測

御書房中,皇帝看向眉頭微皺的皇弟,也就在自己面前,他還會表露些情緒,平時那張笑臉戴得就跟面具似的,撕都撕不下來。

“覺得朕不該把柳卿推出來嗎?”

衛孚坦然的表露出自己的不解,“臣弟不懂皇兄為什麼要這麼做,不管對誰來說這麼做都沒任何好處。”

喝了口茶散去口里的酒味,皇帝悠悠然的道:“柳卿的身份,朕有了個猜測。”

這是衛孚一直沒能查出來的事,眼中異色閃過,暗處的東西都在自己手里,皇兄的情報網比他的更出色?

看出了皇弟的不解,皇帝也沒有吊著他,直接給了他答案,“你和朕說過一直沒能查出柳卿的來歷,就在剛剛,曉真說那些話時,朕突然想起了一個隱世很久的家族,原本朕也沒什麼印象,只是隱約記起父親在世時曾經說過的話,‘若是能得柳家相助,取這天下要容易一倍,可惜找不到他們的隱居之地,也無法逼迫他們現身’,朕不知道這個柳卿和那個柳家有沒有關系,若真有關,那麼朕在想,柳家是不是在朕不知道的時候入世了,若是入世了,又是因為什麼原因入世?是這天下又要亂了,還是,為朕而來。”

衛孚這次是真的驚了,隱約的,他也記起了這麼個家族,不同于皇兄的聽說,他是見過關于這個家族的資料,雖然對他們的描述少得可憐且含糊不清,但是其中的神秘感卻越發的濃郁了。

一個專出輔世之才的家族,若是能得他們擁戴,他們便會舉全族之力輔助于你,且從不背叛,但是功高震主從來都是有由來的,有那不能容人的主公最后想動柳家,也總能被他們提前識破,安然離開,然后不再現于世,直到下一個值得他們輔助的人出現,只是這一次避世的時間實在有點長,長得很多人都已經把他們遺忘了。

若希及真是柳家的人,那所有的迷底都解開了,只有那樣一個柳家才能出希及這麼一個風流無雙的人物。

“皇兄,臣弟有一事不解,這柳家真有那麼厲害,為什麼從不曾自己入主高位?反而總是替人做嫁衣?”

皇帝苦笑著搖頭,“朕也不解,但是柳家確實從不曾為天下共主,他們的消失和出現好像完全沒有規律可言,但是柳家從存在到現在卻從來沒有覆滅過,他們好像天生就能感知到危險,然后避開,舉家避禍,朕也想知道,這柳家究竟有何本事,只是,朕這時候並不期望柳家入世,天下若是大亂,我闕家必定是當頭鳥,皇弟,你要安排好退路,闕家,總要留下些火種才行。”

說到最后,皇帝闕昱華語氣中已經帶上了些沉重,好不容易得來二十年安定日子,忽然就出現了變數,還是個無法清除的變數,任誰也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

衛孚說出了心中的疑惑,“若柳卿真是出自那個柳家,那他到京城也快兩年了,從不見他和哪些人來往過,書局被毀也沒見他有什麼動作,柳家出來的人有這般好欺?”

闕昱華揉了揉眉心,“朕也不能肯定,你先循著這條線查一查,柳家若是入世,應該不止一人出現,近兩年出現在京城的人你好好排查一下。”

“喏,臣弟明白。”想了想,衛孚道:“臣弟覺得,在不肯定的情況下就把柳卿攪入進來,對大局無益,朝臣最會的便是陰奉陽違,臣弟幾乎可以肯定,柳卿那個私塾要曝光了,只怕不少人家都會把孩子強行往里送,以柳卿的性子,鬧僵的可能性很大,他不是可以強迫的人。”

“擔心他了?呵呵,真是難得。”皇帝眼角帶上了點笑意,想起今天三個最小的孩子的表現,笑意更濃,“放心,不會有事,柳卿不是軟柿子這點,很多人都知曉。”

從皇宮出來的一路上,衛孚閉著眼睛回憶和希及相識的這一年多時間里他的表現,只覺得這是個有著好皮相,好氣度,好修養,本質上卻有些懶散的人,完全沒有柳家那種輔世之才該有的謀世無雙,若這只是他的一個表相,那未免太成功了,居然瞞過了他。

暗處呆了這麼多年,他自信看人方面沒幾人比得上他,希及……真不像是那種人,會不會只是巧合同姓柳而已?

不,想了想希及僅露冰山一角的才華,他又不得不往那個方向想,全預朝的世家在他那里都有資料可查,他真想不出有哪家可以教出這樣一個人,卻任由他在京城浮沉,不給與助力,而選擇在這時候入世的柳家卻是最有可能的。

“主子,到家了。”

掀簾子下了車,衛孚徑直往書房走去,邊吩咐道:“沒有本王允許,任何人不得打擾。”

“喏。”

關上書房門,下了第二道指令,“月,守著。”

空無一人的房間突然出現一道人影,沙啞著聲音應道:“喏。”

從暗處打開機關,書房正面的墻壁從中間打開,衛孚閃進里間,書架無聲無息的重新合上,像是從未打開過一般。

這是建在地底下的石室,或敞著或封閉的石屋一間連一間,竟然只比上面的王府小上一圈,衛孚極其熟悉的避開幾個陷阱,來到一個類似藏書閣的地方,整整齊齊的書架上擺滿了竹簡,卻沒有任何提示。

摸著暗處的刻痕來到第四排第四個書架,拿起上面的竹簡衛孚一個一個看得極其認真,這是他這些年收集來的關于所有世家的資料,在他成為暗處的主子那刻起,他就知道總有一天皇兄會對世家動手,世家之間的連氣同枝是皇權最大的阻礙。

柳家的資料是最少的,只有廖廖幾個竹簡,里面甚至有一大半的內容還是沒用的,衛孚重復著看了幾遍,還是沒法把柳家和希及聯系到一起,完全不同的兩種人,柳家怎麼培養出來?

或者,希及和他一樣是易名易姓了?

習慣性的想揉揉眉心,觸及到臉上的藥粉才想起一回來就急急忙忙的來石室了,都忘了先把易容藥粉洗掉。



第七十六章  驚知身份

很多年后,柳卿一直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后悔不許全叔去查衛孚,直覺的知道那人的復雜,卻又直覺的相信那人不會害她,所以總是沒能在該知道他身份時知道,直至糾纏不清。

好像只是一夕之間,她那個私塾便曝光了,原本也沒打算隱瞞,不然干脆就讓那十幾個孩子住在柳府,免得被人看出端倪來,只是她也沒想到會這麼快便人盡皆知。

“公子,恕小的直言,問題可能出在衛家人身上。”

柳卿頭疼的看著那一疊厚厚的請柬和拜貼,來回走動著想解決之道,“你說的是那三個孩子吧。”

“喏。”京城勢力錯綜復雜,柳家在這里的暗樁並沒有多到可以和他們抗衡的地步,更何況有些現在還不能動,這一切都讓他們的處境很被動,他很擔心自家公子會陷進去無法脫身。

“就算那三個孩子是因,果也和他們無關,是有人在其中做文章了吧,現在還看不出什麼來,全叔你也約束下面的人別輕舉妄動,學生我是一個也不會收了,他們還能強行把人送來不成?”

“喏。”

“派個人去衛府一趟,就說我不方便出府,請衛公子來柳府一敘。”

“喏。”

她不是傻子,認為這事突然之間從秘密到公開和衛孚無關,若是收下那三個學生自己還得站到風口浪尖,她一點也不介意反口那樁交易。

“公子,劉捕頭求見。”

頓住步子,柳卿攢眉,這時候他來做什麼?她和官府的關系好像也沒有要好到常來常往吧。

“知道了,好好招待,我馬上來。”

“喏。”

回房間換了套衣衫,全嬸輕聲勸慰道:“公子,若是實在煩了,把私塾先關了也沒有關系,這段時間您也累著了,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再說。”

張開手臂任全嬸拾掇,柳卿想罵自己沒腦子,明知道那衛府不該招惹,卻貪衛孚提出的條件把自己陷于這樣的境地,看來人就算活了兩輩子,這智商也不會疊加。

“我會解決好的。”

全嬸沒有再勸,后退一步帶著阿未阿落跟在公子身邊出去見客。

“抱歉,久等了。”看著花廳中的兩個人,柳卿並沒有太過訝異,那人她還記得。

兩人同時起身相迎,劉捕頭神色很是柔和,“沒有事先上拜貼,倒是在下魯莽了,只是想著今天上拜貼的不會少,還不如以著身份之便上門一趟。”

柳卿相請著兩人坐下,自己占據了主位,“劉捕頭這是話里有話。”

劉捕頭坦然的點頭,“受嚴大人令,來給柳公子傳幾句話,嚴大人說,如果公子不願,勿需理會,這人情他只能還到這份上,望柳公子以后謹之慎之。”

其實她還沒有弄明白什麼時候讓別人欠了自己人情,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嚴大人既然派人來傳話,應該就是更了解全局,就算她拒絕所有人,也不會引來什麼麻煩。

柳卿起身躬身一禮,“請代我多謝嚴大人,兩次維護之情,柳卿記下了。”

劉捕頭微微點頭,“接下來的話僅代表我個人,與嚴大人無關,柳公子可還要聽?”

“請說,柳卿洗耳恭聽。”

抿了口茶,劉捕頭收起了笑臉,“昨天皇上四十整壽,三位小主子大放異彩,柳公子的私塾便是在皇宮中曝出來的。”

柳卿這下真正失了從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露了怯,“劉捕頭的意思是說……那三位小主子是……我的學生。”

“是。”

袖子的遮掩下,握著扇子的手有些抖,最后干脆雙手執緊扇子,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皇家,她居然和皇家扯上了關系,還受了皇子大禮,真是嫌命長了,那麼……

“衛孚也是皇室中人?”她可沒有忘記當時衛孚是說那三個孩子是他的侄子侄女。

“我曾見過衛孚一面,是完全陌生的人,以往並不曾見過,皇宮中也沒有這張面孔,所以這點,我不能肯定。”劉捕頭耍了個滑,他也只能說皇宮中沒有這張面孔,若真是那個千面王爺,誰又知道這張面孔是不是他的?也有可能,這衛孚真的就只是衛孚,只是和皇家走得近而已。

莫名的,柳卿松了口氣,來京城后和衛孚接觸的最多,也算是關系不錯的朋友了,她一點也不希望自己陷入的這個局是衛孚布下的,這種類似背叛她不想承受。

心定了定,柳卿顧不得眼前這人的身份,也顧不得他是不是會對自己不利,只想問個結果,“衛家和皇室有什麼關系嗎?世家和皇家不是相互牽制嗎?”

“衛家有一女嫁入宮中,便是七皇子的母親良美人。”

那就是說,衛孚說的那三人是他的侄子輩並無錯,也不對,三個孩子的名字是曉真,曉宇,曉言,很明顯的一家人,而且衛孚好像也說過,他們的排行是七,那麼只有一個可能,這三個孩子是七皇子,八皇子,九公主。

好一個衛孚,真是好一個衛孚……

瞇起的眼里遮掩了凌厲,再睜開眼看向劉捕頭時收斂得干干凈凈,若不是相信自己的感覺,劉捕頭覺得自己也會被瞞過,真當這是一只沒了牙的老虎。

“今天承劉捕頭大情了,被人耍著玩的感覺並不好。”

他要是隱著這些不說,不要說難以面對柳家,就是劉家也不會有他的好果子吃,不過這些他當然不會說,只是泛開笑意,像是剛才什麼都沒有說般,“這是我該做的,若是柳公子覺得欠我人情,不妨和我這族弟多接觸接觸,他對你欣賞得很,卻一直找不到和你結交的機會。”

柳卿看向劉禮行,和第一次見面時一樣熱切的眼神,卻奇怪的不讓她反感,“當然可以,我不太常出門,劉兄若是有時間,上柳府來即可,只是上午我一般不得閑,這點要見諒。”

“哪里,這已經很榮幸了,以后打擾柳兄的時間不會少,不要嫌我煩才好。”終于是有了接近的機會,柳蓮柏高興得差點壓制不住,原本來時的著急憤怒全部平復下去,他要先成為卿兒最要好的朋友,把那衛孚遠遠的比下去,居心不良的人,也敢接近卿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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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ichang 發表於 2012-11-3 07:52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4-3 08:47 PM 編輯

七十七章  意料之外的待遇

“柳府派人來請衛孚公子?”

衛府管家躬身,“喏,侍從就在外面候著,老爺,這要怎麼回才好”

衛旭寧曲起食指敲了敲書案,吩咐道:“告訴他衛孚現在不在家,等他回來馬上讓他過去。”

“喏。”

“你親自去趟王爺府,把事情告知,記得留心點,走暗門。”

“喏,小的馬上去。”

自從王爺借了衛家的名,衛旭寧就知道這麻煩遲早會找上門來,柳卿既然敢留在京城,哪可能一點手段都沒有,今天這樣的情況他若是還不能猜到些什麼,那只能說這柳卿徒有虛名了。

皇上雖然下了禁口令,但是那麼多人在場,哪里就完全禁得住,就算短時間內不會傳出什麼來,時間一長也會成為一個公開的秘密,以柳卿現在的聲望,不可能會蒙在鼓里。

皇上這究竟唱的是哪一出呢?

就算柳府不派人相請,衛孚今天也是決定要去一趟柳府的,避開上午希及授課的時間,下午被召去一趟宮里,等出來時已經過了末時了,

接到消息時,他並沒有太過吃驚,也不下馬車,直接吩咐往柳府,自己在馬車上用藥水洗去臉上的易容藥粉。

朝堂中人只知道有個千面王爺,以為他的真面目只有皇上知曉,卻不知道他自己都快要忘了原來的臉孔長什麼用。

原本一開始學習易容只是圖個方便,不同的面孔能方便他做事,還不用擔心被人看穿身份,能得不少便利,以他現在的程度易容只是轉眼之間的事,隨便在臉上動點手腳便能變成另一個人。

現在他主要用的是四張臉,一張是出入皇宮,站在朝堂上的那張臉,一張是離京辦要緊事的臉,一張是在暗處時面對屬下的臉,最后一張,便是出入在王府中時,和在希及面前那張臉。

他那處府院以前一直是個暗點,真正的王爺府離皇宮極近,只是他在這處簡樸許多的府時呆的時間要遠遠多過王爺府,秘密也是所有據點里最多的,只是當他需要明面上另一個身份時,他選擇了讓這個地方曝露。

熟練的在臉上細微處點拔了幾下,拿出銅鏡看了看並沒有遺露,馬車也剛好停在了柳府,深吸了口氣,希望希及沒有那麼敏感才好,他不想失去這樣一個讓他覺得輕松的,能夠稱之為朋友的人。

他的朋友,稀罕得舉世獨一了。

“衛公子,請。”

全叔親自帶著他往里走去,不是去往他所熟悉的花廳,衛孚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

無塵居,他知道這是希及的居所,從不曾有外人進入過,今天卻把他帶進這里來,究竟是何意?希及不是應該冷眉冷眼的和他攤牌並質問于他嗎?

和他去過的任何一處居所都不同,無塵居顯得異常簡潔,甚至不見仆從環繞,只是不顯眼處卻隱隱露出些奢華,仿佛在不經意的宣示這戶人家的與眾不同。

“公子,衛公子到了。”

“請進。”

聲音依舊清雅得像是微風,明明人就在眼前,卻覺得隨時會離開般,衛孚獨自進了推開的門,沒在意門在身后合上,沒人比他更看得明白希及的性子,他的柔和不帶攻擊性是潛藏在骨子里的,只是,希及也是他所見過的最講究公平的人。

“我以為你會用冷言冷語來招待我。”

滿屋子的書,沉沉的墨香,這樣的環境適合淺談論道,而不應該被即將而來的針鋒相對破壞。

柳卿一直到他在自己對面坐定,甚至不經意的拿起一冊竹簡翻閱才放下筆,“那並不能挽回什麼,也不能讓我心情變好,何必。”

竹簡上寫著的又是自己所不曾見過的,抬起頭,衛孚道:“希及,你這樣的人會讓人越探究越好奇,就像個藏寶洞,不挖到最底層,永遠不知道你究竟攜帶著多少寶貝。”

柳卿大笑,眉目舒朗,“所以我滿足你的好奇,這書房你是第一個踏入的外人,有什麼感想?”

衛孚環目四看。“很大,很滿,也很亂。”

“唔,因為我有個壞習慣,我放亂的東西別人一收拾我就會找不到,時間一長就成這樣了。”

兩人像是真正交心的朋友,即友好又平和,只是這種假想終究要被打破。

入下竹簡,看到希及舒服的靠著,一點也沒有要算帳的意思,衛孚也不坐得那麼規矩了,在這人面前,規矩就是用來打破的,“我以為你會要找我算帳。”

“一開始是有這打算。”柳卿大方的承認自己曾經有憤怒,“只是在等你來的這段時間,我很是努力的想了想我們結識后的事,發現其實我並沒有可責怪你的地方,就算你身份可能是假的,名字可能是假的,人也可能是假的,但是你並沒有利用我來達到任何目的,唔,也可能是目前我還沒有可讓你利用的地方。”

“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你可能還維護了我不少,我不算是個聰明人,也可以說沒人教過我什麼,我會的全是我自己摸索著學來的,和在大家族中浸淫著耳聞目睹長大的世家子弟有不小的差距,能安生到現在,估計你幫了不少,我說得可對?”

衛孚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他其實不想和希及算得這麼清,他本就不是個多事的人,更可以說,以他的身份不能去多管閑事,介理希及的事他管了,甚至為他還瞞了皇兄,他也不能理解這種心態。

柳卿自顧自的接著往下說,“不說話就等于默認了,聞聽兄,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想從我這得到什麼?把三個天家子女送我門下又是為什麼?”

衛孚不能再沉默,這種完全被別人把握了節奏的說話讓他很是不習慣,只是因為心里到底有了絲虧欠,他容忍了,並且給出解釋,“原本也沒打算和你深交,只是幾次相處下來意外的讓我覺得舒服,因為各種原因,我沒有所謂的朋友同窗,當時就想和你繼續做朋友下去,我覺得有你這一個朋友是件很讓人愉悅的事,”

后來送三個孩子到你門下也是覺得你太有才華,酒醉那次送我的扇子記得嗎?上面那首詩很讓我震撼,我覺得你完全有資格成為皇子師,可是以你的性子絕對不會入朝,所以,我只好和你做個交易,只是沒想到你不聲不響的就索引的京城局勢,再后來,事情就不由我控制了。”



第七十八章  兩人相談

原來問題出在那首詩上,柳卿笑不出來了,滿臉真誠的問:“若是我說那不是我寫的,你信嗎?”

“若是其他詩我可能會信,但是這首,我不信,你的性子和那首詩太相符了,都有那麼股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味道。”衛孚笑,如同面對摯友般的愜意。

“那聞聽兄究竟是皇家的人還是衛家的人?我以后要怎麼面對你才好?”

問得這麼明白啊,衛孚坐正了身子,不自覺中帶出的認真是他以為的數倍,“希及,你該感覺得到,我從不曾對你不利,不管我的身份是什麼,這相交的一年多里,我都是誠心待你,不管是論公還是論私,我都不想把你扯入到那個渾濁的圈子里去,我知道你也不喜歡摻和那些事情,所以我把孩子帶出來入你門下,而不是想辦法讓你入宮為師。”

希及,相信我,如果我真有那打算,我可以做到,不管你是樂意還是不樂意。我想和你做朋友,累了的時候可以有個讓我放松的地方,說話不用顧及太多,也不用去琢磨你是哪方勢力,只要不追究我對你的隱瞞,我們完全可以像以前那樣相處,只是不涉及根本,我也會護你周全,盡朋友之義。”

很好聽的話,也很誠心,柳卿卻依然聽出了其中的但語,不涉及根本,她柳卿得有多大的本事才能觸及根本?

“其實,聞聽兄是想打聽我的身份吧?”

衛孚很直接的點頭,“確實如此,希及可願說?”

“我問你的話你就拐彎抹角的帶離,我會問起我的身份來你倒是不含糊。”

柳卿譏誚的話讓衛孚無奈,這是他的職責所在,也是皇兄迫切想知道的,柳家關系極大,對他們來說,這就是個埋在身邊的大隱患,不弄清楚了覺都要睡不安穩,可是這些,不能對希及說。

“若是我說我的身份我自己都不甚明了,你信不信?”

這是這場談話中希及第二次問他信不信,這一次,他卻相信,話里的自嘲他聽得出來。

柳卿覺得這沒什麼好瞞的,喝了口已經冷掉的茶,漫不經心的道:“我在山上住了很多年,身邊的人就只有全叔全嬸,沒見過其他親人,若是你查出來什麼,記得告訴我一聲,我也很感興趣的很。”

完全意料之個的答案,更讓衛孚疑惑重重,是怎樣的家族會把孩子送上山離群獨居?這是特殊的培養方法嗎?

“你的一身所學不是師從名師?”

“名師?一屋子書算不算?”想起那一把火燒掉的曾經生活的痕跡,柳卿淡笑,半真半假的道:“你說在一個隨時有猛獸出沒的地方,只有那麼大一塊地是安全的,生活上有服侍周全,除了那一屋子書,你什麼都做不了,不看書能做什麼?”

而在那樣的情況下,這身體的前身居然在那里生活了那麼多年,到底是磨出來的,還是天性便那麼安分?

“可能你的家人有苦衷……”

“那就等我聽到了所謂的苦衷再說,衛大公子要是還想知道什麼就請繼續問,這樣的機會可不多。”需要獲得解釋安撫的從來就不是她,她心里也沒什麼怨恨,只希望那個不知道到了哪里的靈魂可以安息,若是像她這樣移魂了,也希望她幸福。

衛孚不想再問了,雖然希及是笑著的,可是眉宇間的淡漠卻是實實在在的表現著他的不在乎,家人在他心里並沒有占據多少位置,那他便自己查吧,他知道這樣的希及對皇室無害。

“最后一個問題。”

柳卿做了個手勢,“請說。”

“我們……還是朋友嗎?”

柳卿這回是真的笑了,“你不是說了嗎?相交一年多,你並沒有做過任何對我不利的事,甚至有過維護,就算你身份不明,地位不明,接近我的目的也不單純,卻是真正沒害過我,這樣的朋友,我怎麼會據絕。”

衛孚長長的松了口氣,笑容中帶上了以前兩人相處時才有的輕松,“我很慶幸。”

“只是……聞聽兄,你那三個侄子輩是不是該帶回去了?這樣的學生讓我很有壓力。”

“這可不行,拜了師,收了束修,這才學多久就想把人掃地出門,他們三個會天天來找你哭的。”

柳卿把手邊的請柬和拜貼一股腦的丟到他身上,重量足得能砸死人,“這些人怎麼處理?我若是把他們三人都趕走了,其它人自然就知道我的態度了,誰還會把自家孩子送來?也能還我個清靜不是?”

確實挺多的,隨手撿起幾個看了看,這名號還真是挺眼熟的,“不用理會,他們不能把你如何,怎麼說你現在也是有份量的皇子師,而且這些天京城中不知道多少雙眼睛正盯著你這里,誰要是因為心里不忿來動手腳,那是自取滅亡。”

既然衛孚的態度和嚴大人的態度是一樣的,那就說明事態還沒有到必須動她的地步,那也好,坐在家里也能看看戲。

“得了,反正是入了你的圈套,想脫身卻是難。”

“希及,這是交易,交易,誰讓你當初貪那些書冊的?”

“要不是你拿那些書冊來勾我,我能號這個虧?衛大公子,你可別讓我吃了虧還賠上性命。”柳卿氣哼哼的換了個坐姿,不行,她還是得去弄些凳子出來。都委屈自己這麼久了,不想再讓膝蓋受罪了,肯定會落下毛病,老了夠她受的,書桌也得做一個,要不飯桌也增高點?跪坐著吃飯她凈顧著快點吃完了,哪能吃好。

衛孚知道這時候的希及才是完全沒有怪他了,除了身份上依然有遮掩,其它方面基本已經說開了,這樣更好,相處起來才更輕松。

“改天能你帶幾冊外面看到的書出來,算是賠罪,至于曉真他們幾個,你以前怎樣以后還怎樣,他們也沒做錯什麼,只是想顯擺一下自己學到的東西,讓那位高興高興,只是曉宇有點麻煩。”

曉宇的麻煩?“善弈者,謀勢?他自己說他善弈?”

想了想,衛孚把那天三個小孩的表現說了出來,“我倒是希望這三個人能一直這麼好,只是啊……”

天家的事,柳卿明顯不想談,兩人轉而聊起了別的,原本以為會撕破臉的兩人居然就這麼揭了過去,真不知該說是柳卿大人有大量,還是衛孚太能說。...<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ichang 發表於 2012-11-3 07:59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4-3 08:49 PM 編輯

第七十九章  寓教曉宇

天氣微熱了起來,晚上,柳卿在院子里散步,微風搖著,比屋子里要舒爽不少

’公子,奴以為您以后都不會和衛公子往來了’

看自家公子興致不錯,全嬸心情也跟著好

柳卿仰頭望天,滿天閃爍的星星是后世極難見到的光景,很美,’就算撕破了臉又如何?衛孚雖然沒有明說他的身份,也多少暗示了點,就算他真是衛家的人,只怕也是聽令于皇帝,而不是衛家所能駕馭的,我現在即沒必要,也沒那麼大的勢力去和皇帝對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別看現在世家看著囂張不可一世,等著看吧,皇帝已經忍不住快要動手了’

收復皇權是哪朝哪代的皇帝都積極做的事,更何況前段時間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她京城的局勢,她又不是傻子,當然看得出來

全嬸對公子的非常信服,既然公子這麼說,肯定就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柳家也是世家......

’皇帝會不放過所有的世家嗎?’

’擔心?’柳卿側頭看了看全嬸,’若是柳家也是其中之一,只要夠本份,傷不著根本,這麼多世家,皇帝也不能全殺了,他能做的也就是收回控制權,讓世家也聽從皇令罷了,若是世家一味和皇權分庭抗禮,這種消耗有些可惜了,有這精力財力,什麼事做不成?’

全嬸不再說話,只是想著這話要不要原封不動的傳回族里去,若是柳家這個時候入世,豈不是正好和皇帝碰個正著?

柳卿知道全叔全嬸瞞了事沒說,而且是關于她身份的,不過她也不想再追問了,日子就這麼過也不錯,只是,還可以對自己更好點

’全嬸,收幾個信的過的匠人入府吧,我想要他們做些東西’

’喏,奴明天就去’

這天的學堂上,三個孩子明顯兩個都有些戰戰兢兢,休息時,顏青想想自己大師兄的身份,蹭過去低聲問道:’你們怎麼了?病了嗎?’

曉真又偷偷看了先生一眼,搖頭回道:’我們沒事,大師兄,你覺得先生今天心情好嗎?’

顏青哦了一聲,’你們是不是做什麼事若先生生氣了?’

’我們又不是故意的,也沒想到會給先生惹來麻煩’曉真小聲的給自己辯解,要不是皇叔和他們一點一點分析,他們都不知道在父皇的宴會上出個風頭居然給先生惹來這麼大麻煩,就算被父皇稱贊也沒那麼高興了

看他們著急的模樣,顏青想了想,’我覺得先生和平時差不多,好像沒有生氣,先生很少生氣的’

顏青是跟著柳卿最長時間的人,聽到他這麼說,兩人懸著的心平穩了些,只有曉言一點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眨巴著眼睛湊在那里聽,很想弄明白有什麼事是兩個哥哥知道而她不知道的

柳卿確實沒生氣,不過看著那倆個小孩擔驚受怕的樣子有趣,故意不看他們罷了,給她惹來這麼大麻煩,總要付出點代價不是,不然她這先生也當得太沒有威嚴了

休息時間一過,孩子們都非常迅速的坐回自己的位置,柳卿滿意的用扇柄擊了擊掌心,決定接下來的時間不講那些文言文了,’老規矩,先生我提問,你們回答’

孩子們都晶晶亮的看著柳卿,果然還是他們的先生最好了

’假如曉言被欺負了,那個人是個壞蛋,但是很厲害,你們加起來都打不起,你們要怎麼辦?’

曉真反應最快,’讓護衛去揍他,敢欺負言言,揍扁他’

柳卿點評,’是個辦法,那要是當時你們的護衛不在,或者說言言只是個庶民呢?’

顏青舉手,柳卿用扇子指了指,示意他回答,’馬上叫人過來,大聲喊有人欺負孩子’

柳卿點了點頭,不置可否,’其他人一個一個接著說’

’讓最厲害的人用繩子綁住他的腳,不讓他走’

’對,然后讓力氣小的去找厲害的大人過來’

’還可以讓人去報官’

’用棍子敲他的頭,聽說這樣會暈倒’

’我們人多,可以幾個人抓手幾個人抓腳,讓他站不起來’

’......’雖然是童聲稚語,但卻是以配合的方式來想辦法的,沒有個人英雄主義,挺好,柳卿極滿意

’曉宇,你來說說看’

好像只是一夕之間,曉宇就變得沉默了很多,雖然還是表現得和平時差不多,但要是以往碰上這樣的問答,他會是第一個跳出來回答的,就算搶不著第一也會是搶第二,積極的很,可是今天,他到現在都只是沉默

她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麼,讓一個孩子變這麼快,皇宮中果然是比肥料更具有催熟效用的地方

被點名,曉宇卻是抿著嘴,好像完全不知道要回答什麼的樣子

柳卿暗地里嘆了口氣,”大家說得都很好,先生也有自己的看法,你們都太小了,很厲害的大人你們打不過,那麼最開始要學會的,便是保護自己,你們可以帶著曉言躲起來,然后偷偷的派人去告訴大人,讓大人來教訓壞蛋

就比如說,突然有一天,有人發現顏青是個很聰明的孩子,就想著要利用他去做壞事,可是顏青是個好孩子啊,他不想傷害別人,那要怎麼辦呢?這就像是先生剛才說的,那個人很厲害,顏青打不過,那他便要先保護好自己,讓那人傷害不到他,然后就告訴比那個人還要厲害,並且是他對頭的人,讓他們去拼個你死我活,這樣,顏青不就脫身了嗎?唔,好像有些難懂,你們聽明白了嗎?’

其他人還在那里抓耳撓腮的想,曉宇去瞪大了眼,望著他的先生,這......先生是在教他嗎?如果把大師兄的名字換成他的,這就是在說他的事!

明明他連皇叔都沒有告訴的,先生怎麼會知道呢?先生好厲害,知道他不想做壞事,也不想和哥哥們去搶什麼東西,他就想和七哥還有言言在一起

柳卿裝作沒看到,七歲的孩子還沒有修煉到不動聲色的地步,但是以皇宮中的早熟來說,這三個孩子都算是沒有施肥的,其實自然生長更幸福吧

’好了,回去慢慢想,今天就到這里了’



第八十章  故友相見

今日放學比平日要早,柳卿肚子也不餓,悠悠然的就準備先回房間換身衣衫,全嬸急步上前稟報道:”公子,杜公子來訪”

”不是說了最近不見客嗎?”

看自家公子完全沒想起來那人是誰,全嬸說得更詳細了些,”來的是杜公子,清遠府城的杜公子”

柳卿停下腳步,面上有些驚訝,要不提起她都快忘了空了,”他不是成了姚家的乘龍快婿了嗎?怎麼會來找我?”

”這個奴也不清楚,只是杜公子來了很長時間了,一直在等您”

走得稍近的幾人才知道她上午從不見客,這杜容夏是她曾經最相熟之人,還知道她女兒身的秘密,如今,卻是憑添了幾分陌生,就不知道今兒上門來是見故友呢還是代表姚家上門

”那便見吧”

來京城已經有兩年,杜容夏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拮據到連上京的盤纏都沒有的杜家旁枝,褪去了所有青澀,眉目間已經滿是成熟男人的沉穩

只是握緊的拳頭出賣了他此時內心的澎湃

身為姚家的女婿,他算得上是平步青云,憑著過人的學識和聰明的頭腦,以一個外姓之人在姚家占有了一席之地,就算有一部分原因是因著夫人在娘家的寵愛,但是他付出的努力從來就不少,他從來就知道,要得到什麼,相應的便會失去什麼,可能代價有點大,但是只要得到了他想得到的,才有可能去抓回已經失去的,不然,他連比肩的資格都沒有

希及,希及...

”石巖兄,好久不見”

就算兩年不曾相見,這聲音他也絕不會聽錯,只有希及的聲音才會讓他這般舒服,像是微風拂過臉上,撓過心里

起身回頭,眼神中露出故人相見的歡欣,”好久不見,希及,沒想這名滿京城的柳公子居然真是你”

柳公子之名聽了甚久,他卻一直沒想到是希及,當時希及只說可能會回家,從沒說過她也要來京城,而且憑著一己之力辦出了這麼多事

若不是這次聽岳丈說起柳公子的全名,並且提到他也是來自清遠,他還會錯過

真是一點也沒變,還是手拿折扇,一臉風流,眼角眉稍帶著些融人的暖意,就算明知道那是假像,他還是不可避免的以自己都不可知的速度在淪陷

他知道自己的優勢在哪里,不要說現在希及名望甚隆,就算是以前名聲不顯時,希及都不想讓人知道自己的女兒身份,所以整個京城都只有他知道,這個雅致無雙的柳公子其實是個女嬌娥

那麼,也只有他才會以男人的身心去愛慕希及,其他人會傾慕,會佩服,會引他為知己,去無關情愛

他還有機會,只要他得到他想要的,他便有機會,姚家,從來都只是他的跳板

”聽說你成親了,恭喜原本想送份賀禮去的,想想不太合適,便沒有露面,石巖,女子總是無辜,不管你的心有多大,都不要傷了你的夫人”

柳卿隱諱的說出勸誡的話,倒不是怕事,而是不想和一個有婦之夫糾纏不清,女人何苦為難女人,更何況是在這個女人總是被犧牲的年代

她對杜容夏沒有愛情,一開始就沒有,但若是杜容夏的本心能堅守下去,她也不介意自己給自己找個夫婿,有個伴陪著總好過一個人孤單到老

杜容夏有些慌,急切的想解釋他的所作所為,想告訴希及他的心里只有她,那個女人從不曾得到他的心,可是看著希及通透的表情,他什麼都說不出來,靜默了半晌才道:”希及,我的心從沒有變過,只是我若不抓住這個機會,我永遠都不會有出頭之日,也永遠不會有和你比肩的資格,你看,就算不靠家族之力你也能做出今天這番成績,能得他人擁裁,這樣的你不是無能之人能擁有的,你也看不上,希及,我現在沒有其他奢求,只希望依然和你還是朋友”

柳卿靜靜的聽著,懶得去管這是以退為進還是真的希望能繼續做朋友,她站在自己戈定的界限之內就可以了,”你是以杜容夏的身份,我的故友來和我做朋友,還是以姚家女婿的身份?現在想接近我的世家不少,我不認為姚家會是例外”

”確實如此,今天來這便是姚家老太爺授意的,想讓我以同是來自清遠和你搭上關系,進而拉攏,甚至還說姚家還有數個云英未嫁的閨女,若是希及有意,任君挑選,我也只是借了這個便利來見你罷了,你不用理會姚家,也不用把我姚家女婿的身份記在心里,還當我是以前的杜容夏即可”

搖了搖扇子,柳卿笑得瞇起了眼,”任我挑選啊,這女人到底是畜牲還是人?真是可憐,若是我的家族也想如此操控我,呵,那可就好玩了”

全嬸眼觀鼻鼻觀心,柳家的女兒從來就是寶貝,柳家歷來男丁昌盛,只有這女兒稀罕得很,不要說成成工具了,就是聯姻都是給戈出一個大大的范圍,讓她在其中挑選

更何況小姐還和那些養在深閨的完全不一樣,所以小姐的擔心她是一點也沒放在眼里

杜容夏露出帶著點縱容的笑意,這樣的希及真是讓他懷念,每天午后的藏書閣,希及在那里挑選書冊,他在一邊修算竹簡,就算完全沒有交流,也覺得愉悅,這個人,從來就占據著他心底最柔軟的角落

”希及,現在的形勢有些奇怪,明明好像把你卷入到漩渦中去了,卻又沒有一個人對你出手,聽姚家老爺子透出來的意思,也是讓我接觸你,拉攏你,卻並沒有說如果你拒絕拉攏要怎麼對付你,姚家霸道慣了,拉攏不成翻臉的事不是沒有做過,這事真真有些讓人想不明白”

這時候敢對她出手才是怪了,好歹她出在也是隱藏中的皇子師,衛孚那話里的意思,在皇帝都是過了明路的,在這麼多人都盯著她的時候來對她不利,那不是明擺著和皇帝叫板嗎?姚家若是連這點都看不透,這傳承怕是要斷了

柳卿沒有說透,引了別的話題岔開,杜容夏是個聰明人,知道希及自己明白就沒有再追問,他現在只希望希及好好的,能多給他一點時間就行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ichang 發表於 2012-11-3 08:02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4-3 08:51 PM 編輯

第八十一章  爭取福利

“公子,該用午膳了。”

送走杜容夏沒多久,全叔便進來稟報道。

柳卿收回飄得有些遠的思緒,回了無塵居,就是因為快到午膳時間了,她才明里暗里的開始趕人,她和杜容夏真的不宜相交過密。

不只是因為杜容夏知道她的身份,更多的,是因為她不願意和他身后的姚家有過多的牽扯。

現在京城中人皆知道柳府的門不好進,若是不但讓杜容夏進了,還留了飯,只怕誰都會以為她和姚家搭上了線。

同來自清遠,有些人可能還知道他們曾經相識,若是不想被人劃到姚家一派,拉開距離是最明智的。

“公子……可是對杜公子……”服侍柳卿吃完飯的全嬸看公子今天連吃飯都有些心不在蔫的,不由得多嘴的問道,雖然在她眼里那個杜容夏遠配不上自家公子,但若是公子喜歡,也不是沒有辦法可想的。

“想哪里去了,”柳卿嗔怪道,接過溫熱的布巾擦了擦嘴,再喝了口茶把嘴里的味道去掉,神情哪還有剛才的恍惚,“不說人家現在是使君有婦,就算沒有,他也不是良配,我們想要的東西不一樣,無法同步。”

也不管全嬸有沒有聽懂,柳卿閉嘴不再說,在這里,她這把年紀已經算得上是個老姑娘了吧!

“全嬸,匠人找來了嗎?”

“喏,已經在前頭院子里安置了,公子要見見嗎?”

“唔,我過去見他們吧,消消食也好。”

現在的匠人沒有一點地位,不,應該說除了世家和官僚,其他人皆是渺小的如同塵埃般,能有口飯吃掙扎著活下來便已經是恩賜,而那些做買賣的,若不是歸附于某家,每年交上大筆的保護費,店鋪隨時毀之一旦,而更多的,是世家中的家仆在外經營,為主家賺取錢財。

所以,當柳卿看到那幾個瘦成一把骨頭,但是手掌卻奇大的匠人時,心中的不忍差點奔籠而出,倚著身份,底層的東西她見識得太少了,或者下意識的,她也拒絕去看到那些東西,她不想被心底的柔軟擊潰。

她始終記著,她要先保住自己,不能因一時不忍把自己陷入絕境,自私的讓自己都厭惡。

“別跪著了,都起來吧,我這柳府雖然不好進,但是絕不會虧了自己人,全叔,全是簽的死契嗎?”

“喏。”

看著戰戰兢兢頭都不敢抬的幾人,柳卿暗嘆了口氣,“給他們劃個大點的地方,我想做些東西出來,唔,讓府里的人嘴嚴實點,這事規劃好了說不定能給府里增添一項進項。”

“喏,小的明白了。”

全叔就是這點好,不管她說什麼,他都會半點不打折扣的執行,讓她放心的很。

接下來的幾天,柳卿除了在私塾的時間外,其他時間都和幾個匠人耗在一起,把自己想要的東西一一畫出來,細微處還比劃著解說,為自己的舒適生活爭取最大的福利。

全嬸就算心里不樂意也不敢多說,只是時時刻刻跟在身邊,不讓自家公子自己動手,也不讓那些匠人碰上公子。

第一個成形的是凳子,圓凳,等成品出來不再搖晃著坐不穩時,柳卿坐上去便不肯挪臀了,她的尊臀真的很久沒這麼舒服過了,這種高度的坐礀剛剛好。

“全嬸,你幫我做個墊子綁在這上面,坐起來會更舒服。”若是有用皮子做出來肯定更舒服,不過現在還是將就著用用再說。

全嬸也看出名堂來了,眼睛一掃量了個差不離的尺寸便忙活開了,其他幾個跟著的侍女也沒閑著,按公子的吩咐又多做了幾個方形的。

匠人看到主家這麼好說話,每天吃得好睡得好,力氣更大了,做起活來更是使盡了解數,就想讓主家覺得買了他們幾個沒虧,心情一好的話說不定還能賞他們點東西好補貼補貼家里。

書桌做出來得更快,就是按著書案的樣子做高些大些而已,其他地方改動不大,沒兩天柳卿的書房里便換上了嶄新的紫檀木桌,雕花的紫檀椅因為麻煩些,還沒有做好,只能將就著用其他凳子,不過看著竹席和蒲團被舀走時,心里那個高興就別提了,想著膝蓋終于不用再受罪,柳卿晚飯都多吃了半碗。

她總覺得自從來到這里后,她最受罪的便是這膝蓋了。

古人雖然習慣席地而坐,但是自從全叔試著坐了坐凳子后,便非常積極的配合著把屋里其他東西也一一蘀換,正常情況下,沒人願意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衛孚第二次來到柳卿的書房時,看著那張碩大的書桌和繁復的椅子愣了半晌,對上希及那帶著得意的眼神,“這些天你閉門在家,就是在琢磨這個?”

“不然你以為呢?”

“當然是以為你在專心做學問了。”上前摸了摸桌子,彎腰看了看四個角的連接處,目光放到了希及坐的椅子上,看著好像很舒服的樣子。

“我要是坐在地上就得仰視你了,不給我也來一張試試?”

“別打我這張椅子的主意,費了不少功夫才做出來的,全用的上好的紫檀木,你要坐的話,喏,那邊角落有一邊,看到沒有。”

那是一張圓凳,目前為止還只有顏青坐過,也是為他準備的,這書房本來就來的人少。

衛孚走過去拎起來看了看,做得倒是精巧得很,手掌按下去也結實,承受他的重量應該沒問題。

看他坐下了,還挪了挪屁.股去感受,柳卿忍著笑意問道:“怎麼樣?比席地而坐要舒適吧。”

“席地而坐只是久坐了才會不適,不是人人都像你似的坐不了,哎,希及,你不會就是因為那麼坐不舒服才琢磨出這麼些東西來吧。”

話一問出口,衛孚就知道他根本不用等希及回答就知道答案,對他這點了解還是有的,果然……

“不然呢?還能因為什麼?再這麼坐下去,我膝蓋就好不了了,天天青了紫紫了青,自己看著都難受,聞聽兄要是覺得這東西不好那可就太好了,我知道你開得了口問我要。”



第八十二章  乍見的溫柔

衛孚大笑出聲,“算你了解我,我還真就開得了這口,怎麼樣,也給我做張你那樣的椅子如何?紫檀木我送雙份來,這種書案也要,看著就舒服。

柳卿哼哼兩聲,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今天來又是有什麼事?我怎麼覺得一看到你就跟看到麻煩一樣呢?”

衛孚一聽就知道有戲,也就不計較他話里的譏諷了,“來和你道聲謝的,曉宇……處理得很好。”

話說得隱諱,柳卿卻聽得明白,不過,“曉宇處理得好和我有什麼關系?我有做什麼嗎?”

衛孚原也沒打算細說,轉而說起了別的,“聽說姚家女婿杜容夏來找過你,姚家的那趟水太渾了,希及,你留心著點,別被人扯進去難以脫身。”

“嘿,姚家倒是好手段,連姚家女任我挑都說出來了,別人稀罕他姚家,我可不見得,我要的他姚家沒有,姚家有的我不看在眼里,這怎樣都是一單做不成的生意。”

她可沒把握能把別人玩弄在股掌之上,被別人玩了倒是有可能,政治陰謀這東西,真的挺講究天份。

衛孚也只是想提醒一聲,姚家是勢大沒錯,但是卻一點也沒有學會低調,一味的事事爭先,在皇兄的眼皮子底下還養門客如此之多,皇兄要是不動姚家才是怪事。

說了沒幾句,衛孚的視線停在了懶懶散散的人身上,原本跪坐著說話感受還沒這麼深,這一坐上這椅子,人往后靠著,手倚在一邊的扶手上撐著頭,眉眼低垂著,完全輕松的姿態,收斂了幾分風流,倒是多了分浸入五臟六俯的溫柔。

溫柔……他在想什麼?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直看得對面的柳卿取笑道:“有這麼想要這張椅子嗎?得了,你那里若是紫檀木多便多送點過來,我讓匠人先給你做一套,我可打算過段時間做這個買賣,應該能賺不少銀子。”

“……希及,我以為你不在乎銀錢,也不用管那些,怎麼就對這個上心了?”

“離了銀錢能活?”柳卿一臉唾棄,卻沒發現她在衛孚面前總是不由自主的露了真實面貌,“書局基本是只虧不盈,私塾那邊你也知道,光是竹簡每個月就要消耗不少,我也不能總是坐吃山空不是?相信我,這東西會很有市場的,人天性中就追逐舒適的感覺。”

“需要我做點什麼嗎?”

柳卿給他個斜眼,“若是手里有上好的木材送些過來就成了,我家里的想全換成這種,至于開店掙錢,先等滿足了我自己再說。

“沒問題,回頭我讓人送來,店鋪我手里也有一些,你說說要多大的,回頭我一起把地契送來。”

好像把事情說開后,這人便不再遮掩他對她的好了,沒有一點勉強的,就那麼自然的說把地契送來,若是稍有點貪心的肯定便收下了,可惜,她向來是個明白人。

“先把木材送來吧,其他的我得先問問全叔,他好像也掌管著不少店鋪,如果他手里沒有合適的我再和你說。”

“別和我客氣就行。”看了看沙漏,衛孚起身,“我得先回去了,有時間再過來。”

柳卿也戀戀不舍的從椅子上起身,這椅子坐起來真是太舒服了,“以后若是為那麼一件小事就別特意過來了。”

“也不全是為這事來的,不是一段時間沒過來了嗎?來看看你。”斜陽下,衛孚自在的舒展了下筋骨,坐了那麼久,腿也沒有麻癔痹癔的感覺,這凳子確實是好東西,以后得磨著希及多做幾個好的,送宮里給皇兄舒服舒服去。

來看看你……柳卿心里一寒,這是自己過敏了吧,怎麼感覺這話里帶了點纏癔綿的味道呢?一定是她理解錯了,衛孚又不知道她是女人,可是,這里男風盛行……

搖了搖頭,把這些糟七糟八的思想晃出腦袋,把人送出柳府,拐了個彎便去了幾個匠人做活的地方,還是研究研究怎麼舒服過日子吧。

柳府閉門謝客,只是在門外貼著告示,上面寫著:因精力有限,私塾暫時不再接收學生,望見諒,柳卿。把所有人都推了出去,沒對任何人特殊,也因為如此反倒沒得罪任何一家,一時間,柳府門前好像消停下來不少。

因著標點符號引出的爭論也漸漸沉寂,覺得好的便學著用上了,覺得對聖人不敬的死活撐著不用,明面上的爭斗總算是緩和下來了,柳卿對那些不再感興趣,很是歡樂的聽著全叔回稟好消息。

“那是從遠地兒找來的一對雙胎,一男一女,小的時候便被因生活所逼把自己給賣了,學了一身伺候男人的本事,在這風月場浸癔淫久了,手段心智都磨練得不錯,不過他們提了個條件,在這件事完成后,希望公子能放他們自癔由身,他們不會呆在這京城給人留下把柄,必定離得遠遠的,若是公子不放心,可以使人送他們離開,他們只是不想繼續這種生活了。”

柳卿屈指敲了敲桌子,“他們的契約轉到你手上了?”

“是,小的花了不小的價錢才讓那邊放手。”

“搖錢樹麼,我能理解,行,你答應他們,我原本也只需要他們辦這麼一件事,事一完便把他們送走,最好是送到遠離了這些勢力的地方去。不過你也得提醒他們,這事要做得不留痕跡,更不能把柳府扯進去,若是他們自己不小心把自己給陷進去了,我不負責把他們拉出來。”

“喏,請公子放心,他們並不知道我們是哪府的,就算他們出了事,也和柳府沒有干系。”

柳卿聽著,並不覺得這麼做有什麼不對,王維智,好戲,快要開場了,做了壞事是要付出代價的,這個道理若是你家父母沒教你,我教你,如何?

“公子,劉公子求見。”

今日休沐,難得的清閑被打擾,柳卿有些微的不滿,不是明明說了閉門謝客嗎?怎麼……哦,對,她交待過,若是劉公子來了定要來稟報,領了劉捕頭的情,答應的事自然要做到。

“請他去花廳,我馬上過去。”

“喏。”

伸了個懶腰,柳卿輕擊了下顏青的腦袋,“剛才說的理解了嗎?”

顏青點頭,看向柳卿的眼神中滿滿的孺慕,“顏青明白了,公子。”

“唔,回房去體會吧,注意保護眼睛,若是累了便出屋走走,去書局那邊幫忙也行。”

“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ichang 發表於 2012-11-3 08:11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4-3 08:54 PM 編輯

第八十三章  終接近

三不五時的總有人來訪,柳卿也習慣了這種頻率,就算是面對不是太熟的人也不至于冷場,更何況她面對的並不是言之無物的紈绔子弟,而是每每總是讓她有驚喜的飽學之士。

幾次下來,柳蓮柏也感覺到了卿兒對他的欣賞,慶幸自己找對了路子之下,也更用心的和卿兒結交。

衛孚來碰上過兩次,只是他從不插嘴,專心的一直聽到最后,讓原本對他很沒好感的柳蓮柏也不由得對他有了改觀。

雖然不解那敵意從何而來,不過在確認了這人對希及無害后,衛孚便不再參與進來了,只是看到那兩人談得眉飛色舞,心里有些被冷落的不滿。不過他也有要事要忙,沒時間去深思那些不滿是從何而來。

自從那次希及說起管家手里有店鋪后,他便有了想法,撒了大把人手從店鋪著手查起,還真讓他查到了些東西,看起來只是皮毛,卻已經比前面的有用多了,希及只怕真是跟那柳家有關,而這柳家的根埋得居然如此之深,而且如此慎密,在他的觸角剛觸及時那邊便有了反應,若不是他撤得快,只怕就引起一番爭斗了,他不想和希及站到對立面去,也希望可以通過希及知曉柳家對皇家的態度。

再一次留下劉禮行用完膳后,柳卿提出了一個出乎意料,卻絕對讓柳蓮柏無法拒絕的提議,“禮行兄,你的底子打得比我結實多了,若是你在京城還要停留些日子,不妨來我這私塾當一陣先生如何?”

“這樣可以嗎?我可是聽說這私塾教的東西和其他地方的遠遠不一樣,我可以勝任?”柳蓮柏既驚且喜,這麼光明正大的站到卿兒身邊是他求都求不來的事,又怎麼會不願意,只是到底,他還是擔心因為自己的加入而毀了這個已經小有盛名的小私塾。

看他意動,柳卿便知道事情可行,眼睛都樂得瞇了起來,這個莫名讓她有著親切感的俊朗公子是她到目前為止僅見的飽學之士,知識面之廣讓她都有些吃驚。

“當然可以,我自己沒有系統的學過,教他們的時候便教得很散漫,若是其他東西倒也無妨,只是有些東西畢竟還是需要嚴謹一些的,這方面,禮行兄遠超過我,比我更有資格勝任。”

一句自己沒有系統學過柳卿說得無意,柳蓮柏卻聽得心酸,一個人生活在那個與世隔絕的地方,身邊僅有兩個仆人,沒有玩伴,沒有親人,他都沒辦法想像若是換成他能不能撐得下來,更何況還要如此優秀。

只有深入接觸過,他才知道他這個妹妹有多博學,她講的話總是淺顯易懂,不像那些稍有名聲便張狂的人,不搖頭晃腦說上一番之乎者也仿佛不能表現出他的深度。

“既然希及如此說,我當然就卻之不恭了,哈哈,這下京城中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羨慕于我了。”

“應該說這是孩子們的福氣,既然禮行兄答應了,我們便先劃分一下時間,以往因為只得我一個人,精力有限,所以只能授課半天,有禮行兄加入,下午便增加一個半時辰,禮行兄的課安排在下午,如何?”

“希及你安排就行,不過我倒是想請希及幫個忙。”

“禮行兄請說。”

柳蓮柏輕咳一聲,“我自來京城便住在族兄府上,常來常往總是不便,能不能請希及替我找個舒適點的房子,我想買下來,以后再來京城也有落腳的地方。”

借住的地方就算是親兄弟家里,時間長了心里也難免會有寄人籬下的感覺,這點柳卿非常能理解,聽到他這麼說也沒多想,“我這里沒什麼來客,倒是有空著的院子,若是禮行兄不介意的話可以暫時住在這里,就當是……就當是租給你了,你那租金就用每月的薪俸來抵了,每日的飯菜也會送到你院子里,我再讓管家去給你找適合的房子,禮行兄看可行否?”

壓下狂涌而上的喜悅,柳蓮柏回得有些遲疑,“會不會太過打擾。”

柳卿搖了搖扇子,笑得燦爛,“這點請禮行兄放心,院子都是獨立的院落,相互之間並不會打擾,只不過我那院子規矩比較多,一般不許人進,這點還請禮行兄見諒。”

“見諒見諒。”柳蓮柏連連點頭,女子閨房,就該有這些忌諱,終于能明正言順的留在卿兒身邊了,就算不能擺明身份幫什麼忙,幫著提防點總沒錯,爹娘也能放心些。

“既然如此,我今兒就早點回去收拾收拾,明天便搬過來,授課的話安排在后天,希及看可好?”

“當然可以,禮行兄不用這麼著急,先安頓好了再說。”

這時全嬸移步過來,附耳道:“公子,匠人做出了東西想請您過去看看。

柳卿微微點頭,柳蓮柏看卿兒有事,識趣的起身,“先告辭了,在希及這里就是舒服,坐多長時間腿都不會痛,這桌椅真是好東西。”

“禮行兄的院子也會如此,這點待遇還是能滿足你的,我那有點事,就不送你了,全叔,你幫我送送客人,不要怠慢了。”

“喏。”全叔垂下眉眼應了,這大公子的相貌像極了老爺,自第一次進府他就認出來了,也隨之猜出了那個劉捕頭的身份,也因為如此,他才終于稍稍放下了心,公子在這京城總算不再無依無靠了。

兩人一前一后出了廳,全叔始終跟隨在身后半步的距離,既不逾越,又能聽見前面之人所說的話,“全叔,這些年辛苦你和嬸子了,良子在族里很好,我出來之前還見過他,爹娘讓我帶句話給你,護好小姐,柳家絕不會虧待了你們一家。”

這是兩人第一次有機會單獨說話,全叔隱下聽到大公子說到兒子時的些微激動,聲音壓了壓,帶著些沉,“請大公子放心,當時帶著小姐離開時,族長吩咐的話柳全一句也不敢忘,所幸十多年下來沒出什麼差錯,我柳全夫婦也算對得起族長的托付,心感稍安,萬擔不起大公子的一聲辛苦。”

“我這便要住進來了,找房子的事不用著急,我想在這里多住一些時日,這並不違背族里的意思,你不要讓卿兒察覺到即可。”



第八十四章  匠人

看著院子中間那個她想要了很久的書架,柳卿覺得這日子實在是越來越有盼頭了。

按著印象中曾經在網絡上見過的圖案勾勒出來給匠人,讓他們有時間研究研究,沒想到這麼快就做出來了,果然是行行都有狀元郎。

下面是一排密閉著的櫃子,里面可以收些不願意讓別人一眼就看到的東西,上面放書的格子做成錯落有致的一格一格,因為是純木質,沒有上漆什麼的,所以沒有時尚的與這個年代格格不入,看上去有種厚重的質樸感。

放竹簡的話一個格子放不了幾個,但是……誰說這是為竹簡準備的?這是為紙書準備的,總有一天,總有一天,她會找到機會讓那東西現世的,在知曉做法的人眼里,要做出來那些東西並不難。

看柳卿的神色,幾個原本還有些忐忑的匠人就心底大定了,看樣子主家是非常滿意的。

“全嬸。”

“奴在。”

“重重的賞他們,給他們放幾天假回去探親,等等……”

從書架中拔出眼神,柳卿看向幾個眼露喜意的匠人,“你們的家人是在這京城嗎?”

最左邊那人低垂著頭小心翼翼的回道:“回公子的話,小的幾人家人都在京城。”

京城中其實還是這樣的小老百姓占多數,只是不管哪朝哪代,榮華富貴總是掌握在少數那些人手里,他們賣盡苦力,也只是半饑半飽的活下來而已。

一旦到了災荒時候,吃兒賣女便成了活下去的唯一辦法,這幾個她連名字都沒問過的匠人死契入府,得的那幾個錢可能也只夠他們家人維持很短的一段時間。

罷了,反正府里也需要人手,不在乎再多簽幾個死契,要是忠心,以后不虧待了就是,她能做到的,也就是不虧心而已。

“你們叫什麼名字。”

阿未機靈的搬來一張圓凳,扶著公子坐下,這段時間下來,她們也嘗到這桌椅的好處了,自家小姐……恩哼,自家公子就是聰明,別家的世家子弟百十個加起來也比不得她們公子一個手指頭。

剛回話的那人悄悄的抬眼看了柳卿一眼,就想跪下回話,柳卿揮了揮扇子制止了,“都坐下吧,這凳子是你們做出來的,自己多坐坐,好好琢磨有沒有需要改進的地方,以后指不定這還能為府里賺不少錢,到時候不會虧待了你們。”

幾人戰戰兢兢的挪了半個屁.股挨著凳子,一人做了代表回話道:“稟公子,小的幾人是師兄弟,都跟著一個師父學的活,小的叫楊三,他們幾個依次是吳麼,杜大,楊六兒。”

典型的百姓名字,鄉土又簡單好記,大多以數字為名,排行第幾就取第幾的名兒,柳卿點了點頭,“我這府里打算添幾房人,既然你們幾個已經簽了死契了,本公子放你們一天假,你們回去和家人好好商討一番,看願不願意入我這柳府,丑話說在前頭,若是入了我這柳府,便要遵這府里的規矩,若是起了那不該有的心思也得想清楚,一旦入府便和柳家割脫不開,柳府蒙難,大家誰也跑不了,想清楚了再回管家即可。”

願意,他們當然願意,楊三幾人恨不得當場就點頭,也不是沒給其他大戶人家干過活,不說人家拿不出柳公子這樣那樣的圖樣,光是那態度就讓他們幾個願意花光所有的力氣了,更何況府里安排他們的吃穿住行樣樣不差,聽廚房的人說是公子吩咐下來,一天要給他們吃上一頓肉,好讓他們有力氣干活。

他們干的本來就是力氣活,可是哪有人管過?恨不得不給你吃一頓飯,卻要讓你做十個人的活才好,所以,他們現在是安心的很,他們也不是眼盲耳聾的,這柳府現在可了不得,不知道多少人想巴著還不得其門而入,卻砸了個餡餅到他們頭上。

“全嬸,一會你叫人把這個書架送到我院子里去,就放我臥房旁邊那個屋好了,記得不要靠墻放,別沾上濕氣。”

“咦,公子,不放到書房去嗎?這個可比書房那個要好看多了。”

說話的是阿未,跟著柳卿的時間久了,時不時的,她也敢接上幾句話,柳卿反而挺喜歡這個小丫頭的,用扇柄敲了她腦袋一下,笑著回道:“書房那個用得好好的,為什麼要換。”

不換您干嘛要做,阿未摸了摸頭,到底不敢再駁嘴。

劉府中,柳蓮柏正手忙腳亂的收拾東西,出族時,什麼東西都是娘親和丫頭幫著收拾的,他心急,連書童也沒帶出來,好在也曾經出門游歷過,簡單的自己照顧自己還是可以做到。

“你這個方法倒是使得好,你那三弟我雖然只接觸過幾回,但是那股子傲氣也看得出,你若是用其他方法去接近,看在我的份上,他也會允許你接近,但是不會允許你踏入他劃下的界限,好在你學識過硬,倒是讓他真心把你當朋友了。”

劉捕頭跪坐于地,也不去添亂,蓮柏能住到柳府去,這真是出乎他意料了。

給包裹系上一個結,四處打量看有沒有遺漏下什麼,確認沒有后,柳蓮柏才坐到劉捕頭對面,舀起桌上的茶一飲而盡,面上帶上了幾分得色,“世兄,你一定不知道卿兒的學識有多好,外邊傳得再厲害,那都不足卿兒的十之一二,柳家在學識上要求有多高你也聽聞過的,不到一定的程度根本不允許出族,我自認算是學得不錯的,可是和卿兒對談時,我得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把自己腦子里的東西全挖出來才能不在她面前失色,讓她對我留下印象,世兄,她全是自學的,你能想像嗎?傾整個柳家之力教出來的人居然沒有在一個自學的人面前占到上風,若是她在柳家長大,被柳家培養,現在會如何?會不會成一代宗師?我真不敢相信,我三……弟會如此出色,爹娘要是知道了,還不知道會有多高興。”

看著已經語無倫次的柳蓮柏,劉捕頭笑著點頭,“我能理解,不過蓮柏,既然住進了柳府,你便要好好觀察一番衛孚,那人太過神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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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ichang 發表於 2012-11-3 08:15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4-4-3 09:00 PM 編輯

第八十五章  柳家蓮柏

柳蓮柏攢起眉,“世兄,我有種感覺,這衛孚對卿兒好像並沒有惡意,我在卿兒那里碰上過他兩次,他像是在打量我,觀察我是否對卿兒不利,若是我對卿兒有不好的意圖,他只怕不會放過我,那種被盯上的感覺,我印象很深刻,不過這段時間他就來過兩次,卿兒對他態度也自然的很,像是老友一般,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這樣嗎?”劉捕頭想了想,“你不要輕舉妄動就是了,若是他不會對你三弟不利,你也不要做什麼去招惹他,柳家現在的情況還是少個敵人為好。”

哪怕是以前再強,底子再厚,避世百余年,初入世還是會有一個過程,需要時間來適應,劉家與柳家是幾代姻親,若是柳家有難,劉家必定會被卷進去,怎麼都摘不干凈的,就算不為柳家想,他也得為劉家想。

柳蓮柏鄭重點頭,“世兄放心,只要他不對卿兒不利,我不會做任何多余的事,爺爺也反復交待過的。”

“你能明白就好,我這府里你隨時可以過來,若是需要幫忙,告知一聲便行。”看他那副恨不得馬上就搬去柳府的樣子,劉捕頭也不想再多說什麼了,柳家調教出來的人,怎麼著都不可能是蠢人。

柳蓮柏起身,以前怎麼沒覺得跪坐這麼痛苦?這才在卿兒那里坐了幾天的凳子,這腿便嬌貴起來了,“世兄,有時間去柳府走動走動,名目是看我就行,卿兒勾的圖樣做出來不少東西,什麼桌子,椅子,凳子,看著粗糙的東西,用起來超乎想像的舒適,以后若是交情好了,讓卿兒送你幾樣。”

“你這還沒過去柳府呢,就開始打柳府東西的主意了,真有你說的那般好?”

“當然,我親自體驗的還有假?”柳蓮柏恨不得猛拍胸脯以茲證明,“卿兒真是太聰明了,這都會做。”

劉捕頭也起身,笑著打趣,“行了行了,知道你弟弟聰明,你不用一天幾遍的說,去和你嫂子道個別就過柳府去吧,這劉府是留不住你了,趕緊走吧。”

柳蓮柏態度誠懇的深深一躬,“這段時間多謝世兄照顧了。”

劉捕頭扶起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這些做什麼,以我們兩家的關系還用得著道謝?走吧,跟我去看看你嫂子。”

柳蓮柏入住柳府的事顯然比柳卿意料中的要引起哄動,連吳懷玉等人尋了個由頭找上門來見識一番,這柳府難進已經是眾所公認的了,眾人都想知道這劉禮行究竟有何本事,被柳大公子如此相待。

“柳兄,我們想見你一面都難,算起來你們認識的時間還沒我們長,怎麼就這麼區別對待呢?不給個理由,我們這些人心里可不會舒服啊。”

話雖然說得氣哼哼的,卻也帶著提點,柳卿朝吳懷玉笑笑,暗地里謝過。對這一幫世家子,她從沒想過要得罪,只是也不過分摻入其中。

“你們也都知道我有個小私塾了,我自家知自己事,雖然外面把我傳得已經不是人了,但是這學問方面,我卻絕對不敢說自己真把所有人比了下去,禮行兄的學問做得很扎實,很適合給孩子打基礎,就像建房子一樣,地基不打牢實了,我擔心我這私塾出去的孩子以后學東西都學不好,這不就害了他們嗎?好在禮行兄也好說話,居然真就答應了我,各位給個薄面,以后若是在外頭碰上了別難為他,他到京城也就幾月時間,只怕是拐進一條小街就找不到回來的路了。”

眾位公子對看一眼,這個理由回去也可以交待了吧,那就成了,這柳卿向來會做人,他們也沒想著要去為敵,哼,他們可不是王維智那個蠢物。

人手一把扇子的搖了搖,徐姓公子在這所謂的凳子上挪了挪屁股,恩,確實比跪坐著要舒服多了,“那也得讓我們見上一見混個臉熟才行吧,不然誰知道哪個是他劉公子。”

“已經派人去請了,他剛搬來,在收拾東西。”眼睛一瞟看到人影,柳卿笑道:“真是說人人到,這不就來了。”

柳蓮柏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大家公子,雖然柳家避世,但是相交的世家還是有,再者說他已經二十有三,孩子都有了,出門游歷了更是好幾遭,對付這些紈绔子弟自是不在話下。

掛上得體的微笑,不等柳卿介紹便自在的微微躬身,姿態從容,有著大家子的氣派,“禮行見過各位公子。”

“劉捕頭的族弟?”

“正是,前段時間一直住在族兄府上,極少出門走動,所以諸位不曾見過在下。”

知道是劉捕頭的族弟,其他人更是不願意生事了,話里話外都帶上了幾分熟絡,“既是劉捕頭的兄弟,自然也就是自己人了,以后得了閑一起出去玩玩,柳公子,會放人的吧?”

柳卿示意劉禮行坐下,斜眼看著說話之人,自成風流姿態,“只要不誤了正事,就是夜不歸宿也不歸我管,劉公子這話怎麼說得我柳卿好像不食人間煙火似的。”

“那不是你柳公子從不和我們去玩樂,我問你,京城四美你可知道有哪四美?”

柳卿眉眼一挑,“你是指男四美還是女四美?”

眾人哄笑,“還以為你柳卿只關門做學問,原來也知道京城有男女四美,怎樣,可有見過?可有……嘗過他們的滋味?”

柳卿收攏扇面,笑得春風滿面,硬生生把他身后的兩個美人侍女給比了下去,身體往前傾了傾,“女四美我無從比較,那男四美……你們覺得我看得上?”

柳蓮柏眼角抽了抽,不忍去看那幾個被卿兒迷了眼的世家子,他這妹妹真把自己當男人了?還是很有美色的男人?

吳懷玉輕咳了兩聲,把話題接了上去,“柳兄,你就別禍害人了,那男四美要是有你這般姿色氣度,只怕那女四美都要失色,劉兄,以后天天和柳兄相處只怕是要有壓力了。”

柳蓮柏也長得不差,而且在男人里少見的高,站在那里就和那竹子一般,只是和可以稱之為秀美的柳卿比起來還是有不小的差距,也怪不得柳卿敢說男四美他看不上。

吳懷玉一番話讓其他人又哄然大笑,柳蓮柏也在笑,只是那笑容,帶了點苦。再這麼下去,他這妹妹可怎麼嫁人啊。



第八十六章  分析利弊文

雲燕青也跑來鬧了柳卿一翻,然後不管不顧的把花廳的一張椅子搬走了,臨上馬車前放下話來說要派人送木材過來,讓匠人多做點,他會派人來拿,柳卿恨不得拿鞭子抽他就好,這人果然不能太熟了,人天生就擅於宰熟。

那四個匠人在第二天便拖家帶口的入了柳府,並簽下死簽,柳卿終於從真正意義上有了完全忠誠於自己的人,雖然作用可能大不到哪里去,可是……

看雲燕青對那桌椅的喜愛程度,還有那些世家子離開時的留戀不舍她就知道,這生意大可做得。

“全叔,店鋪定下來了嗎?”

明裏暗裏和公子說過很多次柳家不差錢,但是公子還是執意於要做這個買賣,這實在讓柳全不解,公子明明喜愛書卷,愛做學問,怎麼突然就對這黃白之物感興趣了呢?

“定下來了,就在東大街旁邊的松枝街,那個位置雖然比不得東大街,但是每天行人也不少,而且……那是新買下來的,就算有人想查也查不出什麼來。”

柳卿聽出了話中之意,抬眼望去,“有人在查?衛孚?”

“是衛公子,遵公子的吩咐,手下人並沒有反擊,只是先避開了,以免露出太多尾巴給人抓住。”

對衛孚,柳全是真沒好感,以前還遮遮掩掩的查,好像自打上次和自家公子說開以後,這都開始明目張膽了,公子卻偏偏沒有任何多餘的吩咐。

柳卿似笑非笑的看著柳全,“全叔,我對柳家確實不是太感興趣,曾經最需要家人的時候他們不在身邊,現在雖然多多少少還是借了柳家的勢我才有今天,但是我並沒有打算再多依賴於他們,你們若是覺得瞞著我不讓我知道是為我好,那我也沒什麼可說的,衛孚要查我,自然是因為看出了我身後的柳家有不妥,他明目張膽的查是做給我看的,他在告訴我,除了這麼查我,他沒有再對我做其他任何我不喜歡的事,全叔,我讓你們避其鋒,不是因為我怕他,而是想保全你們,衛孚不簡單,他若是真想動我,我不可能有今天這番局面。

你沒發現嗎?他明明是京城中人,也明明是世家子,但是那些世家子的任何一個圈子中都沒有他,甚至大家基本不認識他,這說明什麼?要麼就是他隱得太深,以往並不曾和那些世家子有牽扯,要麼,就是他從來就是站在暗處的,在京城中皇帝能容得下這樣一個人,只能說這人深得皇帝信任,或者說他的一切行動是得了皇帝允許的,要想在京城立足,你覺得和這樣一個人對立是明智的嗎?”

第一次把其中的道理點透,柳卿一直以為全叔是懂的,因為她下達的命令他都執行的很徹底,沒想到那只是因為是她的命令,並不是他看明白了其中的利害關系。

柳全額上布滿細汗,身體比腦袋更快的反應過來,直挺挺的跪了下去,那速度那力度,讓柳卿都替他覺得疼,“小的蠢鈍,請公子責罰。”

“起來吧,別動不動就下跪請罪,我什麼性子就算其他人不知道,你也該明白幾分,讓下面的人暫時收斂一些避開衛孚,若是覺得有不妥當的就先隱匿起來,柳家的事我管不了,但是我也不想這些暫時把我當主子的人有所損傷。”

“喏,小的馬上吩咐下去。”

柳全起身,身體微微躬著,公子話裏對柳家的不在意和沒一點對柳家的歸屬感讓他心驚,不由得想為柳家說幾句話,他平時絕對不會多說的話,“公子,族裏絕對不是拋棄您,放您在外實在是逼不得已,當年把您帶出族,三夫人還重病一場,差點歸西。

這些原本就不是小的該多嘴的,只是柳家現在比以前要方便許多,說不定用不了多久便能出現在您面前,到時候自然會有人向您解釋這一切,小的只是希望您不要對家族有成見,柳家……從來就不會舍棄任何族人。柳家的祖訓第一條便是,不管任何時候,都不能以犧牲族人來成全柳家的昌盛,柳家也從不曾違背過。”

柳卿眼中有了些異彩,因為最後這一句,她對柳家有了些好感,在這個年代能做到這種程度的家族,少有。

“我等著他們出現。”

柳全無聲的躬了一躬,退了出去,從柳家出來的人,哪怕只是普通的侍女,都以柳家為傲,更何況是他這個為柳家世僕的人。

私塾增加了上課時間,這並沒有讓孩子們不高興,反倒一個個都興高采烈的,窮孩子們是巴不得多學點東西,反正回去後他們家人也只要求他們好好練字,不像以前那樣需要幹很多活了,他們更明白只有多認字,以後才能幫到家裏。

至於那三個從皇宮中出來的,自然是因為不願意落後了,要是以後學問還比不上那些庶民,那才會被笑死。

現在宮裏其他兄姐都會來親近他們了,還總是向他們打聽先生的事,哼,皇叔早就和他們說過了,除非是父皇問,其他人問的都不要說真話,他們三個可都串通好了。

而且,先生這裏的飯菜好好吃哦,還會有甜點吃,比在宮裏還幸福,他們都恨不得住在先生這裏了。

以柳蓮柏的學問來教這些孩子自然是大才小用了些,不過因為是卿兒所托,他還是教得極其認真,按著柳家族學的教法教這些孩子,雖然比起上午柳先生教的要嚴肅許多,但是他們也不討厭。

上午的時候,柳蓮柏就光明正大的坐在學堂後面聽自家妹妹教學,課堂上的那種活動生動是他從不曾感受過的,不管是在官學私學,還是在柳家族學都不曾,但是在卿兒這裏,她不但教了許多東西,而且讓孩子們保持著熱情,積極的提問回答,甚至還能舉一反三的帶出其他東西來,怪不得衛孚會把皇家的孩子都放到卿兒這裏來,他都想讓族裏把自己的孩子送過來了。

這才是真正的啟蒙啊!連帶的讓他都時不時要思考一下……他是不是也重新啟蒙了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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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ichang 發表於 2012-11-3 08:18 PM

第八十七章  店鋪開張

皇宮中,皇帝看著進殿的皇弟笑得很是歡喜,還不等衛孚行禮便道:“免了那套,快和朕說說這東西還有沒有?”

衛孚暗笑,把他那套桌椅送來真是沒虧,看皇兄這樣就知道他有多滿意,這樣就能在皇兄面前多說說希及的好話了,“皇兄是指這桌椅嗎?”

皇帝眼眼一瞪,“不然你以為呢?”

在內侍送上來的凳子上坐下,衛孚回道:“就這一書桌一雕花椅還是我從柳卿那討來的,他也沒和我客氣,要了我雙份的紫檀木,皇兄若是還想要其他的,那得再賞我些好木才行。”

皇帝眼中閃過深思,“你是說這東西又是出自柳府?”

重點突出的那個又字讓衛孚也不由得失笑,附和道:“對,‘又’是出自柳府。”

“要是朕沒記錯,柳卿是個讀書人吧,怎麼又對這匠人的東西感興趣了?前段時間的閉門謝客他就是鼓搗這個去了?”

“好像是這樣沒錯,皇兄覺得這樣不好?”

皇帝摸著書案上的花紋,若有所思,“朕只是覺得這個柳卿腦子裏裝的東西太雜了,若是把這心思全用在……”

隱下的話語是什麼意思,衛孚心知肚明,腦子裏打了幾個轉,道:“皇兄,依臣弟現在查到的證據,還不足以說明柳卿就和柳家有關,不過臣弟倒是覺得,若他真是柳家的人也未嘗不好,若是柳家真有另起山頭的意思,不會讓柳卿在京城這麼大張旗鼓的曝露出來,若是柳卿沒有出現在京城,我們又怎麼會去查這柳家,柳家既然那麼厲害,臣弟想他們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

皇帝起身,走到椅子的後面,手指細細描摩那雕著花的椅背,“這點朕也有想過,所以朕現在倒不是特別急迫了,這事你慢慢查,主要的心力還是先放在京城這邊,暗地裏再挑起幾把火,他們不兩敗俱傷朕的那些人無法上位,朕不想在等了,佈置了這麼多年,是時候收網了。”

衛孚同時起身,躬身領命,“臣弟遵命。”

“這花是雕得真精緻,聞聽,能不能再從柳卿那弄幾把回來,朕總不能去哪里都拖著這把椅子,以前也沒覺得跪坐有多痛苦,才坐了這椅子幾天朕居然覺得無法忍受了。”

衛孚苦笑,“皇兄,您現在用的這一桌一椅原本應該是擺在臣弟的書房,臣弟要是再去柳府白拿,下次柳卿能直接轟我出府,他可不會給臣弟留面子。”

“這滿京城的也就他柳卿有這膽子,得了得了,朕一會就派人送一些上好的紫檀木去你府裏,你看看他有些什麼花樣都做些送進宮來。”

想了想,衛孚還是決定說實話,“稟皇兄,柳卿曾經和臣弟說過,他會在京城開個店鋪專門賣這些,據臣得到的消息,他前不久是倒騰了一個店面,應該也準備得差不多了,皇兄看可不可以稍等一等,直接和他店裏做這筆生意?”

皇帝終于不再研究那椅背上到底是雕的什麼花了,向來帶三分笑的臉上有了裂痕,“他還是不是讀書人?讀書人不是視黃白之物為俗物嗎?”

“這個問題臣弟也問過他,他說人沒了銀錢不能活。”

“倒是坦蕩得很,行,你看著辦吧,開張第一單生意就是皇室的,他那店鋪想沒生意都難,不過……大概這柳公子的名頭要蒙上點灰了。”

希及才不會在乎,衛孚行禮退了出來,以希及那性子,大概只關心他自己生活得舒不舒心,其他的才懶得理會,想想他搖著扇子一副風流姿態的模樣,衛孚臉上的笑意帶上了幾分真心,他真覺得這樣的希及挺好的,隨心所欲的活著,不為外物所動,他向來把這一條貫徹得很好。

被柳卿題名為‘傢俱店’的店鋪一開張就很火爆,第一單生意接的是皇家的不說,其他世家也紛紛不落其後,那些世家子在柳府嘗到了凳子的舒服滋味,回去一番遊說,通通下了大單,還特別注明速度越快越好。

柳全再全能,這短短的時間也沒有收集到很多上好的木材,所以傢俱店另立了個規矩,若是家裏送木材過來的,只收加工費,現在他們還只看到了桌椅的好處,卻不知道這傢俱兩字包括的面可大了,柳卿一點也不擔心以後會沒錢賺。

在店鋪不遠的地方,柳卿買下了個院子,收拾出來專門給幾個匠人做活,知道生意不可能差,柳卿一開始就叫幾個匠人招來了些手藝不錯的同行,再帶了些徒弟,好歹把這店鋪也支撐了下來,全叔也終于把木材的供貨管道弄好了,柳卿這才松了口氣,再一次當起了甩手掌櫃,每天也就聽全叔說下店鋪的收支如何,恩,她不是早就說過了嘛,這生意很有賺頭。

“希及,你知道外面的人現在怎麼說你嗎?”衛孚喝了口茶,對劉禮行除了在進來時打了個招呼外,一點也沒有和他搭話的意思,顯然,劉禮行也沒有,只是,他也不願意離開這裏,他是真想看看這人打的是什麼主意。

柳卿完全不知這兩人私底下的互相試探,扇子一攏,興致勃勃的問道:“今兒又換新說法了?”

“你還得意上了。”衛孚笑,眼底有些柔,“京城中人說你玩物喪志,請了個人守著私塾,自己玩兒上別的東西了,你就不覺得冤?”

“就這樣?”柳卿斜眼,“我聽到的可不止這麼點,比這話說得可難聽多了,我就奇怪了,讀書人就該抱著書卷餓死才叫志氣?活著就是多教一人識字也是好的吧,活著總能做點什麼讓自己沒白來世上走這一遭吧。”

“那你可知道,批判你的大都是讀書人。”

“知道,怎麼會不知道,他們想固守清貧那就守去,我又沒想過要改變他們,真餓死了那也是他們心甘情願的不是。”

柳卿帶著點冷意的嘲弄,對於那些讀書把自己讀到死胡同的人她真沒什麼好感,人生千百種活法,她只要顧好自己就行了,想去改變別人還得看別人樂意不樂意呢!



第八十八章 三個男人一臺戲

這種對世事的嘲弄與通透讓柳蓮拍心酸疼酸疼的,若是卿兒一直養在柳家,哪能讓她吃半點苦,現在就算明知道眼前這人是自己的妹妹,他還得裝作只是新認識的比較投契的朋友。

家族祖訓是不能犧牲族人成全柳家的昌盛,他的妹妹這不是犧牲嗎?還是說,只要性命在便不算是?

心中的躁意無形中帶了出來,在自己府上柳卿向來不太在意其他人如何,但是習慣了事事警惕的衛享卻是感覺出來了。

垂下眼掩下眼中的思緒,衛孚想著,在適當的時候還是提醒一下希及比較好,這個突然出現在京城的人就算真是劉捕頭的族弟,只怕接近他也是帶有目的性的。

柳卿只覺得心底有點膩煩,一舉一動在別人的眼睛下盯著,隨便做點什麼都會被無限放大,讀書人想踩著她的肩膀上位,看她不順眼的想給她個教訓,還有知道她身份的杜容夏這個定時炸彈在,有時候想想真想離開京城。

原本是沖著皇宮中那個最大的藏書來的,可是現在還一步沒踏進去,自己倒是成了皇子師,正正經經受了拜禮的,沒個理由哪能說離開就離開。

“公子,杜公子求見。”

瞧瞧,真不經念叨,剛剛才想起這麼號人物,這會就送上門來了,反正屋裏都有兩位了,她也懶得換個地方接待,正好避避嫌。

“請到這裏來見吧。”

“喏。”

衛孚抬眼,似笑非笑,“杜公子?”

柳卿聳了聳肩,“可不就是杜公子。”

柳蓮柏什麼都沒說,只是微微皺眉,顯然對杜姓公子不甚感冒,出來之前,他在爺爺那裏看了些東西,把卿兒在外這些年的經歷大致瞭解了一遍其中便有提到這位杜公子,唯一知道卿兒女兒身身份的杜容夏公子。

按他得到的消息,他應該是已經成親了才對,姚家的上門女婿,並且在姚家站穩了腳跟,不是個簡單的人,現在又找上卿兒算是怎麼回事?

“希及,叨擾了。”初一進門,杜容夏便在另外兩人的身上一眼掃過眨眼間猜出了他們的身份,一個肯定是和希及走得近的衛公子,另一個應該就是被希及請入府中的劉禮行了。

一想到如今這兩人比他更接近希及,杜容夏就覺得有千百隻貓在心裏抓,怕他們發現希及的女兒身也怕希及對他人動情,他需要時間,非常需要。他不想在他身份還不夠的時候,希及便投入了別人的懷抱。

互相見了禮,柳卿才問道:“今天怎麼有時間過來?”

“難得閑瑕,過來看看你,聽說你最近玩的挺熱鬧。”似有所指的曲指在椅子扶上敲了敲,語氣中不自覺的帶上了寵溺,以前在清遠時希及便坐不住,現在到底是鼓搗些東西出來了為了舒服,她倒是捨得花心思。

這種親近的語氣讓另外兩個男人同時不滿,一人是明明白白的不喜這人,使君有婦了還敢對他妹妹存心思,另一人,卻是連他自己都有此莫名,這杜容夏明明就是他和皇兄的局中人,大有利用值錢,以前也沒覺得他討厭可是這一刻,心中的不喜卻是明明白白的讓他想裝作沒感覺到都不行。

是因為……他和希及比他更親近嗎?原本就該如此啊,兩人在清遠府城便相識,還是關系不錯的朋友,更可以說是希及助了他一個錦繡前程,親近也是理所當然的他在不舒服什麼?

大概…是因為希及是他認定的唯一朋友吧,而這個朋友卻有另一個關系比他更親近的朋友,這讓他心裏不舒服了,因為他只有希及這個朋友所以希望希及也只有他一個朋友。

好像…不可能,不說其他人就眼前這兩人都隨時可能取代他在希及心中的地位。

情況有些不太妙。

衛孚覺得自己應該對希及更好些,真心的好,不摻雜其他心思,希及這麼敏感的人能感覺得到的。

“我還以為你也是為那些桌椅來的,最近我這府裏被打劫走的東西可不止一點半點。”好像自從雲燕青在她這裏拖了張椅子走後,其他人也開始有樣學樣了,關系稍近點的都死皮賴臉的順了點東西走,她那主屋裏本來放得滿滿的,現在已經差不多空了,花廳這邊是她平時待客的地方,好險他們也知趣的沒有動,不然她又得跪坐了。

這已經差不多成京城的一個笑談了,無形中,倒是把柳卿那個光輝無比的形象從神壇上拉下來了點,也讓那此世家公子哥兒真心把她歸納到他們的圈子裏去了。

柳卿倒覺得無所謂,只要還給她留了張自己坐的就好,其他的可以等店鋪那邊忙完了再慢慢補回來,嘿,正好重新勾幾個花樣,初做的那些或多或少都有些瑕疵,拖走了也好,給她個理由重做一批。

帶著點得意的表情讓三人都看得莞爾,衛孚靠在椅背上,頭歪在一邊,手撐著頭看他,不知道這人又想到哪里去了,那腦子裏好像裝的東西和他們的都不一樣,卻是真真正正讓自己快活的,這就是希及和他們的區別。

杜容夏看到衛孚的表情眼睛暗了暗,立刻決定把希及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今天來是受姚老太爺所托,來和你打個商量,看在我這個故人的面子上,能不能先做姚府的單子,老太爺年紀大了,跪坐著身體受不住,當然,他不是想搶在皇上前頭,就是說等皇上那邊的完成了,能不能先做姚府的?”

“這利用得可真明白。”柳卿冷嗤,無所謂的擺了擺手,“我會吩咐下去的,給你這個面子,不過不是說所有姚府定下的貨都先做,那些得按順序來,就姚老太爺那張先做,相信其他世家能理解我這尊老的心思。”

這理由真漂亮,杜容夏笑得神采飛揚,“這番心意,我一定帶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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