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鬼鬼夢游 -【上善若書】《全文完》
頁: 1 [2] 3 4 5 6 7 8 9

eichang 發表於 2012-10-21 03:46 PM

第二十九章

後院離書局只有一墻之隔,中間有一片空曠的地方,休息的時候可以散散步什麼的,只要沒碰上學生朗誦的時候,要聽到點動靜不難,普一聽到那頭傳來時斷時續的聲音,柳卿就知道她等了許久的事終於來了。

倒不是她有多期盼挑事的來,而是一開始她就知道會有人來挑事,只是沒想到會等這麼久,從書局開張到現在可是快有三個月了呢!

讓大家安心練字,柳卿來到陶胡身邊,暗門打開了一條縫,可以把外面的情況聽得更清楚。

“公子,小的馬上去解決。”

陶胡手一動就要拉開門去把那些鬧事的丟出去,柳卿制止了,“要是動手就落了下乘了,而且也會引來其他人的群起攻之,一會這些人走後,你跟上去查查,看他們只是一般的富貴人家還是牽扯上了世家大族。”

“喏。”

于顯榮的反應讓柳卿很滿意,不缺急智,也回答得體,不急不躁的,倒是讓挑事的人急了,唔,不錯。

這時又從外面進來了兩人,也不裝模做樣,直接就接了話,“說起來這書局的主人確實應該給我們個解釋,難不成因為清寒和富裕,就把人分成兩拔?若是酒家客棧店鋪都這麼做了,這世道不就要亂了?”

這話說得好誅心,于顯榮面色變了變,若這話真傳出去了,再隨便弄家店真這麼做了,這書局大概就只能關門大吉了,果然,柳公子做的事還是觸及別人的利益了嗎?也是,要是他們有地方讀書,民眾都開了智,以後哪能被輕易愚弄。

“若是這位公子有這本事讓天下所有的店鋪都如此做了,那不也是功德一件?這天下說到底還是窮人居多,我想很多人會感謝這位公子的。”

柳卿看于顯榮有點接不住了才從後邊走了出來,陶胡緊跟在身後不敢稍離,全身戒備。

清雅的聲音不止讓書案前的幾人看了過來,在書局中看書的其他人也紛紛側過頭或者移了位置,打量這位一直不得見的柳公子。

“柳公子?書局的主人?”剛剛說話的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他,完全不掩飾眼裏的輕視。

唔,這位應該是世家子,富貴人家出來的人沒有這股子高高在上的味道,柳卿搖了搖扇子,一派風流,“正是在下,不知道閣下是?”

“本公子來自楊家,你稱我一聲楊公子即可。”不可一世的口氣,微微昂起的頭顱,柳卿肯定了心中的猜測。

“哦,楊……公子。”故意斷了一斷,這一聲楊公子打了六成的折扣,卻又說不出到底是哪里變了味,“不知道剛才問的問題到底是誰想問的。”

還在思量剛才那聲稱呼不同之處的楊公子抬眼,“不管是誰,柳公子是不是都該解答?”

柳卿笑了,眼角眉梢都是快活的神彩,“那可不一樣,本公子可以回答這個問題,可是,問問題的人也得付出代價不是,還是說,我可以向……眼前的諸位同時索取代價?”

于顯榮也不知道公子究竟是想幹嘛了,心下有幾分擔心,怕引發眾怒,有錢人的眾怒,但是在看到公子的笑臉時,心又安定了下來,靜觀其變。

幾人對望了一眼,把挑事的那人推了出來,那人倒也不含糊,“是本公子問的,怎麼樣?”

“不怎麼樣,只要給出代價就好。”

“什麼代價?”

柳卿攤開手掌看了一眼,笑瞇瞇的舉了起來,五根手指頭還動了動,“五金。”

書局裏一片靜默,不要說那些本就清寒的讀書人,就算是世家子也有些瞠目,一開口就是五金,他可真敢要。

“不樂意?那就請吧,按書局規矩,以後不歡迎各位了。”收回手,柳卿說得毫不在意,嫌多?她還嫌剛才說少了呢!怎麼就忘了這些人是世家子弟呢?五金對他們來說算什麼呀。

角落處,一個男人翹起了嘴角,真是有意思的人,這五金比起借閱書冊的一文錢,或者說一百文錢來說都太多了,他倒是說說輕輕巧巧的,能花費心思弄出這麼一番局面的人果然不一般。

不知道他是真的只是想為那些清寒學子開個方便之門呢,還是想得更深遠一些……

不著痕跡的又往前走了幾步,沒有完全看清楚相貌,倒是感覺出了那股風流雅致,男人微瞇了瞇眼,眼光掃過陽光照耀處他臉側還有著細膩絨毛的臉,年紀不大,應該……只是體恤清寒學子吧。

書案前那幾人進退不得,要麼就出五金,要麼就走人,要是再有別的動作,恐怕書局裏那些人都不會答應,他們倒不怕,可要是被趕了出去,他們這臉就丟盡了。

幾人身上一時沒帶這麼多金,楊公子一咬牙,把身上的玉佩扯了下來放到書案上,“這塊玉絕對不止五金,暫時抵在這,等會回去後我就讓人帶五金來贖,不知道柳公子可同意?”

光看成色也知道那玉不一般,柳卿笑得春風拂面,“同意,當然同意,其實這個答案並不是那麼難猜,你們確定要做這個交易?”

“廢話少說,玉佩都放在這了,你還想反悔?”

對這咄咄逼人的態度,柳卿依然笑著,只是那扇子招搖得讓那幾人想搶過來扯個粉碎。

“答案很簡單,只是因為我想這麼做而已。”

這是個欠揍的答案,卻要了人家五金,看到他們在咬牙,柳卿恍然,於是便多說了兩句,“就算是一百文,對富貴人家來說也不算什麼,他們不缺錢財,卻缺少書冊,你們也得承認,就算有錢也不見得就能買到想要的書冊,我說得對吧,我只收他們一百文,他們借回去後用空白竹簡謄抄一份就有了,這就相當於用一百文買回來一冊書,你們敢說這個交易做得不值?”

看他們還是瞪著他,一臉冒火的模樣,柳卿繼續道:“對有錢人來說,一百文不算什麼,可是對清貧人家來說,一文錢都很重要,人家的家當也許加起來都只有一千文,我卻每次要了人家一文,而有錢人家的家當加起來何止千百兩銀,我只收一百文,你們不覺得我已經收得很少了嗎?”

這是狡辯,書局裏所有人都如此想,角落裏的男人嘴角翹得更高,好理直氣壯的狡辯,還讓人無法反駁,真是……很讓人想放聲大笑。



初遇第三十章 後續發展

“你這是狡辯,總不能因為我們有錢就要比別人付得多吧,這是哪里來的道理。”氣得哆嗦的男人終于憋出了一句話,也說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聲,手在胸口處揉了揉,真是氣得心疼,要是讓那些看熱鬧的知道了他們五金就買來這麼個答案,還不如自己撞墻算了。

柳卿打開扇子扇了扇風,很是愜意,“這是我的書局,當然是由我來做主,就算是我把價錢定得懸殊再大,也礙不著大家,不來就是了,既然進了這個門,那自然是我說了算,摸摸自己的良心,從我這書局得到好處了的就安份點,這天下不是你吃飽了別人便不餓了。”

她不是沒想過稍微低頭,但是她更清楚人的惡劣,欺善怕惡,欺軟怕硬都是本性,她若是一味的軟弱,得到的必定是他們的加倍欺壓,強硬點反而能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誰知道她是不是有恃無恐呢?

合攏扇面,拈起書案上的玉佩瞧了瞧,也不放回去,“記得拿五金來換,當然,不來也沒關系,我不虧。”

看著自己從不離身的玉佩被人這麼若無其事的拿走,楊公子眼睛都紅了,恨不得去搶回來才好,不過當著書局裏這麼多人的面,他做不出這麼不要臉的事。

“一個時辰後,本公子自會派人來換。”

“那就好,顯榮,你收好,換到五金就行,不用再來知會我了。”

“喏。”一直安靜的看著事態發展的于顯榮沉聲應了,雙手接過遞來的玉佩,放到了書案下邊,這種構造的書案果然是用來藏東西最有用。

柳卿笑,把書寫著禁止喧嘩的牌子往幾人面前一放,便自顧往裏面去了,告誡的意味很明顯。

底沒探出來,反而丟盡了臉面的幾人飛快的離開,分別往自家回消息去了,書局恢復了安靜,終于見著柳公子本尊的學子倒是想上前去打個招呼,就算只是說句感謝的話也好,可是眼睜睜的看著柳公子進了裏面的一道暗門,他們也只得收回踏出去的那只腳。

只是熟識的人眼神對視間透露出來的意味卻很不一般,這位柳公子,比他們想像中還要清俊,並且更有個性。

角落裏的男人終于放下手裏拿了很久卻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的竹簡,施施然的走出書局,等得下了臺階又停了下來,回過頭來看著牌匾上規矩的四個字,都說字如其人,若是那位公子的手書,和他本人可不太像呢!

輕輕撣了撣衣袍,跨步上了來迎自己的馬車,終於找著個有意思的地方了,以後倒是可以多來幾趟,唔,若是能和那位輕易不見人的柳公子結識,應該是件挺愉快的事。

中午散了學,于顯榮掐著時間進來恭敬的把五金奉上,眼裏依舊有點掩飾不住的驚訝,在他心裏,柳公子的形象一直都是個有著仁心的世家公子,雖然清貴了些,但是她所做的事都無愧於一個讀書人。

可是看了今天這一出,他才知道自己看錯人了,柳公子根本沒那麼迂,今天這樣的事絕計不是一個讀書人做得出的。

一個根本不算答案的答案,敲了人家五金,要知道一般人家根本就沒見過金子……

“怎麼,現在還沒緩過來?”柳卿好笑,她又不是那些書呆子,滿口只知道之乎者也,若真是要她天天之乎者也的說話,她才該著急了。

于顯榮輕輕咳了聲,實話實說,“確實有些吃驚。”

“哦?!你倒是說說看,本公子在你眼裏應該是怎樣的?”柳卿來了興致,在自己的夫子書案上坐了下來,這可比跪坐在地上要舒服。

柳卿這種隨性的表現更是打破了她在于顯榮心裏原本的形象,于顯榮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要怎麼去組織語言了,想了想,“公子應該是華貴的,平時手不離書,伏案而作,會用一堆大道理去駁斥人,氣急了也只能滿臉通紅,說不出一句高聲的話……”想想又覺得不夠全面,“反正不會像今天這般逗人玩似的讓他們落荒而逃。”

柳卿笑得用扇子掩面,眼睛裏透出的水光顯示了她的愉悅,“若是沒了伺候的人,你形容的那種人大概連衣服都不會穿,對我來說,看書是興趣,我願意與書為伴,就這麼簡單而已,你不要想得復雜了。”

柳卿知道自己站著說話不腰疼,若不是有個好出身,她哪能這麼肆意的做自己想做的事,這個年代的讀書人哪個不是想靠著所學的學問搏個出身。

“公子,該用午膳了。”全嬸悄無聲息的來到柳卿身邊道。

柳卿起身,拋了拋手裏的五金,“你回書局吧,若是再有人來尋事,你看著應對就是,若是應對不了就叫陶胡,他在暗處守著的。”

“喏。”躬身施了一禮,于顯榮通過暗門回了前邊書局,很多以前的同窗也或明或暗的來他這打探過柳公子的出身,他們卻哪里知道,他根本就是一無所知,不過有了今天這一茬,想必會讓很多人心裏有底才是。

心情愉快的用完飯回了書房,全叔已經在等著了,“這麼快就查到了?”

“喏,實在是他們的目標太大了,查起來一點難度都沒有。”難得的,全叔說了句俏皮話。

“說說看,今天來的這幾位都是哪幾家的?”

“喏,去書局挑事的一共五人,只有楊家算是有點來頭,其他四人都要低上一籌不止,分別為肖家,萬家,盧家,江家,想來是有人沉不住氣了,挑動了他們幾個來。”

“這京城還真是權貴紮堆,我今天這麼做會不會惹來麻煩?”

全叔滿臉傲然,“公子只管憑心行事就是,天大的麻煩咱們柳家也擔得起。”

“怎麼,柳家還有勢力在京城?我若是真有什麼事,他們趕得上救急?”

看自家公子似笑非笑的表情,全叔就知道他中計了,不過稍微一激,他就自動上了套,“公子只要知道柳家並不畏懼於京城任何一家就是了,再說,京城雖然權貴多,但並不是所有的都是世家大族,楊家也只是其中一家的姻親而已,真正家底深厚的世家大族不會這麼沉不住氣,在沒有觸及他們的利益之前,他們不會動手,請公子放心。”

“那我也就安穩了,只要他們不來招惹我,我也不會去招惹他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我還是明白的。”

看全叔還是不願意透露關于柳家的事,柳卿也就不繼續追問了,總有一天,這些事都會自動跳到她面前來的,她不需要著急。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eichang 發表於 2012-10-21 03:47 PM

第三十一章 不該看到的人看到了

第一回合完勝,柳卿提足了精神等著他們第二次找上門來,可是除了越來越多的學子外,書局並沒有再起什麼波瀾,這讓柳卿提著的那口氣泄又泄不下來,提著又費勁,差點把自己給嗆在那了。

不過,若是想讓她認為那幫人吃了個虧就這麼算了是絕無可能的事,時間拖得越久,可能反而會更加難以對付。

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吧,全叔不是說了麼,柳家罩得住。

從暗門處走開,聽著朗朗的讀書聲,柳卿把那些事拋在了腦後,千日防賊這樣的事她懶得做。

第二次來到書局,看著比上次來時還要多的人,男人嘴角流露出一絲笑意,要是京城多幾個這樣的地方,對他那位大哥來說才是最大的福音吧,可惜,這樣的事不是人人都敢做,他派人去查這柳家的底子,居然到現在還沒查出來一點消息,這可是難得的很。

于顯榮抬頭看了一眼,眼睛裏有絲戒備,這人不像是沒錢人,不,應該說這人不像是一般的有錢人,倒像是世家子弟,怎麼會來這裏?像上次一樣來挑事的?

男人沖他淡淡的笑了笑,一個書架一個書架慢慢的挑了過去,看他實在沒什麼異常,于顯榮才重新低頭接著修補斷裂的竹簡。

顏青一直沒有抬頭,額上有著汗漬,手不停的忙碌著,檢查了一遍覺得滿意後才遞給於于顯榮看,壓低聲音道:“于大哥,這個比上個有沒有好一些?”

這些天兩人處得極好,顏青好學好問,有不懂的就直接說,于顯榮也爽快的教他,就算是這修補竹簡並不是公子要他學的,他也花了心思努力學,公子可是有一個很大的書房呢,學了以後總能派上用場的。

“好多了,差不多就是這樣,我不過是做得多了熟練了,才做得比較精細,不細看看不出來,你多練練手就可以了。”

“好,以後我多練練。”

于顯榮看了他一眼,提醒道:“這個不著急,你還小,有的是時間,你現在應該多花些心思在書卷上,公子要是哪天突然考你,你回答不出來怎麼辦?”

顏青動作頓了頓,嘴角耷拉了下去,“公子已經好些天沒有考較我功課了,肯定是還在生我的氣。”

抬手想安撫他,看著不是很乾凈還是放了下來,“別想這麼多,就算公子生氣了,你現在也還是公子的書童,只要做好了學問,公子肯定就會高興的。”

“恩,知道了。”顏青握了握拳頭,他不會讓公子一直失望的。

在書架之間走動的男人並沒在一個地方停留很久,拿起竹簡很快就會放下,就像是家裏全有,他全看過似的,事實上也確實如此,他家裏的藏書閣比這裏可大多了。

耳朵動了動,習武多年,耳力自是比平常人要好很多,要是沒有聽錯的話,這隱隱傳來的聲音是稚子的讀書聲?這附近有私學?還是某家的族學?

慢慢的靠近聲音的來源方向,這地方有個暗門,他那天就是知道了的,要是感覺沒錯的話,這暗門後邊有人守著,看樣子還是個本事不錯的人,男人挑了挑眉,對這柳公子興致更濃。

在最邊上的書架上拿起一冊竹簡,一個字沒看,耳朵全力捕捉著那開了一條縫的暗門裏傳出來的聲音,果真是稚子的讀書聲,這又是柳公子的主意?還是說,執教的就是柳公子?

陶胡原本靠墻站著,看著那些搖頭晃腦的孩子,臉上不自覺的就柔和了許多,再看到那個手裏不拿戒尺,卻拿著把扇子的公子,嘴角更是柔和下來,他們的小姐果然是有大智慧的人,難怪族裏幾位長老這麼多年不關注幾位公子,倒是把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了小姐身上。

就算出神也分了一絲心神在門那邊的人猛的站直了身體,呼吸綿長,腳步穩健,這……是武人,武人向來輕文,怎麼會進來書局?

迅速走近暗門,難怪會聽得分明,原來是剛才小姐,不,公子過來偷看完沒有把門關緊,沒有猶豫,陶胡直接把門打開更大的縫隙,直面對上外面那個高大的男人。

沒有武人的粗獷,倒像是個濁世佳公子,如果不是他的氣息出賣了他的話。

男人也不躲閃,挑了挑眉,揚了揚手裏的竹簡,往前門而去,唔,今天來又有所獲,果然是應該多來的。

陶胡皺了皺眉,沒有多事,只是在心裏暗暗提醒自己,下次一定要看緊這張門,尤其是公子來過以後。

于顯榮接下一百文,把書名登記在冊,按例留下姓名和地址,叮囑道:“請公子記得明日關門前歸還。”

男人沖著後面墻壁抬了抬下頜,“這上面的規矩我看得清楚,明日必定歸還。”

于顯榮笑笑,繼續低頭忙活自己的事,只要不是來找麻煩的,不管是有錢也好,清貧也罷,他一律把他們當成普通人就好了。

上了馬車,男人翻閱起一字沒看的竹簡,那個男人功夫不弱,借書也只是給雙方都一個臺階下而已,從立場上來說,他從沒想過要和這書局的幕後之人站到對立面去,少不得,若是真有了麻煩,他還會幫上一把。

抱著這書局裏的書他家裏全有並且全看過的念頭,男人只是隨便掃了幾眼,當是打發路上的時間,誰知一眼看下去,居然感覺很是陌生,而且,比起那些晦澀難懂的傳世之書,這本顯然可以稱之為白話文了。

“……不要一味地埋怨環境帶給人的諸多不便,其實環境本身是獨立存在的,誰處於那個位置都會遇到同樣的問題,聰明的人會努力去改造罷了。”

倒確實淺顯易懂,不過,這些符號是什麼?用來斷句嗎?可是為什麼後面的和前面的不一樣?這是個什麼說法?

若是柳卿聽到這樣的話一定會嚇得跳起來,第一次看到標點符號沒嚇著就算了,居然還見解這麼獨到,最主要是,這見解還是對的,誰說古人不聰明來著?這人就聰明得超越底限。



第三十二章 稍稍冒頭

不知道該說這個男人運氣好還是運氣背,第一次借書就借到了這本,要知道柳卿總共都只在書局裏放了兩冊這樣的書,還是放在最不起眼的角落。

她不是沒想過後果,卻也沒擔心過真有什麼大問題,都只是簡單的做人的道理,不涉及政事,也沒有攻擊性,就算被人看了也只會覺得不同而已,至於標點符號……那是她真心想推行的,她清楚的記得在圖書館看到的同一本書被解讀成了好些個版本,更看到因為理解不同而起的爭吵,以及各種辯論。

每每在書房看書的時候也總是會想,要是這竹簡上有標點,她讀起來會要輕松好多……

“王爺,宮裏的幾位小主子來了。”

書房外,管家盡責的稟報,就算是宮裏最受寵愛的小主子來了這裏,也是不敢闖書房的,他們那位平時笑瞇瞇的主子可不如表現得那麼好說話。

放下筆,被稱之為王爺的男人伸了個懶腰,上午不是才見過了嗎?怎麼現在又來了?

“先帶他們去花園玩一會,告訴他們本王忙完這點事就過去。”

“喏。”

揉了揉手腕,繼續拿起筆謄抄下這竹簡上面的字句來,連那些符號都是依葫蘆畫瓢的一個不落,他可沒忘記古今書局的規矩,這書明天是要還的,立規矩不易,他不打算當那個打破規矩的人。

字數並不多,謄抄很容易,但是顯然,男人在寫每個字時都是又快又好,只是在寫符號時要慢上許多,小心翼翼的,生怕有哪里不一樣。

最後那個小圈圈也一點不差的寫上,男人終于松了口氣,看樣子以後要多去書局幾趟,一本一本找,看能不能再找出一本這樣的來。

想起那個清雅的柳公子,男人有些猶疑,這東西真是他寫出來的?還是說是他家的長輩?可是這字體,明明和古今書局那個牌匾一樣,規矩得像是不會逾越分毫。

還有書局後面那個私塾,明顯就是不對外公開的,不然不會藏得那麼緊,要不要派個小探子進去摸摸底?京城現在正是兩方對峙的最兇的時候,他不想這時候出什麼意外,也不想生出變數來,好不容易盼來的穩定絕對不能因為各方勢力之間的角逐而崩盤。

他還需要一點時間。

“王爺,小主子們等得急了。”

男人收回思緒,看了看漏斗,確實是挺長時間了,步出書房,邊往花園方向走邊吩咐道:“吩咐廚房做幾道他們喜歡吃的菜,看這樣子是要吃了飯才會離開了。”

“喏,小的馬上吩咐下去。”

脖子都快等長了的三個孩子看到拐角處出現的人臉色馬上由陰轉晴,丟下裝著小動物的籠子便爭先恐後的沖了過去,“皇叔,等你好久啦。”

男人笑,指著他身前一米處道:“站在那,別動。”

三小孩險險的站定在皇叔指定的位置,非常自覺的伸出爪子,讓身邊的侍從擦拭,待到皇叔滿意了才蹭過去,展開新一輪的爭搶皇叔,這是經常會出現的戲碼,這裏的人已經見怪不怪了。

“七皇兄,先生教過我們的,兄長要讓弟妹,我和九皇妹比你小,所以你不能和我們搶。”抓著皇叔一隻手的袖子,小孩說得理直氣壯,這讓男人想起了那天那個狡辯得理直氣壯的書局主子。

稍大一點的孩子也不示弱,去扯他手裏的袖子,頭伸出老長和不聽話的弟弟爭辯,“我天天都有讓你,今天的糕點讓了一半給你,剩下的一半給九皇妹了,先生交待的功課也是我幫你做的,而且我都好幾天沒見著皇叔了,你就不能讓讓我?”

“七皇兄,我明天不要你的糕點了,今天皇叔讓給我好不好?”行八的小孩眼珠一轉就開始示弱,死死抓著袖子不放手,一隻手不行,兩只手上。

“不幹,我今天好不容易才出來,哪像你和九皇妹,想出來就出來。”

“……”

扯著另一邊袖子的小孩乖乖的站那裏看兩位皇兄爭位子,看自己這邊沒危險,抬眼看向皇叔笑得格外甜,連聲音也是糯糯的,“皇叔,言言來看你了。”

男人對于另一邊的袖子之爭視若無睹,摸了摸乖巧孩子的頭,“言言真乖,皇叔明天給你帶最喜歡吃的桂花糕。”

沒等小女娃兒點頭,那邊就形成了短暫的同盟,“皇叔,我也要。”

男人看了自己完好的袖子一眼,很滿意這料子的結實,“不爭了?”

兩小孩都不做聲,卻也都不鬆手,男人乾脆一拖三的帶著回了屋,用好些糕點換回了自己的衣袖,這才開始算帳,“曉真,明天我會讓太傅多給你留雙份功課,如果還有時間的話,我會繼續增加,曉宇,從明天開始,把前面一個月的功課重新做,十天后我要檢查。”

“皇叔……”兩小孩還想求求情,這實在是太多了啊,會一點玩的時間都沒有了。

“恩?!”

“喏。”每次皇叔用這種口氣說話,他們就知道事情沒有轉圜的餘地了,苦著聲音應了,連平時喜歡吃的糕點都覺得沒了味道,嗚,早知道就不搶了,讓就讓嘛,又不是第一次了!

年歲最小的曉言左看看,右看看,“七哥,八哥,你們不吃了嗎?給言言吃好不好?”

兩小孩還來不及心疼,男人發話了,“言言,吃太多甜食會長不高哦,你不想像宮裏的漂亮姐姐一樣穿漂亮的衣服嗎?”

比較了一下自己和宮女姐姐的身高差距,言言把自己的糕點也推遠了點,“言言要長高高,穿漂亮衣衣。”

“乖。”男人笑瞇瞇的,像只狐貍般,看到稍大一點的那兩個也不再吃,滿意的點點頭,“今天來皇叔這裏是有什麼高興的事要告訴皇叔嗎?”

宮裏規矩多,他這府裏卻人口簡單,所以只要一有機會他們就往他這裏跑,皇兄也爭只眼閉只眼,倒越發縱容了他們。

陰私勾當幹多了,他也願意看這些孩子幹凈的笑臉來洗滌一下身心,只是,大概再幹凈的笑容隨著人長大,都會增加些別的,幸好,這三個年紀還小。

唔,希望皇兄能多多努力,再多生幾個出來,等這幾個也大了,他就該寂寞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eichang 發表於 2012-10-21 03:48 PM

第三十三章 各有思緒

聽著三個孩子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他們覺得高興的事,男人一點也沒有不耐煩,柔和了眼神笑瞇瞇的聽著,偶爾應上一聲,附和一句證明自己聽得很認真,得到反應的小孩說得更起勁了。

一直到宮門快關的時間,才把三人送走,男人倒是不覺得累,只是不想再回書房面對那一屋子關於權謀陰私的東西了,好不容易舒緩了的心,他得保有得久一點。

有人的地方便容易聚成堆,更何況是宮裏那些各有各的背景的貴人,真是笑話,皇兄現在還在壯年,只要不上戰場,不出意外的話,再活個二十年絕對不成問題,他們就開始爭位了,真當皇兄什麼都不知道麼?

更何況,暗中還有他統籌部署,真希望他們聰明一點,再狠的心也不想手上沾染上他們的血。

今天皇兄又提起他的婚事,除了回絕他不知道還能如何,若是真娶了世家小姐,估計哪怕是再信任他,皇兄心裏也會有疑慮吧。

他出生時正是戰亂的時候,還沒六歲父親便死於戰場,剛滿二十的大哥憑自己的本事收伏了一干將士,還把他帶在身邊,教他武藝,教他兵略,可以說,他就是大哥一手帶大的,哪怕是最危險的時候也沒把他拋下。

都說共患難易,共富貴難,他們就兩兄弟,從小親近,建朝後封王自是理所當然,但也是從那時候起,他隱了自己所有的光芒,把自己深潛在黑暗中,當大哥需要的那個影子,做大哥最鋒利的刀。

甚至拖到現在一直不成親,沒有子嗣,他只是想讓皇兄放心,他對那個位置不感興趣,也不會背叛於他,他知道皇兄是知道的,所以才會一直懸心於他的婚事,甚至隱諱的說過很多次,他信他,他們是兄弟。

只是啊,君心最是難測,他不想去試探這兄弟情究竟有多深,他試不起。

安靜而顯得有幾分鬆散的王府能讓他頭腦清醒,但是,也讓他……寂寞。

明天不是大朝,就算是大朝他也不想去,反正只要沒大事,皇兄也不在這事上要求他,還是去古今書局消磨時間好了,順便再找找書,他對那些符號很感興趣呢,恩,對人更感興趣,要是能結識一番就更好了。

柳卿哪知道自己運氣那麼背,只放出去兩本書被人在最角落找著了一本不說,還是個最不好惹的人找到的,最主要是,那人還對她產生興趣了。

扇柄敲擊著手心,柳卿有些心不在蔫,心神跑得老遠。

“全叔,你說我們是不是在坐吃山空?”

全叔一愣,公子這是……擔心無錢可用?

“公子,您不用擔心這個,府裏開銷不大,每天用不了多少。”

“其實我不擔心。”柳卿笑,看全叔不相信的樣子,想起自己剛才的問話,確實是有些前後矛盾,“我就是想知道其他世家是如何生存下來的,我不就是一直在吃老本麼?只出不進,金山銀山也會搬空。”

“這個小的知道一點,世家之中都有和世家生死榮辱綁在一起的家奴,這樣的人不用擔心會背叛,所以家主人會從裏面挑出能幹的人去經營產業,或者打理莊園,再加上勢大的世家總會有一些尋求附庸的人,這樣的人年年都會要送上大筆金銀,這些還只是表面上的手段,自然就不擔心會無錢可用。”

“唔,這麼說柳家在京城也有產業?”柳卿覺得,自己來到這裏學得最快的一件事就是順藤摸瓜,那叫一個麻利。

全叔啞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要說答案當然是肯定的,而且在公子到京城後,京城所有產業的進項就全部是交到了這裏,在清遠府城同樣如此,不然光憑他們從山上帶下來的那些錢財哪夠用。

柳家只是避世,卻不是連生存都要丟棄。

看全叔這表情,柳卿就知道答案是什麼了,隱隱的,她更是知道,這京城中,柳家只怕是埋下了不少的人。

看樣子不用擔心小命了,這些天她是真有些擔心那些世家來硬的,若他們聯手欺壓,光憑一張嘴,她穩輸。

“行了,我不問了,私塾那邊需要的東西不可斷了,消耗多點也沒事,他們進步很大。”每天半天的教學,孩子們那種認真勁連帶讓她都更上心了幾分。

全叔松了口氣,反正是公子猜到的,也怪不到他頭上來,“喏。”

偌大一個京城,就算世家不少,姚家也是顯眼的,望著娉娉婷婷走過來的人,杜容夏心中打了結,就算滿腔的傲氣,就算心裏早就有了別人的身影,也不得不彎下腰,迎接這在別人眼中代表著前途的人,“見過大小姐。”

姚若婷輕哼一聲表達不滿,“我就知道只有上這裏逮人才能見著你,叫人帶消息給你,你也從不回我,怎麼,本小姐就那麼入不了你的眼?”

“容夏不敢,只是深宅內院,等閑人等不得進,這是初入府便被嚴厲教導的規矩,容夏不敢亂了規矩。”

“規矩規矩,我讓人帶進去的誰敢多嘴,杜容夏,你別給我找藉口,分明就是你不想見我吧。”

確實不想見,杜容夏心中直語,嘴裏卻不敢這麼說,在這姚家要出人頭地遠沒有想像中的容易,雖說不是門客三千,但是三百絕對沒有多說,要從這三百人中脫穎而出,談何容易,要不是這位小姐偶然見過他一次,對他產生興趣,恐怕到現在,他也只是不起眼的其中之一而已,進京,已經快一年了。

“小姐想見在下,那是在下的榮幸,又豈敢有別的想法,只是為了小姐的清譽著想,在下不敢逾越。”

聽到他是為自己著想,姚若婷心裏的那絲埋怨消失得幹幹凈凈,她就知道自己不會看錯人,這杜容夏雖然沒有好的出身,這性情長相才華都是一等一的好,反正爹答應了她的夫婿讓她自己找,哼,她就要這杜容夏。

“算了,這次就放過你,明天我們準備出去遊玩,你陪我一起去,不然,哼哼……”

“喏。”根本就沒有給他拒絕的機會不是,只要他還想呆在姚家,他都不可能拒絕得了,掩下眼底淡淡的反感,杜容夏躬身應了,心裏浮過的,卻是藏書閣中,安靜的翻閱書冊的那道身影,希及,你可還好?



第三十四章 賣書之又見

“公子,于顯榮求見。”

習慣性的看了眼旁邊的漏斗,這時辰書局還沒有關門才對,怎麼過來了?

“進來。”

于顯榮攢著手裏的竹簡,頭眼不抬的在書案前站定,“公子,有人上門賣書,在下找過了,書局中確實沒有這一冊書,可是沒有先例,實在不知道要給他個什麼價錢好,請公子定奪。”

接過來看了看,這書房裏所有的書都經過她的手,不說全背下來了,總是留下了幾分印象,這冊書確實很是陌生,“他有說要個什麼價嗎?”

“沒有。”

柳卿起身,邊問道:“你看他是誠心想賣還是來找麻煩的?”

于顯榮亦步亦趨的跟上,卻始終在柳卿的一步之後,“不像是來找麻煩的人,公子見過便知。”

想想確實是如此,柳卿不再多問,邊往書局去邊在心中思量該出個什麼價,在讀書人的眼中,書自是無價的,若是在書局中做這交易,只怕是有人反感,可是,若讓人知道書局重金收書以後能多收一些,被人反感又如何?有本事等書謄抄放進書局,他們不要翻閱。

“公子,就是他,叫袁吉。”

柳卿上下掃了兩眼,便能理解于顯榮所說的見過便知了,這種一眼看去就覺得滿身傲氣的人,確實不是能被那些人利用了來找麻煩的。

不過,越是這種人應該越是愛書成命才對,怎麼會賣掉?

揚了揚手裏的竹簡,柳卿覺得自己很有些居心不良,就像是故意在人家的傷心處灑鹽似的,“真願意賣?”

袁吉垂下眼,掩住所有的思緒翻湧,問出的話卻依然很有氣勢,“你便是這書局的主人?”

“是本公子,看樣子……你是沖我來的了。”

一直靜觀其變的書局中人耳朵更是豎直了些,紛紛猜測這是不是又是來找麻煩的。

于顯榮臉色變了,顧不得其他,上前一步擋到柳卿身前,本就比柳卿要高上大半個頭的身形完全把柳卿給遮住了。

“袁吉,原本以為你也是個有些骨氣的讀書人,我這才信了你去通報了公子,沒想到你是別有居心,請你離開。”

柳卿打開扇子遮下嘴角的笑意,這種被人護著的感覺還挺好的,不過有陶胡在身邊,她哪里就需要一個書生把她擋在身後了。

“好了,顯榮,他不會對我不利。”

合攏扇子輕撥開前頭的人,“說吧,找我什麼事。”

男人抿了抿嘴,“書局我常來,只是因為家中實在清貧,沒有餘錢,便從沒有借過書回去,這幾個月我仔細找過,我家中的這本藏書是書局中不曾有的,再說,”男人深呼吸了一口氣,繼續道:“我仰慕公子為人,若是把書賣與書局,自然能讓這書有更好的去處。”

“捨得?”

“捨不得。”男人回答得出人意料的直白,“這冊書是我祖父曾經幫過一個人,那人原本打算給祖父錢物,祖父卻是想讓子孫習字,拒絕了錢物,索取了幾冊書並教著識了字,其他幾冊公子這書局也有,只有這一本是沒有的,所以今天才會帶著這冊書上門。”

知道了原因,柳卿便不甚在意的點點頭,回頭問陶胡,“身上可有帶金?”

“喏。”陶胡從懷裏掏出錢袋雙手交給自家公子,為了以防公子急用,他們身上都隨身帶著不少。

“我也不和你討價還價,就兩金買下你這書。”

書局中嘩然,書確實價格不菲,但是兩金是不是也太多了?

顏青嘴巴動了動,還是住了嘴,他相信公子絕不是不懂行,而是這書值這個價。

要這麼說,顏青還真是太看得起他家公子了,柳卿其實就是不懂行,她知道這裏因為沒有紙張,書冊流傳不廣,好不容易有人把書送上門來,她也只能估摸著開價了,開高點也覺得正常,說不定其他人一心動,紛紛把書賣給書局,那才是大大的好,反正全叔全嬸都說過她不差錢麼。

袁吉也沒想到一冊書可以換來兩金,饒是他素來冷靜,也被嚇了一跳,趕緊搖了搖手,不去接那兩金,“公子,兩金太多了,我不是拿這個來訛錢的,您隨便給點就行。”

“拿著吧,這書值這個錢,若是還有,我也是願意收的。”看他不接,乾脆把金往他身上拋,看他手忙腳亂的接了,這才拿著竹簡準備走人。

“書是無價的,居然拿出來賣,真是讀書人的恥辱。”這聲音不大,可是書局素來安靜,再加上剛才也有點被那兩金給嚇到,更是針落可聞,這聲音一傳出來,所有人的眼光都朝說話的人看去,柳卿也不例外。

讀書人的傲氣,她向來是瞭解並理解的,看那人臉紅了也不打算和他計較,倒是其他人心裏不爽,你天天到人家這裏白看書,倒是一點都不覺得恥辱,柳公子花天價買下書來,還不是便宜了他們?說起來他們是純占好處,什麼都沒付出,柳公子卻是實打實出錢了的。

一想到這些,便有人忍不住了,“這位公子倒是好骨氣,柳公子這裏的書說不定就都是花了大價錢買來的,您天天來這裏看,怎麼就沒覺得恥辱呢?”

“就是,我要是有書是書局沒有的,也願意賣給柳公子,不說為那兩金,也為公子的仁義。”

“這幾個月是我這輩子最痛快的幾個月了,天天有書看,晚上回去也能和幾個好友辯論一翻,你們敢說自己這段時間學問沒長進?要不是柳公子辦了這書局,我們還不知道在哪個地兒打熬,所以啊,在說酸話之前,先想想自己從別人這裏得到了多少。”

這人說完這翻話,竟是向沒有離開的柳卿長身一躬,誠心誠意的致謝,“難得見公子出來一趟,雖然謝謝兩個字只是上下嘴皮子一磕,但是不說,這心裏總不得勁,公子的這翻心意讓我等受惠,我等銘記在心。”

柳卿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這人倒是比旁邊的人少了幾分迂,看到旁邊的人紛紛折腰,除她之外唯二站直了的兩人異常打眼,其中一個便是被人擠兌得面紅耳赤的說酸話之人,另一個倒是好氣度,和眼前這些人截然不同,世家子麼?

看他帶著善意的笑看著自己,柳卿嘴角也勾了起來,輕輕朝他點了點頭便移開視線,對折腰的人道:“不用這麼多禮,沒有刻意為你們做什麼,這只是我能做到的罷了,若是再高的要求我就做不到了,也就不會為難了自己去做,不打擾大家看書了。”

“柳公子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iwanttoreadmore 發表於 2012-11-1 11:32 PM

第三十五章 狎妓?!

這到底是他運氣足夠好還是書局天天都有這麼熱鬧?來書局三次,三次都有收獲,且三次裡有兩次見著了傳言中難得一見的柳公子。

男人摸摸下巴,看著那道身影消息在暗門後,繼續自己的尋書之旅,都在這裡呆了大半天了,居然愣是沒找著,難道只是不小心夾雜了一本在其中?

想到這種可能性,男人差點就想放棄了,旋即想到今天還回去的那冊竹簡,才又繼續動手。

那些淺顯的道理他都懂,而他感興趣的也不是那些,而是那些個不一樣的符號。

只有一冊書,柳卿沒有麻煩別人,而是自己謄抄了一冊讓人送到書局去,想著那裡還空著的兩個書架便有些躁意,真想趕緊填滿了它。

隨手拿起手邊的竹簡卻難得的靜不下心來,在家裡關了這麼久,以後還是出去走走好了,若是半路上能碰著賣書救母什麼的就最好了。

「主子,柳公子帶著隨從出門了。」

從宮中出來已經是午後了,正準備換了衣裳去書局的人一聽,手快的自己脫了衣衫,換上一身普通的仕子服,邊問道:「往哪個方向去的?」

「小人回來之前還在東大街,現在應該也走不遠。」

「知道了,記住本王的話,不要跟得太近,不要讓他身邊的人發覺了,那幾個人不簡單,有什麼事隨時來報。」

「喏。」

在陰暗處呆久了,人也會多出來許多心思,也許從心底裡他知道這是個可交之人,但是行動上,他卻不得不派人監視,相信現在盯著柳府的不止他一個,只是他做得更隱蔽而已。

畢竟,能讓他查不出底細的人,很少。

只帶了一個隨從,男人在東大街的成衣鋪子前找到了想見的人,看他正揚著笑臉和夥計問話,不由自主的就打量了一下他的穿著,顏色倒是尋常,只是這料子只怕比這店鋪鎮店的都還要好吧!?

「柳公子,難得在外面也能見著你。」

柳卿有些訝然的望過去,這人就不覺得唐突嗎?這麼冒冒然的上前打招呼。

「在下衛孚,在書局中見過公子一面,不知道柳公子還有沒有印象。」沒有再上前,眼睛卻是躍過擋在他身前的隨從笑眼望向柳卿。

第一眼望過去,柳卿就想起來這是誰了,不是她對他印象深刻,實在是昨天才在那種情況下見過,以她的記憶力想忘記有點難度。

「當然記得,沒想到在這裡碰上。」

「我倒是沒想到,柳公子會對這些成衣感興趣,要是柳公子不嫌棄,由在下來陪一程如何?長在京城,好歹對這城中也有幾分熟悉。」

這麼明顯的接近,明顯的興趣,要是藏著揶著倒還罷了,敷衍過去就行了,可是偏偏這人都擺到了臺面上,拒絕就有點太小家子氣了……

「我初來乍到,也就來過這條街一次,若是衛公子有這空閒那是再好不過了。」

陶磊聞言退到身後,只是對這年輕公子提了幾分戒備。

衛孚對這京城確實是熟悉,七彎八拐的帶著柳卿逛了不少地方,雖然比不得東大街那般繁華大氣,倒也挺有特色,柳卿說得少,聽得多,半天下來,兩人之間原本的生疏倒是淡去了不少,至少,兩人已經是以表字稱呼了。

「希及,感覺怎麼樣?還走得動嗎?」側頭看著那秀氣的臉龐,衛孚笑得有些無良,書生多半體弱,走了這麼多地兒,沒想到這位看著嬌弱的柳公子居然也沒有喊累。

柳卿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女人穿著高跟鞋逛街掃貨的那股狠勁她現在是沒辦法讓別人見識一番,在心裡想想總是可以的。

「還好,倒是有點餓了,這附近有沒有什麼吃飯的地方?」

「有,跟我來。」

穿過相連的小巷,又拐了幾個彎,就在柳卿以為自己會被人賣了的時候,衛孚敲開了一戶緊閉的門。

門童看到打頭的人眼睛一亮,「原來是衛公子,快請進。」

衛孚微一點頭,吩咐道:「我帶了個朋友過來,把你們這裡拿手的菜上一份,茴香沒有客人吧,叫她帶個姐妹過來相陪。」

「喏。」門童應得又脆又大聲,這可是大主戶,雖然不常來,但是每來一次就夠他們半月不開門了。

柳卿眉眼一跳,這是吃飯呢還是……狎妓?

陶磊更是不滿,狠狠的瞪了男人一眼,不想讓自家公子進去,這地方,是自家公子能來的嗎?

「公子,換個地方吃吧,這裡……」

「來都來了,我還能在門口嚇住了不成,再說聞聽兄也不會讓我被人欺負了去,對不對?」

聞聽,即衛孚哈哈大笑,「那當然,這裡能自成一家便是因為人美,菜絕,若不是尋常人等根本摸不著這兒的門,恐怕就得排隊等了。」

「衛公子說哪裡話,讓誰排也不敢讓您排呀,不過您可是有些日子沒來了,茴香都念叨您好幾回了呢?」人未到聲先到,等到這一席話講完,柳卿才看到迎出來的人,徐娘半老,風韻尤存便是用來形容這類人的吧,雖然看著已經不年輕了,但是不難想到年輕時,這得是個怎樣的絕色。

衛孚笑得一派風流,「劉媽媽可真給我面子,得,東子,賞。」

接了重賞的劉媽媽笑得更燦爛了,揮退領路人,親自領著幾人往裡走去,還不忘和初來的柳卿打招呼。

「這位公子可是生得好相貌,不過面生得很,以後可得常來。」

柳卿一路看得有趣,也不博了衛孚的面子,「若是伺候得本公子滿意了,以後自當常來,不過劉媽媽,這好相貌以後還是不要說了,我倒寧願你說我一聲長得英武,那才是贊我。」

劉媽媽捂著嘴笑,「公子好生風趣,不知道多少人想聽一聲好相貌而不得,您倒是不愛聽,呀,看我,真多話,茴香和碧翠在裡面等著了,媽媽我去廚房看看,一定不讓公子失望就是。」

看著眼前的屋子,倒不顯得多華貴,但是撲面而來的脂粉香還是讓她不由自主的摒住呼吸,慢慢走入裡間才放鬆下來,到沒地兒躲的時候,自然就適應了。



第三十六章 狎妓中

一身粉,一身綠,還沒來得及看清面貌的女子娉娉婷婷往下拜,「茴香,碧翠見過兩位公子。」

「起吧,碧翠,好好服侍這位柳公子,要是讓他滿意了,重重有賞。」衛孚抬手扶起茴香帶到身邊,笑瞇瞇的對穿著綠衣的碧翠吩咐道,只是打趣的眼光一直停留在柳卿身上,看他怎麼應對。

就算裝得再老成,他也看得出來這是個雛兒,這種地兒恐怕也是第一次來,不過,除了好奇點,他倒是大方的很,一點也沒有初次來的局促。

碧翠妖嬈一笑,渾然天成的媚意流轉,「衛公子說的哪裡話,來了這裡就是奴家的客人,奴家自是要往好裡服侍,要是服侍得不好,便是碧翠的錯了。」

就算我到了你床上,你也沒法好好服侍我,柳卿心裡暗道,嘴裡也不說什麼,徑自尋了個地兒坐下,對猶自跟著的陶磊吩咐道:「你去休息下,這裡不會有事。」

「公子……」陶磊想撞牆的心都有了,他們家小姐在狎妓……

「沒事,去吧。」

陶磊不情願的退了下去,柳卿伸展了下四肢,沒骨頭似的歪在軟榻上,迎向對面男人的目光,「聞聽兄,不知道在下今天的表現可還合格?」

「出乎我意料的好。」衛孚笑,也學柳卿那樣舒展了四肢,唔,確實是舒服不少。

柳卿不置可否,就著碧翠送到嘴邊的手喝了幾口茶,打量起這雅居來。

比起俗不可耐的青樓妓館,這裡確實是要顯得高雅多了,當然,錢肯定也是外面的數倍。

前世太過現代化,和現在這裡沒得比,到了這裡後她還沒進過世家大族的門,現在住的宅院又是以她的要求來選的,自然不可能有多豪華奢貴,不過她貪的就是一個舒服罷了。

這屋子裡的擺設倒是很有幾分份量,唔,不知道青樓妓館如何,這裡倒是有那麼幾分雅致。

「希及你可別小看了這地方,京城這樣的地方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但是其中翹楚也就是三兩家,這便是其中之一,架子大得很,一般人還不接待,要不是我來熟了,恐怕也進不來這門。」

茴香不幹了,扭著腰就開始撒嬌,「衛公子,您這話太讓奴家傷心了,茴香哪天不是盼著公子來,公子倒好,一個月能來上一次就不錯了,還不知道在其他別處藏了多少天姿國色,茴香還在想公子是不是早把茴香給忘了呢。」

衛孚笑,勾起她的下巴細細巡視,逗小貓似的順毛,「這一段時間不見,茴香可是越來越漂亮了,公子我要是天天來,哪能發現茴香的美,這麼隔三岔五的來,才能發現茴香一天比一天更招人疼不是。」

「就知道哄人家。」茴香嬌嗔的看他一眼,順勢偎進男人懷裡。

明知道是哄,還是被哄得高興,女人的通病麼?柳卿靜靜的看著這一幕,一派風淡雲輕,這個年代,狎妓是風尚,士子之間更是常帶漂亮妓女出門遊玩,互相攀比打趣,而識字斷文的妓女更是難得,若是碰上機緣了,被贖從良也是常有之。

「公子可是不喜歡碧翠的服侍?」

這位年輕公子也就是在進門時看過她一眼,卻也沒有投以太多的注意力,饒是她平日裡自信,這時候也有些沒底,衛公子的身份如何她們不知道,只是隱隱猜測過可能是出自京城哪家,能和衛公子同路的,身份上自然也不會低到哪裡去。

茴香一直想攀上這位,走出這泥濘,她又何嘗不是如此,若是能哄好這位公子……

柳卿回頭看倚在自己身邊的女人,是很美,那種媚態勾人魂魄,可惜……她今天要勾的是自己的,這便有些難度了。

牽出一抹笑容,動了動身子讓自己更放鬆,柳卿用扇子抬起女子的下巴,湊近了幾分,看似輕挑卻又十足真誠的語氣,「膚若凝脂,眉如柳黛,明眸皓齒,這樣一個活色生香的女子,在下怎會不喜?只不過今天初次來,總要擺上幾分矜持方顯得不急色,要是鬧了笑話,以後哪還好意思再來登門。」

饒是碧翠閱男無數,這時候也被調戲得面色通紅,眼睛閃爍間帶出的媚色足以挑起男人的欲望,柳卿還不罷休,拿起剛才自己喝過的茶杯遞到她嘴邊,這向來是自己伺候別人時幹的勾當,甫一被別人這麼對待,受寵若驚不說,心中卻蒙上層甜意,碧翠小口的飲了兩口,這才避開。

「多謝公子。」

「這茶水是你泡的,也是你倒的,我只是舉手之勞而已,哪裡就需要謝了,聞聽兄,你說對吧!」

柳卿又恢復了沒骨頭的樣子,把玩著手裡向來不離手的扇子,對上男人興味的眼。

「對,當然對,今天我可算是見識到了希及的本事,這才真正叫名士真風流。」做得實在是太自然了,自然得衛孚都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感覺出錯了,希及這樣子哪裡像是第一次來,比他還如魚得水。

門被輕敲了兩下,劉媽媽親自帶著兩人抬著擺滿菜肴的桌子上來,後面還跟著兩個手執酒壺的丫環,「老媽子我可是來得不是時候,打擾兩位了?」

柳卿坐正了些,聞著空氣中壓過了脂粉香的飯菜香,瞬間就覺得自己餓極了,「劉媽媽一來,在下才覺得肚子是大唱空城計了,該說劉媽媽這來得太是時候了。」

劉媽媽連連笑著打趣,邊指揮著幾人把桌子擺好,茴香和碧翠過去鋪好座,兩人這才起身過去坐好,在外面走了太長時間,就是衛孚也有些餓了。

「希及,能喝酒嗎?家中沒有禁令吧。」

「喝酒倒是沒問題,不過先填飽肚子吧,五臟廟再不祭就要造反了。」前段時間閒下來後,偶然想起不管在哪裡都行得通的酒文化,她專門讓人買來烈酒試過兩次,測出了自己的酒量,遇到這樣的話題也就不慌。

聽著造反兩個字輕輕巧巧的被他說出來,衛孚不自覺的僵硬了一下,狀似玩笑的提醒道:「這兩個字希及以後還是不要說出口為好,雖說不上犯禁,總不那麼讓人愉快。」

柳卿執筷的動作明顯頓了下,旋即正眼看過去,第一次認真的打量了對面的男人一眼,記住了他的樣子,「多謝提醒,以後定當注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iwanttoreadmore 發表於 2012-11-1 11:34 PM

第三十七章 留下過夜?

飯飽後,酒才開始,兩人移了地方,待酒倒滿,柳卿懶洋洋的舉杯,「這第一杯,多謝聞聽兄剛才的提醒。」

衛孚爽快的舉杯一起喝下,待第二杯續上,衛孚搶在柳卿前頭開口,「這第二杯,敬我們今天的相識。」

「不錯的理由,當喝。」柳卿一口飲盡,這時候的酒遠沒有後世的好喝,要粗糙許多,口感什麼的就更談不上了,不過,她喜歡這種大口喝酒的肆意。

「這第三杯嘛,」柳卿看了眼旁邊執壺的茴香和碧翠,「多謝聞聽兄帶我來這麼個地方,我很喜歡,以後指不定就會常來了。」

碧翠眼中露出歡欣的神色,不同於面對其他恩客的曲意奉承,難得的露了真情緒,見過的男人太多了,像衛公子這般眼中不帶色欲的男人她原本只見過這麼一個,所以之前她羨慕茴香,沒想到今天又出現了一個,還答應以後常來,她怎能不高興。

三杯飲盡,兩人便不再豪飲,衛孚捏了捏茴香的臉,「去談上一曲給公子我助助興。」

「喏,只要公子不嫌棄奴家技藝不精便好。」茴香說這話時,臉上有著驕傲,這院子裡,除了貌,她的琴也是一絕。

看著茴香去淨手焚香,衛孚一派慵懶的瞧著,邊道:「茴香的琴算是非常不錯的,不比……外面的差。」

宮裡兩個字差點奪口而出,果然是太放鬆了麼?這希及還真有這本事,原本今天刻意碰上,就是想套出點東西來,結果一番相處下來,倒像是自己被折服了。

別看他隨意的很,不該說的一字不露,但是他那種坦坦蕩蕩讓人連抱怨的心思都生不出來,後來他乾脆也放撂開了心思,隨著本意當了回嚮導,沒想到半天的相處便讓他放鬆至此,這對他來說,實在是不可思議。

心中千道心思流轉,面上也沒帶出來分毫,衛孚仍然笑得很得體。

相比起來,柳卿便是真正的放鬆了,她的秘密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只要不引到那上頭去,她事無不可對人言,聽到衛孚那麼說,倒是真有了幾分興趣。

要說琴棋書畫,她會的也就是其中二藝而已,琴是從沒學過,棋倒是正經學過,當年父親一心想把她培養成淑女,不止讓她勤練毛筆字,棋藝也不差,只是到底後世的東西和這年代的規則上肯定有區別,她也就一直藏著揶著了,看樣子回去後得研究下這個,她不可能總是窩在家裡,時間長了接觸的人多了,總要面對這些的。

書藝自是不用說,這四藝裡她大概只有這一藝是真正花了心思的,沒看她現在都折騰出一個書局了麼?

至於畫,她也學過,不過遺憾的很,大概是她腦子裡天生缺了那根弦,學了大半年還畫不出一朵花來,她還沒放棄,父親就先放棄了。

琴音裊裊,柳卿微瞇著眼聽著,偶爾會就著碧翠的手喝上一口酒,就算不懂這個也感覺非常好。

衛孚側歪著身子,眼睛看著茴香的方向,餘光卻是一直放在希及身上,心中思量著關於得知的一些他的事,心中百轉千回,直到茴香一曲終了才回過神來。

「好像又進步了,茴香,聽得我都差點失魂了。」

茴香依到他身邊,狀似埋怨的嬌嗔道,「公子哪裡是失魂,明明就是走神,該罰。」

「哈哈哈,」衛孚大笑,也不駁她的話,「說,想罰公子什麼。」

茴香眼神流轉,似期盼又似玩笑,「那就罰公子……今晚留下陪茴香。」

「唔,這個不行,以前不就說過嗎,家裡有門禁,要敢徹夜不歸,這以後怕是再也出不了門了,換一個。」

茴香黯淡了神情,衛公子自打來這裡後每次都是點她相陪,其他姐妹都羨慕她好運氣,但是只有她知道,衛公子從沒碰過她,更不用說留夜了,今天……還是不行嗎?

柳卿看得有趣,這衛孚哪裡是有門禁,分明就是……

「聞聽兄,美人相邀,你也狠得下心拒絕,也不怕傷了美人的心。」

看著笑意盈盈的人,衛孚不懷好意的反問,「看樣子希及是打算今晚留下來了。」

「……」她要是真在這裡過夜,那才是大件事了,全叔全嬸肯定得找上門來,就算以後恢復了女兒身,這女子的閨譽算是徹底沒了。

原本有三分期待的碧翠看到柳卿這樣的反應也有些失望,手中的絲帕絞成一團,想上前去撒媚留客,又不想自己被看輕了,真是,想想也好笑,她這樣的人怎麼就還怕被人看輕了,在進了這一行後,自尊不就被丟在地上狠狠踩碎了嗎?

正自怨正哀著,手被人輕輕握住,「我是家裡真有門禁,若是今晚在這裡留夜,怕是家裡人全家都要出動找過來了,那不是給你們帶來麻煩了嗎?放心,以後我有時間就過來。」

這是……解釋?下垂的嘴角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就翹了上去,臉上也露出了歡容,「喏,奴家等著公子。」

柳卿輕輕拍了拍她的手便放開了去,常來?那是不可能的,若是不能給人好的結果,便不要給她希望,她是女人,何必放任一個女人把希望寄託在自己身上,雖說婊子無情,若是她碰上的是那萬分之一呢?

看了看時辰,柳卿不打算繼續逗留,「聞聽兄,時辰不早了,你是要繼續留下來陪茴香姑娘,還是……」

「一起來當然一起走,以後又不是不能來了。」

伸了個懶腰,再逗了逗不高興的茴香,這才起身喚道:「東子。」

「喏,小的在。」東子非常明白自家主子叫自己進來是幹嘛的,雙手奉上一個袋子,衛孚看都沒看,直接就給了茴香。

和東子一起進來的,還有陶磊,看自家公子安然無恙,懸了很久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不過在看到依在公子身上的女人時,眼角還是狠狠的抽了一下。

「初來這裡,我也不懂這裡的規矩,若是給少了,下次我補上。」接過陶磊遞來的錢袋,柳卿遞給碧翠,希望這裡面不是一袋金子才好。

不過看陶磊沒什麼表情,應該是預備好了的,唔,都是能幹的人,一對比,她自己就有點廢了。



第三十八章 互疑之

被茴香碧翠殷勤的送至門口,涼風一吹,身上的脂粉味和酒味都散去不少,揮開扇子掩嘴打了個哈欠,這是她喝酒唯一的後遺症,犯困。

衛孚側過頭看到他眼角都泛了淚光,笑得有些得意,「累了吧,最難消受美人恩啊!」

「看得出,聞聽兄消受過很多次了,這茴香姑娘剛才的眼神就貼你身上了,若是真喜歡,放家裡去供著也不錯。」隱下又一個哈欠,柳卿回得更加沒心沒肺。

「別,放外面就行,有空了就來聽聽曲喝喝酒,被人小意溫柔解語花似的伺候著挺不錯,要是弄回家裡了,那才叫不清靜,希及可別動這樣的心思才好。」

這算是一個善意的勸告,柳卿真心謝了,雖然對她來說,這就是永遠不可能實現的事。

回到相遇時的東大街,衛孚停下腳步拱了拱手,「我也得回去了,這段時間就數今天最高興,希及,以後空閒時,不妨和我一起走遍這京城如何?當然,如果你自認沒這體力,那就當我什麼都沒說。」

柳卿似笑非笑的看向他,「你是什麼都沒說,你只是用了激將法而已,反正我也沒別的事要做,書局裡也有人看著,下午我應該都有閒,聞聽兄自願來當這向導,我自然是願意的。」

「那好,我有了空閒就過來找你,到時候可別避而不見才好,柳公子家的門難進可是在士子間傳開了的。」被揭穿了心裡的小九九,衛孚也不覺得不好意思,看到不遠處來接他的車,做了個揖便沒再廢話的離開。

「公子,天晚了,全叔該著急了。」陶磊有些著急的提醒,生怕自家公子又有什麼想去的地方。

仰頭看了看天色,快到深秋了吧,白天還是很長的。

候在門口暗暗著急的全叔看到回來的人時,心總算是落回了原地,終於回來了,以後絕對不能只讓一個人跟著公子,就算明的不行,暗地裡也要派上幾個,今天這心實在是擔足了。

「公子,您回來了。」

「唔,讓你們擔心了,這京城暫時應該不會有什麼火燒到我身上來,別瞎擔心,你吩咐下門房,以後若是有一個叫衛孚的人上門來找我便帶他進來。」

「喏。」

聞到公子身上淡淡的脂粉氣和酒氣,全叔有了不好的預感,當然,在送公子回房後,陶磊把今天的行蹤上報,全叔也有了想撞牆的心。

「那個衛孚的來頭要查一查,該死,怎麼會帶公子去那種地方。」

「是小的失職。」

全叔看他一眼,沒有責怪,「公子的性情我瞭解,平日裡看著好說話,但是一旦她要做什麼事你是攔不住的,那個衛孚我派人去查,若是公子再出門,你在明處跟著,再帶兩個侍女在身邊,暗處我會另外派人。」

「喏,那個衛孚是個武者,而且身手絕對不在我之下,身邊一個不起眼的侍從也和我在伯仲之間,若是派人查他,只怕……」

全叔皺眉,陶磊四兄弟能被派過來,自然不是泛泛之輩,能讓陶磊說這樣的話,只怕這個衛孚真不簡單,「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在屋子裡轉了幾個圈,全叔還是決定先看看情況,若是因為他的輕舉妄動給公子招來麻煩,那就是他的罪過了。


回房淨身換了身衣服,衛孚來到書房,處理今天一天積累下來的情報,歸總後揉了揉眉心,疲憊感從四肢蜂擁而來,經歷了下午的鬆散,忽然之間對這些東西就有了厭棄感,若是能一直那麼生活著該多好,可惜,他背負的東西現在還沒有可交托之人。

「主子,急報。」

「進來。」恢復了一貫的雲淡風輕,衛孚看著低頭推門進來的人。

「主子,所有能夠查到關於柳公子的消息都查出來了。」

剛剛還想起的人,突然就要被他看透了,這讓衛孚有些莫名的興奮,那個迷團似的公子哥兒究竟是個怎樣的身份……

「說。」

跪著的人喉嚨有些發緊,「柳公子名柳卿,字希及,」像是感覺到自己說了廢話,再接下來的話順暢了許多,「在來京城之前,他在清遠府城官學呆了大半年,期間一直很低調,和同窗之間關係一般,唯一和他接觸多點的便是杜家旁枝杜容夏,據查,杜容夏現在在京城姚家,他上京的盤纏便是來自柳卿的厚贈。

曾和尤家嫡長子發生沖突,最後以尤家關了嫡長子禁閉告終,小的仔細查過,尤家似乎是因為什麼原因不敢動柳卿,這才忍下了這事,具體的小的查不出來,不過柳卿的下人底氣非常足,完全沒賣尤家面子,在大街上直接掃翻了找麻煩的尤家人,這是全府城都知道的事。

柳卿在到清遠府城之前在一個叫東源村的地方呆了一年,那一年卻是當了夫子,辦了個小私塾,為東源村的孩子啟蒙,在到東源村之前……小的便再也查不出來,所有的線索都斷了,仿佛是突然出現在了那裡,從始至終身邊都跟著一對夫妻,小的只能猜測兩人應該都是武者,但是從沒見他們出過手,無法肯定。」

聽到聲音停了下來,衛孚張開瞇著的眼,淡淡的問:「沒了?」

「喏,小的無能,只能查出這些。」

原本以為是解開了謎團,沒成想倒是越發神秘了,人總有來處,難不成還能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不成?不過希及還真是好心態,當完夫子當學生,到了京城又成了夫子,還悄無聲息的弄出個這麼大的書局,若說沒有其他助力,他不信。

「你拿我的手令再去一次清遠府城,直接見尤家當家,問出他知道的消息。」

「喏。」沒被怪罪辦事不力,跪著的人已經是大鬆口氣,不過查了這麼久,他也想弄出那個柳公子的身份了,對他來說越是神秘越是勾人,誰讓他幹的就是挖人秘密的勾當。

閉著眼睛把剛才收到的消息擼了一遍,衛孚輕輕擊了兩掌,原本只得他一人的書房出現一人,「主子。」

「去查查杜容夏來京城後的動靜,看他有沒有和希……柳卿聯絡過。」

「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iwanttoreadmore 發表於 2012-11-1 11:36 PM

第三十九章 上門做客

兩方人馬都在互相提防著對方,雖然再三斟酌後全叔暫時放棄了去查衛孚,但是在聽到衛孚來訪時,還是親自接待了他。

「小的見過衛公子,我家公子還有些事情沒處理好,請稍候片刻。」

衛孚當然知道柳卿這時候還在私塾那邊,提早過來便是想親眼見一見這個沒摸出底細的管家,「是我來早了,希及早說過上午他不得閒,不過是想著反正也差不了多少時間,等上一等也無防,倒是打擾府上了。」

比之以前的沉默,現在全叔很有管家的模樣,得體的笑容,即矜持又不落主人面子,「難得公子會允客人上門,衛公子自然是柳府的貴客。」

氣息收斂得很完美,就和個普通人差不多,但是就是因為太完美了,倒讓衛孚肯定了這個管家是個武者,而且是個深不可測的武者,他手底下能擋得住的,不超過三人,這還只是說擋住,不說對敵,若是他有特殊的本事,只怕更說不好,當然,他不在這三人之列。

兩人你來我往的對峙了好一會,那頭收到消息的柳卿才趕了過來,執著那把不離手的扇子笑道:「聞聽兄這是上門來趕飯的嗎?」

衛孚起身,看著那個笑臉不由自主的也露出輕鬆的笑意,讓一直全神以對的全叔有些驚訝,「怎麼,希及不願意管我這頓飯?」

「我這府裡別的沒有,粗茶淡飯還是可以保證的,全叔,你去讓全嬸多準備兩個飯,溫一壺酒。」

「喏。」自知攔不下自家公子不喝酒的全叔爽利的應了,下去做準備,既知公子一定會和各色人等接觸,這酒是免不了的,好在公子早就做好了準備,測出了自己的酒量,他們再注意點,自能護公子周全。

這待客廳太敞,柳卿不在喜歡,直接把衛孚帶進了旁邊一間要小得多的房間,壓根忘了自己是女人,要顧及男女之防,侍女見機得快,迅速借著倒茶的機會進來了兩個在一邊候著。

分賓主坐定,衛孚眼光落在那扇子上,總覺得希及身上那股子風流雅致,這精緻的小玩意兒占了很大的份量。

「希及,愚兄向你討點東西如何?」

柳卿一愣,順著他的眼光看過去,旋即大笑,帶著幾分掩不住的得瑟揮開扇子搖了搖,「這個?」

「對,給是不給?」衛孚也光棍,直接攤開了手等著。

柳卿給他個斜眼,「這全天下大概也只得這麼一把,你也好意思輕飄飄的就開這口。」

「雖說君子不奪人所好,但是我從來就沒把自己當君子看,所以這口我能開。」

真不要臉,柳卿把鄙視表現在臉上,最終也在那張笑意盈盈,一點也不引以為恥,反倒有點引以為榮的臉上敗下陣來,「這把不能給你,我用慣了,等會你走的時候再拿把給你。」

想了想,又笑道:「其實這東西很容易做,一會你拿在手裡就知道了,估摸著用不了多久,大概要興趣一股風氣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衛孚心滿意足的收回手,「那也不一定,現在就你手裡有,就算再加上我那把,也就兩人而已,我與士子接觸少,想從我這裡拿到東西很難。」

「傳開了也沒事,想想也挺有意思的,人手一把扇子搖了搖,唔,我是打算冬天都放身上的,習慣了,就不知道其他人會不會仿效。」

想起以前看書看電視時,總是看到非常不合時宜的季節手裡也不忘了拿這東西,那時候還罵他們自作風流,沒想到輪到自己時,卻是因為習慣了。

兩人閒談了一會,全叔便來稟報飯菜好了,是擺在這裡還是擺在外邊,柳卿想也不想的就回道:「擺這屋,就兩個人,坐在那麼大個屋子裡敞得慌。」

衛孚一點也不覺得自己被怠慢了,雖然接觸還不多,但是做了這麼多年窺探人心的勾當,眼力勁卻是練出來了,希及是真的不太在乎那些東西,可能更多的,她只是覺得若是誰不能接受,那就請便,以後若是不願意來往了,他更是不放在心上。

這是個肆意慣了的人,那些條條框框的東西他在努力遵守著,若是實在遵守不了的,他也不在乎讓別人知道他沒有遵守。

這樣真性情的人還真是難得一見。

柳卿的飯菜向來是由全嬸準備,今天雖然添了一個人,除了多加了兩個菜一壺酒,其他的也沒什麼變化。

看著有些素淡的飯菜,柳卿有了幾分不好意思,全嬸一切以她為先,壓根就沒有因為有客人而有所改變,所以這菜就顯得太過清湯寡水了。

「我喜歡清淡的飯菜,倒是忘了吩咐他們多準備點葷菜了,要不這樣,我們慢慢吃,我再讓廚房準備兩個菜。」

衛孚反倒是滿眼的歡喜,他什麼沒吃過,反而是這種家常般的飯菜極難吃到,就算他府裡簡單,在吃食上也是極盡精華,廚子還是從宮裡派過來的,他平時不在乎這些,也就隨他們去了,今天看著這一桌菜,心裡突然就多了點東西,說不上來的東西。

「不用,就這些夠吃了,我可是要比較一下比起我家的廚子如何。」

柳卿明白這裡的規矩,主家不起筷客人是不會動的,拿起筷子夾了一口青菜放進嘴裡,等吞下去了才道:「全嬸伺候我多年,我早習慣了她做的飯菜,好不好我說不上來,但是我吃得很舒心,就不知道合不合聞聽兄口味了。」

衛孚也沒客氣,每盤菜都細細嘗了,這才回話:「很好吃,真想讓我家廚子來這學學手藝了。」

柳卿不知道這是不是客氣話,不管真假她都不想接應,她的府裡不能安插別有用心的人,「我習慣先填一填肚子再喝酒,這樣不傷身體,不知道聞聽兄能不能接受?」

「你都說不傷身體了,當然接受,行了,別顧忌我,按著你的習慣來就行。」

既然客人都這麼說了,柳卿更是無所顧忌,講了一上午學,雖然中間吃了些糕點,那也早消化了,空著肚子喝酒那也太為難自己了。

兩人好像都沒有把食不言放在心上,吃了個半飽,便開始閒談喝酒,一頓飯吃了差不多一個時辰才結束,柳卿臉頰都紅了,眼睛晶亮,讓人不敢直視,衛孚看得有些怔愣,有些理解為什麼男人也能稱之為絕色,讓人神魂顛倒了。



第四十章 故人的消息

兩人談笑自然,好像都忘了他們其實相識也不過短短幾天而已,衛孚原本抱著的打探心思也漸漸放下,對一個坦蕩得都懶得計量的人,他要是再去打探,自己那關都過不了。

「對了,京城最近有一件挺熱鬧的事,希及你聽說過姚家嗎?」

姚家?杜容夏當時說過的那家?柳卿點頭,「聽人說過,不過沒去瞭解過。」

看,就是這種坦蕩,他根本什麼都不隱瞞,「姚家的嫡長女自己挑了個夫婿,聽說還是她自己追來的,姚家已經同意他們成親了,不過聽說那個男人挺硬氣,許再多的好處也不願意入贅,姚家那嬌嬌女發蠻了才不得不同意下嫁,說起來姚家也算是個異數,就算是疼嫡長女,也沒聽說過能疼到這份上的,哪家的女兒不是許給世家,用姻親來維系關係的。」

這裡的女人都什麼地位,柳卿就算沒親眼見過也聽說過,隨意買賣,交換,賞賜,完全沒人權可言,所以她才這麼小心翼翼,不想被拆穿了身份,不然她都不敢想像,等待她的將是什麼。

也對身後的柳家沒有把握,大環境是如此,她能期待柳家特殊?

「能和姚家攀上親,也算是一大助力了,如果真入贅姚家對他以後反倒會多出來許多詛礙,那個男人是個聰明人。」

衛孚端起茶杯,仿似不經意的道:「那人我倒是聽說過,姓杜,在士子間也算是有點名氣,聽說來自清遠府城,這倒是挺難得的,人一多就喜歡劃分成各種小圈子,京城這些個大小圈子裡其實對外地來的人挺排擠的,他能得到認同,是真有些本事。」

也怪不得希及當初會資助他,應該也是不想他被埋沒吧。

杜?杜?!杜容夏?!柳卿有些怔忡,不期然的想到當初他離開時的態度和話語,雖然她是委婉的拒絕了,但是,她依然沒想到那個說過要回來找她的人,會這麼快成婚。

果然啊,電視裡演的那些並不全是編的,故事皆來源於血淋淋的現實,在錦繡前程和愛人面前,沒幾個男人會選後者,是個男人就會有野心,這是男人掠奪的本性,更何況,杜容夏對她還沒到那程度,掰開揉碎了去分辨,可能也就是感激的成份而已。

不過,還是有些失望的,雖然明知道他選擇了對自己最好的路。

「希及……希及?」看一直閒適以對的人突然失了笑容,衛孚有些後悔和他說這事,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希及會是這個反應,若真是有交情,去喝杯喜酒不就完了?以希及現在的名聲,要是去了絕對是給杜容夏撐面子,對他以後也更有好處。

明白其中原委的全嬸輕輕推了推小姐,柳卿回過神來,收回有些散的思緒,臉帶歉意接上前面的話,「不好意思,聞聽兄,剛想起了些事情,呵呵,有本事的人不會總被埋沒的,有時候只要被人稍搭把手,說不定就能闖出名堂來,杜容夏就是這類人。」

其實他根本就沒說杜容夏的全名,只是說了個姓氏而已,衛孚心裡琢磨著,卻不願意把希及往壞的方面去想,應該還是那該死的坦蕩吧。

「希及給他好高的評價,要是他知道了,還不知道多高興呢,要知道古今書局的柳公子如今在京城的大小圈子裡可是名聲不小,就愁找不到結交的機會。」

柳卿被這話逗笑了,拋開心底那一點點遺憾,和衛孚閒扯,她和杜容夏本來就沒有多深的關係,以後更不會有所牽扯,如果他沒成親,以後若是碰上了,她不介意繼續做回朋友,但是現在知道他要成親了,以後自然就要疏遠些,雖然沒有扯開那層紗,但是她理解得很清楚,當時他離開時說的那些話的意思,曖昧什麼的,她從來就不需要,姚家長女,何其無辜。

送走衛孚,柳卿罕見的沒有去書房,而是回了房,在無塵居門口,全嬸讓兩個侍女候在那裡,輕聲道:「公子,奴去燒點水,您好好泡個澡,這些天辛苦了。」

「好,多燒點,今天就當給自己放假了。」

相比於以前的不要人伺候,柳卿現在已經可以接受全嬸的服務了,果然是腐敗了許多。

趴在木桶邊緣,任全嬸給她按摩,柳卿暗暗的鄙視自己。

全嬸琢磨了半晌,還是小心翼翼的安慰道:「小姐,您別不開心,杜容夏配不上您。」

柳卿睜眼,回頭看到全嬸緊張的表情不由得失笑,「全嬸,你哪裡就看到我不開心了,當時也只是有些沒想到罷了,更何況我一開始就沒打算接受杜容夏,他……太想出人頭地了,和我想要的太不一樣,終歸是走不到一起的。」

看全嬸有了笑模樣,柳卿繼續道:「全嬸,你說我要是打算成親,我的家人會出現嗎?」

全嬸無言以對,她不知道該怎麼回,族長一直也只是讓他們全心伺候好小姐,其他的沒有多說過,不知道是族裡沒有做出決斷還是說時間沒到。

但是不管是哪方面的原因,她都無法說出來,就算說出來,答案也有點傷人。

柳卿似乎也沒有打算要個答案,等了幾秒沒聽到答案就換了話題,「提醒全叔一聲,叫他不要和衛孚對上,也不要去查他,不管柳家如何勢大都不是無敵的,衛孚接近我也許沒什麼純粹心思,但是也不全是惡意,我現在和他還沒有利益沖突,短時間內應該是對不上的。」

「喏,奴會提醒他。」

「唔,那些買來的使女裡若是你覺得有信得過的就放兩個到無塵居來,你一個人又要管事,又要做事,太辛苦了,找兩個人分擔分擔。」

「喏,謝小姐。」全嬸心裡熨帖,以小姐不喜院子裡有陌生人的性子能這麼說是真心不希望她累到吧。

那些人當然全是信得過的,只要是從柳家出來的,哪怕是為奴為僕的,哪個不以柳家為榮,而且柳家從不輕易收新人,都是世代服侍柳家的,實在缺人了才會買上一批年紀小的,從小開始培養他們的忠誠度,柳家從來就不會拿全族去冒險。...<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iwanttoreadmore 發表於 2012-11-1 11:37 PM

第四十一章 柳家

柳家宗祠中,從老到少俱是神情肅穆,人人手拈三枝香跪在地上,排在最前頭的三位老人齊齊磕了三個頭後方才站了起來,看著跪滿一屋子的柳家兒孫,中間那人朗聲道:「不遇大事不開宗祠,這是柳家規矩,今天重開宗祠便是有事情要宣佈。」

和左右兩側的老人對視一眼,老人繼續道:「柳家避世百餘年,雖則是免了很多禍端,卻也壓制了族內人的發展,我知道族內有人心生不滿,也埋怨過,但是好在柳家的兒孫都是講理的,沒有做什麼過激的事。」

頓了頓,老人接著往下說,「很多人不解,十六年前為什麼要把才兩歲的卿兒送走,要是沒記錯,當年時兒媳婦還大病了一場,和時兒狠吵了一架,當年沒辦法說的原因,現在可以說了。」

外姓人不能進宗祠,這是鐵律,雖則媳婦不在,但是事關自己的女兒,柳逸時臉上依然露出了急迫的神情。

跪著的其他人就算膝蓋再痛,這時候也個個咬牙挺著,全神貫注的聽族長解說一直緘默的緣由,當年可是鬧得不小的,連文家長輩都驚動了,族長和長老硬是不開口。

「柳家但遇不能輕易決定的大事便是靠占卜決定,柳家也必有一支精研它,也因為如此,傳世的這麼多大家族裡,唯有柳家堅持得最久,到如今依然繁盛。

柳家避世百餘年,卦象一直沒什麼變化,可是在卿丫頭降世時,卦象有了變化,善長老用自損壽元的方式算出,卿丫頭乃是柳家接下來百年中最關鍵之人,但是卦象另有提示,若是把卿兒養在族裡卻是對她不利,百般權衡之下才為她選了一處地方送走,並且派了柳全夫婦去照顧。

時兒,不要怪我這個做爺爺的狠心,我只要一日是柳家的族長,便得為整個柳家考慮,若是卿兒真有那般重要,我更得全盤考慮,而不是拘於小節。」

柳逸時知道父親這時候並不需要他的應承,只是給了他他們夫妻一直想要的答案,一個遲了十六年的答案,那個離開他們身邊十六年的孩子,如今再見可還會再認他們這對完全陌生的父母?

老人閉了閉眼,這個答案壓在他心裡太久了,若是卿兒從小養在身邊,可能也就是一個得寵的孫輩罷了,柳家向來男丁昌盛,女孩兒稀少,如今孫輩中也只得兩個。

可就因為年紀小小便送離,心裡首先就有了愧疚,於是便越發關注,越發放在了心底,什麼好東西都想給她送一份去,她的一點點優秀也無限放大,更何況應劫後的這兩年,那孩子做得比一般的孩子更要好。

「卿兒從下山後便女扮男裝,」看下面跪著的一眾子孫紛紛眼露訝異,老人嘴角揚起,他當時初一聽到,不也是這個反應嗎?誰能想到她居然這般大膽,女扮男裝當起了夫子,去清遠府城又當了回學生,一到京城便弄起了那麼大個書局。

「雖說家裡的條件比之卿兒要好了太多,但我還是要說,論學識,她不比你們當中任何一個人弱,但是絕對沒有你們的迂,她很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並且做到了,不愧是我們柳家的子孫,她一步步走得比我想像中要好許多,而依靠柳家的卻甚少,現在卦象顯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我知道你們嚮往外面的世界,也不打算再壓制你們,我,以柳家第十九代族長宣佈,柳家重新入世的時機已經到了。」

若不是在宗祠中,恐怕跪著的這些人不會這麼強抑激動,柳家什麼都不缺,成年後也能入世遊歷,但是限制太多,條條框框的東西讓他們根本無法肆意,現在好了,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任何一個地方,而不用隱世埋名。

「但是,」輕飄飄一個詞,讓下面的人都冷靜下來,尖著耳朵聽接下來的話,直覺的沒那麼好,果然,「柳家有避世的家規,自然也有入世的家規,回去後你們一條條給我看仔細了,若是有違,不要怪我把你們拘在家裡一輩子,哪裡也去不得。」

從雲端掉入地獄也不過如此了,避世的條條框框就有那麼多,入世豈不是更多?他們還想去京城看看那個讓族長贊不絕口的族妹呢!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上京我不阻止,但是目前,你們還不能和卿丫頭相認,需要時機,若是自認做不到的,暫時便不要去京城。」話是對著所有人說的,眼光卻是落在大兒子身上,這些人裡,唯一忍不住的,便只可能是卿丫頭的親生父母。

柳逸時狠狠咬牙,知道自己的女兒好好活著,這比什麼都強,至於有多優秀反而不是他關注的了,生在柳家,他比誰都清楚要想優秀得付出多少。

語菲知道了這個消息,還不知道要多高興,總算是對她有個交待了。

看大家都有些跪不穩了,老人最後吩咐道:「去京城的人不宜太多,見卿丫頭時也不得以柳姓,免得她起疑,其他的你們自己商量著去辦,只需記住一句話,誰給柳家帶來禍端,那柳家便沒有這樣的子孫,到時不要怪我心狠。」

「喏,遵族長令。」

「起吧,逸時你留下,其他人可以離開了。」

須臾間,宗祠中便只剩下三個老人和柳逸時,一直沉默的兩老在屋子裡擺著的三張椅子中自己的位置坐下,這不止是宗祠,還是他們幾個遇大事時商量的地方,柳家一直是一族長兩長老的模式,到他們這一輩也不例外。

族長卻沒有,背著手轉身看著一個個牌位,這是帶著柳家走過一代又一代的列祖列宗,他的責任同樣如此,讓柳家順利的繁衍下去。

「時兒,還怨嗎?」

「父親,我從沒怨過,若不是必須如此做,父親不會捨得把自己的孫女送離,語菲雖然當時不理解,這些年也想通了,族裡這麼多優秀的孩子,父親沒有和我們為難的道理。」



第四十二章 十六年

老人回過身,眼中滿是欣慰,「能想得明白就好,你和語菲好好說說,最好暫時不要去京城,還需要點時機,再等等,放心,不會要很長時間了,現在去了反而會影響卿兒,這麼多年的努力,不能毀在最後。」

「喏,我會和語菲好好說,為了女兒,她能忍的,只是父親,卿兒畢竟是女子,著男裝行走於世,對她的閨譽恐怕會有很大影響,以後她總是要嫁人的。」

「哼,我柳家的女兒只有別人搶的份,哪裡會計較這些,我還瞧那些世家子不上,論學識,加起來也抵不上卿兒,這事不著急,以後再說。」

卿兒都十八了……柳逸時吞下這句滾到嘴邊的話,「那卿兒的安全……」

「柳全夫婦你還信不過嗎?再說我已經把陶氏四兄弟派過去了,卿兒到京城後又送了八個侍女過去,都是手底下有些真功夫的,更何況京城原本就有一些可以調動的暗樁,你不用擔心,這個我比你上心。」

聽到父親的安排,柳逸放下心來,「那我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父親放心,語菲那邊交給我。」

「行了,去吧,告訴她,卿兒是我柳家最看重的孩子,我不會虧著的。」

「喏。」

待屋子裡只剩三個老人時,三人臉上終於全部解凍,眼角濕潤看著那些排列整齊的牌位,戰戰兢兢這麼多年,總算是熬過去了,雖然關鍵居然是在一個女子身上,但是卦象如此提示,他們便接受。

「我都想去見見我那侄孫女了,女扮男裝,膽子真大。」善長老柳松善有些感嘆的道。

另一位長老柳松智看了眼站立的人,「何止是你,恐怕最想去的是松君吧。」

柳松君,即柳家族長坦然的點頭,「確實是想見見,不過不著急,總會見著的,這麼多年都等了,不急於這一刻。」

「是啊,這麼多年都等了。」

避世百餘年,確實……是夠久了。

出了宗祠,柳逸時回房的腳步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輕快,他們不止一個孩子,但是養在身邊的隨時可以見著,唯有那個十六個不得見的,始終是心底最深的牽掛。

剛踏進門,一道人影便撲了過來,失了以往的雍容華貴,聲音急迫又沙啞,仿佛是從喉嚨深處逼出來的,「時哥,蓮柏他們說的是真的嗎?卿兒……我的卿兒……我們終於可以去見卿兒了?」

柳逸時狠狠的刮了站在一旁的三人一眼,既然要帶話,怎麼不把話帶全?

三人同時縮了縮脖子,他們也想說明白啊,可是母親一聽說妹妹(姐姐)的事就迫不及待的提了一推問題,解完一個母親又提出兩個,他們還沒來得及全部解答,父親就回來了,不過也好在父親回來了,不然他們真要接不下去了。

攬著妻子在一邊的軟榻上坐好,輕輕拍她的背安撫道:「語菲,別著急,卿兒很好,非常好,聽父親的意思現在很是了不得呢,咱們有個很厲害的女兒。」

「我的女兒,當然很了不起。」文語菲語氣裡的那種理所當然讓屋內的幾人臉上都帶上了笑意,柳逸時附和的點頭,「那當然,若不是卿兒對族裡很重要,父親又怎麼會忍心讓我們骨肉分離,語菲,別再怪父親了。」

文語菲低頭,看著自己纖長的手指,「我早就沒怨了,就是……就是想卿兒,她還那麼小就離開了我們,不知道還會不會認我們。」

「她是我們的女兒,當然會認我們,別瞎想。」柳逸時攬著妻子,說著自己也無法肯定的話,若是相見時,女兒以看陌生人的眼光看著他們,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

三兄弟早就習慣了父母在私下裡的恩愛,這時候也不覺得尷尬,大哥柳蓮柏倒了杯溫水蹲到母親身邊,牽過母親的手握住沒有松開,「母親,就算妹妹一開始不認識我們,我們也可以讓她重新接納我們,血緣是割不斷的,您想想,要是突然有個人跑到您面前說是您的孩子,你馬上就會認他嗎?」

文語菲想了想,搖頭,「我不會,柳家不能接納來歷不明的孩子。」

「那不就是了,妹妹也會擔心會不會是別人冒認啊,但是妹妹那麼聰明,肯定能認出來我們的,您是沒看到爺爺說起妹妹時那驕傲的樣子,我都是第一次見。」

被這麼一打岔,文語菲也冷靜了下來,輕拍了大兒子一下,嗔道:「就這張嘴會說,以後可別哄回來一堆的女人。」

「兒子不敢,以後兒子也要找一個像母親這般漂亮溫柔的人共度,恩,還要孝順母親才行,不然就不要她。」見母親終於笑了,柳蓮柏更是把話說得膩歪,屋子裡的氣氛一掃之前的沉悶緊張,鬆快起來。

看妻子恢復了以往的從容,柳逸時松了一口氣,把父親說的話從頭到尾一字不漏的說了一遍,文語菲一直仔細的聽著,生怕漏掉一句。

聽到最後還是難免有些失望,「還是不能相見嗎?」

「快了,父親說了,柳家已經可以入世,只是不能現在就和卿兒相認,影響了大局,卿兒吃了這麼多年的苦,不能毀在最後,不然前面那十六年的分離之苦,我們就白受了。」

「我明白的。」文語菲苦笑,「我沒那麼不講道理,再想卿兒,我也忍得住,只是我和你不去,蓮柏他們三兄弟總可以去吧?不能去三個,去一個也行啊!」

柳蓮柏馬上就要請纓,老二柳蓮嘉比他還先開口,「父親,母親,讓兒子去吧,兒子想見妹妹。」

「我要去,父親,母親,我要去見姐姐,我都沒見過呢!兩位哥哥都見過的,就我沒有,母親,讓兒子去吧。」老三柳蓮城見勢頭不對,趕緊膩上來撒嬌,他還沒滿十五,以前出外遊歷也沒他的份,對於那個只聽說過的姐姐更是充滿了好奇,要是能出門遊歷,順便去找姐姐,那是再好沒有的事了。

「想都不要想,你才多大,以前都沒有出過遠門,你去是想讓妹妹照顧你嗎?要是你一不小心漏了底,被爺爺抓回來再也不許你離開一步,你就找地方哭去吧。」

柳蓮柏說得一點也不留情面,卻是句句在理,柳逸時和文語菲不得不承認,小四還真是去不了,年紀畢竟太小了,很多事都還擔不起。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iwanttoreadmore 發表於 2012-11-1 11:40 PM

第四十三章 雲家燕青

最終,柳逸時還是決定讓大兒子上京,提了一大堆要求,其中最重要的便是,不得用真實姓名和卿兒結交,不得影響了卿兒,也不得插手卿兒的任何事,總之,他就算去了,也只能做個旁觀者,然後把他親眼所見的卿兒以書信的形式用最快的速度送回家,以慰他們不得相見之苦。

柳蓮柏一一應了,文語菲最終還加了一條,「看看卿兒結識的人裡有沒有壞坯子,存了那些齷齪心思的都給我隔離了。」

柳蓮柏應得太順口了,也沒聽清就一口答應了下來,回過神來一想就有些哭笑不得,「娘,妹妹現在是女扮男裝呢,怎麼會有人打他主意,除非是看中了她的才氣想招她為婿的,其他的心,您就不要擔了。」

「哼,不要以為我不出門便不知道現在外面都是什麼風氣,男風盛行,都已經到可以攜手結伴出遊的地步了,卿兒不管是像我還是像時哥都不可能長得差,再一扮上男裝,還不知道怎麼個招人法,被人看上並非不可能。」

一父三子同時怔愣在那裡,算來算去,他們還真漏算了這點,柳蓮柏把頭連點,「娘,我記在心上了,只要我在那裡,定會護得妹妹周全。」

文語菲點頭,起身翻箱倒櫃的找要帶去京城的東西,嘴裡邊還碎碎念,「不能太特殊,卿兒會起疑心,恩,這個太女孩子氣了,也不能帶,卿兒會曝露身份,這個太俗了,配不上卿兒,恩,這個可以帶上……」


不說那頭柳家如何安排分配,柳卿卻是真真實實的體驗了一把被人調戲的滋味。

每隔幾天,她都會去走街串巷一番,是舒展筋骨,也是熟悉京城,以後說不定會在這京城呆上許多年,多熟悉熟悉給自己留條退路總是應該的。

這段時間一直如此,衛孚閒時便會晃過來陪她,柳卿已經習慣了他的時不時出現和消失,懶得多問,乾脆隨了他去。

這天衛孚沒有出現,柳卿也沒有刻意等他,帶著陶磊和阿未,阿落兩個侍女從後門出了門。

這京城其實挺大,但是去的地方多了便知道不是處處都如同東大街那樣一般光鮮,每每看著身著麻衣布裙的百姓小心翼翼的,卑怯的避開讓路,用敬畏的態度俯首時,她都只能冷眼旁觀,端著高高在上的姿態,哪怕心底是酸澀的,她也知道不能用二十一世紀的平等觀念來面對這個年代。

去了兩三次後,她便不再去那些地方了,別憑白增加了別人的負擔,還給自己添了難受。

這天,鬼使神差的又晃回了東大街,眼睛盯著那些夫人小姐婢女身上漂亮的服飾,邊琢磨著接下來去哪裡,現在時辰還早著呢!

「喲,這是哪家的公子哥兒,面生的緊啊!公子我不過出門一趟,怎麼京城就多了這麼一位俊秀人物。」

心裡還沒做出選擇,眼前的路便被人阻了,柳卿抬頭,看著騎在白馬上的男人,唔,很不錯的皮相,比書生多了些英氣,卻又沒有武者的粗獷。

眉眼一挑,柳卿後退一步,視線終於能放平了,「出門一趟還能收獲一聲贊,在下倒是受寵若驚了。」

「哈哈,你當得起這聲贊,這好相貌比起那些所謂的美男子可是毫不遜色,剛好,剛過來時在那邊碰上了幾位同窗,姜永,你去把他們幾個叫這裡來,公子我今兒要好好比上一比,究竟是誰更出色些,免得他們天天鼻孔朝天的以為天下無美了。」

「喏,小的馬上去。」

明明好像是被調戲了,但是柳卿對這人卻沒有什麼惡感,大概是他說得太明白了,也沒有用惡心的眼神盯著她,應該就是個被寵慣了一路順風順水長大的公子哥兒。

陶磊心下怒意起,就要讓兩個侍女帶著公子先走,他來斷後,柳卿用扇子做了個阻止的動作,眼裡波瀾不驚,若是這點事她都忍不下,乾脆回去把東西收一收回山得了。

男人跳下馬,親膩的拍了拍馬脖,把韁繩丟給身邊的侍從,走近柳卿幾步,眼裡滿是興味,「在下雲家燕青,不知道閣下出自哪家。」

「柳卿,汲汲無名,比不得公子傳世名門。」

京城雲家,柳卿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沒想到雲家的公子是這副德性,這般……率性而為。

柳家?京城好像確實沒這麼一家,雲燕青心下思量,卻沒有真把面前這人看輕的打算,若看人只是看門第,雲家哪能傳承百年。

「柳兄客氣了,哪稱得上什麼傳世名門,若是傳到那些真正的傳世名門耳裡,還以為我雲家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吶。」

柳卿笑笑,不再接這個話茬,眼光錯開身前的這人,看向他身後,那邊浩浩蕩蕩來的一撥人,該不會就是雲燕青剛說的幾位同窗吧,唔,若是一位同窗帶上幾個伺候的人,再帶上個把美人,這麼一算,還真差不離。

在看到那個薑永的侍從也在其中後,柳卿就肯定自己的猜測了。

順著她的視線,雲燕青回頭,把眼底的不屑潛藏,露出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你們這陣仗可真夠大的,旁人看了還以為你們是來和公子我打架的了。」

「和誰打也不敢和雲兄你打啊,我敢說這裡沒人願意和你動手。」一道聲音接得極快,明明是巴結的意思,卻沒有巴結的口氣,唔,也是個人才,京城果然是藏龍臥虎的地方,柳卿在心裡做著評估,完全沒有要湊上去的意思,若是可以,她想當個旁觀者。

「看來今天這是吳公子做東了?是不是又做出絕世好詩了?」把玩著手裡的馬鞭,雲燕青調侃道。

吳公子就是剛才接話的那人,看雲燕青專點他說話,也不畏縮,反而上前兩步拱手一禮,「在下哪有那等才華,不過是尋個由頭把大夥聚一起開心開心罷了,雲兄這一消失就是將近一年的時間,可是玩得開懷了?」

「還不錯,比悶在這京城要愉快多了。」掃了眼吳公子身後的某些人,雲燕青笑得不懷好意,才一回京就有好戲看,真是回來得太是時候了。



第四十四章 路遇

「來,我介紹一下,這位是柳卿柳公子,剛才遠遠的就勾得我眼睛都移不開,近看就更不消說了,吳兄你知道我的,我什麼時候做過在大街上攔住人不讓走這樣的事。」

一句句,全是抬舉中帶著調戲,柳卿倒是無所謂,在後世那個妖孽橫行的年代,什麼樣的話沒聽過,什麼樣的事沒見過,現在這樣的,實在沒法讓她動容。

只是她身後的三人已經變了臉色,陶磊已經想拔刀了,柳卿適時的合攏了扇子輕輕擺了兩下,因為幾句話便動手得罪了這麼多人,不值當。

吳公子順著雲燕青的眼光看過去,確實長得好,尤其是神態間那種風流,肆意飛揚的讓人移不開視線。

正想附和幾句,身後一人上前附耳說了點什麼,吳公子眼神中帶上了恍然,表情變得有些微妙,「原來是古今書局的柳公子,咱們的拜貼可是送上門不止一次,也沒見柳公子賞臉,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遇上。」

「古今書局?」雲燕青更來興趣了,他就說這柳卿不是簡單人物,家裡教的那些東西還是能派上用場的。

吳公子看了依然沉默的柳卿一眼,笑得不懷好意,「雲兄離開京城太久,大概不知道現在這京城傳得最熱乎的便是柳公子辦的古今書局,我雖然沒去過,但是裡面的幾條規矩倒是非常清楚,難得能見到柳公子,在下也想讓柳公子解惑,不知柳公子可給這個面子。」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問,要是不答就不是不給面子這麼簡單了吧,這倨傲的名聲怕是要傳開了,柳卿揮開扇子搖了搖,比剛才更甚的風流神態讓雲燕青都直挑眉,「吳公子如果要問的是一文錢和百文錢的原因,在下真沒什麼好說的了,那天在書局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或者這在你們來說只是個敷衍的答案,但是在我來說卻是實話實說,不然那五金豈不就是成了訛詐?」

看雲燕青不解的樣子,那邊過來一人在他耳邊說了一番,雲燕青這才瞭解了這些內幕,長長的哦了一聲,眼底興味更濃。

被堵了話,吳公子面色變了變,「照柳公子的意思,這有錢還成罪過了?」

「吳公子這話可真有意思,有錢是罪過的話,那我柳卿豈不也成了罪人?我和誰過不去也不會和錢過不去呀,人再清高也離不開吃喝二字,我本就是一俗人,還想去和聖人爭個先不成?」

這話說得就俗,對面已經有人露出了不恥之色,柳卿看在眼裡,心底那根惡劣的弦更是蠢蠢欲動,接著往下掰,「民間有句俗語叫蚊子再小也是肉,書局一個月下來雖然掙不了多少錢,總也能給我加個菜不是?」

「若是柳公子有那好心辦書局方便貧寒學子,怎麼不乾脆免了那借閱之錢,就如公子剛才所說,一個月下來也只能給公子加個菜,棄了博個好名聲豈不是更好?」

「我現在的名聲不好嗎?好像也沒聽說有什麼罵名,在下心志不高,沒什麼大志向,就想做個閒適散人,名聲好與不好於我來說沒什麼所謂,唔,在下突然有個想法,不知道各位願不願意一聽?」

「請說。」原本把這些人引來是想在美色上鬧上一鬧好瞧個熱鬧,沒成想現在是離題千萬裡了,話題的走向完全把握在那位柳公子手裡,讓眾人不得不隨著她的思路來,雲燕青看在眼裡,卻也不點破,反而接了她的話茬,想聽聽她有什麼好說的。

柳卿衝他笑了笑算是謝過,「諸位家中都是藏書萬卷,我那書局現在還空著好幾個書架,還想著以後要是裝不下了,便再打通一間房,雖然書局重金收購,但是民間到底藏書太少了,開門至今也只收到寥寥幾本而已,諸位要是有心,不妨把家中的藏書篩選篩選,挑我那書局沒有的謄抄一冊送來,這樣既方便了眾學子,也留了個好名聲,當然,諸位家底豐厚,肯定不會把那點錢放在眼裡,不如就在書局中最起眼的位置留下墨寶如何?」

對於求名的人來說,這是一個很大的誘惑,古今書局雖然存在的時間不久,才寥寥幾月,卻幾乎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出入那裡的皆是讀書人,若是能在那裡留下墨寶……

光是想想就興奮無比,柳卿抓中了他們身上的癢癢肉。

「這就是那古今書局的柳卿?倒是聰明得緊。」不遠處陰影下站著兩人,身後跟著的扈從離兩人幾步遠,不敢稍有分心。

「確實是個聰明人,人家原想把他繞進去,最後卻是全被他給繞暈了。」衛孚眼光停留在那個笑得雅致的人身上,想不明白只是幾日未見,怎麼那人越顯風流了。

今天原本是在宮裡處理事物,那個一向肆意妄為不願意受拘束的皇兄卻想出來走走,而且是直奔這東大街而來,若不是在這停下了腳步,他都懷疑皇兄是不是打算直奔那些脂粉鋪,買上些胭脂水粉回去哄人。

「那書局你去過嗎?」朝堂上兩方對壘,已經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他雖然樂見其成,卻不願意有大的動蕩,這個古今書局是個讀書人紮堆的地方,他不喜歡變數。

皇帝都有疑心病,衛孚深明其中道理,不著痕跡的把柳卿摘了出來,「皇兄放心,這書局我有派人盯著,這柳卿平素不常出門,私下裡也不常接待任何人,他那書局的規矩其中一條便是不得在書局中議時事,不得聚集在書局中妄言,私底下我有去過兩次,清靜得很。」

「哦?!」皇帝來了興致,在京城這樣的環境中,能不昏頭的世家子弟可不多見,「這柳卿什麼底細?京城世家中好像沒有柳姓。」

「皇兄說得沒錯,他是去年才來京城,其他的還在查,據我得到的消息推測,可能是哪個不出世的家族放出來遊歷的年輕一輩。」

「不出世的家族?經歷了那麼多年的亂世,還有幾家保存下來了?這柳姓……你印象中有這一家嗎?」要說頭痛,皇帝最頭痛的便是這些根深葉茂的世家了,他們同氣連枝,若是動其中一家,便會遭到其他幾家的聯合反撲,要是沒把握連根摘除的話,還真是動不了。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iwanttoreadmore 發表於 2012-11-1 11:42 PM

第四十五章 算術與膽怯

「沒有,就我所知的沒有柳姓,或者,他是易名出來遊歷。」很多的可能性,衛孚唯一沒有想過的便是柳卿是出自小門小戶,他去過柳府,裡面的東西說不上極致奢華,但是隨便拿出一樣都是很有些歷史的,沒有那種浮躁的想要證明什麼,卻更表現出了那份安然。

皇帝沒有再多問什麼,對自己這個唯一的弟弟,他給與的是任何人都沒有的信任,而他,也從沒讓自己失望過。

那邊柳卿已經不想再糾纏不清了,她可沒忘記雲燕青一開始把這些人拉過來的目的是什麼,若真被人去比美色,她臉皮再厚也會怒的。

「諸位可以回去好好思量,若是有這意向的,古今書局隨時恭候各位,在下回去還有事,就不在這裡耽擱了。」

柳卿拱手施了一禮,眼角看到雲燕青想開口說話,怕他說出什麼不想聽的來,快他一步的開口道:「今天多謝雲公子了,不然在下也不會有機會結識其他幾位,雲公子若是有興趣,也可以去書局看看,當然,若是能帶著書局中沒有的書上門,那便是再好不過了。」

留人的話被堵在嘴裡,雲燕青不得不順著這話題往下說,「這書局本公子一定會去的,希望不會讓我失望。」

「柳卿也不過是為那些無書的讀書人開個方便之門罷了,雲公子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才好,各位再會了。」

柳卿倒不是尋個藉口脫身,是真發現自己漏了件事沒做,書局開張得很倉促,幾乎是那邊謄抄一完成,花了一天時間去收拾,隔天就開張了,卻忘了要把這些書造個書冊,誰要是想找什麼書的時候也方便。

上門賣書的人極少,所以也一直沒有發現這個問題,今天若不是話趕話說到這裡了,只怕她還想不到這事上來。

見柳卿要走,原本想留人的看雲燕青都沒有出聲,個個都閉上了嘴巴,平時囂張也就算了,在雲家燕青面前他們還真是囂張不起來,不說門第,單說人家能騎馬到處蹦噠這點就不是他們能比的,明明這是武者才有的好身體,平時也沒見雲燕青學武,怎麼就有這麼好的體魄呢?

急匆匆回了家,叫于顯榮過來,把造書冊的事一說,于顯榮一拍腦袋,「果真該如此,最好是一個書架造一個放在顯眼處,要找什麼書去翻翻就可以,能省下不少時間,公子放心,我和顏青會盡快弄出來。」

柳卿想了想,還是覺得今晚就弄出來比較好,「顯榮,你尋幾個關係好平時也來往於書局的人幫忙,今晚關門後就開始弄,多尋幾個,顏青留給我,其他人為復數最好,一人報書名一人寫會要快上許多。」

「喏。」

饒是找了九個人來幫忙,也忙了好幾個時辰才弄完,柳卿揉了揉手腕,對其他幾個和她一樣坐在地上的人道:「辛苦你們了,這個時辰外面已經宵禁了,那邊院子裡侍女已經收拾好了房間,你們先跟管家去吃點東西,晚上就在這裡將就一晚吧。」

「說不上辛苦,比起公子為我們做的,這點不算什麼。」

其他幾個不太會說話的也附和的點頭,全叔知道自家公子不願意客套,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幾位請跟我來。」

于顯榮想順手扶起柳卿,全叔眼疾手快的上前一步,全嬸速度也不慢,一息之間,柳卿就已經站了起來,于顯榮只以為是他們不想自己接近柳公子,也沒往心裡去,只是心裡暗暗記住,以後得注意著點。

腰有點酸,柳卿扶著腰回無塵居,這身子果然是被嬌養著的,一點點體力活都做不得,身嬌肉貴的很。

私塾裡的孩子都學得不錯,又肯用功,幾個月下來一些常用的字居然學了個差不離,柳卿編了本簡單的算術,相當於後世小學一二年級的那種,只是把所有的數字都用漢字代替,偶爾可以偷偷的替換一點過來,但是大體上來說,她不想做那個出頭鳥。

已經猶豫好幾次了,每次都是拿起又放下,就是下不定決心,心裡還是有點害怕的,不知道這麼做會引發怎樣的後果,但是看了全嬸的賬本,那複雜程度堪比大學時候的微積分。

看了個頭昏腦漲後,她便不再為難自己了,除非是自己做出來的帳本,不然以後她絕對不要再看了。

不說那些各式各樣的計帳方法,只是用符號代替的加減法,還有簡單的九九口訣表,應該……不至於招災惹禍吧。

一咬牙,柳卿拿起那冊竹簡往私塾走去,她還就不信了,人家穿越了什麼都能做,王候將相不在話下,沒道理她只是在這方面做點手腳也得戰戰兢兢。

「先生好。」

整齊劃一的清朗稚聲,讓柳卿有些不安的心沉澱下來,她做的是方便生活的好事,存那些心思實在有些多餘,就算被人知道了又如何,她不介意所有人都學會。

「陶胡,把顏青叫來。」

「喏。」

安坐著的孩子都知道顏青是他們的大師兄,是先生的書童,最前面那個空著的位置便是他的,就算他一直沒來過,他們對他也不陌生。

很快,顏青便來到柳卿面前,臉上有著雀躍,還有些許的不安,忐忑的看著自家公子。

「顏青,書局那邊你先不要去了,從今天開始,我要教的東西是你沒有學過的,他們進學比你晚,按理都是你的小師弟,以後要好好照顧大家,來,和大家打聲招呼。」

柳先生從來不喜歡跪坐在書案後教學,偏愛坐在書案上,或者就站著,教學的時候也不和別的夫子一樣咬牙嚼字讓他們聽不懂,時間一長,他們也習慣了,並且喜歡這樣的先生。

所以柳卿的私塾氛圍很不錯,她講話隨意慣了,那些孩子也樂於親近她,聽到她說今天要教的東西不一樣,個個都很興奮,對缺席很久的大師兄也表達了他們的善意,齊齊站起身行禮,「大師兄好。」

顏青有些手足無措,向公子求救,柳卿只是笑吟吟的看著,並不理會,沒法,只好咬了咬舌尖,盡量穩住聲音,「大家好,以後我會照顧大家的,要是有什麼事也可以找我。」

不錯嘛,很有點大師兄的樣子,柳卿指了指那個空著的位子,「那是留給你的,去吧。」

「喏。」



第四十六章 願者已上勾

這廂在另類教學,書局那邊也迎來了于顯榮意料之外,柳卿意料之中的人,雲家大長公子來了。

看著他身後抱著成堆竹簡的人,于顯榮直覺是不是來找麻煩的,「這位公子,不知道有何要事?」

雲燕青看著書架之間各自紮在竹簡中的人影,安靜的仿佛這些人都成了虛的,聽到耳邊刻意壓低了的聲音,不自覺的聲音也放低了幾分,「我曾和柳公子有約,不知道他現在可方便。」

「抱歉,我家公子上午一般不見客,若是閣下有事,和在下說也是一樣,書局中的事在下能做一半的主。」

只是上午不見客嗎?雲燕青眼睛不由自主的又往裡掃去,這書局真不算小,若不是一排排的書架間留出了太多的位置,和他們雲家的藏書閣比起來只怕也不與多讓。

這幾天他很是打探了一番這古今書局和柳卿,真讓他出乎意料,京城中居然突然冒出了這麼一號人物,看著像是世家中出來的,行事作風卻與世家子相差甚遠,難不成,這柳卿還真有副菩薩心腸?

可是看他那風流模樣,也不像是為庶民出頭的,倒像是無聊了想做點什麼來表現自己的不一樣,於是才有了這古今書局。

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所以今天他才挑了些書走這麼一遭,這些並不是外面常見的書,其他人還在靜觀其變,他並不介意做這個第一人。

可是進了這書局,他心中那點子齷齪想法頓時煙消雲散,就算是一時興起,柳卿做的這事確實惠及到別人了,和他們這些天天吃喝玩樂嫖的比起來,已經足見高下。

「只是上午不見客的話,我能等。」丟下這一句,揮退侍從,雲燕青施施然的往離他最近的書架走去,難得外面還有個能專心做學問的地方,不見識一番可惜了。

于顯榮怔愣在那裡,他沒和這種脾氣的世家子打過交道,一時之間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移步,顏青又不在,不然也好打發他去報個信,現在怎麼辦?

既然他說能等……那就等著吧,公子早有過交待,他授課期間,如果沒有十萬火急的事便不要打擾他,這位公子又沒說有什麼事,又說了能等,自然就不在十萬火急之內了。

算計著時辰,于顯榮踏進了後室,正好阻住肚子有些餓了準備回無塵居的柳卿,「公子,外邊有人找,說是和您有約。」

「和我有約?」柳卿用扇柄敲了敲頭,她沒有約誰啊,衛孚也是想來便來了,根本用不著約,還會有誰……等等,「來人是一個人嗎?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于顯榮回憶了一下,「帶著幾個侍從,每個人手裡都抱著一捧的書冊,再就沒有其他的了。」

柳卿心下了然,這應該是有人上勾了,揮開扇子掩下嘴角得意的笑,柳卿率先往書局走去,邊問道:「他來多久了?還有沒有說過什麼?」

「來了有一個時辰了,我說您上午不見客,他就說他能等,然後便一直在翻閱書冊。」

柳卿心底尋思著是誰,脾氣居然能這麼好,待一拉開門,看到倚著書架笑瞇瞇看著她的雲燕青時,心底閃過恍然,好在是他,若是換了那天街上遇到的其他人,只怕早就鬧開了。

「沒想到是雲公子,書局真是蓬蓽生輝了。」

「這裡做得不錯,倒真是給了我驚喜,這下我是真的相信我那些書不會蒙塵了。」

壓下造反的胃,柳卿笑得淡淡的,「束之高閣才會蒙塵,我這書局每天來往的人還挺多的。」

雲燕青不再撩撥他,和柳卿肩並肩走到大門前,叫那幾個侍從抱著竹簡過來,「第一次來,也不知道你這裡哪些書是沒有的,便找了幾冊外面不那麼常見的過來,你瞧瞧哪些用得上。」

柳卿看了看,四個侍從,大概一人抱了四到五卷,唔,不錯。

引著侍從把竹簡放到書案上,看書局裡現在人多,因為已到午時,已經有人在吃乾糧了,乾脆叫這些人幫忙,那要快上許多,好在已經把書目造好了,省了許多事。

叫過于顯榮附耳說了幾句,于顯榮點頭,叫來一人幫忙,按經史子集分好,一人夾兩卷往裡走去,和裡邊的人一說,也紛紛放下手裡的東西來幫忙,不到一刻鐘時間便有了結果。

「公子,這十八卷書冊中,有十卷是書局中沒有的。」于顯榮的聲音都帶上了興奮,他也沒想到會有這麼多。

柳卿衝一直旁觀著的雲燕青笑,扇子一揮一揮的,甚是撓人,「雲公子,這十卷書願意割愛嗎?」

「既然都送上門來了,哪還有不願意的道理,不過這原本我要帶回去的,你讓人謄抄了吧,不過本公子等了你這麼長時間,現在又正好是午飯時分,請我吃頓飯不為過吧。」

他雲大公子長這麼大,除了等過長輩,平輩的人裡還真沒誰有過這種待遇,向來是別人等他。

一說起吃飯,柳卿覺得自己的肚子已經在打鼓了,不想再多廢口舌,直接吩咐一旁的于顯榮,「顯榮,你辛苦一下,把這十卷謄抄一份。」

「喏,公子放心。」

不想走暗門曝露了後面的私塾,柳卿乾脆帶著人從前門進去,全嬸非常慶幸這段時間受那不請自來的衛公子折磨,以防萬一準備了兩人份的飯菜,不然還得現做,自家公子只怕是早就餓得不行了,可經不起等。

「全叔,你讓人多做幾個好菜,好好招呼雲公子的侍從。」

「喏。」

「柳兄顧得可真周全,這些事哪裡用你操心。」

柳卿把扇子插回扇套,淨了手,依然笑著,「怎麼,我們餓了要吃飯,其他人餓了就不需要吃了?」

「……他們不是有他們的去處嗎?你只須招呼好我這個客人就行了。」

這不是強詞奪理,柳卿知道,這是這個年代人的觀念,不說侍從使女,就是姬妾也是隨時可以賞人交換的,她無意去做聖人,義正嚴詞的說這樣不對,也不能和這些高高在上慣了的人講尊重,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自己擺好自己的位置,端正自己的心態,不要迷失了自己。

「先吃飯如何,我可真餓了。」

「當然,客隨主便。」

不應該是主隨客便嗎?柳卿想了想,低頭扒飯,現在沒什麼事比吃飯更重要。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iwanttoreadmore 發表於 2012-11-1 11:44 PM

第四十七章 求天下太平,你信麼

望著柳卿手裡把玩的扇子,雲燕青好懸沒有開口說要,硬生生的轉了話題,「柳兄,我也有個問題想請教,不知道你願不願意為我解惑。」

「請說,就算看在那十冊書的份上,我也會斟酌一二的。」

真直白,他今天要是空手上門,還會把他趕出門去不成?雲燕青輕咳一聲,「也是那一文錢和百文錢的原因,別急,我要問的和他們問的不一樣,我就是想知道,明明柳兄做的事就是好事,也是事事為那些讀書人著想,為什麼不乾脆好人做到底,不收那錢呢?可別和我說你一個月就等著加那個菜吃飯。」

這個問題和那些人問的有區別嗎?明明就是一樣的,只是那天她胡掰著走了題,這人不甘心沒有得到答案罷了。

柳卿抿了口茶,也不放下杯子,低頭看著茶水中自己著男裝的倒影,「讀聖賢書的人骨子裡都有幾分驕傲,若是我以施捨的姿態去給他們這樣那樣的好處,哪天這些人中有人真熬出頭了,再面對我時便覺得欠我許多,把我當恩人對待,恰恰這就不是我想要的,我一不求名二不求利,要別人把我供著幹什麼,還不如銀貨兩訖雙方都痛快。

這是其中一部份人的心態,另一部份,可能就覺得我那麼做是在施捨他們,觸及了他們的自尊,哪怕我這地方再好,只怕他們也會硬抗著不再來,那就失去我開書局的初衷了,書卷再珍貴,也總比放在書房裡蒙塵的好,看著書局來來往往的人,我挺開心的,一文錢也好,百文錢也好,或者十金百金,有些東西都是買不來的。」

大概是沒想到真會得到答案,還這般詳細,雲燕青聽得很認真,原本想問他怎麼能理解那些讀書人的心態,到底還是把這個問題吞咽了下去,他看得出來,這真的就是柳卿心裡的想法。

「你說不求名,不求利,那你想要得到什麼?」

「這是個好問題,」柳卿笑,揮開扇子搖了搖,看向眼前這個一點也不覺得他們在交淺言深的世家公子,「我若說求的只是天下太平,你信不信?」

「不信,這個答案太敷衍我了。」

「哈哈哈,那不就得了,要是我說不出你想要的答案,你都會覺得我在敷衍你。」其實她心裡,還真的就只有這麼一個大的願望,天下太平才好混日子啊,人生短短幾十年,對這個建朝才二十年的大預朝來說,這麼個願望也不難實現吧。

雲燕青沒有再問下去,今天的收獲已經很多了,得留著些香火情好下次上門。

正好這時,全叔帶著于顯榮過來了,「公子,已經謄抄好了。」

「恩,先放著,我先看一遍再分類放進書局中。」

「喏。」

雲燕青識趣的站起身,「今天不虛此行,多謝柳兄的招待。」

「該說多謝的是我,書局中又多了十冊書,對了,全叔,帶上上好的筆墨,請雲兄跟我去書局留下大名和寄語,第一個送上門來的人,我會給你一個最好的位置的。」

「哈哈哈,留就留,你以為我會害怕不成。」

位置柳卿早就想好了,就在那六條規矩的旁邊空白地方,那是一面很大的牆,注意事項本來就沒占去太多地方,還空著很大一塊,只要不選擇大支的筆墨揮毫,這裡應該是能留下不少的墨寶的。

雲燕青接過筆,也不客氣,踩上那個木墩,一揮而就,好在他也體諒柳卿的苦心,字體寫得較小,只比旁邊寫著注意事頂的字體大上一點點以作區別,柳卿很滿意他的上道,親自上前接過他手裡的毛筆,兩人退後數步看著那行字跡。

雲燕青 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

柳卿側頭問他,「怎麼會想到這句?」

「腦子裡剛才就這一句,挺合適的,就懶得想了,怎麼,不滿意?」

「和我其實沒什麼關係,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你雲大公子寫的,不過我也覺得挺適合。」

看著空出來的大片地方,柳卿笑得自得,「要是這上面寫滿了,我這書局應該也滿了。」

「柳兄還真是不做虧本的買賣,幾個字便能換來幾書架書,值。」他還是第一個送上門來的,雲燕青嘖了一聲,有著不甘,不過若是能借此和這人攀上交情也不錯,以後在這京城又多了個地兒去不是?!

今兒目的達到了,柳卿也就不計較在口頭上吃點虧了,心裡邊開始尋思旁邊不知道住的是戶怎樣的人家,若是多出點錢不知道能不能買下來,她是真的不介意把這古今書局再擴大個五六七八倍。

「行了,我先回了,柳兄,改天登門拜訪可別把公子我拒之門外。」

柳卿非常想拒絕,若是每個來送書的人都借此來打擾她,那她一天天除了和他們虛應外還能做什麼?

轉念一想,卻覺得這是自己把自己限在那些框框架架裡了,不想見的時候就不見,合適的時候見上一見也未必不可,「我上午不見客,其他時間若是得閒,不會拒絕你登門的,若是實在沒抽得開身,請雲大公子見諒。」

說著話,兩人已經出了書局,站在等候的馬車前,雲燕青挑著眉毛笑,「得了,從你口裡叫出這聲雲大公子,我聽了都別扭,我表字弘毅,以後直接喚我表字即可。」

看他不上馬車在那裡等著,柳卿不得不交待了自己的表字,「希及,柳希及。」

雲燕青滿意的點頭,上了馬車後挑起窗簾向他告別,「我會挑好時間來的,唔,這書局我也會來瞅瞅,氣氛不錯,我今天在裡面呆了一個時辰居然看進去不少東西,先走了。」

「不送。」

為了這些書,她還真是豁出去了,估摸著有了人開頭,其他人也該來了,今天這樣的應酬以後只怕少不了,呼,要是他們能集中在一天來了就好了,她可以省好多事……

用扇柄敲敲自己的腦袋,柳卿回頭,伸個懶腰就準備回書局從暗門回屋去休息會,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臺階上的男人讓她懶腰伸在半路上一時半會沒伸得回來。

「你……什麼時候來的?」



第四十八章 成傷患了

「在你帶著雲燕青過來留墨寶時,這招使得不錯,士子皆好名,你拋出去的餌恰好是他們的心頭好。」衛孚看他歪著身子的逗趣模樣,走過去想扶住他一把,可別扭著腰了。

柳卿想避開,身體內部隱隱傳來的痛楚讓她不敢異動,好像……岔了氣了,這嬌貴的身子喲。

避無可避,只得讓人扶了進屋,正伏在書案上在書目上添加書名的于顯榮嚇了一跳,趕緊從裡面走出來連連問道:「公子怎麼了,剛出去時還好好的,怎麼送個客就成這樣了。」

正在幫著擺放書卷的陶胡看到衛孚扶著自家公子,眉頭都打成了死結,趕緊上前不著痕跡的推開于顯榮,順手把人接過來,「公子是哪裡痛麼?我扶您回屋去,讓全嬸給您看看。」

「不礙事,就是岔了氣,扶我去裡邊坐一會就好了。」

「喏。」

柳卿是自顧不瑕,于顯榮那邊正好有人借書,正埋頭做記錄,陶胡是在想著一會得叫全嬸趕緊過來,他今天就已經是逾越了,真正能接近公子的也就全嬸有資格而已。

所以一時間,沒一個人注意到衛孚也跟著他們進了暗門,踏進了這個他好奇了許久的地方。

入眼所見之處是一片空地,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不知道是用來做什麼的,再往裡走點便是一個大大的房間,衛孚感覺這裡要是放上些書架的話,格局大概和外面那個書局差不多,簡單得很。

偌大個房間裡只放著十幾張書案,看到陶胡把柳卿扶到最上面那個書案上坐下,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坐在書案上的人他真沒見過幾個,也就希及這肆意妄為的性子會不在乎這些。

「別大驚小怪的,公子我沒事,緩一緩就成了。」這一坐下,柳卿才發現衛孚正好整以瑕的四處打量,想起自己現在這模樣還是眼前這人害的就氣不打一處來。

「聞聽兄,未請便入,好像不是為客之道吧。」

「確實如此,可是剛才我跟來時並無人阻止,我便以為是默許我進來了,再說希及岔了氣說起來還是我的錯,不來看著你,我心裡過意不去。」

才怪,明明就是好奇跟進來的,柳卿給他個斜眼,懶得和他辯,朝陶胡揮了揮手,「叫那邊守著的人把全嬸叫來,你還是守在書局這邊。」

「喏,公子請當心。」陶胡應了,看了衛孚一眼,打定主意一會得把注意力放這邊,書局沒了可以重新弄,自家公子可不能有任何閃失,公子不許他們去探衛孚的底,他們也明白公子的意思,是不想和不該對上的人對上,那麼防著點總是沒錯的。

「你這裡的家僕倒是個個對你忠心耿耿。」沒忽略那個男人眼裡的警惕,衛孚調侃道,實際上,他每次來這裡,柳府上下的人對他都有著警惕,唯獨眼前這人像是沒心沒肺似的,沒把他當成威脅。

「不要說得你身邊那些人都是白眼狼似的,若是連忠誠都沒有,我又怎麼敢把自己的安危交給他們。」

白眼狼……麼?衛孚笑,這還真是挺形象的比喻,指了指排列整齊的書案轉了話題,「怎麼不見學生?」

「不是和你說過麼,我上午忙,平日外出也只是下午,便是因為我這裡只上午教學,他們都是平民百姓家的孩子,要幫家裡幹活的。」

稍微動了動自己的腰,好像沒那麼痛了,柳卿這才放下心來,應該沒有扭傷。

衛孚看他坐的舒服,乾脆也在最前邊那張書案上坐下來,「你能教他們讀書識字,他們家人感激還來不及,怎麼會讓他們再去幹活,要是家裡能出個認字的,以後也能謀個其他出路。」

「我這裡就我一人,半天我還能熬下來,一天的話,我怕是撐不住的,這身子養得嬌貴得很,時時刻刻都在提醒我要好好待她。」

衛孚沒忍住笑出了聲,真沒見過這麼說自己的,這一笑,好像在宮裡這幾天積攢的鬱氣也一掃而空,整個人都輕鬆了,「努力一把,說不定你這裡就能培養出幾個他日大放異彩的人才呢!」

「我只教我想教的,至於能不能成材,那就靠他們自己了,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吶,若真出個人材以後追著我叫先生,我也會頭疼的,我對他們要求不高,能識文斷字就行了,哎,全嬸,我沒事,你走慢點。」

眼睛一瞟看到外頭疾步而來的全嬸,柳卿揚聲喊了一句,待她說完,全嬸也進來了,看到衛孚也沒覺得意外,這人隔幾天來一次,她都習慣了。

扶住小姐,輕輕按了按她腰上幾個地方,口裡連連問道:「這裡疼嗎?這裡呢?那這裡?」

「我都說了沒事,全嬸,那些地方都不疼,就是岔了口氣沒緩過來,現在好多了。」

在這裡睜開的第一眼便是全叔全嬸在身邊,就像初生的動物會把第一眼看到的人當成媽媽一樣,她也有那麼點趨向,全叔畢竟是男子,她只是放手讓他處理外邊的事兒,而全嬸則基本是天天伺候著她,這感情自然一天天加深,看到全嬸著急了,柳卿眼裡便再也沒有衛孚的存在,連連安慰著為她著急的人。

「沒事就好,奴可真是嚇了一跳。」要是可以,她真想多安排幾個人跟在公子身邊,可是公子的性子就是這樣,不喜歡人跟前跟後,也只在外出時才願意帶上幾個人,好在公子自己也留心,不然她真是去哪都想跟著才好。

借著全嬸的力,柳卿站了起來,走了兩步沒什麼大問題後便打算回房,今天誰來她也不見了。

「聞聽兄,今天我就不招待你了,不躺上一天只怕是沒人放心,你請自便。」

「我就在書局裡看看,不用你招待我,依我看,你還是找個大夫來看看比較好。」

「多謝提醒,聞聽兄請。」

這麼明顯的送客,看樣子這個小私塾她還真是不想被人知道,再看了眼四周,衛孚眼帶笑意的離開,今天能進這裡來看看已經是意外之喜了,人不能太貪心不是,一步步來,總能瞭解得更多的。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iwanttoreadmore 發表於 2012-11-1 11:45 PM

第四十九章 空手套白狼

看到衛孚從暗門離開,柳卿才在全嬸的攙扶下回無塵居,邊吩咐接下來的事,「這幾天若是有人上門送書,你讓全叔去接待,若是問起我,就說我不小心扭到腰了要休養,不方便見客,今天書局這麼多人看到,也不怕他們不信。」

「喏。」

「唔,他們留墨寶的時候,讓全叔婉轉的提醒一下,字別寫太大,最好和雲燕青的差不多,這樣看起來也整潔些,為了突出自己,一個名字占半壁牆這樣的事他們做得出來的。」

「喏,這些老全會周全,倒是這私塾是不是要放幾天假?」

柳卿想了想,「行,一會你和于顯榮說一聲,讓他去通知就行了,都是他認識的人。」

「喏。」

回到無塵居又是一陣兵慌馬亂,直到她再三保證真沒事,那些個侍從使女才沒有跟進來,這讓一直防著他們的柳卿不免有些臉紅,這些人確實是關心她的,她平時防人太過了,也是,一旦簽了死契入府,那全府上下便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其他人來得比意料中還快,在雲燕青離去後沒多久便有人帶著書冊摸上門來,雖然最終留下的不多,也讓空了許多的書架又填滿了一個。

當然,柳公子身體有恙的消息也傳開了,就算再不滿自己沒被接待,可是這麼多人目睹的事,他們也找不出責怪的理由,嘴裡還得再三和那個管家客套,請他務必把他們的問候帶到,順便遞上聯名請柬一張,十天後的菊園宴希望她能出席。

十天後啊,柳卿趴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看那張請柬,懶洋洋的感受著全嬸舒服的按捏,一點也沒有個傷患的樣子。

剛剛才送了書來,時間又是定的十天後,她還真是不好推,這一遭只怕是推脫不了了。

「公子若是不想去,不去便是了,何必理會。」全嬸又往手上倒了點藥酒,繼續給自家公子推拿,京城是有柳家不能輕慢的人物,但絕不會是那些人。

「人活一世,哪能真那般肆意,總是要考慮這樣那樣的因素,我若不想以後麻煩不斷,這一趟就非去不可。」

全嬸把嘆息吞下肚裡,在她心裡,小姐若是恢復身份隱於後宅,那自是屈才了,但若真是用男裝奔走於世,她又心疼,想要有所成就,哪裡是那麼容易的,往往要付出別人數倍的努力才能做到,自從跟著小姐下山,她就沒見小姐鬆卸過一天,在做決定的時候,她能看到小姐時有的掙扎,女人天性上就少了男人的魄力,每做出一個決定,小姐總是要反復思量好長一段時間,這些,又豈是那些沽名釣譽的人可比的。

帶著手捧竹簡的侍從招搖的去往古今書局,很快便成了東大街上的一道風景,就算明明有其他更近的路,他們也選擇了這條人最多的,原本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的人也在眾八卦中得知了原因。

有人深思,有人嗤笑,有人表面不屑一顧,暗地裡卻在打聽書局中哪些書是沒有的,就算家裡沒有也要想辦法弄了送去,出名的機會可不能全便宜了別人。

書局牆上空白的地方越來越少,字體各不相同,卻被一個個主人寫得矜持而又張揚,挖空心思想出來的話語更是成了書局一景,那些平時來往於書局中的貧寒學子心裡明鏡似的,暗地裡紛紛朝柳公子豎大拇指,這招空手套白狼實在使得太棒了。

王府中,衛孚看著書案上並排放著的兩冊書,他找了這麼長時間,甚至在自己無瑕兼顧的時候還讓親信手下去一本本找,才終於又找著了一本,這還是在把整個書局都找遍了的情況下。

就因為又找著了這一本,他才肯定了希及不是無意中放進去的,從找出來的位置看,明明就是非常有心的舉動,可能他希望看到的人能理解,並且接受,但是他還是得說,希及這事做得魯莽了,若是看到這兩冊書的人讀書讀迂了,覺得這些符號會讓聖賢書蒙汙,聯合一幫子人來一次辯論,到時候事情一鬧大,再加上那些看熱鬧從來不怕事大的公子哥們一起哄,希及的一片好心只怕就毀了。

手一一撫過那一個個符號,如果不算重復出現的,其實這上面出現的符號並不多,但是直覺的,他知道希及知道的應該不止這麼幾個,若不是怕揭開這些驚嚇到他,他還真想直接上門去問了。

要不要把這事稟報皇兄?還是算了,皇兄最近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兩方對峙上,他這個即將得利的人連都去得少了,暫時還是不要拿這種小事去煩皇兄了,衛孚給自己找了個理由,沒怎麼掙扎的便決定瞞下這事。

加上上次皇兄問起時他幫著隱瞞推脫,他已經瞞皇兄兩次了,而且為的都是同一人,這……

他究竟是怎麼了?一旦讓皇兄對他起疑,那失去的便是全部的信任,這個後果他不是不知道,可是……他還是這麼做了,真是……他是不是最近太忙了,腦子不好使了?

不期然想起那天看到希及扶著腰還坐在書案上一臉風流的模樣,那麼生動的一個人,真能乖乖躺在床上養病嗎?而且,那天他要是沒聽錯的話,希及自己就說了沒什麼事,只是岔到氣而已,這放出養傷的消息出來,估計是不待見那些上門的人吧!

以他對希及的瞭解,這是他做得出的事。

喜歡與不喜歡,願意與不願意,他都不隱瞞,只要仔細一點便能看得出來,若是不樂意了,往後宅裡一縮,長時間不出門都是可能的,不知道怎麼,他就是肯定的得出了這麼個結論。

揉了揉眉心,衛孚在屋子裡來來回回的走,想從這一團亂麻裡找出自己變成這樣的原因,就算沒沾染過感情,他也知道腦子裡時不時閃過某人的情況不太對,再怎麼樣,也應該是宮裡那些美貌的宮女和雅居裡那些慣會伺候人的女人更讓人浮想聯翩才對。

「主子。」

突然出現的身影沒能讓衛孚心情平靜下來,「說。」

「三天后的菊園宴,他們邀請了柳公子,柳公子也明確回復了會去。」

「哦?!他居然會答應,難得,幫我去弄張請柬,我也去瞧瞧熱鬧。」一聽到那個名字,衛孚心情突然大好,連語氣也摻入了幾分調侃。

「喏。」



第五十章 同去

再不甘不願,柳卿也穿上了全嬸準備的適合赴宴的袍服,上衣下裳,依她往日的習慣,並沒有用亮眼的顏色,而是以最常見的白色為主,袖和領處綴有花邊,花邊卻是用了綠色,上面的紋樣則是菱紋,不打眼,卻也絕不會被埋沒。

頭髮綰成髮髻,挑了支乳白色的玉笄子固定,配上那張無事都帶三分笑的臉,整個人看起來風流中添了抹溫潤如玉。

等她把扇子拿在手上時,全身的風流姿態又上了個臺階,全叔全嬸兩夫妻對看一眼,忽然對自家公子今天的出行擔心起來,原本只打算帶上陶磊陶峭的,現在看來不止要把陶家四兄弟全帶上,還得再帶上兩個侍女,還得吩咐侍女時時刻刻跟著公子才行。

柳卿伸開手臂自己低頭看了看,看不到臉的情況下,也只是覺得還不錯了,以前她就非常喜歡漢服,但是總覺得現代人穿出來有點怪,缺少了那點子古韻,完全找不到感覺,不知道這個現代人的靈魂古代人的身體穿出來感覺如何。

這時候她非常想要面鏡子,而不是那個黃銅銅的東西,看得人都成異形了。

「全叔,我可以走了嗎?再不出門別說午宴,直接趕晚宴吧。」

「喏,已經做好出行準備了,公子請隨時注意自己的安全,不管去哪,都請帶上阿未阿落。」

「我省得了。」

全叔今天準備的馬車比起以往她見過的任何一次都要華麗,兩匹精神十足的大馬踢著蹄子,間或還打個響鼻,看著就知道被養得極好。

自家公子第一次接受別人的邀請赴宴,全叔自然方方面面都不願意落了公子的面子,雖然沒人知道公子出自哪家,但是他們一刻也不敢忘自己的身份。

「費心了,全叔。」

「這是小的該做的,公子請上車。」

踩著木墩子上了馬車,臨進去時又瞟了眼站在後面的顏青,「不上馬車還等著公子我請?」

顏青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他以為公子不會再把他帶在身邊的……

「喏,顏青就來。」

全叔眼疾手快的拉住往前跑的人,低聲吩咐道:「不管公子去哪裡都得跟著,記住了嗎?若是有人想單獨和公子相處,不要給機會,你一定要跟著,不管別人說什麼都不能避開,知道了嗎?」

「喏,顏青記住了。」雖然不知道原因是什麼,但是全叔的話是要聽的,而且全叔這話明明就是為公子著想,他就更要聽了。

駕馬車的是陶峭,其他三人騎著馬跟在馬車旁邊,兩個侍女也坐在裡邊,這個馬車不要說裝這麼三大一小四個人,再來四個也不會覺得擠,這是全叔來了京城後備好的嗎?以前可沒見過。

撐著頭,漫不經心的喝了口阿未送到嘴邊的茶,阿落從馬車角落裡的小櫃子裡拿出幾個小碟子,看到公子疑惑的眼神,趕緊解釋道:「稟公子,這是管家娘子準備的,說宴會上公子要喝酒,必定吃不了什麼東西,讓您提前吃一點墊墊。」

是這麼個理兒,柳卿看著餵到嘴邊的糕點邊暗地數落自己的腐敗邊吃得歡,空腹喝酒容易醉,她是絕對不能在外面醉的。

吃乾淨了,又就著阿未的手漱了口,再喝了口茶把糕點壓下去,心裡總算有了點底。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顏青撩開車簾往外看了一眼,陶峭的聲音便傳了進來,「稟公子,前邊是衛公子,您可要一見?」

衛孚?柳卿向顏青點了點頭,顏青打起車簾,歪躺著的柳卿正好對上衛孚帶笑的眼,慢吞吞的坐直了身子,也不在乎給了別人怎樣的印象,「聞聽兄,這是巧遇嗎?」

「不,專門在這等你的,希及可真會享受,軟玉溫香在懷,存心讓我妒嫉嗎?」走近馬車,看著比起平時明顯要穿得隆重許多的希及,衛孚幾乎可以想見今天的菊園宴誰是主角了。

「茴香要是知道聞聽兄想要軟玉溫香在懷,大概會很樂意自薦枕席,唔,聞聽兄這是要去哪裡?」

「希及要去的地方便是我去的地方。」

這話聽著好有岐義,她是不是被調戲了?定睛一看衛孚的神色,好吧,這句話應該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是她想多了,果然是在後世被荼毒多了,一句話總能理解出無數個意思來,都忘了自己現在一身男裝,又哪裡可能是個人都對她感興趣,也不是每個人都好男色的。

「聞聽兄也接到邀請了?」

「對,不過我只是個汲汲無名之人,今天要借希及的光了。」他是個影子般存在的人,就算上朝也是另一種面貌,知道他真面目的還真不多。

柳卿不置可否,若這人是個汲汲無名的人,那只能說他藏得太深了,看他沒打算走的樣子,「一起,如何?」

「固所願耳,不敢請耳。」衛孚一點也不客氣的爬上馬車,阿未阿落移了移位置,看著是給衛孚留出位置,實際卻是把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開了,一人占據一方,說話倒是方便,卻是半點肢體接觸都沒有的。

「沒想到聞聽兄也會接受這樣的邀請,若不是實在不能推,我倒是願意在家看書來得自在,就為了這菊園宴,我今天又放了孩子們一天假,這段時間放的假實在太多了。」

柳卿有些不滿的抱怨,一幫子酸人在一起做酸事,想想就沒趣得緊,偏偏她還必須得把自己收拾得人模人樣的去被人觀賞,第一次出門赴宴,她幾乎可以想見大家用怎樣的目光打量她。

面前這人是唯一知道她辦私塾的外人,又接觸得最多,柳卿抱怨得理所當然。

衛孚一臉就知道是這樣的神色,「這事他們常做,只要尋到個由頭便能聚成堆,今天是菊園宴,可能明天就是荷花宴了?」

柳卿想了想,「明天有荷花可看嗎?」

「沒有嗎?」

「有嗎?」

衛孚無奈的瞪他,非得在這上面計較嗎?「我不知道,沒注意過荷花盛放的季節,就算沒有荷花,也有別的花,他們總能找到理由的,不過,希及,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早點裝醉,他們今天不會放過你的,柳公子可是難請得很,難得請到了,自然是要為難你一回。」

「理解,兩杯後我就裝醉。」

「……太早了點吧。」

「四杯就搖晃。」

「……控制得好嗎?」

「你幫我打打掩護,在外面喝醉才是大件事。」

「喏,遵柳大公子之命。」衛孚眼中笑意更濃,煞有介事的和對面的人商量起假醉的事來。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iwanttoreadmore 發表於 2012-11-3 02:36 AM

第五十一章 赴宴(一)

「這柳卿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都快午時了還不見人,吳兄,你確定他會來?」攬著個舉止陰柔嫵媚的清秀男人,有人不耐煩等了,說出來的話都是夾槍帶棒的。

「就是,吳兄,別不是人家柳卿拿你開涮吧,就我所知,他到京城也有大半年了,好像從沒接受過任何人的邀請,我還真難相信這次他就會賣你面子。」

「吳兄,我們一起去把那什麼古今書局給掀了如何,給你出出氣。」

看熱鬧不怕事大,他們是巴不得柳卿今天別來,給他們一個找茬的理由,說起來,不爽那個人很久了,原本也沒覺得他們的日子過得有什麼不好,可是自從那個書局辦起來後,家裡長輩便時常拿他來和自己比較,是個人都吞不下這口氣,恨不得把那個柳卿趕出京城才好。

吳家長公子吳懷玉臉上一片烏雲密佈,若是今天柳卿真把他涮了他一點也不介意和大家去書局熱鬧熱鬧,可是打心底他卻相信那個輕易不接受邀請的人不會食言,打心底他就相信那是個言而有信之人。

也許他們並不是一路人,從想法到行動都不一樣,但是這並不阻止他欣賞這樣一個人物。

「吳兄,別沉默啊,兄弟們又不會笑話你,來來來,喝酒,管那柳卿去死。」

「在下暫時還不想遂了這位兄臺的意,正風華正茂時死了多可惜。」從拱門那邊隨著僕從進來的人不是柳卿是誰,也只有他能把一身素雅的袍服穿出風流輕狂來。

見過柳卿一面的幾人都認出了來人,等的人終於來了,而且還穿得這般隆重,給足了他面子,吳懷玉臉上的笑意遮都遮不住,不想一開始就鬧出矛盾來,趕緊把話題接了過去,「柳兄來得最晚,按我們的規矩該罰一大杯,怎麼樣,賞臉不?」

機靈的僕從趕緊端著一盅酒過來,柳卿只是微一揚眉,面色不變的把這盅酒喝下,既是給了主家面子,也是給了剛才那人一個臺階下。

吳懷玉心下更舒爽,正想引著他到位置坐下,這才發現他身邊還有一人明顯也是大家公子,只是面生的很,不由得問道:「這是柳公子的朋友?不介紹一下嗎?」

柳卿側頭看了衛孚一眼,用眼神示意,「你自己來還是我來?」

衛孚倒是不怎麼在意,他在暗處呆的時間太長了,這些公子哥兒家底背景可能他比他們本人都還要清楚,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他們面前這卻是第一次,若是換了另一副模樣站到朝堂上去,他們的掌權人可能才認得出他來。

「在下衛孚,來自京城衛家,不過往日並不常出席這樣的場合罷了。」

衛家……吳懷玉心裡更爽了,今天是個什麼好日子,不但柳卿接受了邀請,就連向來不摻和到他們中間的衛家公子居然也來了,只是這衛家公子好像並不是他曾有過一面之緣的那位,難道這是另一位?

「原來是衛公子,稀客,倒是在下有些受寵若驚了。」

衛孚不甚在意的笑笑,徑自坐到柳卿身邊,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變出一把和柳卿手裡差不多的扇子,這就是瞎子也看得出來這兩人關係不一般了。

難道柳卿的背後是衛家?沒聽說啊,眾人心裡都存下了疑問,決定回去後派人好好查查,京城世家中,位於頂尖的就那麼四家,雲家,衛家,姚家,阮家,其中又以衛家最為神秘,能不惹最好別惹上。

柳卿仿佛是看出了什麼,不想自己和任何一家掛上關係,一臉笑意的把自己給摘了出來,「在下只是和衛兄見過幾面,和衛家並無關係,衛家門第太高,在下可高攀不上,哎,衛兄,搶了我把扇子,好歹也送點回禮吧。」

哦哦哦,原來是搶的,在第一次看到那把招人的扇子在柳卿手裡揮啊揮時,他們也有過搶的衝動,不過到底受的教育讓他們做不出來,這衛家的人還真是沒什麼不敢做的。

說起來,京城中人談及柳卿時,總免不了會說起他手裡那把扇子,實在是太給人加分了,若是弄到他們手裡,不知道是不是也能那麼風流爾雅。

行動得快的回去後便逼著家裡的僕人去做,一改再改,拿到手裡卻總覺得不是那麼個味,所以到目前為止,還沒人拿出來獻醜過。

這會正好說到這個話題上了,順便問問應該不為過吧?!

有人忍不住就問了,「柳兄,這扇子做起來可有什麼訣竅,不瞞各位,我逼著家裡的工匠做了好長一段時間了,大模樣差不多,可一拿到手裡感覺上就差遠了,柳兄要是不介意的話指點指點如何?」

若她真是男兒身,一人送上一把都沒問題,可惜她是女兒身,輕易送出去的任何一樣東西以後都有可能招來麻煩,唔,當時送衛孚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這點呢?

顯然,現在不是想這個問題的時候,柳卿調侃的望向旁邊的人,「衛兄,把你這把扇子借出去一會如何,我手裡就兩把,一把是自己用慣的,一把被你給要走了,就只能先借用你的了。」

騙人,你明明說過有多做幾把……衛孚正想反駁,旋即便明白了希及的心思,他是不想和這些人有過多的牽扯吧,所以連一把扇子都吝嗇,再比較比較自己的待遇,心情果然很好。

「當然可以,不過這也是我好不容易才要來的,諸位也聽到了,剛柳兄還在問我要回禮,可別把這扇子給弄壞了。」

明明是小氣到極點的話,由衛孚說出來卻也不讓人反感,一開始提問的人大喜,幾步跑過來接過扇子,和旁邊的人一起研究去了,柳卿眼底的笑意根本就不遮掩,饒有興趣的等著看那幾人能研究出個什麼結果來。

其他人對柳卿的興致勃勃一開始是不解,轉而一想也就明白了,就算是對柳卿很有幾分惡意的人這會也有志一同的等著看熱鬧。

吳懷玉向候在一邊的管家微微點頭,管家躬身一禮,很快,貌美婢女穿梭其間,佳餚酒水一一上齊,每一張案幾旁邊都有美婢候著,隨時恭聽吩咐。

這便是大家族才有的排場吧,柳卿一心幾用,把周圍的動靜看在眼裡,光是美婢,便已經是幾十之數,看樣子她那柳府是別想辦這樣一場宴會了,好吧,她其實壓根就沒想過要呼朋引伴來這麼一場。



第五十二章 赴宴(二)

才跪坐了這麼一點時間,柳卿就已經有點受不住了,不管其他人品性如何,在這點上都要比她強,至少他們的姿勢就沒怎麼變過,最多也就是把身體的重量倚在旁邊的美人身上。

這一看就看出問題來了,那些美人還真是不分雌雄的,她欣賞各色美男,但是這其中不包括塗脂抹粉的男人,男色之美並不在陰柔上,若是一應穿著打扮言行舉止都向女人看齊了,那還不如乾脆去看個美女去,又何必將就於失了原味的男人?

在她心裡,男人真正的美在於英武,在於溫潤,甚至在於淩厲,在於霸氣,和女人相反的另一個極致。

她認識的人裡,雲燕青算是一個,她對初遇時他騎在馬上的英姿很是記憶深刻。

衛孚算是一個,但是這個男人太過復雜,時常給她千帆過盡的感覺,這類男人是她最不敢招惹的,所以在和衛孚的相交中,她從不主動,只是也不避開,來便來了,走便走了,到他失了興致後便好了。

那邊研究扇子的幾人終於覺出問題所在了,眼睛從翻來覆去看了好多遍的扇子上移開,對上其他人興味的眼,下意識的就問:「看什麼?」

其他人悶笑,柳卿好心的給了他們提示,「研究出什麼來了?」

男人搖頭又點頭,「只看出來比我家裡匠人做的要好看精緻多了,其他的,好像差不多。」

「呵呵,也就是幫我做這扇子的人經不住我磨,改進又改進後才有了現在的模樣,若是可以,你不妨叫吳兄家的匠人來看看,或許可以看出點什麼來。」

男人一拍腦袋,眼睛就轉到了吳懷玉身上,吳懷玉還不等他開口就截住了他要說出口的話,「好在我的腦子比你的好使點,早就叫來匠人在候著了,你還是趕緊把扇子交出來吧,若是我家的匠人做出來的讓大家滿意,我便每人送上一把如何。」

「吳兄你可真狡猾,就你家的匠人學會了,以後我還隨時來討不成,不行不行,得讓我家的匠人也過來瞧瞧,免得以後看你臉色。」

「這話對極了,吳兄你家的先學會了,我再派人過來學,不學會不許回。」

「哈哈哈,就該這樣。」

吳懷玉和他們一陣笑罵,院子裡一時間歡聲笑語一片,一開始的那點抵觸也仿佛消失無蹤,柳卿小心的又移了移位置,讓腿舒服點,好在出門前就綁好了跪得容易,不然她早受不住了。

「怎麼?腿疼?」這是兩人合用一張的案几,甫一坐下,衛孚一多半的心神都放在了身邊這人的身上,不用刻意,倒像是習慣了一般,這人懶散,雖然在外面極有分寸,他依然有點擔心。

剛坐下沒多久就看到他時不時的動一下,一開始他還沒明白過來,待他動得多了才想通,也是,讓一個隨時坐在書案上的人這樣長時間跪坐著,確實難受。

柳卿看他坐在那跟個釘子似的,也不好意思再動了,壓低了聲音道:「還好,這段時間在家裡野慣了,有點不適應。」

出入柳府這麼多次從沒見過其他長輩,完全就是以希及為大的架勢,希及又是這麼個性子,衛孚完全可以理解,「你盤腿坐著吧,這不是什麼嚴肅的場合,沒事的。」

「這樣可以?」注意了下別人的坐姿,好像都挺規矩的,就是其中一兩個多喝了點酒的屁股著地的坐著,她也很想那麼坐,但是……還是忍著吧,形象她還是要的。

衛孚仿佛也知道他在想什麼,笑意低低的透出來,帶出來幾分性感,引得柳卿不由得看了過去,幾息後馬上又移開視線,「那什麼,我還是忍忍吧。」

扇子的事後,柳卿和眾人之間的距離無形間拉近了不少,帶著些輕狂的世家子其實有時候也不是那麼難接近的,若是他把你歸為一國的,只要不牽扯上利益,玩玩鬧鬧的倒也輕鬆。

柳卿聽著看著,時不時接上一句,即不遊離在外,也不過分的摻雜其中,那個度把握得之好讓衛孚側目,在心裡把希及的地位又悄悄的升了半格。

「既然今天是以菊花為題辦的宴會,那是不是得拿這個做做文章啊,柳公子,久聞你大名,今天你要是不露一手那就太傷大家的心了,你們說是不是這樣。」

看吧,還是來了,從開始到現在,柳卿就知道逃不了這麼一招,不說把那些唐詩宋詞倒背如流,但也實實在在的記住了幾首,可是,她真心的不願意竊取前人的智慧,也不想借他們的詩詞來成就自己的名聲,會臉紅的啊!她不想自己指著自己罵臭不要臉的。

端起酒盅,柳卿臉上帶著討饒之色,「我就弄了那麼個書局,除此之外各位可聽過我有什麼才名?完全沒有的吧,不是我謙虛,實在是不敢獻醜,這樣吧,我自罰三杯如何。」

「抱著那麼大一屋子書,哪可能一點才學都沒有,柳兄,不是我們不願意放過你,實在是我們都想向你討教討教,你可別藏私啊!」

柳卿苦笑,拿起旁邊要大上一倍的酒盅,「三大杯,如何?」

「哈哈哈,爽快,就三大杯替了,等下次有機會再向柳兄請教,大家看怎麼樣,可別第一次就把柳兄給嚇著了。」吳懷玉不想氣氛弄僵了,以主家的身份接過了話題,其他人自然不好意思再繼續下去,不過看著那麼大一個酒盅,心裡也挺解氣。

美婢倒上滿滿一盅,柳卿端起來計算了下自己的酒量,應該沒問題,會暈,但是不會醉,但還是和身邊的人打個招呼比較穩妥,「若是三杯後我倒了,衛兄可得把我送回去。」

衛孚知道這三杯他幫不了,這樣的場合,若是他替了不知道會被傳成什麼樣,「當然,一定把你送回家。」

三大杯酒一滴不剩的喝完,打了個嗝,柳卿眼角帶上了水意,原本就細膩的肌膚添上一抹紅霞更顯得嫵媚,連對面的人都看得有些呆了,更何況是坐在身邊的衛孚。

收回視線,夾了兩個糕點到他碟子裡,溫聲道:「吃點東西壓一壓。」

柳卿被自己滿嘴的酒氣熏得有點受不了,不客氣的夾起一整個放進嘴裡,吃得急了,兩腮一鼓一鼓的,原本嫵媚的臉上又添上了幾分可愛。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iwanttoreadmore 發表於 2012-11-3 02:36 AM

本帖最後由 iwanttoreadmore 於 2012-11-3 02:37 AM 編輯

第五十三章 被辱,反擊之

像是著了魔,衛孚又夾了兩個,想多看幾眼證明不是自己的幻覺,柳卿勉強自己吃完,看他還打算夾,眼睛一斜,帶著點不自覺的嗔怒,「想撐死我啊。」

「一直知道柳兄有幾分美色,沒想到這一喝了酒居然這般勾人,柳兄,以後出門千萬記得別走暗巷,很危險哪!」

柳卿只覺得滿嘴的香甜都失了味道,拿出絲帕擦了擦嘴,看向那個說話之人,要是她沒記錯的話,這是初一進門時便聽到的那個聲音。

再一看到他摟著的人,不難想像出他腦子裡究竟在想些怎樣齷齪的事。

「多謝兄臺關心了,我想不是每個人都和兄臺一樣喜好。」

「那可不一定,我就認識不少和本公子同樣喜好的人,柳公子可有興趣結識一番?」

喝酒的放下了杯子,吃菜的放下了筷子,就連在對美人動手動腳的人都停下了動作,看向對峙的兩人,大戲啊,王兄說出了他們心底的話,柳卿那個樣子確實太勾人了,就是對男色沒什麼喜好的人都不由得多看了好幾眼。

腿有些麻了,再加上酒勁上來人有些暈,柳卿乾脆隨了性子放開了坐姿,往後一倒,躺入阿未的懷裡,半瞇著眼看向那個滿腦子渣的男人,「我為什麼要去認識閣下的朋友?朋友的朋友才是朋友,你我連朋友都算不上,你那些朋友又和我有什麼關係?」

「你……」王姓公子面子上有些掛不住,本就多喝了幾杯,在身邊男人身上肆意游走的手猛的加重了幾分力道,男人痛呼出聲,雖然聲音很小,但是在大家有致一同保持安靜的氛圍裡依然異常清晰。

柳卿打開扇子輕掩嘴角,「這位公子,憐香惜玉才是我輩本色啊!」

「若是換成柳兄,本公子定當憐之惜之,就不知道柳兄給不給這個機會。」被連著堵了兩次,王公子脾氣也上來了,乾脆不管不顧的撕破臉,世家之間同氣連枝,這柳卿一個外來人,能對他如何?

就算傳開了,最多就是被父親訓斥一頓罷了。

柳卿坐正了身子,眼睛睜了開來,亮瞠得嚇人,「閣下這話的意思是說……要像對待你身邊那位一樣對待……我嗎?」

「如何?」

「如何?呵呵呵,如何?」柳卿站了起來,甩開欲要扶她的衛孚,搖晃著腳步走到男人面前,微微彎下腰,居高臨下的盯住他,「你能給他們錢物,所以他們跟你,你又能給我什麼?錢?我不認為你會比我富有,權?你也不過一個無功無名的世家子弟而已,還是你有豐富的學識吸引我?可我怎麼只看見一個滿肚子草包的東西呢?依我看,閣下這腦袋真要打開來清洗清洗了,滿腦子蛆在翻滾,你感覺不到嗎?」

「你……你……」

不看氣得臉色紅了又黑的男人,柳卿朝四周打了個揖,「諸位,這酒也喝了,戲也看完了,在下只覺得頭暈得很,可以先行離開嗎?」

在場的人面面相覷,想說不放人,畢竟還沒為難夠他,怎麼能讓他就這麼離開,可是剛才那番犀利的言語讓他們知道這柳卿不是好欺的,沒人願意送上門去給人涮。

最後,大家齊齊看向吳懷玉,這裡他才是主人家,當然是他來拿主意了。

吳懷玉心中叫苦,心想你們平時怎麼沒見這麼齊心,這會倒好,把事情推給他,他要是說可以,那就是得罪了王兄,要是說不可以,柳卿現在喝成這樣,再被欺負只怕反擊得更厲害。

罷了罷了,王兄那裡他一會去安撫,還是先放人吧,他承認,現在他也不敢惹眼前這個眼睛利得像刀子的柳公子。

「當然可以,去到哪裡都沒有硬留客的道理,柳兄若是實在不舒服,在下早就備好了客房,不妨在敝府先休息一會,等酒醒了再回去。」

柳卿用扇柄敲了敲腦袋,像是在苦惱忘記了什麼事,「阿未,出來時全嬸怎麼吩咐的?」

阿未躬身施禮,「稟公子,管家娘子交待,若是您喝多了,要奴務必帶您回府,不要麻煩了主人家。」

「我就記得是這樣,吳公子,好意在下心領了,不過我家裡的管家娘子是受家人之命管束於我,若是被她告上一狀,我這逍遙日子怕是要結束了,等下次有機會,再邀吳公子一述。」

「那在下就靜候柳兄的邀約了。」知道留不住人,吳懷玉也爽快,沒有再東拉西扯。

阿未和阿落雙雙上前扶住自家公子,衛孚也隨之起身,朝吳懷玉拱了拱手道:「在下來時便答應會送柳兄回去,不敢食言,告辭了。」

吳懷玉從剛才便分了一半的注意力在他身上,聽到他提出離開一點也不驚訝,回了一禮,道:「柳兄便交給衛兄了。」

「自然如此。」衛孚眼光若有似無的刮過那個口出狂言的人,王家的人嗎?還真是狂妄得很,王老爺子精明一世,怎麼教養出這樣的後輩。

看著一行人轉過拐角再也不見,王公子哼哼冷笑出聲,「有眼睛的都看得出姓衛的不安好心,柳卿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說不定早就在床上滾過無數回了,還在我面前裝清高,總有一天……哼。」

「王兄,慎言。」

「慎言個屁,他衛家再厲害還敢和我們這麼多人做對?連皇上都做不到的事,他小小一個衛家能做到?說衛家是百年傳世家族,也沒見做點什麼出來,朝堂上也沒出什麼人,早就沒落了,也就你們還把他當盤菜。」

狠狠的喝下一盅酒,王公子打心底裡就不把衛家放在眼裡,京城四大家,也就雲家和姚家值得他注意,其他兩家,早就什麼都不是了。

早晚有一天,他會連姓衛的一起教訓了,不期然又想起柳卿喝了酒的模樣,全身都燥熱起來,不知道剝了衣服的樣子會是怎樣的誘人,不行,一定要想個辦法嘗嘗他的味道。

轉頭再一看媚意流轉的男伴,原本覺得挺賞心悅目的模樣現在只覺得厭煩,比起柳卿的媚意天成,俗得讓他不想再看第二眼。



第五十四章 酒醉後

扶著個搖搖晃晃的人,一行人走得並不快,衛孚耳力極好,再加上刻意放慢的腳步,把那人的話聽了個清清楚楚,究竟是誰給他的膽子,讓他敢這樣胡說妄言?還敢把皇上隨意掛在嘴邊,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說他不安好心,真是笑話,他真覺得對希及用了他這輩子最大的好心了,如果這也叫不安好心,他倒是想全天下的人都對他不安好心了。

有了今天這一遭,以後希及只怕更不願意出門赴宴了,也好,不管是專心在家做學問還是呆在那個小小私塾裡,也好過和這些人虛與蛇偽。

看著柳卿鑽進馬車,衛孚衣擺一提也跟了上去,阿未阿落想阻攔也來不及了,只得東拿點東西西拿東西的隔開兩人的距離,「公子,喝口茶漱漱口吧。」

滿口的酒氣確實讓人受不了,柳卿手軟腳軟的任兩人服侍著,閉著的眼落下一排陰影,一個男人的眼睫毛長得真是過份了,也怪不得那些人拿那種眼光看希及,衛孚移開視線,把窗簾掛起一邊透氣。

「聞聽兄真打算送我回去?」

聽這語氣就知道這人沒醉,只有在私底下時,希及才會喚他聞聽兄,把自己靠著的一個軟枕也遞了過去,示意阿未放好,讓他舒服點。

「當然,言而有信我還是能做到的。」

「我沒醉。」

「我知道,你清醒得很,臨走還刮了那人一頓,沒人比你更清醒了。」

「呵呵。」無意識的笑了笑,她是沒醉,可是也已經差不多了,暈暈乎乎的有些沒著沒落的感覺,她想念她的床了。

「不要把那些話放在心上,那些人就是吃飽了撐的,看不得別人比他們好罷了,你現在在京城出盡了風頭,若是能把你踩下去,再大肆宣揚一下,他們就出名了,呵呵,這麼多年了還是只會這一招,沒一點長進。」

「說得你好像對他們很瞭解。」換了個更舒服的位置,柳卿嘟囔道,「要完全忘了那些話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也不會天天就記掛著這事,我忙著呢,哪有那麼空閒。」

「可不是,咱們的柳大公子忙著呢,大概又得消失在眾人面前一段時間了,是吧。」

不理會衛孚的調笑,柳卿閉上眼,她是有這打算,若是經常去應付這些人,她倒寧願把自己藏起來不見人,出門訪友這樣的藉口可以常拿出來用用,反正只要她不露面,誰也不能抓她現形不是。

還想再調笑幾句,眼睛一瞥看到他臉上的疲憊,衛孚閉上了嘴,還是讓他好好休息會吧,只是若不離開這京城,這樣的聚會便是少不了的,可以少參與,卻無法完全脫離,說到底,世家就是根連著根,葉連著葉的。

「公子,到家了。」

迷糊中聽到這話,柳卿強迫自己清醒過來,這還是在外面,還是不能放鬆的地方。

抬眼看到站在馬車旁打著車簾的衛孚,柳卿反射性的掛上了笑臉,扶著阿落的手起身,彎腰出了馬車,看到衛孚伸出的手臂,猶豫了一下,還是扶了上去。

「聞聽兄今天可真體貼。」

衛孚視線從那雙白皙的手上收回,眨了眨眼,「若是希及願意,以後必定天天鞍前馬後伺候,如何?」

「等我騎上馬的那天再說,聞聽兄,今天多謝了。」

「就一句口頭上的謝意?」衛孚稍微低著頭看他,說起來,他還真是比希及高了不少,足有大半個頭。

柳卿頭還是有些暈,不想在門前過多糾纏,只想躺回床上去好好睡一覺,可是對衛孚,她做不到甩臉走人,只得耐著性子問道:「那你想要怎樣的謝禮?」

衛孚眼睛瞄向她腰側的扇套和裡面的扇子,「就你現在用的扇子和扇套,如何?要求不高吧。」

隱下個呵欠,柳卿沒有多想的便解下遞了過去,「喏,給你,別再惦記了。」

仿佛生怕他後悔,衛孚用奪的拿在手裡,笑得狐狸似的,決定下次再圖謀希及什麼的時候也得挑他犯困的時候,完全沒有平時的精明樣。

「快進去吧,我還有事,改天再登門拜訪。」

柳卿揮了揮手,迫不及待的往裡走去,速度都比以往快上許多,腦海裡就兩個字,睡覺,睡覺,睡覺……

阿未和阿落對望一眼,無奈的快步跟了上去,剛才就算她們想攔也沒有資格,不知道小姐知不知道女子是不能輕易送東西給人的,一會還是和管家娘子報備一聲吧,也就她有資格去提醒小姐。

直到柳府大門關上,衛孚才上了自家馬車,撩開窗簾,就著明亮的光線細細打量平日裡常被希及握在手上的扇子,遠遠瞧過知道上面題著什麼,今天才得以窺見。

一點點推開,潦草的字跡印入眼簾,「桃花塢裡桃花庵,桃花庵裡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復日,花落花開年復年。但願老死花酒間,不願鞠躬車馬前;車塵馬足貴者趣,酒盞花枝貧者緣。若將富貴比貧賤,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將貧賤比車馬,他得驅馳我得閒。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像是為了把這些字全部寫上,字寫得較小,明明不是希及的字跡,衛孚卻相信這一定就是希及寫上去的,平日裡寫的那手端正秀麗的隸書倒像是給外人看的,規矩得很。

字如其人,只有這般肆意的字才配得上希及的性子。

「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嗎?希及,這才是你的真本事嗎?若不是對的人,你寧願像今天這般被為難也不想出彩,因為他們不配。」

再細細看了一遍,字跡裡的張揚撲面而來,這種灑脫,這種肆意,世上擁有著能得幾人?目前他僅見的,也就是希及一人而已。

感慨的男人哪裡知道,這不過是柳卿最喜歡的一首詩罷了,還是來自唐伯虎那個風流的男人,誤打誤撞的,就被人認定是她的傑作了。

詩裡那種灑脫,是她兩輩子的追求,雖然明知自己沒那麼高的境界可以做到,依然無損她對這首詩的喜愛。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iwanttoreadmore 發表於 2012-11-3 02:40 AM

第五十五章 天災,還是人禍

看著眼前一堆書簡,柳卿難得的失了態,「你家公子人呢?」

「我家公子說了,若是柳公子問起便告知,他有要事離開京城一個月,這些書是書局中所沒有的,公子整理了一段時間才整理出來,所以直到今天才送來。」

這可是大手筆,那些公子哥兒加起來的還沒衛孚一個人送來的多,人家是用手捧著招搖過市,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做了點什麼,衛孚的是用馬車裝著,讓個僕人送過來,悄無聲息,大概,也就衛孚是真心想幫她而不摻雜其他心思的。

「這些書我收下了,到時候當面向聞聽兄道謝,不過大概會需要幾天時間謄抄,你過幾天再來拿一趟可以嗎?」

「柳公子不必如此,這並不是我家公子書房裡那份,柳公子只管留下便是。」

真是個體貼人,柳卿不再客氣,向全叔點了點頭,全叔帶著幾人迅速把竹簡搬下來,給了足足的賞賜,這才走向自家公子,「要叫顯榮過來一趟嗎?」

「不用了,我最近沒什麼事,由我來謄抄即可,全送我書房去吧。」

「喏。」

緊了緊外衫,天氣已經有些冷了,大概用不了多久便要下雪了吧!這衛孚出門還真是不挑時間,一個月後應該是京城最冷的時候。

還以為他是覺得趁著自己酒醉要走了自己的一套扇子扇套不好意思,她還打算要是他說起的話就大方的送他算了,沒想到卻是因為有事離開了京城,嘖,估計他壓根沒覺得趁人之危有什麼不對的。

不過那兩樣普通的東西能換來一馬車書,值了,要是他願意,她不介意再來這麼一次交易。

距離那次的菊園宴已經有好一段時間了,原本還以為會有人不罷休,居然也沒什麼動靜,要不就是太沉得住氣了,要麼就是在謀劃什麼,一旦暴發就是雷霆之勢,讓她措手不及,她衷心希望是前者。

「全叔,這段時間讓大家都警醒點,不要讓人鑽了空子,府裡的侍女若無必要不要出門,要是必須出去的,在陶家幾兄弟裡叫一個跟著。」

全叔眼光一沉,那天赴宴的情形阿未和阿落仔細的和他說了,他也早就做好了準備,「公子放心,府裡的人和事小的會安排好。」

雖說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但是現在這情況還真是只能防著,希望防在了點子上才好。

有了衛孚送來的這一馬車書簡,再加上公子哥兒送來的那些,古今書局原本空著的那些書架終於填滿了,柳卿打發全叔去旁邊那一戶人家去詢問,看可不可以多花點錢買下來,早知道如此,她就該把旁邊那個院子開闢出來做書局,這樣就可以往這邊延伸了。

可惜以現在的格局不適合再往這邊走,不過現在也夠用了,若實在買不下來,暫時不擴大就是了,反正現在書也就這麼多,剛剛好。

柳卿想得很好,連退路都給自己想好了,那戶人家卻出人意料的願意賣,不用說也知道是那個價錢打動了人。

「全叔,這事我不懂,你看著處理就是了,錢夠吧。」

全叔難得的露出個笑臉,「公子,小的說過,您不需要為錢擔心,而且那邊房子不大,就是一進的格局,花不了多少錢。」

「唔,那就好,先別急著打通,你去請了人把那邊也建成書局這邊一樣的格局,到時候只要推倒一面牆就可以了,不至於影響到書局,只是白天有點噪音那是沒辦法的事了。」

「喏,小的明白了。」

了了這件心事,柳卿便又做起了甩手掌櫃,上午認真的當好先生,下午不是在書房就是在臥室呆著,極少出門,越來越冷的天氣讓她想縮在家裡冬眠了。

今晚也不知道怎麼知道,向來無夢睡得香甜的人在夢裡被人追趕了一整夜,直到精疲力盡眼看著就要被人抓住時掙扎著醒了過來,額上冰涼一片。

伸手一摸,滿手濕意,失神了一會才披衣爬起來,走到桌子邊坐下,倒了杯冷水一口灌下去,冷得她直打冷顫,心神卻是全部回來了。

心裡這股突然而來的燥意是怎麼回事,是被夢魘住的原因嗎?

「咚咚咚……」隨著急促的敲門聲傳來的,是全嬸又驚又怒的聲音,「公子,公子……」

柳卿剛定下心神準備開門,全嬸已經強行推門進來,看柳卿已經站在那了,趕緊拿過旁邊的厚實斗篷給她披上,邊解釋外邊的情況,「公子,有幾處地方著火了,無塵居暫時是安全的,不過奴看著這是有人故意縱火,府裡人手不足,只能先放棄幾個地方,以您的安危為重,阿全帶著人把無塵居護住了,您不要擔心。」

縱火……柳卿瞠目,是了,她怎麼能忘了這一點,不管是紙張還是竹片製成的簡,遇上火都得完蛋,一把抓住全嬸的手,以她所不知道的力道,「書局那邊的情況怎麼樣?」

全嬸一直跟著柳卿,沒人比她更清楚為了這個書局,自家小姐費了多少心,可是現在,所有的努力只怕都要毀了,天殺的東西,這事不會就這麼算了。

「全嬸,告訴我書局的情況。」看全嬸不說話,柳卿心下已經明白了,只是抱著萬一,希望情況沒有她想像中那麼嚴重。

全嬸抿了抿嘴,聲音幹澀,「公子……幾處著火點,以書局為重,其他幾處應該是故意造成混亂的。」

「那就是說,他們的目標是書局,那人是想毀了我的書局,而不是要我的命。」柳卿仿似在剖析,又像是在自說自話,全嬸看得著急,反握住她冰涼的指尖,急切之下稱呼也隨之變了,「小姐,您別難過,等事情過去了,再請些人過來,書局能重新做起來的。」

需要多久呢?三個月?半年?要是再來一次縱火呢?解開斗篷,柳卿聲音出乎意料的平靜,「全嬸,幫我更衣,最簡便的穿著就行。」

「小姐……」

柳卿不想再等了,徑自走向衣櫃翻找,不靠別人,她自己就不能穿嗎?

看小姐動真格的,全嬸一咬牙,從衣櫃底層挑出一套輕便許多的衣衫,「小姐,您得答應我,不管您有什麼打算,一定要以您自己的安危為重,不管是什麼沒了,努力一把總能弄出來,您要是有什麼閃失,奴這條命陪上沒關係,全府陪上也沒關係,但是請您多思量一下值不值得。



第五十六章 自大的代價

束頭髮的手頓了頓,木木然的情緒緩和下來,是生氣嗎?肯定是有的,但是更多的,是對自己的不滿,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她一路來都走得太順了,雖然和她自己的小心翼翼有關係。

可是她心裡清楚,不管她表現得如何低調謙虛,骨子裡,她就有種優越感,她的腦子裡多出來這個年代幾千年的知識,她非常明確的知道自己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在俯看這個世界。

所以,別人挑釁也好,蓄意接近也罷,她都沒有放在心上,在她來說,那些人太不值一提了,就算是衛孚,她也只是以旁觀者的心態看著他接近自己,看著他對自己好,在自己面前偶爾流露出幾分輕鬆。

不管衛孚是什麼身份,她都不覺得自己低人一等,因為她來自未來,她見識過的,瞭解的,懂得的知識是這裡的人拍馬都及不上的,她覺得,她要是和那些挑釁她的人去計較,那才是有失身份。

這種自視甚高的情緒埋得極深,她居然一直都沒有發覺,她以為自己可以解決任何事情,可以化解來自任何人的敵意,因為她從來沒想過要和人為敵,她只是抱著旁觀者的姿態看風起雲湧而已。

可是她卻忘了,既然來到這裡,她便已經是局中人,哪裡是她想如何便能如何的,不愁吃穿,僕從環繞,稍微做出點什麼便能引人注目,哪怕是她擺出的低調,也只是她以為的而已。

若真想低調,關門閉府過自己的小日子便好,何必去弄個書局出來給自己惹麻煩。

原來,她還是不甘的吧,不甘自己明明比那些人懂得多,隨便弄個什麼出來便可以讓天下驚,卻因為各種原因束縛了手腳,她,想在這個年代留下點什麼,證明自己來過這裡,而不是南柯一夢。

閉了閉眼,眨下滿眼思緒,是她的自大引來這場麻煩,怪不得任何人。

「我知道怎麼做了,全嬸,更衣吧,就算做為主子,我也是要出現的,他們只想出氣,不會奪我性命。」

「喏。」看小姐冷靜下來,全嬸鬆了口氣,束髮更衣,再披上那個斗篷,把帽子也給小姐戴上,「公子,您是要去書局嗎?」

「恩,走吧。」

一出門,柳卿就覺得自己的判斷沒有錯,他們的目標是書局,其他地方是想分散他們的人手而已。

「阿未,叫全叔來見我。」進府的八個使女侍從,看小姐經常把阿未和阿落帶在身邊,全嬸乾脆就把這兩人調進了無塵居,聽到吩咐,阿未屈了一膝便迅速離開,阿落頂替了她的位置,護在小姐的另一側。

全叔本來就護在無塵居外,聽到傳喚,極快的出現在小姐面前,暗瞪了自家婆子一眼,滿滿的怪罪,這時候怎麼能把小姐帶出無塵居。

「公子,外面不安全,請您回去,等天一亮就沒事了。」

「沒事了?」柳卿指著書局那邊濃煙中雜夾的火星,「等明天一早,這裡一冊書都不會剩下,你告訴我說會沒事?」

全叔默言,他也沒辦法,不管發生什麼事,第一要務都是要護小姐周全,其他的不管是什麼,和小姐的安危比起來都不算什麼。

再加上這裡人手不多,他更不能分散了安排。

柳卿深吸了口氣,讓心情平復下來,「派個人守著我這邊的書房,別讓人再來這邊放一把火,其他人都跟我去書局,現在天冷,火燃得沒那麼快,裡面的書冊全是新謄抄的,不是放了很久的竹簡,不會一點就著,其他幾處地方先不要管了,書局裡的書能搶救多少是多少。」

「公子……」

「這是命令,你聽還是不聽?」第一次,柳卿聲色俱厲的講話,第一次,用上位者的姿態。

「喏。」全叔不敢違抗,迅速做出調派,其他人全跟著從前門去了書局。

就算是想像,柳卿也沒想過情況會這麼嚴重,縱火的人真狠,不止在一個地方放了火,而是在四個角上都點了火,這樣損失就更大了。

「全叔,把門踢開。」

「喏,請您退後點。」

柳卿沉默著退後幾步,看著全叔一腳把平時看著牢固得很的門踹開,裡面的煙霧火星噴湧而出,饒是全叔動作快,也被嗆了一口。

「公子,咳,火勢太大,您不要以身犯險,咳咳。」

柳卿看他一眼,把斗篷解開遞給他,「讓所有人把外衫都浸濕了,跟我進去搬書,陶胡,陶磊,你們兩人想辦法把門口這邊的火控制住,免得傷著人。」

「喏。」

「公子,書局……書局……」顏青衣衫淩亂,氣喘吁吁的跑過來,看著書局現在的樣子眼淚都快下來了,好不容易才有現在的規模,一把火就毀了。

「慌什麼,沒了就重新弄,要哭給我捂被子裡去哭。」看也不看顏青,柳卿說出的話卻格外嚴厲,這次的教訓,她收下了,不會再有下次,絕對不會再有下次。

顏青一抹眼睛,雙眼不知道是印著火光還是內心氣憤,似著火了般的圓睜著,嘴角緊緊抿著,絲毫不願意示弱,他不會哭,公子教過他的話他每一個字都記得。

巷子裡一片沉默,映襯得書局裡面時不時傳出來的劈裡啪啦聲越發刺耳,明明就在眼前,卻什麼都做不了。

直到幾人手裡拿著濕透的外衫跑來,柳卿才移開眼神,把斗篷繫好,看了身後一眼,什麼話都不說,率先走進書局。

其他人沒有猶豫,一步不落的跟著,全叔怕有什麼東西倒塌會傷到小姐,加快了速度,比柳卿更快一步的踏入書局。

微一打量,柳卿就判斷出裡面的情況,幾個原火點的書冊肯定是毀了,但是中間這一片應該還沒事。

「後面的人不用進來了,一人間隔一步拉開距離,全叔,你在最前面,四卷四卷一拿的遞給我,我再遞給全嬸,後面的人一個一個這樣傳下去,直到傳出書局,聽懂了沒?」

「喏。」

全嬸看了下後面的人數,好在勉強是夠的,只要出了書局這門就好了。

「顏青,你在外面守著書冊,別讓人再使了壞。」

「喏。」原本有些不甘願,顏青聽到後面就知道這火是有人故意放的了,小跑著出門去站在最後面,他要守著,不能再讓壞蛋得手了。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iwanttoreadmore 發表於 2012-11-3 02:42 AM

第五十七章 打蛇七寸

一個一個這樣接力,果然比一人抱一懷往外跑要有速度,每空了一個書架,全叔便把那個書架推到一邊,既阻隔了火苗,也把路讓出來了。

看著裡面的受災面積越來越大,柳卿心疼得不行,看前面的火勢已經小很多了,叫道:「陶磊,陶胡,把沒點著的書架移開,中點留大點距離,注意自己的安全。」

兩人沉聲應了,互相配合著把書架移開,那邊還沒點著的書卷一把抱著往外面扔,就算壞了也能修補,總好過一把火給燒了。

屋裡的溫度越來越高,大冷的天也讓柳卿流了一身的汗,胡亂抹了一把臉,看著還有大半屋子的書卷,心裡又疼又急,恨不得去外面吼一聲救火才好。

這時候,柳卿記起二十一世紀的好來了,若是哪家著了火,至少周圍鄰居會自發的來救火,哪像這裡,大門一關,只要燒不到他們家,絕不會出門看上一眼。

「全叔,速度再快一點。」

全叔邊往後面遞,邊看了自家小姐一眼,不管是在山上還是下山後,從沒有過的狼狽樣子,手上雖然看不清楚,但是從沒做過粗活的手一直接遞四卷竹簡的份量,不用說肯定都是紅腫一片。

不過他也知道,這時候說什麼都沒有用,還不如速度更快一點,把這裡的書卷都給弄出去。

一時半會的看不出什麼,時間一長柳卿就感覺出累了,早就調整好了的生理鐘也在提醒她現在該是她的睡覺時間,看向仿佛沒減少多少數量的書架,每接遞一次都覺得手要抬不起來了。

好累!

「公子,您去休息一會,我們稍拉開一點就可以了。」全嬸實在是心疼,向來捧在手心裡疼著的主子現在又髒又累的樣子讓她忍不住勸道。

「我要是去歇了,只怕就站不起來了,沒事,熬著吧。」

一接一遞機械的動著,盡量忽視手上的鈍疼,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乾脆去分析誰是這縱火的人。

其實真沒什麼可分析的,她來京城的時間就這麼點,沒有觸及大利益的情況下,那些世家掌權人不會和她過不去,至於那些世家子弟,她那招送書留墨寶拉攏了不少人,就算他們再看她不順眼應該也不會和書局過不去,在這片牆上留下墨寶這可是很值得他們自豪的,所以這些人也可以排除。

算來算去,唯一和她過不去的人,應該就只有那天菊園宴上被她狠刮了一頓的人,好像是姓王。

還真是打著她的七寸了,若是在其他方面打擊她,她可能就不痛不癢的隨他去了,可是他卻一把火點著了她的書局,她花了這麼多時間和心思才弄出來的,好不容易有了口碑和名聲,一夕之間便要毀於一旦。

夠狠,若是她找不出證據來,這暗虧她是吃定了。

世家中長大的人,再沒腦子也不會留下證據等她去找的,就算真留下什麼線索,王家的長輩也會馬上抹掉,這便是世家,護短,無道理可言。

柳家……柳家究竟是個怎樣的家族?這麼長時間都沒有找上門來,是不打算要她這後輩了,還是這是她必須要經歷的歷練?俗話說打了小的,引出老的,她這次被人欺成這樣,柳家還是只旁觀嗎?

若是如此,這柳家還有必要回嗎?反正本來就沒什麼感情……

「柳公子,我來替您的位置,您去休息一下。」

柳卿回過神來,隊伍中出現了幾個人,其中一個站在自己面前,這是……哪家的?現在已經宵禁了吧?!

手已經抬不起來了,對這身體的身嬌肉貴柳卿已經不想再說什麼,乾脆的讓了位置,甩了甩手,問道:「你們是哪家的?」

「小的是巷口那家的,主家出了遠門,恕小的不能說出主家姓名。」

「你們能來幫忙已經是萬分感謝了,哪還會介意那些。」

男人鬆了口氣,他們確實是住在巷口,不過那是主子設下的一個點,現在主子不在,他們現身幫忙已經是猶豫很久才做出的決定了。

想來以主子對柳公子的看重,他們這麼做應該不會受罰吧,再說主子送來的那一馬車書也不能就這樣被糟蹋了。

柳府的人向來極規矩,入夜便不會再有人出入,長時間下來,他們也就把心力大都放在白天,沒想到今晚會發生這樣的事,縱火的人真是可惡的很,就算是鑽到地底下去了,他們也會把那人揪出來的,真是豈有此理。

一陣一陣的熱氣噴來,再加上身上濕透的斗篷,濕熱的感覺讓柳卿不舒服極了,乾脆把斗篷解下來丟到一邊,儀容什麼的不是現在該關心的事,書案那邊的火已經撲滅了,她走進裡邊,把沒有燒著的挪出來,一點點往外移。

這些東西沒那些書冊重要,但是也費了不少心思弄出來的,比如摻雜了現代手法做出來的記錄本,還有于顯榮閒時做出來的書目,很厚一卷,光是抱著這一卷就覺得有些吃力。

可是有了這東西,等書局整理時便能省下不少事來,也是無心算有心了。

顏青看到自家公子走出來有些費勁,趕緊跑過來想接過去,柳卿搖了搖頭,「你去把書案後面把那些沒燒著的都搬出來,一次別搬多了。」

「喏。」

看他跳著腳跑進去,柳卿想,現在這些人裡,精力最好的大概就是這小孩了。

看著一地的竹簡,柳卿不由得有些感嘆,不是下雨天真是不幸中的大幸,不然這些竹簡就算搬出來也會毀得差不多,不過若真是雨天,這火也不見得能成什麼威脅就是了。

把手裡那個巨大的竹簡放到顯眼的地方,雖然很想找個地方坐下來休息一會,還是轉個身繼續回了書局,她擔心這一坐下去就站不起來了,不止手臂是酸疼的,感覺身上無處不難受。

在這個無風無雨,卻帶著絲絲涼意的夜晚,柳府無人入眠,而在京城的某個地方,卻有人得意的勾起了嘴角,沒了書局,看你還有什麼好囂張得意的。

不過一個外來人,卻淩駕於他們這些世家子之上,還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擺給誰看呢?就燒了你的書局,你能把我如何?



第五十八章 後續

一整夜,在又倒下一個書架後,終於把能搶救的書都搶救出來了,就算是以全叔這樣的武者也覺得有些吃不消了,書局外面成堆的竹簡把路都堵了個實在,好在這裡過路的本就不多。

「辛苦大家了,全嬸,你帶幾個人去做早飯,吃點東西後輪流去休息。」

「喏,您也先休息一會。」

柳卿臉上顯而易見的疲憊讓全嬸不放心,再一次勸道。

柳卿勉強笑笑,「我沒事,這些事總要處理好,不然哪睡得著,顏青,現在應該已經開市了,你去一趟于顯榮那裡,讓他通知孩子們這幾天不用來了,在家裡復習這段時間學到的東西,復學那天我要檢查。」

「喏。」掩下個呵欠,顏青往于家走去,他想用跑的,可是已經跑不起來了,一整夜忙下來,他只想好好睡一覺。

很快,于顯榮便拖著顏青一路跑過來,顏青走路都有點走不穩了,跑得更是跌跌撞撞。

「公子,這是……這是怎麼回事。」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一片狼藉,還有煙霧從裡鑽出來的書局,昨天他回去之前,這裡還是一片安靜,書架才填滿沒多久,有好些書還沒有造冊,他還打算今天再努力一把,把放在書案裡看了一半的那冊書看完。

可是現在……鼻子一酸,于顯榮差點就掉下淚來,柳公子應該是帶著人努力了一晚上,冒著被火燒的危險把這些書搶救了出來,好好一個風流公子,現在卻是一副狼狽樣子,早知道……早知道,他就應該和公子說一聲,晚上也住在書局裡,起火的時候他能第一個發現,也許就能保住更多的書了。

「就這麼回事,說那些都沒用了,顯榮,你去找些信得過的人來,這些書卷不能丟在外邊,要是下雨的話就糟了,先挪到屋裡去再說。」

「喏,我這就去。」深覺這話有理,于顯榮拔腿就跑,剛跑了兩步又停了下來,回過頭道:「公子,您現在精神很差,需要好好休息,這些事一時半會的也做不完,您……您顧好自己。」

說完,扭頭就往前跑去,書生的身板硬是讓人看出來幾分矯健,大概是平時極少說這樣類似巴結的話,于顯榮明顯的很不習慣,連耳尖都帶上了紅色。

莫明的,柳卿心情好了一些,緊了緊身上的斗篷,「全叔,你安排好,我有些餓了。」

「喏,小的明白。」看公子終於願意進去了,全叔從心底裡感謝于顯榮,不管是因為他說的哪句話打動了公子。

吃了些熱燙的東西進肚子,再泡了個熱水澡,精神恢復了一些的柳卿重新出現在書局門前時,已經有不少學子在那裡三五成堆的討論了,看到她時紛紛拱手施禮,眼中有氣憤,也有些茫然,他們不知道這場火災的來由,卻擔心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就到此為止了。

這麼早過來的人都是異常用心的人,平常就是帶上幾張餅,中午也不回去,一直呆到晚上關門時才離開,有點餘錢的會借一本回去,實在囊中羞澀的便只能第二天再來。

因為古今書局,他們隱約的看到了希望,每天回去後都無比希望明天快點到來,這種有希望的期待讓他們覺得幸福,可是這幸福,大概就要失去了。

「柳公子,這火是……人為還是其他原因?」膽子大一點的終於是問了,其實他們心底都明白,晚上書局中完全沒有照明,也沒有人在,怎麼都不可能無端起火的,這只會有一個原因,有人故意縱火。

柳卿勾了勾嘴角,失去了貫有的從容風流,帶上了少見的淩厲之色,「就算是人為又如何?這書局我既然敢辦,就不怕有人鬧事,燒了我重新弄就是,有本事再來燒我第二次。」

她無比希望這話能傳出去,讓那個縱火的人沉不住氣真來第二次,第一次沒抓到人,第二次可不見得。

議論的聲音漸漸平定下來,一起平靜下來的,還有他們的心,柳公子這是在告訴他們,這書局她會繼續辦下去。

「若是有用得上我們的地方,柳公子請盡管開口,這書局原本就是我們得利,一個謝字不足以表達。」

「就是這個理兒,柳公子不用和我們客氣,其他事我們做不了,打掃收拾之類的還行,謄抄更是我們的拿手活。」

看樣子這個年代的書生還沒有到手無縛雞之力的地步,柳卿苦中做樂的想,心情莫名的又好了些,朗聲道:「書冊燒毀了大概有三成,等收拾妥當了,會請一些有閒時的學子來幫忙,若是願意的,去找顯榮掛個名,他會安排。」

「喏。」

于顯榮正一卷卷的整理書冊,聽到公子提到自己的名字便站了起來,正好被那些人圍了個團團轉,明白公子的意思後,于顯榮也不客氣,現在就安排起來,「這些書冊全部要搬進去,諸位要是有時間,不妨幫上一幫,至於謄抄書卷的事,估計還需要幾天,到時候我會通知大家的。」

那些人也好說話,聽到于顯榮這麼說,當真就束起衣袖忙起來,有幾個乾脆跪坐在地上,把那些散開的竹簡全部認真的卷起來,一個個整齊的壘好,那些幫著往屋裡運的直接從這裡拿就行了,互相配合下來,省了不少時間。

柳卿站在那裡定定的看了一會便往書局走去,一晚上兵荒馬亂,也不知道裡面損毀成什麼樣了,書架肯定要重做不少個,房梁那些不知道情況如何,若是損毀得嚴重,只怕是需要更多時間了。

一進門,右手邊的書案比想像中要完整,也是,這書案是新做的,應該是新木,所以只是有一些黑色痕跡,修復一下應該還能用。

至於後面牆上,被煙薰得變了色,好在字跡都還看得很清楚,決定了,這面牆不動了,顯而易見的痕跡是提醒別人,也是提醒她自己。

全叔全嬸跟在自家公子身邊寸步不敢離,火災後的房屋最危險不過,若不是知道說服不了公子,他們真想不顧一切的拉住公子不讓他進來。
...<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頁: 1 [2] 3 4 5 6 7 8 9